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酒吞欲言又止, 或者说，他除了发出这样下意识的声音，连完整的问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已经彻底陷入了茫然与震惊之中。

    毕竟, 谁会在看到以为是女子的人原来是个男人时, 还会保持冷静呢？

    酒吞的目光还依然定在楚舟身上，他直愣愣的目光, 使得楚舟微妙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好意思。

    楚舟看到酒吞如此反应, 终于感到了些微的愧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凑了过来。

    “你别过来！”

    酒吞被晃动的水声惊醒, 他猛地抬头，看着楚舟喊到，声音里还仍透着些许惊慌。

    他一直冷静自持的表情终于破了功，有些崩裂了，连带着看楚舟时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抱歉，”楚舟一边缓慢地靠过来，一边温声安抚，“我很抱歉隐瞒了你这件事, 对不起, 只是一开始若不是这样的身份, 我也不能见到你。不是吗？”

    两人已经离得很近了。

    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微热的气息散发在周围。

    楚舟的长发垂在肩上，乌黑的发丝衬得那片皮肤愈发的白，甚至有些晃眼。

    酒吞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离得这样近，他还是下意识地侧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对方。

    他的耳根处，不知是不是被水汽熏出了一片红，倒是格外显眼。

    “对不起。”楚舟伸出手来，将酒吞的脸扭过来，轻轻抚了抚，眼中满是温润的笑意，“原谅我，好吗？”

    他微仰起头，一点一点地，凑近了酒吞的脸，呼吸交叠，眼神相对，楚舟看清了酒吞眼底的别扭与躲闪，顿了顿，与他对视着，不容他离开的，压了过去。

    酒吞对上楚舟的眼神，愣了愣，不知为何，却没有躲开。

    水汽中的唇似乎格外柔软。

    酒吞觉得自己本该生气的，或者哪怕厌恶也是很正常的，但此刻，楚舟软软地贴着他，微笑地看着他，他就觉得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没有半点犹豫地，任对方动作了。

    楚舟扶着酒吞的手臂，温柔地亲了亲酒吞的唇角。

    酒吞直直地看着他。

    楚舟笑了一下，轻声道：“原谅我，好吗？”

    酒吞没说话，视线下意识地向下移去，目光顿了顿，又很快收回来，直视着楚舟的眼，缓慢地点了下头……

    楚舟是个男人。

    接收了这样的事实，酒吞觉得浴室中之前所弥漫的气氛都要消失了。

    但这又像是他的错觉。

    明明……

    酒吞悄悄瞥了眼一旁半个身子泡在水中的楚舟，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又快速地转了回来。

    明明是个和他生理构造一模一样的男人而已，甚至还骗过他，为何他还会觉得，那样的身体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楚舟莫名地看了酒吞一眼。

    水也不算热，对方为何脸这么红？

    缭绕水雾升起，两人离得不算很近，就连表情都快要看不清了。

    酒吞不知自己什么心思，停下了动作，去看一边的人。

    面容看不清，只能看见对方不停动作着，黑发随之摆动，调皮地在肩上背上滑来滑去。

    那片肌肤似乎格外耀眼，哪怕是在水雾中也很是清晰。

    酒吞的目光便牢牢被吸引住了，他的视线随着发梢移动，然后停留在水面之上，莫名不动了。

    楚舟的腰很是纤细，虽不如女子柔软，却也格外紧致，腰后方有个浅浅的腰窝，划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而往下，则隐藏在了水中，看不真切。

    酒吞已经忘记了刚才初见这副身体时有多么震惊了，此刻的他，就连意识都有些模糊，像是被水雾侵袭，他的眼中就只有那个人了。

    他停下动作看了一会，又觉得不够，便顺从心意，走了过去。

    楚舟正准备好好泡一会，热气使他十分舒爽，难得想好好放松一下了。

    他靠在池子边缘，半合上眼，正准备就这样闭目养神时，突然听到水池中安静下来了。

    酒吞突然没了声音。

    酒吞在做什么？

    楚舟抱着这样的疑问，正准备睁眼，就察觉到一股热气靠近了过来，与此同时，眼前也出现了一大片阴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盖住了他的双眼。

    “酒吞？”

    楚舟也不惊慌，只伸手摸上了眼前的大手，想将其移开。

    “嗯。”

    酒吞低低的声线响起，离得很近，带着些莫名的低沉。

    而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楚舟顿了一下，手还没有放下，又叫了一声：“酒吞？”

    酒吞知道楚舟想问什么，但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把手拿开，只微微低头，看着因为距离的原因，像是在他怀中的人。

    楚舟在仍没有将酒吞的手移开后，也就暂时放弃了动作，他放松了身体，再次靠回了浴池边缘。

    却受到了阻碍。

    背后不是刚才那样有些冰凉的感觉，反而有些温热，带着人体特有的柔软，垫在了他的身后。

    “嗯？”

    楚舟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不过自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倒是听觉与触觉更敏锐了些。

    楚舟听到了头顶上方的呼吸声，有些粗重，他甚至听到了某种富有节奏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剧烈的，从耳边传来。

    “酒——”

    楚舟才刚开口，就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

    他仰着头，没有反抗，柔顺地接收着对方主动的生疏的亲吻。

    酒吞收回了手。

    他看着那样乖巧地在他怀中与他接吻的楚舟，心中无意识地涌上一股满足。

    “楚舟，楚舟……”他叫道。

    夜色已深，妖界的月光清浅明亮，本来平静的水面再一次晃动起来。

    第二天的时候，楚舟是在酒吞的房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酒吞严肃的面容。

    楚舟：“……”

    酒吞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你你你……以后就……睡这里。”

    “……”本来看到酒吞如此表情，楚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听到对方的话，他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酒吞的脸，才总算意识到了对方是在害羞。

    楚舟没忍住，想笑，想了想又还是忍住了。

    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起到一半的时候却感受到了身体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痛，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你没事？”

    酒吞表情紧张了一瞬，忙问道，快速凑到了楚舟眼前。

    楚舟：“……”

    “我没事。”楚舟咬牙，看着罪魁祸首一字一顿地说道。

    酒吞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楚舟这样的原因，他的脸迅速地变红，视线游移，片刻后才红着脸伸出了手，帮楚舟按摩了起来。

    只不过他的技艺实在是生疏，楚舟觉得比之前更疼了，忍无可忍地打发了他。

    酒吞站在一旁，张扬的发都垂下来，即使表情还很严肃，却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委屈来。

    楚舟瞅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行了，过来，”楚舟说道，“记得轻点。”

    “嗯！”酒吞忙不迭地移了过来，手轻轻地搭上了楚舟的腰。

    ——妖界的无冕之王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

    妖界众多妖怪中开始流传起了这样的传说。

    据说那位大人十分喜爱那个人类，不仅与她同吃同住，去哪都带着她，甚至还让她管理妖界事务。

    听到这样的流言，大部分的妖怪都是丝毫不信的，毕竟他们都知道，那位大人是如何讨厌人类。

    但随着时间推移，没过多久，所有妖怪就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那位大人，也从来没有反驳过。

    酒吞当然不会反驳，或者说，他都不知道妖界已经有那么多人知道楚舟的存在了。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用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陪着楚舟，连一刻都不愿离开，所以在处理那些妖界的事务时，他偶尔也会带着楚舟一起。

    而楚舟，直到现在依然是女子打扮。

    据他自己所说，是觉得这样的打扮已经习惯了，若是突然变回男人的话，可能会不好解释。

    当然，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说是不是他已经沉迷这种装扮了，也就不得而知了。

    在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楚舟的存在，就已经被众人所熟知了。

    妖怪们都知道她是那位大人的爱人。

    ——是的，在某一次当着众多妖怪的面，酒吞亲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自那时起，楚舟的身份便已经确定下来了。

    大部分妖怪对这件事都没有什么看法。

    他们当然也不能有什么看法。

    那位大人英明神武，找了个普通人类当爱人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虽说他们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讨厌人类的大人会喜欢上人类……

    但除了这些妖怪，还有那么一群妖怪，他们对人类一直处于敌视状态，或者说的更确切点，他们是将人界看作自己的征服地，而人类就是他们未来的猎物。

    而他们也是崇拜着力量的象征——酒吞的。

    于是在得知酒吞与人类在一起了后，他们便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之中。

    总觉得那样厉害的大人，肯定是被那个人类迷惑了才做出这种事的，毕竟大人之前从不待见人类……

    而且自那个人类出现后，大人都不怎么管理妖界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到他们计划中的那样。

    这样想着的妖怪们，却是完全忽略了，酒吞之前本就不怎么管理妖界，更不用说知道他们那个隐藏至深的计划了。

    这一天下午。

    楚舟无事可干，便在山中小路上散步，而酒吞自然是跟在他的身旁，寸步不离。

    今天有风，两边的树枝被吹的不断晃动，“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有叶子偶尔被吹下，掉落在地面上，踩过去的时候，发出轻微的扑簌声。

    在绕过一个弯，快走到宫殿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妖怪冲了出来。

    “大人！”那妖怪深深低着头，说道：“大人，宫中出了点事情，还请您过去处理。”

    酒吞停了下脚步，皱了皱眉。

    楚舟见状说道：“那你先去处理，等会再回来。”

    酒吞看了他一眼，不怎么乐意地离开了。

    那小妖怪跟在酒吞的身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楚舟。

    楚舟怔了一下。

    那个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

    楚舟没有疑惑太久。

    在单独走了几步，快到宫殿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像是极力忍耐又控制不住的感觉。

    他停下了脚步。

    这时，周围出现了几个陌生的妖怪。

    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身上传来极大的威压，虽比不上酒吞，却也比一般的妖怪厉害了许多。

    楚舟皱了皱眉，悄悄将灵力凝聚了起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妖怪们没有说话。

    他们像是知道酒吞不久后就会回来，没有迟疑，迅速地四散开来，将楚舟围在了中间。

    楚舟警惕地看着他们，又觉得不太对劲，将结界张开，护在了周围。

    “阴阳师？”

    为首的妖怪似乎有些惊讶，低声说了一句。

    但很快，他们就依然按照计划里的那样，毫不迟疑地合力，将妖力凝聚成一股，朝楚舟打了过来。

    另一边的酒吞瞳孔一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妖怪，见对方一下子跪了下去，他甚至来不及责罚对方，就迅速朝楚舟的方向掠去。

    那样的气势……

    是他麾下那几个强大的妖怪！

    那股妖力格外地强大，妖怪们自以为万无一失了，有些放松地准备撤退，却在光芒散去后，看到了那个完好无损的人类。

    “什么？”

    有妖怪惊呼一声，哪怕是最厉害的阴阳师，在他们的合力一击下，不死也要重伤了，可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在挡下了他们的攻击后，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这怎么可能？

    楚舟的能力毕竟不是真正的阴阳师，他以前就有能和妖刀一战的能力，虽然那时妖刀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但也足以说明楚舟的实力了。

    而这些妖怪们的合力一击，虽然真的也很强了，但肯定也比不上ssr的力量，所以楚舟在用完了所有灵力的情况下，挡下了这一击。

    楚舟用光了力气，身子晃了晃，努力站住了。

    他看着前面的几个妖怪，笑了一下。

    妖怪们察觉到了他笑容里的挑衅，有些愤怒地想继续攻击。

    “快走，来不及了。”

    为首的妖怪看了看另一个方向，脸色一变，快速说道。

    那里，酒吞正在赶来。

    有人惊呼道，“等等——”

    “还等什么，快走。”为首的妖怪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催促着他们快点离开。

    “等等，你看那个人类！”

    为首的妖怪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然后瞳孔一缩，连动作都停下了。

    “那……那是？”

    楚舟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那漩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没过几息，就已经有半人那么高了，盘旋在楚舟的身边，散发出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楚舟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转过头，就看到了那个诡异的漩涡，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一跳，就要离开原地。

    但那漩涡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在楚舟动作之前，就已经将他笼罩住了，楚舟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漩涡吞噬消失了。

    而酒吞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正看见了漩涡消失的画面。

    他的周围迅速凝聚起可怖而又庞大的气势，天色都随之变暗，他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冷冷地看向那群不能动弹的妖怪，说道，“你们做了什么？”

    另一边。

    楚舟在被漩涡吞噬后，就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人界。

    那个漩涡……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舟疑惑着，边探查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酒吞能不能找到他，而他，又要怎么去妖界。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小山的山腰上，山下可以看见有人类的存在，他想了想，便朝着山下走去。

    天色有些昏暗的时候，楚舟正好走到了山下，而这时，他也察觉到了这里的熟悉。

    这是……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暂住的地方。

    楚舟有些惊讶，又觉得实在是很巧，便决定先去这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当初那个妖怪带他去往妖界的地方。

    楚舟在街上走了一会，觉得这里熟悉中又透着一丝陌生，可能是由于他现在的装扮，那些记忆里的人不认得他，只好奇地打量着他，只有少数人会疑惑地看着他。

    楚舟也在打量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人比之前更老了一点，直到看到以前街上的小孩子，他才真的确定了不对劲，——那个以前只到他腰间的孩子，现在已经有他肩膀那么高了。

    发生了什么？

    楚舟若有所思地猜测着，直到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

    楚舟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篮子，递给对方，道着歉，然后突然定住。

    对面的人惊呼一声后，也停下了动作，“是你？”

    楚舟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妖界所见到的李姓少女，不过现在，对方已是梳了妇女的发髻，面容更是成熟了许多，没了当初的稚嫩。

    女子看了看楚舟，眼中也有些复杂地情绪，“你还是这么好看。”

    楚舟：“……”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看楚舟现在的状态，试探地问道：“你要不要来我家坐会？”

    楚舟想了想，点了点头。

    女子的家中朴素而整洁，她的丈夫是个普通的男人，两人相处看上去很舒服。

    待男人离开，女子带着楚舟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小心，愣了一下，与对方对视，才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没事，只是出了点事情，我不小心离开了那里。”

    “哦，”女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还回去吗？”

    楚舟看她一眼，点头道：“当然要回。”

    “那就好，”女子松了口气，笑了笑，“我还以为……”

    “嗯？”楚舟疑惑地看她。

    女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楚舟也不好奇她未说完的话，只是顿了顿，忽然问道，“现在离那个时候过去多长时间了？”

    “啊？”女子惊讶了一瞬，然后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着，“四年……快五年了？”

    “什么？”楚舟面色一变，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女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我只是……”只是不敢相信，从漩涡里出来，就已经过了这么久。

    女子看他不愿说下去，也就没有再问，只是招待他好好休息。

    楚舟谢过，没过一会，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去往妖界的通道。

    他循着记忆走到了那条街上，天已经很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而据女子说妖怪也很久没有再抓过人了，楚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将灵力探出，果然找不到任何妖气。

    一点特殊的气息都没有，这里俨然已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街道。

    楚舟又找了许久，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有些泄气地往回走。

    不知道这一瞬间的四年里，妖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酒吞怎么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妖界的入口，也不知道酒吞能不能找到他……

    当然，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明明没事，他却会被吸入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里，再次醒来后就到了四年后。

    楚舟当然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个极为不稳定的世界，由于神连接了现实，付出了无数心力，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维持与现实的联系之上，于是导致这些虚拟世界变得极其不稳定，而他的举动也会影响到这个世界，出现一些小小的问题。

    比如这次，就是因为楚舟用了太多灵力，数据流太过庞大，这在平时微不足道的数据，在此刻就显得很是重要，更不用说楚舟连接着两个世界，于是很轻易就产生了混乱的乱码，导致这个世界的时间发生改变，具体表现出来，就是他到了四年后。

    当然，要是那个瞬间有更多的数据碰撞在一起，楚舟会穿到四百年后也说不定。

    楚舟走的很慢，他似乎潜意识里还期待着，也许会像上次一样，有妖怪来抓走他，将他带到酒吞的身边。

    但哪怕他走的再慢，这段短短的距离也很快就走到了，没有妖怪，什么都没有。

    楚舟都能看见不远处那扇门了。

    他回过头再看了一眼寂静的街道，叹了口气，又转回了头。

    就在这一瞬间，空气中似乎传来了某种隐秘的气息。

    有什么迅速又安静地向他的方向蔓延过来，天地间似乎更暗了一些，暗淡的星月也被遮住，遮天蔽日的气势笼罩了整个大地。

    楚舟心中一跳，僵硬了身子。

    他的身后，有人出现，不等他反应地抱住了他。

    这个怀抱熟悉又陌生，掺杂着冰冷又血腥的气息，却又有种微弱的温暖。

    楚舟顿了顿，想转过身去看看对方。

    但对方的力气很大，紧紧禁锢着他，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我终于……找到你了。”

    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饱含着深沉的情绪，克制而又激动。

    楚舟心中微动，他开口道：“让我过来，我想看看你。”

    他的声音也随之柔和下来，轻轻的，有些温柔的气息。

    身后的人短暂地僵硬了一下，但依然听话地稍稍松开了手，仍环着他，像是怕他再次消失。

    楚舟便慢慢，慢慢地转过了身子，然后抬起了头。

    曾经故作冷酷的面容，现在已自然地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眼中也像是雪一样的冰寒，像是很久没有过表情了，酒吞想冲着楚舟笑一下，却只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他的面容全是长久的冷漠留下的痕迹，连原本张扬的红发都变得有些暗沉，整个人像是粹着冰雪，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不，他看着楚舟的眼神仍没有变，或者说，变得更为热烈了，只是那热烈深藏在眼底，看不清楚。

    楚舟看着这样的酒吞，似乎能想到对方这么长时间是如何过来的，那样一个羞涩可爱的人，变成了这样冷漠的样子。

    他甚至觉得有些心疼了。

    酒吞仍紧紧搂着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然后说道：“我找了你很久。”

    “很久很久。”

    “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你。”

    酒吞的声音低沉又冰冷，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但楚舟仍从中听出了对方深藏的，类似委屈的情绪。

    楚舟的心便柔软起来了，他温声道：“好了，现在不是找到了吗。”

    酒吞没说话，仍定定地看着楚舟。

    楚舟便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全是温柔的色彩，他看着酒吞，然后仰起头，轻轻碰触到了对方的唇瓣。

    酒吞的唇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楚舟睁着眼睛，与酒吞对视着，过了片刻，才感觉到对方的唇有了温度，他笑了一下。

    楚舟这一笑，像是开启了什么信号。

    酒吞气息一变，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楚舟吃痛，“嘶”了一声，斜斜地瞪他一眼，“你干什么？”

    他的唇瓣上渗出了些血丝，有些疼。

    酒吞看到，又觉得心疼，表情也软化下来，轻声道：“我帮你。”

    然后舌尖凑了过去。

    楚舟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酒吞便笑了一下，终于有了点以前的模样。

    楚舟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酒吞紧紧地抱住楚舟，垂眼看他，认真地说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楚舟笑了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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