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7章 番外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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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容做了一个梦。

    梦境逼真。

    逼真到, 初醒神志昏昧时,恍惚以为梦中种种, 自己似乎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

    故事有惊险的开端, 有跌宕起伏的经过,至于结果……

    故事的开端便是一场车祸。

    车祸的受害者正是梦境的主角,郁容他“本人”。

    在梦里, 他没有在过马路时穿越,顺顺畅畅地抵达那家新开的甜饮店,欢欢喜喜地买到了香甜醇美的奶茶,转身便要返回时,一辆不知因何失控的轿车突然飞出了机动车道。

    一回头就看到迎面直冲而来的车头, 郁容猝不及防之下,只有勉强往旁边躲避。

    顺手将距离他不足一尺远, 背对着失控车子的路人女孩用力推开。

    热饮泼洒了半身, 杯与盖掉落在地上。

    通体遂是骤然疼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万幸万幸。

    遭遇到这般车祸,人都被擦倒了险些没撞飞, 他最终居然没缺胳膊少腿。

    轻微的脑震荡加上脚踝扭伤,住院观察没几天, 医生便宣布康复了可以出院。

    几乎没有什么车祸后遗症。

    除了双目失明。

    不明原因。

    眼球完好, 视网膜神经也未见损伤或病变。

    反正,自车祸后醒来,梦中的郁容便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有过迷惘, 也有过怀疑,甚至陷入颓丧,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萎靡不振。

    好在他天生比较心宽,幼年乱七八糟的遭遇,早早便锻炼了他的心志,心性还算坚强。

    终究振奋起了精神。

    一边积极地寻医,不放弃治好眼睛,一边捡起了书本,继续着他的学习。

    总归是幸运的。

    外祖父已经不在了,其子女对他这个便宜“外甥”,颇是照顾。

    明明在车祸前,他除了与几位表兄弟妹维持着平辈交往,与几家人渐渐没了多少联系。

    学校知晓了他的情况,也没因他的眼睛问题就劝退学什么的。

    老师与同学们平常的援手且不提,在学习问题上,学院虽不至于大开绿灯,但也会行个方便。

    比如针对他的特殊情况,采取单独考试形式。

    也是赶上了好时代。

    网络科技的高速发展,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莫大的便利。

    作为一个瞎子,想看书学习,无需再像励志的前辈们那样辛苦而麻烦。

    “看”不了还可以选择听。

    尤其在国学热的潮流下,各大读书平台纷纷推出经史子集公版书。

    郁容想看的医家经籍,自《黄帝内经》至《陆川本草》,囊括了四大专著,热门如《本草纲目》众所周知,到冷门甚至许多人闻所未闻的《穴道秘书》,俱数有收录。

    皆经校正,谬误也不多。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他居然也拿到了学位证。

    尽管因为双目看不见,无法参与实验科目,终是转了专业。

    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学毕业生。

    可惜没法达成一直以来的心愿,成为一名真真正正的中医师。

    毕业了要养活自己,他找了个在网上给人做心理咨询的工作。

    在表妹的怂恿下,紧随潮流开了个直播间,人家唱歌跳舞说八卦,他直播的是自己最近所学,讲的全是中医学相关的知识或趣闻。

    凭着实力(颜值),笼络了一帮“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是冲着小哥哥的脸和声音决定粉了”的网友。

    久而久之,光靠着粉丝打赏,竟也能做到养家糊口。

    尽管“家”啊“口”的算起来就他光棍一人。

    网络工作之余,他买了各个规格的医用人体模型,与五脏六腑什么的器官模具,没事天天拿着研究。

    瞎着眼也要练习针灸。

    养了一条导盲犬,定期出门。

    去拜访外祖父还在世的老朋友,或是忘年交,抑或他唤着“师伯”、“师叔”的外祖父的弟子们。

    哪怕做不了执业医师,他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对医术的学习与探索。

    没有病人,事实上并无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妹们,隔三差五就得这儿不舒服、那里疼啊痒痒的,上门找他看病。

    郁容哭笑不得,说了没必要,不能从医他是有些遗憾,但现如今这样的生活,也该知足了。

    表兄弟妹们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倒是让他有了践行医术的机会,咳……当然了,他从不是乱来的性子,没把握的事情不做,更不会拿亲朋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生活平平淡淡地继续。

    到二十五岁,瞎了八年的他,日子过得竟也是相当地红火。

    就这样好像挺不错,只除了……

    有些孤独。

    离开网络,亲朋好友各自陆续成了家,生活兼工作上的助手也得下班,他的世界便是黑漆漆、冷清清的一片。

    尽管习惯了,偶尔也难免觉得寂寞,甚至是百无聊赖。

    不是没有追求者,男的女的,想勾搭他的人不在少数,皆被他拿着眼睛问题堵回去。

    倒有人反被激发了“怜惜”或“呵护”之情。

    他知晓后,只觉啼笑皆非。

    说到底……

    虽不欲拖累别人,但他也不至于“自卑”到不敢爱人的程度。

    纯粹是没遇到合心意的对象。

    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总不免有一点小不如意。

    但,除了这点点的小不如意,郁容过得充实而快乐。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世事难料。

    眼睛看不见,终归有些不便。

    脚踏空的瞬间,郁容连忙护好头部,暗想着这回肯定得吃个大亏了。

    哪知……

    失重感维持了接近一分钟。

    心情经由最初的惊慌、忧惧,到最后是几分纠结。

    不过是从二楼摔到一楼,用得着花这么久的工夫吗?

    下一刻,他不由怀疑耳朵出现了问题。

    “有刺客——”

    “客”字余音未尽,郁容感觉到自己重重落回了地面。

    一声闷响。

    丝毫没被摔痛,因为……

    压到了一个温热结实的……别人的身体上了?

    便是手忙脚乱。

    “对、对不起!”

    喊着“刺客”的人当即改口唤,语气急促:“主子!!”

    周遭是一阵嘈杂。

    场面好似有些混乱。

    郁容茫然四顾,然而什么也没法看见,感觉到抵着手掌心的、属于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胸膛,顿时烧热了耳根,连连道着歉,想赶紧起身。

    却是倏然被禁锢了行动。

    这时,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掐着,被迫抬起。

    四肢挣了挣,没挣开束缚自己的力量。

    郁容觉察到情况有些诡异,犹豫了一下下,决定干脆不乱动了。

    静观其变。

    就是,还坐在别人身上,非常地不好意思。

    被他压到,如今又当成“肉垫”的,很明显了,是个男人。

    男人轻抬着他的下巴,足足有一分钟,没其余的动作,也不吱声。

    郁容感觉得到,一道目光有如实质的,聚焦在自己的脸庞上。

    被这样死死盯着看,心里不自觉便是忽上忽下。

    头皮莫名发麻。

    他嘴唇微动,忍不住想张口说话。

    便在同一时间,刚刚出声的人——好像顾忌着什么没靠得太近——压着嗓音复又开口了,语气恭谨:“主子您的腿……”

    郁容只觉下巴上力道一松。

    奇离古怪的男人终于吭了声:“退下。”

    少刻的迟滞,遂是另一人应着“是”。

    郁容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失明后分外灵敏的听觉,告诉他:距离斜前方两米处,除了一开始就出声的那个人,还有两三人,五六米开外围了有一圈起码几十人。

    好大的阵仗!

    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这些年每天听书,也听过一些什么灵异啊穿越的故事。

    显而易见。

    他要么遭遇了灵异现场,要么就是一摔摔穿越了,要么……

    大概是在做梦。

    神思不属间,男人的手又碰起了他的下巴。

    带茧的手指“触感”粗糙,顺着下巴缓缓游移,划过侧颈,顺着耳根,停留在眉尾痣的地方。

    一下一下摩挲着。

    郁容木着脸,这一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反应有些迟钝——

    这不知名的、好似来头很大的家伙,是在吃他豆腐吗?

    转而想起自己还压坐在人家身上,心里顿时没了质问的底气。

    想着要起身。

    便在这时,男人出声了,他问:“你是谁?”

    郁容陡然注意到对方说的不是普通话,带着江淮官话的口音,又有些区别,听着别扭,好在字眼简单,不至于听不懂。

    也没空纠结什么方言口音的了。

    他快速回忆了一遍,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变故,仍旧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谨慎起见,不敢乱说话,便是小心翼翼:“我叫郁容,葱葱郁郁的郁,笑容的容……”顿了顿,试探着反问,“你呢?”

    男人没答话。

    其手指一直抚摸在那一颗眉尾痣上。

    郁容:“……”

    暗暗纠结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开口,刻意放缓了语调:“你……能麻烦您放开我吗?不好意思一直压在……啊!”

    郁容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因为那人忽然将他打横抱起了。

    便是又囧又尴尬。

    “我可以自己走的,您……不用这样麻烦您的。”

    男人语气淡淡:“院中有山石、湖泊,你既看不见,如何自己走?”

    郁容愣了愣。

    有些意外。

    毕竟,他的眼睛不注意看,许多人第一时间根本发现不了他失明的事实。

    这个人真是敏锐。

    不过……

    虽然觉得该心领对方的好意,郁容禁不住纠结:

    那个,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抱着自己走路?

    关键是,自己突然出现的方式明明蹊跷得很,对方居然一点也不追究吗?

    懵。

    懵懵懂懂间,郁容发现自己被抱到一个房间,安置在一个长长的像是踏板的东西上面。

    然后,那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郁容:“……”

    默默地坐了片刻,他有些按捺不住,起身,慢慢、慢慢地在房间走了一圈,手上动作小心,挨次将家具物什给摸索了一遍。

    像是……

    他没失明前,曾去过的一些园林啊故居,那种古式的房屋与布局。

    摸着、摸着,终于摸到了门。

    下一刻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打开,郁容一个没防备,心脏吓得急跳了好几下。

    “想离开?”

    问话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

    郁容不知该怎么回答,转而想,不管这是哪,既然不在自己家里,他确实该离开,便忙点着头:“劳驾……”

    脚下忽地腾空,一言不合便又被人抱起了。

    郁容有些汗。

    男人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将他抱回房里。

    眼睛看不见的人,五感被锻炼得尤为敏锐。

    郁容这时察觉到了不对,犹疑地问:“你的腿……是我压的,”他愧疚不已,“对不起。”

    男人这回回应了他的问题,语气平静:“本就如此,与你无关。”

    郁容微微张大眼,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这个人是……

    瘸子?

    一瞬便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想得有些多。

    男人将他安放回疑似踏板的地方,便是一阵窸窸窣窣,他的脚腕忽而一阵冰凉。

    咔嚓,是锁链的声响。

    郁容怔了怔。

    许久。

    待到男人不声不响地又离开了房间,他后知后觉地探出手,摸索到脚腕上的……镣铐?

    这是……被囚禁了?

    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也是啊,对这家人来说,突然又诡异出现的自己实在可疑,说不准怀疑自己居心不轨,“先下手为强”,锁了自己也是理之当然。

    理解归理解,郁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自从眼睛看不见了,一个人长期处在黑暗中,慢慢养成了爱脑补的习惯。

    脑补人口买卖啊,活体器官移植什么的……

    吓得自己浑身冒出冷汗。

    这时一道“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坏掉的电视机启动时发出的噪音,将他自可怕的脑洞里拯救了出来。

    郁容瞬时惊醒。

    断断续续的机械音,简短说明了他现如今的处境。

    大体就是,由于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的缘由,他在摔下楼时穿越了,穿越的同时系统绑定了他。

    本来系统作为辅助工具,设计出来的初衷是为穿越者能在异世界生存下去的。

    不巧的是,他在穿越过程中遭遇了什么乱流,肉身与灵魂面临着湮灭为灰尘的危机。

    出于保护宿主性命的优先条例,系统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好歹挽回了他一条小命。

    然后系统就坏掉了。

    郁容:“……”

    真是丧气!还不如不通知他这一声呢!

    很快又振作起来。

    不管系统怎么“坑”,救了他一命理该感激的。

    可惜……

    这被救下的一条小命不知能保多久。

    郁容想到古代人好像对神神鬼鬼的东西,或是敬畏或是忌惮,一时忧虑起自己的处境。

    这一身现代装扮,加之出现的方式太奇诡了……别说拿链子锁了,就算被当成妖怪烧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郁容不由得忧郁了。

    忧郁的情绪持续不到两天,发现自个儿的“待遇”颇是不错,吃好的、喝好的,穿的也是顶级的布料,除了脚上多了一条锁链,简直是贵宾级的享受,便……学起了鸵鸟。

    没法,面对陌生的时代,他一个瞎子根本不知如何自处。

    虽然不知这家人接下来怎么对待自己,到底给了他一点适应的缓冲。

    然而要活下去,做鸵鸟不是明智的选择。

    郁容靠着廊檐下的栏杆,秋天的太阳光晒在身上,边吹着和缓的微风,颇有几许悠闲惬意。

    整个人昏昏欲睡的。

    大概是有过九死一生的经历,遭遇过各种不太好的事情,他现在心宽得堪比太平洋大了,咳。

    郁容忍着打呵欠的冲动,努力振奋起精神。

    不能真把自个儿当猪养啊!

    便继续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在异世界生存的问题。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再多的主意,先得解开脚上的锁链,得了行动自由再说。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这家人……

    准确地说,这家好像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被自己压倒的男人,其余人皆是小厮、仆役或者护卫什么的。

    那男人太奇怪了。

    第一面见了,就拿铁链锁了他的自由。

    原以为要怎么对付自己,结果……

    什么情况也没有。

    甚至就是被锁了脚,他还能从屋里走到门口,吹吹风、晒个太阳没问题。

    三不五时的,多是在夜里,男人突然就出现了。

    一句话也不说,将他抱在怀里——抗议啊挣扎没用,直接被镇压——然后便抚摸着他的脸,从下巴到额头,不错过每一处皮肤。

    搞得郁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掉了满地。

    他算是弄明白了。

    自己这是遇到变态神经病了。

    怎么办呢?逃……

    是逃不掉的。

    他不清楚男人是干什么的,凭着感觉,分析下人的态度,大概推断得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存在。

    提着精神戒备了好一段时间,发现对方就是摸摸自己的脸,慢慢便是连戒备……也戒备不起来了。

    虽然是个变态,但对方终归没真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除了……

    郁容回屋,坐在榻上,手掌摸索在束缚着脚踝的铁链上。

    铁链戴久了,肤表磨得发疼,好像有些破皮。

    他默默地揉着作痛的地方,心里骤然是一阵委屈。

    可是,外祖父离世后,他连可以倾诉委屈的对象也没有了,亲朋好友什么的绝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脚踝忽而落入到另一个人的手掌间。

    郁容吓得什么情绪都没了。

    平复着砰砰跳的心脏,不用说来人又是那变态神经病。

    神出鬼没的,明明是瘸子,走路悄没声地,让失明后五感极为敏锐的他,往往也觉察不到存在。

    男人一如既往,充分发扬“沉默是金”的精神,一声不吭,一手托着那只脚,另一只手手指轻抚在锁链常摩擦的部位。

    郁容也跟着默然,和哑巴说什么都没劲儿。

    至于说让对方别“动手动脚”……被摸啊摸的,摸习惯了囧。

    思及此,他忍不住又纠结:难不成自己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

    脚腕上清凉油润的触感,让浮想联翩的郁容回了神。

    是……男人在给他擦药?

    他立时注意到了,铁链被解除了,当即心里一喜,转而又恹恹了。

    想必,待擦完了药,变态神经病的家伙又得给他锁上。

    不料这回却是猜错了。

    男人给他上完了药,不但从此没再锁过他,甚至连行动范围也扩大到整个院子了。

    只要不离开院子,他随意去哪里,不仅无人阻拦,有时候走的路不对,还会有人及时在一旁提醒。

    便莫名其妙的,郁容就在这地方住了好几个月。

    中间试探提过两回离开的事,男人没有表态,第二日他就发觉本已警戒森严的院落,护院之人增加了一倍不止。

    只好暂时打消了“逃跑”的心思。

    主要得考虑实际,他这副对异世界两眼“真”抹黑的状态,就算逃出去了,接下来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个啥也不懂的瞎子,一无所长,如何在一个陌生世界活下去?

    他倒是长于医术,自觉寻常的疾病也能救治,前提得有人敢找瞎子看病啊?

    何况,视力障碍影响了行动,哪怕有人敢找他看病,没有帮手协助也是不成的。

    每每想到这两难的境地,郁容便对那变态神经病的男人,不由自主心生了一股感激之情。

    不管其行为如何诡谲古怪,没有对方,自己怕早早便被饿死了?

    现在不仅没饿死,整日好吃好喝,尽拿各种好东西补身,他本来一吹风就可能生病的体质……居然渐渐被调理好了。

    郁容对男人的态度不免更纠结了。

    真担心这样纠结下去,自个儿迟早也被传染神经病了。

    转眼间半年即逝。

    郁容不知不觉便习惯了现如今的生活,人身自由尽管被局限在一座大院里,但他本就不是爱在外跑的性子,更不提眼睛看不见,没了导盲犬,行动严重受到了影响。

    不提变态神经病的诡异态度,他这半年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自打男人知晓他对医术的兴趣,院子里单独辟出的药房里,各种常见不常见的药材源源不断被送了进来。

    还有医书。

    有专门的“读书人”,随时听从指令,为他读着想看的书籍。

    郁容默默捂脸,以前被人开玩笑说自己完全可以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竟一语成谶。

    管事忽而敲响了门扉,告诉他男人病重不起,还任性不愿吃药,其冒昧来请,是因着知晓他善医,希望他能去劝一劝男人。

    想到好些天没看到男人了,郁容心里微微一惊。

    不管怎么腹诽那家伙是变态神经病的,从本心上说,他并不希望对方出什么事。

    便跟着管事头一回出了院落,才发现院落之外有更大的院子,感觉比他参观过的诸如总统府啊拙政园的要大上许多。

    半年过去还不晓得男人叫什么名字的郁容,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眼下却不是探究的时候。

    男人真的病得很重,明明最初不过是由一场风寒引发的。

    替他仔细脉诊后,郁容才知道这家伙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心脏不受控制地揪紧。

    再看大夫的用药……

    倒不是大夫医术太挫,只是这个时代医学发展整体落后,医者在治病时存在着一些固有的谬误,一个不慎便延误了病机。

    作为一个没太多实践经验、也没拿到从业资格的非主流中医师,郁容鼓着勇气,接手了男人救治工作。

    毕竟,病情火急,其状况十分凶险,不得再有耽搁。

    终是有惊无险。

    奄奄一息的男人脱离了生命危险后,身体迅速恢复了。

    遂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健康问题全权交托给了郁容。

    郁容简直受宠若惊。

    没办法,作为一个没从业资格的“医者”,能被非亲友之人这样肯定……

    真的高兴到不行。

    经由此次事件,郁容与男人的关系和谐了些许。

    好罢。男人还是有些变态的感觉,只要有空,就跑到他的房间,眼睛死死盯着他看,不时“动手动脚”。

    所谓“和谐”是,郁容在态度上的微妙改变,对男人的感觉少了些纠结。

    虽说是变态神经病,这人其实……也还可以?

    没几天郁容就觉得被“打脸”了。

    “人还可以”的男人,突然宣布要娶他。

    郁容反复确认,得知并非男人口误。

    其不是光在言语上说说,院里院外所有人都被调集起来,忙着为婚礼做准备。

    形势不妙。

    郁容觉得自己再这样贪逸逃避下去,哪天被人剥皮煮了吃了……哭也来不及。

    果断实施起“逃婚”大计。

    便想了个昏招,在男人的饭食里下了药。

    不伤身的,只是好好睡一觉的迷药。

    全然疏忽了,便是男人昏睡了,这院里院外的戒备极严,他到底如何能逃出去?

    事实上,郁容根本没机会想那样“远”的问题。

    只因……

    才伸手试探男人有没有昏睡过去,就被对方一把捉住了手腕。

    好不容易壮着胆子做了件坏事,不承想对方根本没中招的郁容,心虚得心跳顿时一百八。

    男人不辨喜怒的嗓音,这时响起了——

    “你想逃哪里去?”

    郁容骤然睁开了眼。

    心脏砰砰的,险些没跳出嗓子眼。

    “容儿?”睡在身侧的男人及时将他揽紧,像哄小孩一般,手掌轻拍在其后背间,“做噩梦了?”

    郁容缓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脱离梦境。

    回想着梦中种种,他摇了摇头:“不算噩梦……”顿了顿,猛地翻了个身,趴在男人胸膛上,扬起一抹笑,“你知道我梦到谁了吗?”

    聂昕之毫不迟疑地答:“我。”

    郁容:“……”

    虽然确实是兄长啦,但这家伙也忒自信了?

    算了,懒得纠结。

    他就着话题继续道:“我跟你说兄长……”

    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将梦境从头到尾——穿越前的事情依旧是搬用了海外背景——给自家兄长复述了一遍。

    梦里的经历虽有几分趣味,太过真实如同身临其境的感觉,难免让人觉得小小压抑。

    郁容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替梦中的“自己”担起了心:“梦里的兄长有些奇奇怪怪的,偶尔……还有些小吓人呢。”

    聂昕之沉默听完了他的讲述,片刻,浅声说明:“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到容儿的。”

    郁容一个感动,果断献上火辣辣的一个热吻,咳!

    聂昕之当即反客为主。

    遂是一发不可收拾。

    三九寒冬,帐帷间却是春意融融。

    宣泄了一通,郁容不再想有的没的,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依偎在男人的怀抱里,再度沉沉陷入睡乡。

    聂昕之却没再睡着。

    他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怀中人良久,倏而伸出一根手指,在那颗桃花痣上轻轻抚摸。

    真想,将这个人圈禁,在除他以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的地方。

    然而……

    聂昕之摩挲着郁容隐带笑意的眉眼。

    理智清楚地告知他,如何才能真正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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