那天的长安在楚豫眼中，如同上辈子德盛二十七年的十月初二，顾攸宁口吐鲜血死在他怀里的那天，一样的大雪，一样的阴沉。

    史书所著，德盛二十五年，三王夺权，逸王就地诛杀，泰王自刎。

    楚承还是死了，横剑自刎，临死前冲着楚豫阴森冷笑，诅咒：“愿来世，顾攸宁最先认识我，到时候……他信我，爱我，喜欢我……愿来世，他再不看你一眼……他眼中……只有我……”

    楚豫居高临下的望着楚承咽气。

    来世，哪里还有来世，如今这不正是来世吗。

    ……

    那天，顾攸宁留在洛阳一边焦急的等着长安的消息，一边哄着兼雨睡觉。

    可是原本睡着的兼雨突然坐起来放声大哭，哭的顾攸宁都要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哭，无论如何怎么样都哄不好。

    后来时辰稍晚，长安快马来报。

    “王妃，事成了！！！”

    “真的？”顾攸宁惊喜，忍着肩膀上的疼，上前一叠声的说道：“仔细说来。”

    “王爷一路势如破竹，与纭小王爷里应外合，又有顾总领所带领的御林军见着王爷之后，直接阵前解甲投降，如今泰王和逸王都已经死了，王爷派属下，这就接王妃回去呢。”

    “都……低了……”顾攸宁还是多问了一句，有看了看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兼雨。

    “回王妃，都死了，原本王爷提刀要杀泰王，被逸王挡了一下，随后泰王也自刎了。”那人如实说着，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木雕的小人儿递给王妃说道：“这是王爷让属下带回来的，说是逸王临死前要给兼雨公子的。”

    顾攸宁愣怔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让那人先退下，他自己走到兼雨身边，伸手擦掉兼雨脸上挂着的泪珠，将东西放在他身边。

    人死了，你们的一切爱恨，都可以放下了吗？

    ……

    楚豫望着此时乌云压阵的长安，沉沉的出了口气，扯了扯手中的缰绳，吩咐道：“所有人随本王进宫，衡儿过来，还有其余宫中皇子，跟本王进广贤宫面圣，朝中所有亲贵大臣，皆在广贤宫外候旨等宣。”

    “是！！！”

    此时的广贤宫安静非常，德盛帝虚弱颓败的坐在龙椅上，抬头看着由楚豫为首的一众儿子孙子，扯了扯嘴唇：“还是你赢了，朕就知道。”

    楚豫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刀剑，优雅的撩起前摆单膝跪地。

    “泰王谋反罪不容诛，儿臣已经领兵镇压，此刻逸王已死，泰王自刎，儿臣率众进宫，来请父皇退位。”楚豫宠辱不惊，不卑不亢。

    “……朕可以退位……只是……楚豫啊……你不适合当皇帝……”德盛帝慢慢的从龙椅上起来，行动迟缓，病势已见沉重。

    “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楚豫垂目，讥诮的笑了下，起身站起，侧首吩咐：“史官拟旨，吾皇退位，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纭王楚衡乃嫡长纭惠亲王遗孤，出身正统，位列为首，宜继承大统，来人！！！！”

    楚豫不顾德盛帝惊诧的目光，沉声说道：“扶纭王上位。”

    “皇叔……”冷不丁一下楚衡竟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惊讶的看向楚豫，说道：“吾皇退位，当由皇叔继位，怎可……”

    “皇叔不会当皇帝的。”楚豫回首，看着楚衡平静的说道：“皇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也算历练有成，如今皇叔只能送你到这儿了，龙椅皇位，你自己走上去，以后的担子会很重，可是皇叔却不能再帮你什么了，终究是要功成身退的。”

    “皇叔……”楚衡摇头，急切的还要说些什么。

    被楚豫制止，说道：“你记着，这是皇叔在成全你，也是在成全我自己，日后皇叔的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了，只盼着是你登基大统，日后勤政为民，心怀天下慈悲，皇叔才可保全一世富贵。”

    楚衡红了眼圈：“皇叔……我……”

    “马上就是皇帝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楚豫上前整理一下楚衡的衣衫，又帮他扶正头冠，然后率领众皇子，恭敬的跪在他面前，朗朗而道：“恭请新帝继位。”

    而此时在一旁的德盛帝满脸羞愧难掩，原来他忌惮辖制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根本就不想当皇帝，他真的不想当皇帝。

    大昭德盛二十五年，德盛帝退位，被尊为太上皇，纭王楚衡登基称帝，改年号昌乾。

    新帝登基后半月，太上皇病逝，新帝下旨，葬入皇陵，皇后殉葬。

    然，新帝年轻，朝政之上恐拿捏不足，此时藩王外族虎视眈眈，有无太上皇垂帘听政，故群臣连奏，恭请加封护国玟亲王为摄政玟亲王，于臣子之列，行太上皇之责，坐于金銮殿右下首听政，以震慑藩王外族。

    新帝允之，玟王百般推辞，以至于明黄色的御驾一趟一趟的往玟王府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若觉着那些老臣啰嗦打发了就是，何必还得扯上微臣。”楚豫满脸不郁的望着已然身着龙袍器宇轩昂的侄子。

    楚衡也是满脸苦逼：“皇叔您哪里知道，若是没有您镇着，远的不说，我看漠北王就不能消停了。”

    “皇帝应该自称为朕，皇上不可言辞随意。”楚豫叹气，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我已经答应攸宁，下个月带他去江南。”

    “……”楚衡语塞，他甚知道自己皇叔对家里王妃有多看重，在地上转悠了半圈之后，最后恳求的说道：“皇叔，两年，就两年，就当您最后一次帮我……不是，朕，是帮朕，您不帮朕，朕就去死！！！！”

    楚衡虽然已经成为了皇帝，但是在楚豫面前仍然像小时候一般，当初他登基称帝，一手提拔了温卓从户部尚书成为右相，而此时左相顾庭已经辞官，楚衡直接让其长子顾俊宣为左相，正式出将入相，手段沉稳大气，颇有先帝当年风范。

    然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跟先帝一样，忌惮玟王，可是谁知新帝非但没有忌惮，更于宫中哭喊着将天下兵马大权交到楚越手中，连他的皇后看了都嫌丢人。

    ……

    从玟王府出来的昌乾帝楚衡，坐在明黄色的銮驾里悠闲快乐的哼着小曲。

    身边跟着的太监，讨好的说道：“皇上如此高兴，可见今日终于说动玟王殿下啦？”

    “那可不，有皇叔在这儿镇着，朕还怕什么呢。”楚衡不改往日点儿浪荡的样。

    “可是……”太监说完又有些担忧：“皇上给了玟王这么大的权利，不怕……”

    “怕什么？怕皇叔夺位啊？”楚衡满脸不在意的说道：“朕告诉你，这个皇帝啊白给皇叔当他都不当。”

    太监听闻咂舌：“皇上如何知晓的。”

    “朕问过啊。”楚衡挑眉说道：“你猜皇叔怎么说的，他居然说，我家王妃太娇气，平常穿着王妃朝服都觉着重，来日若是穿上皇后的凤袍，那岂不是更重了，他是万万舍不得的，所以他才不要当皇帝呢。”

    楚衡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朕觉着今日有些对不住皇叔。”

    太监不解：“奴才愚昧，不知为何啊？”

    “朕觉着……今天皇叔恐怕连自家王妃的床都上不去……”

    此时长安春天，细雨霏霏，玟王府春花争艳，一切良辰美景。

    可是玟王妃却在气呼呼的跟玟王生气！

    楚豫伸手搂着他，亲了亲嘴角，哄道：“皇上都这样说了，而且还几次三番的过来，我也不好再推辞了，好在若是我临朝听政，两年之后不用我听政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宜上朝了，到时候在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顾攸宁撇嘴：“你昨天就是这么说的！！！”

    “……顾攸宁，最后一次。”楚豫失笑，说着伸手在他肩膀上揉了揉，问道：“我瞧着今天有点阴天，肩膀又不舒服了吧。”

    顾攸宁还是不开心，窜到楚豫身上，使劲儿的抓咬耍赖：“江南江南！！！！！我要去江南！！！！！”

    面对自家王妃的作闹，楚豫很欣然的接受，抱在怀里捏捏揉揉个没完。

    两个人在花园里时而打打闹闹，时而耳鬓厮磨，身影交叠，恩爱亲密。

    身后的一大片鸢尾花，在春日里，绽放的惊心动魄。

    【全文正式完结】

    番外一 第一祸水

    纭王楚衡登基，昌乾盛世来临，原本一手辅佐新帝登基的玟王楚豫，在这个时候，为了明哲保身，应该抽头退步， 方可保全一世荣华。

    奈何，朝中一些老臣，杞人忧天，深怕朝中没有玟王镇着，藩王外族要出来闹事的，所以一定要楚豫临朝听政，行 太上皇之责。

    况且，新帝年轻，身边的人只相信皇叔玟王一个，他又完全不似先帝那般多疑，对于朝中老臣的想法，简直举双手 同意。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上谁想皇帝，他皇叔都不想，所以特别的放心，什么伏虎大印，能给楚豫的全给楚豫，就差没 把国玺到他手上了。

    对此楚豫深恶痛绝，他原以为夺嫡之争，斗败了诸王，逼得德盛帝退位，辅佐楚衡登基，这一系列完成之后，他就 可以每天都陪着自己王妃缠缠绵绵到天涯了。

    可是谁承想，居然让他行太上皇之责，还给他在金銮殿龙椅右下方设了个椅子，黑金蟠龙宝座，连前方的桌案都是 黑金六龙盘飞，如此郑重其事，他就得日日临朝，不能想从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连自家王妃病了他都不能在家陪着！！！

    这让楚豫简直没法接受。

    昌乾元年的冬天，其实并不太冷，但是那年冬天，兼雨病了，在睡梦中哭着喊着要找楚越。

    可是楚越都死了，这样顾攸宁去哪儿找啊，于是只能整天整夜的陪着兼雨，跟着穆云汉一起照顾他，只要兼雨一哭 ，顾攸宁就也要跟着眼泪汪汪的。

    如此一来，兼雨病是好了，顾攸宁却病倒了。

    连着两天高烧了两天，被穆云汉喂了无数苦药，这两天每一天早上，楚豫临要上朝的时候，都会抱着顾攸亲了又亲 ，很舍不得他，最后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楚豫实在忍不住了，开口便让成贵去宫里传话，说今日不去上朝了。

    成贵很为难的说道：“王爷，这几日快过年了，又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正要准备大赦天下呢，几个邻国都要来朝贺 ，这个时候不去上朝，恐怕不好吧……”

    这时顾攸宁也在一边劝说道：“我没事，不过是伤寒而已，你赶紧去上朝吧。”

    “……”楚豫叹气，低头亲亲他的嘴唇，然后说道：“没事儿，我等你睡着了以后，再走。”

    “真的？”顾攸宁问道。

    楚豫点头：“睡吧。”

    “那好吧，你要去上朝，别耽误了正事。”顾攸宁很乖巧很懂事。

    楚豫笑了笑帮他掖好被角：“知道了，你睡吧，我在这儿看着。”

    顾攸宁抿了抿嘴角，这才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

    他原本就身体不舒服，早上刚一睁开眼睛，就被楚豫喂了药，这个时候正犯困的，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楚豫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成贵在一旁提醒：“王爷，再不出发，就真的要来不及了。”

    “知道了。”

    楚豫没好气的答应一声，然后摸了摸顾攸宁的脸蛋，便起身要走，谁知刚走出两步，突然停住脚步，回身又看了看 躺在床上的顾攸宁。

    这么纤纤瘦瘦的一个人，窝在被子里都要看不见了，脸色也苍白着，很脆弱的模样。

    楚豫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当机立断转身回去，将床上的顾攸宁连人带被的轻轻抱起，仔细的裹好，确 定不会吹到一丝风的时候，便直接往出走。

    成贵在一旁都看愣了，连忙跟上急切的说着：“王爷抱着王妃这是要去干什么？”

    “去上朝！！！”

    楚豫冷峻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反正他现在一刻都不想离开自己王妃！

    成贵吓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楚豫也不理他，直接抱着顾攸宁坐上去皇宫的马车。

    顾攸宁真是困极了，被这么折腾都没有醒来，一路被楚豫抱到皇宫，坐上金銮殿。

    因为黑金蟠龙椅面前有桌案挡着呢，所以朝臣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顾攸宁，只有上座龙椅上的楚衡看的一清 二楚，其脸色姹紫嫣红不能比拟。

    而当天的朝臣们发现今天的玟王殿下与往常有些不同，往常的玟王上朝，都是礼仪如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蟠龙椅正 中间，而今天只坐在一侧，并且一手闲雅的拄着扶手，一手放在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而且表情也是温和，偶尔低 头一览，神色温柔的简直如沐春风。

    正当朝臣百官们都以为今天不是玟王中邪了，就是他们瞎的时候，金銮殿之上，突然听见一声极浅的哈欠身。

    清越慵懒，跟小猫似的。

    百官瞬间都愣了，正在有事起奏的礼部尚书顿时止住言语，愣怔迷茫的抬头看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楚衡则有些尴 尬的捂住脸，心里想着：“别看朕，别看朕，朕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而此时，玟王殿下低着头，轻柔温和的低语：“嗯？怎么了，要喝水吗？”

    顾攸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些愣怔的望着金灿灿的房梁，还有房梁上那庄重奢华的金龙，然后又看见自己上方 那张帅到天地失色的俊颜。

    “这是哪儿啊……”顾攸宁瞬间有些迷茫，本能的想坐起来伸手摸摸楚豫的脸，谁知他刚一坐起来就雷焦在原地。

    此时的顾攸宁还穿着黑色滚金边的寝衣，身上披着锦被，头发也披散着，坐在黑金蟠龙椅上，愣怔的看着立于殿下 的百官，其中为首的一个是他亲哥，一个是他姐夫……这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此时是他的心声，也是朝堂百官的心声。

    尤其是顾俊宣，看着自己弟弟此时衣冠不整的跟玟王坐在龙椅上，瞬间瞪大眼睛。

    顾攸宁与其对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然后他又转头看了看上面金龙椅上的楚衡，顿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顷刻间重新扑倒在蟠龙椅上，枕着楚豫的腿躲 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才颤颤巍巍的抬头看楚豫，瞪圆美目，无声的咆哮：这是怎么回事！！！

    楚豫轻笑，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然后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让他继续枕着自己腿躺着。

    顾攸宁简直如梦似幻，朝堂上的百官更加如此，从心底里深深的觉着：玟王妃不愧为大昭朝第一祸水，当初好在玟 王没有登基称帝，不然就照着这个势头，昏君妖后妥妥的。

    正当所有人都无法言喻自己心中的震惊的时候，还是当皇帝的出面，轻咳了一声，看了眼还存在与惊讶缓不过来神 的礼部尚书，说道：“爱卿不是有事参奏吗？怎么不说了？”

    “啊……啊微臣……”可怜的礼部尚书，赶紧低下头，迅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下朝堂上的百官才反应过来，纷纷低下头去，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唯有顾俊宣站在前面满脸荒唐胡闹又无语的 看着楚豫，准备今天一下了早朝，就去跟自己弟弟好好谈一谈人生。

    而此时躺在楚豫腿上躲在桌案后面的顾攸宁，震惊过后，便是满满好奇，大眼睛骨碌骨碌的到处看，一会儿摸摸龙 椅，一会儿摸摸桌案上的黑金蛟龙，觉着新奇的不得了。

    而楚豫也不制止，只是把手落在顾攸宁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给他按摩肩膀上的旧伤。

    普天之下，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带他上朝，一时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的，恐怕只有楚豫了吧。

    想到这里顾攸宁嘴角微微上扬，一把抓住楚豫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下。

    楚豫笑了，却故意的没有低头看他，只是手腕一翻，在人脸颊上捏了一把。

    顾攸宁眯了眯眼，撅着嘴给楚豫捣乱，导致朝臣们直接就看到一双白皙玲珑的手臂一会儿揪揪玟王殿下垂下来的头 发，一会儿伸手去够他的衣衫，简直玩的不亦乐乎。

    番外二 邙山寒夜，青枫斯远（上）

    话说，那日在邙山，唐斯远取了霍大刀的人头之后，便迅速撤退出山，但是却在山中迷路了，自己一个人在邙山转 悠了大半天，却怎么也没找到出去的路，天寒地冻的，为了保存体力他只能先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等人进山来找他 。

    这时的唐斯远无端的有些暴躁，自己堂堂唐家教主，怎么时候这么蠢的迷过路。

    正当他骂骂咧咧窝在山洞里准备过夜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他。

    青枫得知唐斯远没有回来的时候，立马就令人进山开始找，由于他心里着急，跟个没头苍蝇似得在山中乱转，没一 会儿他就掉队了，于是悲哀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但是他一直在喊着唐斯远的名字。

    当唐斯远跑出来看见不远处的萧条的山林间一抹青色衣衫掠过的时候，心里一股温暖的情愫疯狂生长。

    “青枫……”

    唐斯远喊了他一声，青枫听见了浑身猛的一震，瞬间惊喜的回头，飞快的冲着他跑过去：“教主……教主！！！！教 主你没事儿？”

    “我没事。”唐斯远低头看着青枫冻的通红的小脸，突然想起来，这人原是最怕冷的，如今只穿了这么点就出来了， 心里更加复杂，伸手护住青枫的脸颊，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怎么就你自己来了呢，白刃他们呢？”

    一听到这儿，青枫立刻哭丧着脸，说道：“我和他们走散了，如今也迷路了。”

    “……”唐斯远无语，居然会有这样的人，进山来找人，人是找到了，可也又多了一个迷路的人。

    青枫也觉着自己快蠢哭了，差点眼泪没掉下来，带着哭音的说：“我太着急了，就顾着想快点找到你，谁知道反应过 来的时候，白刃他们就都不见了，我也找不到路了……”

    “没事儿没事儿。”虽然人很笨，但终究是自己的人，而且也是太过担心自己才会这样的。唐斯远难得柔声的安慰他 ：“不过是在这儿再等等，白刃他们终究会找到咱们的。”

    说着，伸手拉着他去刚才他找到的背风山洞里待着。

    青枫哆哆嗦嗦的四处望着：“教主……咱们今晚不会就得待在这儿吧？”

    “要是白刃他们找不到咱们，暂时就得待在这儿了。”唐斯远看向青枫，皱眉问道：“冷？”

    青枫点点头，唐斯远立马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他，青枫推辞了两下，但是最后在唐斯远眼睛一厉的情况之下，还 是穿上了。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出去找点干树枝，把火点起来就不会冷了。”

    说着唐斯远便转身出了山洞，在山林间找树枝，这还没找多少呢，就听见不远处的山洞里，突然传来青枫的尖叫声 。

    吓的唐斯远掉头就往回跑，顷刻间就回到了山洞口，正好撞上往出跑的青枫一头扎进他不敢当里。

    唐斯远被这突然而来的幸福砸的有些眩晕，但是好在没有失去理智，伸手安抚的拍了拍青枫后背，然后低头问道：“ 怎么了？你喊什么啊？”

    “山洞里……山洞里……有个死人头！！！！！”青枫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了，原来是他趁着唐斯远出 去捡树枝的时候，准备在山洞里先整理出个能坐人的地方，结果他就看见角落里有一个小包裹，他以为是唐斯远的 东西，想都没想就上前打开了，顿时一个血淋淋的人脑袋出现在他面前！其惊悚程度可想而知。

    “……”唐斯远无语：“别怕，那是霍大刀的人头……”

    “你拿着人家脑袋干什么啊，还放在山洞里，为什么不扔出去！！！！！！”青枫持续尖叫，显然吓的不清。

    唐斯远也拿他没招，于是只能进山洞，先把霍大刀的人头拿出来，埋在雪堆里，原本想着，洛阳的土匪不少，其中 以霍大刀为首，若是将霍大刀的首级悬挂城楼，想必会震摄一下洛阳其余的匪类，只是唐斯远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结果。

    只是虽然山洞没人死人头，青枫也仍然嫌弃不肯进去，唐斯远在里面把火点着了，怎么叫青枫，青枫都不肯进去， 只在山洞口站着。

    气的唐斯远阴森的说道：“你就在那儿站着吧，刚才的死人头，我就埋在山洞口了。”

    话音一落，只见青枫兔子一般的窜进来，稳稳的坐在唐斯远身边。

    两个人坐在火边烤烤以后，浑身都暖和许多，青枫又从怀里掏出干粮，说道：“教主你还没吃饭吧，好在我出来的时 候，穆爷让我带了干粮来。”

    唐斯远的确有点饿了，但是一听是穆云汉带来的，顿时轻哼一声，伸手全部抢过来：“他到时真惦记你。”

    青枫一缩脖，没敢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被唐斯远抢走的干粮，咽了咽口水，觉着有点饿。

    唐斯远哼笑一声，拿着干粮在火边烤了烤之后，才递给他：“吃吧。”

    说完看了看已经渐黑的天色，说道：“白刃个废物，这长时间还不找来，今夜咱们恐怕真得在这儿过夜了。”

    “邙山太大了，白哥一时不能找来，也是正常的。”

    青枫很仗义的替好兄弟说话，但是很快就被唐斯远瞪了一眼，瞬间消声，只安静的低头吃东西。

    唐斯远忍不住嘴角带了点笑意，走过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轻声说道：“过两天之后，就跟我回江南好不好？”

    青枫浑身僵硬一下，后背挺的倍儿直，好半天刚要小心翼翼的表示拒绝，就听见唐斯远在那边冷冷说道：“你要是敢 不同意，我就把霍大刀的人头挖出来挂在你身上……。”

    “！！！！！！”青枫瞬间惊，泪流满面的抗议：“你卑鄙！！！！”

    “比这更卑鄙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唐斯远得意的笑了，伸手将人搂紧怀里，青枫要挣扎，但是唐斯远却在他耳边平 静的威胁：“死人头……”

    我擦！！！！

    顿时青枫便老实了……

    唐斯远瞬间就乐了，觉着自己这次迷路迷的真好！

    他抱着青枫在怀里两个人相互依偎，也不觉着特别冷了，反而有些暖呼呼的，他轻轻的叫着青枫的名字，一声一声 的，叫的青枫都有些迷惑，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唐斯远勾了勾唇角：“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其实青枫原本的名字并不叫这个，原因是当初才十岁出头的唐斯远去下人房里把还是幼童的青枫抱出来的时候，正 好唐家别院的一株枫树正当满树青叶，较之嫣然的红叶更有一番回雪吹风样的洒脱，所以便叫了青枫。

    而与唐斯远来说，青枫总是不一样的，为什么？男人嘛总有点不为人知的执拗心思。

    青枫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从小到大衣食住行，学问功夫都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岁岁年年的潜移默化之中，青枫照着 他心中的样子一点一点成长，没有一处不合心意的，没有一处是不满意的。

    唐斯远他很早就知道青枫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一直都没说，他觉着这样看着青枫总在他身边团团转，想表白心意 却又不敢的样子很好玩。

    “青枫……跟我回江南吧，我们的家在江南，而且江南还有我们的孩子……”唐斯远搂着他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青枫瞬间瞪大眼睛：“孩子……”

    “恩，孩子……”唐斯远浅浅的笑了笑：“你这个当爹的不负责任，如今孩子都三岁多了，是个男孩儿，叫唐。。”

    “你……你居然……”青枫满眼的不可思议。

    “居然没有杀了她是吗？”唐斯远放开他，难得正色的说道：“一开始我的确是想杀了她，但是一想到她有你的孩子， 我就留下她了，想着有那个女人在有孩子在，你总会回来的，后来等孩子生下来之后，那个女人就被我赶走了，只 留孩子在身边。”

    唐斯远转头看他：“怎么样？跟我回去吧，回去看看儿子……”

    “你没有骗我……”青枫有些不大相信，像唐斯远这样的人，居然会容下那对母子。

    “没有。”唐斯远一丝犹豫也无的直接回答。

    青枫浑身颤抖，他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还有个孩子：“那你……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怕你有朝一日知道了，把孩子抱走一起跑，那我手中想找回你的最后筹码都没有了……”

    番外三 四月归家，青枫斯远（中）

    这句话说的唐斯远自己都很心酸，他为人最是狂妄自负，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孩子……”青枫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半晌之后，抬眼看向唐斯远：“孩子……姓唐……”

    “是。”唐斯远点头：“叫唐xx，如今是唐家教的大少爷。”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你的孩子……怎么能姓唐……老夫人知道的话……”

    “知道又如何。”唐斯远挑眉：“况且你是我的人，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为什么不能姓唐……他不仅会姓唐，还会是唐家教的下一任教主。”

    说到这里，唐斯远的神情莫名的温柔了许多：“孩子长的很像你小时候，但是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也很听话，天姿 很高。”

    “可是……”

    青枫还要说话，但是却被唐斯远制止：“没什么可是的，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和孩子的，所以，青枫… …”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一会儿只喜欢你一个，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好不好。”

    当夜，白刃令人找到唐斯远和青枫时候，青枫正在唐斯远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哭。

    也许是因为终于等到了唐斯远对自己的承诺，也许是因为还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反正他哭的很伤心。

    唐斯远心里却很高兴，因为青枫终于答应他跟他回去，不是他绑回去的，是心甘情愿跟他回去的。

    可是正当二人下山这后，就准备辞行回江南的时候。

    长安出事了，顾攸宁被下了冤狱，玟王不顾众人苦劝，一定要去长安亲自把顾攸宁救出来。

    穆云汉跟着玟王去了，只把唐斯远和青枫留下来照看剩下的人，还有兼雨。

    兼雨很娇气，平常都是跟着顾攸宁和楚越的，再不济也是小黑等几个暗卫跟在身边，如今却全都不在，只有一个他 不太认识的青枫，于是根本没有一刻是老实的，一直在哭闹不停。

    惹得青枫一边要哄兼雨，一边心里还在担心顾攸宁。

    再后来，玟王领兵进攻，长安勤王，一路势如破竹，尘埃落定之后。

    青枫才跟顾攸宁道出自己要跟唐斯远回江南的事情。

    “真的要走？”顾攸宁皱眉，转头看看一旁浑身下下充满着得意的唐斯远，心里很不爽，于是很小人的抓着青枫悄悄 说道：“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要是你跟他回江南以后，那就是人家地盘了，到时候山高水远的，我和穆云汉都 不在，你还怎么斗得过他。”

    “我不怕。”青枫很坚定的说道：“我要回去看儿子，王妃你知道吗，原来我还有个儿子！！”

    “儿子！！！！！”顾攸宁顺利的惊讶出声。

    还是身边的穆云汉最云淡风轻：“这有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青枫命中有一子，日后还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只是 ……”

    “只是什么？”青枫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这个日后人要注意，别让这个孩子去西北，他在西北有一劫。”穆云汉说道。

    顾攸宁表示很神奇，凑过去说道：“你这都能算出来的啊，那你再给我算算呗，我能不能有孩子啊？”

    “……不能！！！”穆云汉冷笑：“像你这样的祸害，人世间有一个就行了！”

    “嘁……”

    顾攸宁不屑翻白眼，但是看着青枫那满脸期待欣喜的模样，又有点羡慕，其实有一个儿子也挺好的，正当他还是郁 闷的时候，兼雨呼啦啦的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竹蜻蜓要送给他玩儿，顾攸宁瞬间就感动了，搂着兼雨一顿蹂躏， 瞬间把孩子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唐斯远看着青枫那样，也笑了笑，心里却在暗自腹诽，早知道青枫一听见孩子就会乖乖跟他回去，他早就说了，可 是转念一想，他就笑不出来了，青枫肯跟他回去，也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是他，难道以后他要跟一个小屁孩儿 争宠了吗？

    ……

    就在长安最美的四月天里，唐斯远和青枫正式与玟王府众人辞行，起行回江南。

    临走的时候，顾攸宁很舍不得，抓着青枫便说道：“你要记得哦，你们身边的白刃已经让我高价收买了，日后唐斯远 对你不好，你就找他，让他带着你和孩子来长安找我，一定要记得带孩子来啊，然后也要记得写信。”

    青枫点头一一答应了，顾攸宁这才放心，并且还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态，亲自吩咐成贵准备了好些东西给青枫带着， 权当做是嫁妆。

    而临走前，唐斯远却命人给了顾攸宁一个木头匣子，说道：“这是当初答应给王爷的东西，王爷说是要给王妃的，如 今就直接给王妃吧。”

    顾攸宁一脸诧异的接了过来，等青枫他们走了以后，他才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块类似于于玛瑙似的珠子，约莫一 寸左右细长着，上面有着奇怪古朴的纹路，带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什么东西啊？”

    顾攸宁皱眉不角，穆云汉看了眼，说道：“叫九眼天珠，据说是天降石，这纹路其实是图腾，象征着佛法修行中最后 境地，传言佩戴者能免除一切灾厄，极其稀有，听说最后一次现世的那颗还是在六十年前，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宝 贝。”

    “这么珍贵的东西，那唐斯远为什么要给楚豫啊。”顾攸宁继续不解。

    “当初王爷肯让唐斯远进玟王府，必定是早就知道唐斯远手里有九眼天珠，应该是想给你讨来，所以才以此作为交换 条件吧。”

    穆云汉说完，顾攸宁对楚豫的心思忍不住一片动容，末了也暗暗感叹，唐斯远为了把青枫哄回去，也算是下了血本 了。

    ……

    而青枫跟着唐斯远，从长安出发去江南，走了约莫一个多月，便到了唐家教附近。

    青枫远远的望着唐家教繁华巍峨的总教，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回来，可是近乡情怯，马上要到了的时候，他反而有些 不敢上前了。

    唐斯远搂着他，安慰道：“你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如今有什么可怕的？”

    而此时唐家主宅的大厅上，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端坐在首座，粉面含威的挑眉看了眼堂下站着的人，这人正是 唐斯远的母亲唐老夫人。

    半晌之后，这位唐老夫人才幽幽开口：“都回来了？”

    “回老夫人，都回来了。”

    “那个小青枫也回来了？”

    “回来了，听说教主此次为了接他回来，连九眼天珠这样的圣物都送给了玟王府，可着实费了很大功夫呢。”

    “我们唐家圣物极多，一个九眼天珠不算什么，只是……”唐老夫人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千年血玉的手镯，然后继续说 道：“只是这个小青枫……他居然还敢回来？我儿居然没弄死他？”

    一旁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衫的正在跪在一旁给她捶腿的年轻丫鬟笑道：“教主对青枫喜欢的很，怎么舍得弄死呢。”

    语落，老夫人不轻不重的撇了一眼她，吓得那丫鬟立刻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此时唐老夫人轻笑一声，低头看着那丫鬟娇俏白皙的脸庞，说道：“红蕊今年十九了吧。”

    “回……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刚好十九。”那个被唤作红蕊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恩，正是好年纪，又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教主回来了，还领着青枫一起回来的，恐怕不日就要把青枫 娶进门当教主夫人呢。”唐老夫人神色平常，仿佛只是在说闲话，而不是自己儿子要娶男妻了：“以后我会把你放在 教主身边，你若是有出息，更让教主青睐，我就做主，让他纳你为侧室，好不好？”

    红蕊顿时大惊，赶紧伏地磕头，求饶道：“老夫人，此事万万不可啊，奴婢身份卑贱，怎配服侍教主呢。”

    “我说行就行。”唐老夫人语气慢悠悠的渗着丝丝寒气，半晌起身懒散的说道：“走吧，去外面迎接我那好儿子。”

    番外四 江南长夏，青枫斯远（下）

    唐老夫人当初也算是名门之后，嫁给唐家上一代教主唐成的时候，唐成当时已经满府姬妾，庶子庶女都不知道生出 来多少个了，但是最后在唐成的一众儿女之中，就只剩下唐斯远一个，并且顺利成为教主，这其中一部分自然与唐 斯远本人的天资有关，但是更多的，还是有这位唐老夫人在前铺路，在唐斯远还小的时候，就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 唐成的内宅处理的干干净净，可见唐老夫人的手段还是非同一般的。

    所以就当青枫跟着唐斯远回来，以为唐老夫人会暴怒的将他赶出来的时候，这位唐老夫人却以很慈祥的态度接待了 青枫，拉着他问长问短。

    “青枫这几年可出息不少，人也长高了。”老夫人拉着青枫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孩子太任性了，不知道你走的 这几年，你斯远哥哥多惦记你，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青枫满脸尴尬，只有点头称是的，最后还是唐斯远看不过去了，把青枫抢过来挡在身边，跟自己母亲说道：“娘，青 枫这才刚回来，你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见面，现在我先带他去看看儿子。”

    “啊，对对，你看我，一见到青枫就什么都忘了。”老夫人微笑的转头吩咐：“快赶紧把大少爷抱过来，青枫你都不知 道，这孩子有多可爱。”

    青枫听了她的话，心就开始怦怦乱跳，整个人马上就紧张起来。

    老夫人不着痕迹的睇了一眼青枫，忽而转头又看向自己儿子，谁知唐斯远也正在盯着母亲。

    母子两个相互对视，两双一模一样的凤眸此时阴森恐怖。

    半晌还是唐斯远认输，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自己母亲。

    唐老夫人冷笑一声，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瞧他。

    众人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有下人抱着唐。。过来，青枫一看见唐xx眼睛就直了，死死的盯着看，瞬间就红了眼圈 。

    这……这是他儿子……

    青枫伸手就要去抱，谁知一个小小的小人儿，却毫不客气的拍开青枫的手，仰着一张跟青枫有五六分相似的小脸， 上上下下的打量青枫，然后目光又从唐斯远和唐老夫人身上掠过，最后重新定格在青枫身上。

    十分傲居的开口吩咐下人：“放本少爷下来！”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小心翼翼的将这位小少爷放在地上，就只见唐。。穿着一件乳黄色的小袍子，外面穿着青色的 小短襦，背着个小手，走到青枫身边又盯着他看了看，才说道：“他们都说今天我亲生父亲来了，是你吗？”

    这孩子表现大方，说话也利落，眉眼与青枫有四五分相似，但是看着可比他亲爹强太多了。

    因为此时的青枫都没有一个小孩儿镇定，他低头看着唐。。，半晌之后，缓缓的蹲下身，伸手把摸了摸孩子的脸颊 ，神情试探着，又似乎不敢确定，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缓过神，将孩子抱在怀里。

    于是孩子没等哭呢，他先哭个稀里哗啦。

    唐斯远无奈，将孩子从他怀里抱出来递给下人，然后说道：“这还是当爹的呢，连个孩子都不如。”

    青枫哭的毫无形象，见孩子被抱走了，赶紧又要去伸手抱，唐斯远刚要拦住他，却见一直不愿意和人亲近的唐xx，也冲青枫伸出小手。

    果然是亲生父子吗……

    看着又抱成一团的一大一小，唐斯远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温暖。

    当晚青枫自然是搂着唐。。一起睡，父子两个躲在被子里说着悄悄话。

    “从前父亲就给我看过你的画像说你才是我亲生父亲，让我管你叫爹，所以我今天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唐xx趴在青枫胸前美滋滋的说道。

    青枫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抱着儿子，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爹爹今天第一眼看见儿子就也认出儿子来了。 ”

    小孩子极高兴的，一把抱住青枫的脖子：“那你以后都不走了吗？”

    “恩，不走了，爹爹一直陪在儿子身边好不好。”

    “好～～～～～”唐XX极响亮神气的回答道。

    这边人家父子抱着暖暖和和的睡觉，那边唐斯远却在应付自己亲娘。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唐老夫人此时一改先前慈祥的面孔，眼露凶光的盯着自己儿子。

    唐斯远很淡然：“我要娶他。”

    “这个不用你说，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老夫人一摆手，继续说道：“他上次就因为你纳妾走的，以后他不会再因为 纳妾跟你闹了吗？”

    “会。”唐斯远点头：“所以我不会再纳妾了。”

    “胡闹！！！！那孩子怎么办！！！！”老夫人大怒。

    “这不是有儿子呢吗？”

    “放屁，那是你的种吗，那是人家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打击自己儿子，末了还说道：“自己 的人跟自己的小妾搞到一起，还生了个儿子，唐家往上数八代也找不出你这样儿的！！！”

    “再没有，这以后不就有了吗……”

    唐斯远毫不在意的说着，但是很快就让唐老夫人揍了一拐棍：“你别在这儿跟我犯浑，为娘的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你 要娶我不管，你要只爱他一个，我也不管，但是子嗣必须留一个，这个红蕊，伺候了我几年，模样人品也都行，往 后就给你填房，记着，这回给老娘我看住了，再闹出什么事，唐家的脸就被你丢尽了！！”

    “我不会要的，我答应过青枫，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唐斯远直接拒绝：“娘你就别费心了，我觉着儿子就挺好的。”

    “逆子！！！！”

    老夫人大骂，提着拐棍就一顿揍，就这样一连这闹了两三天，最后连青枫都看不下去了，盯着唐斯远脸上的伤口， 说道：“要不然你就听老夫人的吧。”

    此话一落，唐斯远顿时不爽了，转头看他：“当初因为这件事跟我闹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刚回来几天就妥协了？”

    “不是啊，我觉着我现在有我儿子就够了。”青枫摇摇头，一脸满足的说道：“其实教主，我真的要谢谢你，能把儿子 养的这样好。”

    唐斯远：“……”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这是有了儿子就可以不要他了呀！！！！！

    青枫望着唐斯远的眼睛慢慢的聚集这越来越多的怒气，瞬间就警惕起来，转头就要跑，但是被唐斯远一把抓回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

    青枫挣扎，但是回应他的是一阵裂帛的声音。

    ……

    唐老夫人的韧劲儿还是很长的，这些天一直在跟唐斯远闹，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娘，唐教主表示很为难，就在夏天 快要来临的时候，唐氏母子迎来了世上最激烈的争吵，导致老夫人都摔了自己平时最心爱的花瓶。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外面冲进来，说道：“老夫人，教主，不好了，青枫……青枫要走呢……”

    “什么！！！！！”

    唐斯远大惊，唐老夫人则在一旁不屑：“走就走呗，大惊小怪什么！！”

    那嬷嬷很委屈的说道：“可是青枫要带大少爷走。”

    “什么！！！！”这位唐老夫人也坐不住了，赶紧快步的跟在唐斯远身后：“他走就走呗，得把孩子留下啊。”

    嬷嬷扶着他，说道：“哪里就能够呢，那终究是人家的孩子啊。”

    “可是孩子姓唐啊！！！”

    唐XX从小就在唐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女人嘛又有些上了年纪，看着这样聪明可爱的孩子自然会喜欢，而且这孩子还 会脆生生的喊自己奶奶，即便不是亲孙子，老夫人也很喜欢，所以当初唐斯远说让这个孩子姓唐，她才没有说什么 ，如今说要把孩子带走，她如何舍得啊。

    唐氏母子快步走到前院，果然看见青枫背着包裹牵着唐XX的手，而小唐身上也像模像样的背着一个包裹，一看就是 要出远门的专业样子。

    “要走你走，孩子留下！！！”

    没等唐斯远发话，老夫人率先怒喝。

    结果没把青枫吓到，倒是把唐XX哇的一声吓哭了，使劲抓着青枫的衣角尖叫：“我不要，我要跟我爹在一起！！！”

    “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夫人瞪眼睛，指着唐斯远对孩子说道：“这才是你爹呢，他才回来几天。”

    “那他也是我爹。”唐XX哭的小脸通红，委屈的说道：“我都听见了，奶奶说要父亲跟别人再生一个，就是父亲亲生的 了，就再也不要我和爹爹，所以我要和爹爹走，然后再找一个父亲，再找一个奶奶！！！”

    唐老夫人顺利被噎住，咳了一下，声音轻柔下来，哄着唐。。说道：“儿乖，奶奶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信，我都听见了。”

    唐XX抓着青枫的衣角，可怜兮兮的说话，青枫也赶紧蹲下身来，抱着孩子哄，瞧着一大一小全都是眼泪汪汪，楚楚 无辜的模样，让唐老夫人这一口生生的憋在胸口出不来。

    这时唐斯远也赶紧过来哄儿子，人家一家三口亲亲密密的抱在一起，并且这唐斯远还威胁道：“要是母亲再不同意， 我就带着青枫和儿子离开唐家！！！”

    显然把唐老夫人已经当做恶人了，最后老夫人狠狠的啐了一声，然后气哼哼的走了。

    唐斯远抱着孩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唐XX也小声的说道：“父亲，奶奶都相信了，儿子做的好不好？”

    “当然好，没看是谁儿子吗。”唐斯远亲了唐。。一口，又转头亲了青枫以后，说道：“这下好了，母亲这回算是妥协 了。”

    青枫很哀怨，这样合起伙来演戏真的好吗？

    而掉头就走的唐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骂，最后惹得身边的嬷嬷，小声的劝说一句：“老夫人，咱们教 主就是那个性子，你越是这样，他就越跟您对着干，不如您就先别过了，说不定过一阵子，他跟青枫的新鲜感过了 ，感情也就淡了，自然就能想明白了。”

    “哼，就他！！！”老夫人一脸不屑：“青枫人家刚开始都不要他，一走就走了四年，他还去屁颠屁颠的去找人家回来 ，人家这次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能不能跟他回来都不一定呢，就他还能想明白！！白长个机灵劲儿，一点都 不像他那个死爹，倒是和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一模一样！！！哼！！逆子，跟老娘斗，你还远着呢，给我等着！ ！！”

    嬷嬷脸色很无奈，明明都已经同意了，明明也很高兴自己的儿子不像他爹一样滥情，却非要在这儿别扭。

    唐老夫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唐斯远和青枫也带着孩子回了去。

    江南河堤的柳絮已经飘散不见了，正是夏初的时节，百花争艳，一切都很温暖灿烂……

    番外五 安之及冠

    昌乾二年，七月二十八，是顾攸宁的二十岁生日，按照大昭的习俗，男子二十岁行及冠礼，可取一表字，表明正式 成年的意思。

    当初德盛帝下旨让他娶顾家庶五子顾攸宁的时候，礼部就将顾攸宁画像还有标注这生辰八字体貌特征的信件全都送 来了，所以这些年楚豫一直都记着顾攸宁的生日，只是按照习俗，未及弱冠的小孩子，不应该过生日，不然不吉利 ，所以他便一直记在心里，却从来没有给顾攸宁过过生日，所以顾攸宁的及冠礼，他非常重视。

    按照礼数，令尊在堂，顾攸宁的及冠礼应当由顾家族里主持，可是顾攸宁当年未及弱冠十六岁就已经嫁到玟王府， 按理来说，如今是正一品的亲王妃，而且随着昌乾帝的登基，玟王临朝听政，行太上皇这责，顾攸宁的玟王妃身份 也跟着水涨船高，光这两年，他的朝服就已经换了两次了，一次比一次隆重。

    所以顾攸宁的及冠礼要是在顾家举行，楚豫心里是万万不想的，一是跟顾家关系不好，从前也是看着顾俊宣的面子 上，二是顾家现在是什么门楣，顾庭已经辞官在家，楚衡看在顾攸宁和顾俊宣的面子上，封赏了个伯爵，可又不是 世袭罔替，有一个顾俊宣出将入相，可是现在也从顾家搬出来了，玟王殿下直接便觉着，在顾家给自己王妃行及冠 礼，顾家根本就配不上！

    想了又想，还是觉着顾攸宁的及冠礼还是要在宫里皇室办，方才能显着郑重其事。

    所以立马就写奏折向楚衡请旨，楚衡哪有 不答应的，还替自己皇叔想了万全的主意，去堵朝臣们的嘴。

    于是第二天圣旨便到了玟王府。

    “圣旨到！！！！玟王妃顾攸宁听宣！！！！”

    “玟王妃顾攸宁，嫁入皇室之日，年方十六，多年来恪尽职守，谨言慎行，与玟王结良缘眷侣，许白头之约，举案齐 眉，相敬如宾，堪为天下之典范，朕心甚慰，又念玟王多年来劳苦功高，遂，玟王妃顾攸宁及冠礼，当以皇室子弟 之身份，近宗亲王之品阶，由礼部郑重以待，钦此！！！！！！！”

    这次宣旨的不是宫里的太监，而是礼部侍郎，今天他因为玟王妃及冠礼的事情，先是进宫被皇上嘱咐了一番，然后 皇帝亲自下旨，直接让他来玟王府传旨，之后再让他留在玟王府，跟玟王一起商量玟王妃及冠礼的事情。

    这样的隆恩，这一朝恐怕也就只有玟王府能有了。

    “微臣领旨。”顾攸宁俯首叩头，接过圣旨，然后跟楚豫一起站起来，打开那明黄色的玉轴圣旨，看了看，然后转头 看向自家王爷，啧啧说道：“这就是你昨天进宫跟皇上商量的事情？”

    楚豫点头：“你及冠礼要带的玉冠已经做好了，就等着礼部商议当天的事情呢。”

    “……你这个……”顾攸宁有些许无语：“一个亲王妃及冠有必要闹成这样，你不所言官御史当朝死谏啊？”

    “本王给自家王妃行及冠礼，皇上都没说什么呢，他们要是愿意死就死吧。”楚豫风轻云淡的看着圣旨，越看越满意 ，赶着就拉着顾攸宁一起跟礼部侍郎商量及冠礼的事情。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个礼法时代，万事都按着品阶来，只是在这个品阶里越隆重越好。

    顾攸宁稀里糊涂的听着他们如何商议的，没一会儿就靠着楚豫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楚豫抱进怀里 了，而楚豫还在看着礼部送上来的章程。

    “有完没完啊，不就过个生日吗，也至于闹成这样，弄的人都要不安生了。”顾攸宁不满，揉了揉眼睛，在楚豫怀里 扭来扭云的换个姿势坐。

    楚豫嘴角轻笑，一边继续看着章程一边说道：“你啊，又没让你跟着做什么，怎么就不耐烦成这样。”

    “那能一样吗，你看看你，这两个月，什么都不干，整天就及冠礼及冠礼，一个玉冠礼服，你都要把礼部折磨疯了吧 。”

    “那是礼部做事不经心，我早就说过了，你那日要带的是九莲玉冠，他们非说九莲不合礼法，我从小生在皇宫长在皇 室，大昭律法我最清楚不过，从来没听说过佛家九莲也能被称为僭越，现在的礼部尚书太不像话！！”

    说完，楚豫看了看顾攸宁，低头亲了亲他额角，然后说道：“我及冠的时候正在外面打仗，不能回长安行及冠礼，所 以我如今都没有表字，后来认识你以后，就想着以后你的及冠礼，一定要好好办一办，而且你的表字，也要我来给 取。”

    “表字？”顾攸宁不解：“我又不是什么文人名字，还要什么表字啊？”

    “表字也并不是非得名士才有的。”楚豫笑了笑，说道：“行及冠礼之后，就可以取表字，证明已经是成年人了。”

    顾攸宁撇嘴，自己嘀咕：“我早就成年了好吗！！！”然后转头问道：“那你想好我的表字要叫什么了吗？”

    “我真的同意让我来取？”楚豫眼底有些欣喜。

    “这有什么的，人都是你的，何况个表字。”顾攸宁非常大方的说道。

    楚豫笑了笑，然后低头沉吟，半晌之后，说道：“不若就安之二字？”

    “安之……”顾攸宁跟着念了一句。

    “对，我现在别无所求，只盼着你这辈子都能安宁，安稳，安乐。”

    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待你，不求你建功立业，不求你人如皓月，不求你璨若星辰，只求你一生平安，他便足以。

    顾攸宁望着他，半晌慢慢的笑了，伸手搂住他：“好，就叫安之，以后史书上都要写着，玟王妃顾攸宁，字安之……”

    一听就很有范儿好不好！！！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七月二十八日，顾攸宁生日这天，及冠礼的地方定在皇室太庙前，因为是以亲王之礼加冠，所 以百官群臣皆来观礼。

    太庙之前钟鼓奏乐，再由礼官宣读礼义，然后顾攸宁身着红色云纹仙鹤官服跪在高台之上，由其父为其戴冠，但是 顾攸宁这是以亲王之礼加冠，又在太庙行的及冠礼，以顾庭现在身份显然不够格，又因顾攸宁虽以亲王之礼，但终 究是皇室王妃，最后竟然请来当朝太后为其戴上奢华隆重的九莲玉冠。

    这可让群臣百官都咂舌的隆恩。

    当天楚豫站在一旁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顾攸宁看，心里百味杂陈，想着他重生一次，娶攸宁进玟王府的时候，攸宁 才十六岁，个子也不高，如今倒是长高了不少，容貌也脱离了少年时期的稚气，从而倾城颜色越发奢华，让人痴迷 惊叹。

    太后苏氏给顾攸宁带好头冠之后，便伸手将其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到底是你福气好，普天下能让咱们那位玟王爷 如此的，只有你一个人了。”

    “多谢太后。”

    顾攸宁规规矩矩的给苏氏行礼，苏氏笑了笑，当初她儿子能得今日继承大统、高居天子，都是玟王的功劳，所以苏 氏对这夫妻俩也很感激。

    及冠礼之后，朝中许多人都送来贺礼，玟王府简直门庭若市，其中还有顾清霜和楚千柔也都跟着自家相公过来凑热 闹。

    顾清霜看着此时青丝玉冠满身华服的顾攸宁忍不住红了眼圈，使劲儿的抓着顾攸宁的手，说道：“如今总算是熬出来 的。”

    “哪里是如今呢，我到觉着，自从王妃嫁进玟王府的那一刻，就熬出来了。”楚千柔在一旁打趣说道，末了突然四下 看了看，然后小声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早上让人去顾家送了一些东西，回来的人跟我说道，顾老爷因为王 妃的及冠礼没有找他去戴冠，气的摔了茶盏呢。”

    说完，顾攸宁一愣，半晌有些失笑，如今顾庭也只能在家摔摔茶盏了。

    正经忙了一天的玟王府，在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顾攸宁便扑到榻上再也不起来，还是楚豫上前给他拖鞋换衣服 ，又帮他擦了擦脸。

    顾攸宁一动都不动的任由楚豫摆布，哼哼唧唧的副懒到不行的模样。

    楚豫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攸宁问道。

    “我笑你。”楚豫在他鼻子上捏了一把，说道：“今天可是都正式及冠了，以后就是成年了，还跟个孩子似得。”

    “我愿意～～～”顾攸宁摇头晃脑，整个一小无赖。

    楚豫被他气笑了，一把扔了手中的帕子，直接将人摁倒，并且扒光了衣服，低声笑道：“从今日开始，攸宁就是大小 人，为夫教你一些大人的事情吧？”

    此间寓意为何，自然不言而喻。

    顾攸宁伸手推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少来，你这个衣冠禽兽，这些年我少知道大人的事了吗！！！”

    “那今天攸宁就当做不知道，然后本王来教你，好不好？”楚豫兴致勃勃。

    顾攸宁无语，深深的觉着，如今天下盛世，自家王爷越来越闲了，恶趣味也呈直线上涨。

    番外六 大婚（上）

    昌乾五年，长安有南充来信，南充王萧靖宇大婚，娶国师陆子安为后。

    顾攸宁坐在书房端着信件啧啧感叹：“这萧靖宇也不行啊，这么多年，才把陆子安娶到手。”

    “能娶就不错了，我可听说，因为萧靖宇要娶陆子安，好几个朝臣以死谏言，要不然也不会拖了这么久。”

    如今大昭天子越发稳重，楚豫已经不用经常临朝听政，而且朝臣们也想了，这让玟王上朝听政，人家可好，三天两 头的把王妃抱到朝堂上，也不太像话，实在是看出来，这位玟王除却会打仗之外，对于江山社稷权利利益，的确没 啥太大兴趣，也就不再勉强了，所以楚豫虽然仍手掌天下兵马，权倾一朝，却天天闲适在家，唯一的事情就是陪王 妃。

    “我就不明白那些人了，人家娶媳妇，关他们什么事，就好像不这样，不能成全他们千古忠臣的名声似得。”顾攸宁 很是不屑，末了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如今这都要大婚了，应该是那些人都处理完了，再没有捣乱的人了吧。”

    “未必。”楚豫一边说道，一边端过采璇递上来的燕窝，亲自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给顾攸宁，继续说道：“当初萧靖 宇登基大典上，都有言官登台骂他，后来又一头撞死在上面，如今他光明正大的就要娶先帝太妃，只怕还有的闹呢 。”

    “这不行！！！这不是明摆着欺负陆子安嘛！！！”顾攸宁豁然而已，说道：“当初陈春容的事情就是陆子安在淮水边 偷偷告诉我的，后来私兵的事情，也是有人家萧靖宇帮忙，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有难，咱们不能不帮！！！”

    “你先喝汤。”楚豫握着他的手腕，将碗递到他嘴边，看着一口一口喝完，才说道：“这若是在大昭，咱们还能帮上一 二，可这是人家南充的宫闱之事，你我一邻国的亲王和亲王妃，能帮上什么忙，无非还是去宫里请旨，让皇上出面 ，再派人送去贺礼，也算是给陆子安撑腰了，只是可能作用不大。”

    “作用不大，咱们就亲自去！！！”顾攸宁放下手中的碗，说道：“到时候，你堂堂大昭玟王，名闻天下，你往那一站 ，代表的就是整个大昭，即便是那些言官御史想闹，在你面前，也得在意点国家颜面不是？”

    “可是……”

    楚豫有些迟疑，却被顾攸宁大手一挥：“没什么可是的，咱们再把穆云汉带上，那陆子安好歹也是穆云汉的师弟啊， 到时候谁敢贱，就让穆云汉上替他师弟报仇！！！”

    楚豫无奈，但是看着兴致勃勃的样子，也笑了笑：“好吧，就当带你出去玩儿了，你还没去过南充呢吧。”

    顾攸宁特别高兴，昌乾帝登基的这几年，因为是新帝，所以玟王作为天下兵马元帅震摄藩王外族，不能随意走动， 如今却不同了，当今圣上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左右丞相虽然皆为青年才俊，但是各个都是有作为的，所以 偶尔玟王离朝也是不怕的。

    楚衡在宫中一听了此事，马上就对身边的皇后说道：“这肯定是王妃主意的，想着朕刚登基那会儿，王妃就要去江南 ，但是因为临朝听政，没能去成，如今要去南充，皇叔肯定会同意的。”

    “那皇上准备怎么办呢。”皇后陈氏穿着橘红色的锦绣宫装，头上戴着华丽的凤簪，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有了一国之 后的气势，曼声说道：“玟王是我大昭重臣，贸然去别国，恐怕要引起非议。”

    “无妨，朕下旨将玟王点为钦差即刻，到时候代表着我朝对南充王大婚送去贺礼，也能向天下人表示，大昭对邻国的 友好重视。”

    “是，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非议了，皇上果然英明。”皇后奉承的说着。

    楚衡被皇后夸的心花怒放，当即便下了圣旨。

    穆云汉对于要去南充找陆子安的消息，很是抵触：“我们虽然同在一个师门，但是关系并不亲近，他这辈子最看不上 的人就是我，人家大婚是喜事，我可不云触霉头。”

    “怎么能这样说呢，再如何，你们也是师兄弟，大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顾攸宁苦口婆心的劝 说道：“再说了，陆子安虽然嘴贱点，但是人还不错的，你就去吧，你不去我心里没底。”

    “有王爷在，你有什么没底的。”穆云汉漫不经心，一边侍弄着花草，一边幽幽说道。

    “……”顾攸宁气急，怒视穆云汉，数落道：“你看看人我，你还是当大师兄的呢，如今师弟大婚，而且又有难，找你 去帮忙，还推拒起来了，我就不是你们师傅，我要是你们师傅，就将你逐出师门。”

    “做梦，我是我师傅门下最得意的徒弟，他就是把剩下的那两个都弄死，也舍不得把我逐出师门。”穆云汉不为所动 ，末了挑眉戏谑的看向顾攸宁说道：“不过，你确定要去南充？”

    “当然了，萧靖宇和陆子安当年对我们玟王府有恩，如今他们大婚我是一定要去的。”

    “哼……”穆云汉不屑，在一边凉凉的说道：“他对你们玟王府有恩，我这么多年对你们玟王府有大恩，怎么没见也对 我这样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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