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卷终于可以盖章HE结局了? 不,你太天真了,依照导演的尿性绝不会让故事就这么收尾。 洪水减退,天色渐明。 江九幺与库丘林很快又听到了四周越发响亮的躁动声,那是数以万计从远坂时臣身体里逃脱的虫子。无论烫死多少,它们仍会跟除不尽的野草般在空中翻腾纠结,最后慢慢组合化作一个扭曲的黑色人形,一对本该是眼珠子的黑窟窿死死地瞪着将自己计划破坏至此的女人。 间桐脏砚阴魂不散的笑声成3D环绕音袭来——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做梦!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库丘林将江九幺揽到身后,一枪下去扫断了那个黑影,成群的虫子一下又死了不少,但黑影缺失的部分很快又被其他虫子补齐。 江九幺不明白沦落到此等地步的间桐脏砚为何还能这么狂妄自信,但她看得出他并不是嘴硬逞强,而是真的完成了巨大的图谋。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器已经到了。” 间桐脏砚操着低哑的声音这么说道。 大地再次开始发生剧烈地震动,原本平息的海面忽然掀起巨浪滔天,如同被一柄看不见的巨刃刨开一般,由东西方向推至两边形成一个沟壑深渊,所有的海底生物被迫暴露在空气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有高山和深谷、缓坡和平原以及沟壑和丘脊的海床。 伊什塔尔失去了魔力的供给者,加上先前已用尽术法宝具,此刻已经连支撑身体的气力都没有了。她蹙起眉头看了眼海底之景,深知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可恼可恨却无力地从半空中摔落,最后被呼啸而过的维摩那及时接住。 吉尔伽美什看了眼狼狈的女神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底下的异象,他赤红的眸子微眯起来,说出了与间桐脏砚一般的话—— “啊,太迟了。” 海床应声崩塌,高山深谷、缓坡平原、沟壑丘脊,那些难得一见的海底景致尽数分崩离析陷落地心,骇人的浊气与血红的光芒染红半边天空,那是数万拘于冥界的乌鲁克亡灵,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声伴随崩塌之声直冲云霄。 间桐脏砚望向海岸,站在那里的是受了重伤半身血污的言峰绮礼,他在与卫宫切嗣的对决中没有捞到半点好处,但也多亏这样才能达成此行真正的目的。 “我心中真正渴望的东西吗?” 间桐之翁曾向他许诺下的真实景色。 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 “你很快就会看到了,绮礼哟。”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那人肤色黝黑,脸上覆着一块骷髅面具,正是Assassin百貌哈桑的其中一人。没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又或者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在此处等待时机。 Assassin手中横抱着一个银发的纤弱女人,正是卫宫切嗣之妻,爱因兹贝伦家的爱丽丝菲尔。 她面色苍白,神情痛苦,连半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却深知在深渊底下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一切都结束了。 Assassin未给众人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他果断地松开了双手,将怀着的女人丢进了崩裂的海床。 天空一下子变得很远很远。 在不断地坠落中,银发女人似乎听到了远处丈夫正嘶声力竭呼唤自己姓名的声音,她侧过头向上努力探去,可看到的仅是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一副拼了命要救回自己的样子。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这本就是她的宿命,作为器迎接圣杯的降世,只是做久了人类,变得有些贪得无厌了。 “切嗣……伊利亚…………………Saber……” 她眼角的泪水滑落,最后的轻唤被地底的鬼哭狼嚎瞬间吞没,而拼尽全力赶来的白银骑士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手。 “爱丽丝菲尔——!!!” 没错,这才是间桐脏砚真正的目的,什么毁灭冬木,什么复兴乌鲁克,那些不过都是余兴节目,说到底—— “我想要的都只有圣杯一物而已!!!” 圣杯现世所需要的不过是充足的魔力,来自远古的数万亡灵代替了六名Servant的魂魄涌入圣杯之器爱丽丝菲尔的体内,她的皮肉很快脱离,封印的术式已经消失,脏器恢复为圣杯容器的形态。 那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在瞬间燃烧殆尽化为飞灰,冬木市的黄金之杯于蛰伏六十年之后再次脱身而出,剧烈的魔力波动下产生了高温,足以在瞬间蒸发四周的海水,灼热的水汽从海床腾起形成大片的气海,将黄金之杯徐徐从海底脱到天空之中。 数百年来,御始三家所梦寐以求的圣杯降临仪式,就在这般连常规召唤都算不上的状态下悄然开始了。 这……就是圣杯吗? 江九幺没能救回爱丽丝菲尔,她亲眼看着她的毁灭与圣杯的出世,并将离它最近想要伺机掠夺的Assassin吞没入腹。 那本该是实现一切愿望的圣物,却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无论是亡灵的哀嚎,还是爱丽丝菲尔的泪水,似乎都在昭示此物并非为善。 她下意识望向于天空另一边静默的吉尔伽美什,开了作弊器而知晓而来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只是默然地看着那个物件,与看待世间万物别无二致。 他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可在对视的一瞬间,她忽然很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这一次吉尔伽美什不会再出手帮自己。 “圣杯!圣杯!!” 间桐脏砚发出了疯魔的叫声,那团由虫子构成的黑色人形朝圣杯所在的方向涌去,就好像一只濒死的秃鹫瞧见了一块腐肉。 任库丘林的身手再好,只要不确定哪只虫子才是间桐脏砚的本体,他就无法彻底将其消灭。 紧接着,一扇紧闭的门被打开了,那是极度纤细如同发丝般的缝隙,而在门的另外一边,某种本不该是圣杯之力的东西悄悄渗入其中。 那是种黑色浑厚、与泥土非常相近的东西,自渗透圣杯后慢慢从边缘溢出。 一滴,一滴,又一滴…… 直到黑泥连接着数条不间断的细线,从黄金之杯倾落而出洒落在未远川之上,就如同活物般将海水、大地一一侵蚀入腹,所经之处遍是死亡与毁灭。 “……真是见鬼的圣杯。” 江九幺咂舌一声,视线偏向正朝自己又或者说是在自己上方的圣杯飞驰而来的虫子,它们伴着强大的噪音从她的身上擦过直逼上空。 本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间桐脏砚笑到最后的基本原则,她没有多想便转身追了上去。而与此同时,已无法挽回爱因兹贝伦人造人悲剧的骑士王也跟了上去,手中紧握的圣剑已没有了迷茫,圣杯一物决不能落于旁人。 他的愿望——不列颠的故土重现,可这又与伊什塔尔对乌鲁克的执念有何区别? Saber高举圣剑朝那个陌生Servant挥下,却又被另一人拦了下来,那被诅咒的长、枪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Berserker!!” “别妄想了,骑士王。” 正与邪再次交手,那柄猩红的长、枪会替她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江九幺高喊一声感谢,再次加速追上间桐脏砚,两人距离圣杯的距离几乎等同。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圣杯是属于老朽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 可就在这如同世纪之末的盛大狂欢中,盈满黄金之杯的黑泥再次勃发而出,化作一处小型瀑布般向正要触及杯身的他们迎头浇下。 江九幺倏地睁大了眼睛,被黑泥浇下的后背是一阵灼烧,痛得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就跟那被吞入黑泥的Assassin一样。 “啧,忘记新设定了。” 江九幺没心没肺地干扯了半边嘴角,再一仰头便与间桐脏砚一同被黑泥吞没。 她又要死了吗? 不,她还没有这个打算,哪怕这一世的剧本,她又是被活埋的结局。 诶?为什么要加个“又”字? 啊,想起来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这泥地里开始的。 这是万分熟悉的感觉,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躯干四肢却被牢牢地压在地底无法动弹,眼前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暗,身上有处小小的伤口正不断流血,只有小小的风声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还真是与当时一模一样啊。 只可惜,这次不会再有游客先生出现跟她安利邪神大法好了,最多最多也就是个间桐脏砚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大骂着要跟她同归于尽。 她哑然失笑,忽然间变得有些无力,却也感到了久违的宁静。 仔细想想,她江九幺的人生也够精彩的了,上过战场提得了刀,当过英雄教得了徒弟,造过核弹拯救过世界,当然也谈了恋爱生过孩子。 虽然每次结局都怎么样,剧本的恶意更是突破天际,但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活到了现在。 “那么,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呢?” 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黑泥的另一端闷闷地传来。 江九幺愣了下,这是绝不可能再出现的声音,但又真实得令人不得不信。 “你真的不想死吗?” 她眼眶有些发热,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颤抖的声音,说出了当时自己的回答:“……咳,当然了。” “活得太久是会很累的。” 她知道,但是—— “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声音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如果活得不够好呢?”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对方顿了下,最后一次试探地问道:“哪怕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啊。 那也没有关系。 因为她愿意相信,每一个世界,她的存在都是真实的,用尽全力去爱也何其幸运地被人所爱。 那些情感与记忆都是无法被取代的。 所以,如果那真的是命运的话,她也愿意再一次去接受并且—— “闭嘴!游客先生才不会一上来就问我这些破问题!他张口第一句话绝壁就是‘大姐,信教吗’好不好?!” 亲手打破他!! 炙热的火焰缠绕在江九幺的拳头上,高温将黑泥烧出了个大窟窿,她再哐哐两拳便把那些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江九幺扒开泥巴爬了出来,将一嘴巴的烂泥呸了个干净,而此刻在她眼前出现的是无边无际的天幕与悬挂在上的黑色太阳。 这片空间不属于现世,甚至广阔得看不见边界,而在遥远的另一端,有块形同墙壁的岩石。那正是这场战争的开端,也是终点,已存在二百年而不停运作的降灵系统——即冬木市圣杯的真正面貌。 那是个活物,拥有巨大的魔力波动,但他仍是个胚胎,正等待着最后孵化的那一刻,创造出不负其名的异界。 “此世全部的恶。” 出现在她身边充当旁白的是与她一同被黑泥吞没的间桐脏砚——当然,现在只是一条矮胖丑陋的虫子。 这是他第一次在圣杯内部见到这片景色,无色之力转为恶心力量的漩涡,一旦被解放,大圣杯就会开始流淌出“此世全部的恶”,以唤起灾厄的灾厄,直至毁灭掉理应诅咒的所有人类为止,都不断的散布恶意。 “这就是圣杯的真相。” 间桐脏砚因兴奋而不停扭动着身体,刺耳的叫声不知道是在狂笑还是哭泣,但无论怎么乱滚翻动,他都不过是一条丑陋的虫子罢了。 数百年的岁月留在他身上唯一的执念便是存活于世——无论用尽何种肮脏的手段。 “老朽不会死!!” 他仰起头望向自己追求了一生的东西,好像只要再往前走上几步便能唾手可得,只是前行的道路被忽然出现的洁白裙摆拦住。 那是在他一生的记忆中都没有褪色的存在,属于爱因兹贝伦冬之圣女的绝美容颜。 “啊……是你。” 年迈的魔术师露出了感怀的口吻,可没来得及再多说半个字便被个黑影提脚踩了个稀烂,彻底结束了名为玛奇里·佐尔根的悲惨一生。 “……………………”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让江九幺措手不及,她警惕地看着那个模糊的黑影,很难辨清他的容貌形态,但隐约能看出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他在将间桐脏砚踩成一堆烂肉后用力蹭了蹭脚底板,然后才将打量的目光投向她。 “真的不考虑接受再一次选择的机会吗?” 她就知道刚才的游客先生是其他人假冒的,而且还一门心思的忽悠她去向圣杯许愿,可惜的是她刚才不会上当,现在当然也不会。 虽然没有接话,但黑影很清楚眼前的女人死脑筋得很,绝不会轻易如自己所愿,这真的让他非常无解,可窥探过的记忆不会说谎。 “可在你心底的真正愿望是结束这不断轮回的悲惨结局,不是吗?” “……” “所以你才会被圣杯选中,与我一起站在这片土地上。” 黑影朝空中的黑色太阳——那个胚胎指去,在巨大的魔力漩涡背后是真正溢出黑泥的孔洞,里面更有无法估量的强大力量,一旦释放便能压碎一切。 “你看,容器已经装满了,你只要向圣杯许愿就可以了。它会依照你的希望变化出相应的样子,等它获得现世的姿态和形状真正出现时,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黑影见她仍没有作声,便又向前走了几步,向她大力鼓吹奇迹的降临。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些向圣杯许愿,作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你拥有这份资格。” 那个黑影不断向她走近,他本身没有半点杀意,直到她终于开口真切地回复了一句—— “我不愿意。” 话音未落,一把武士刀毫无征兆地忽然出现,狠狠捅进了她的心窝。 江九幺没能躲开,甚至分辨不出这是真实还是幻觉,但心脏被瞬间刺穿的感觉真切得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用力捏住刀刃,不让他再捅进半分,可再抬眼时,面前站着的已不是那个模糊的黑影,而是一个穿着僧衣头戴蔺笠的男人。 那是一双猩红的眸子,眼下还有仿佛几夜没睡的黑眼圈。 “……” 她来不及叫出声就被对方抡起长刀甩到了地上,胸口的血哗哗往外流淌,眼前是一双僧鞋越走越近,男人低沉冷漠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还是你已经忘了那些痛楚?” “……” 江九幺没有吭气,双手扒着泥地撑起了上半身,但指下原本僵硬如铁的泥地忽然软化成湿地,继而变成一摊腥臭的海浪波涛将她拖入其中。 五感遭到了封闭,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肺部一星半点的氧气都被榨干,她明明不畏水,现在却像不识水性一般在黑水中无力扑腾。 忽然,有人在水底抓住了江九幺的脚踝将她往海底深处拖去,她回头朝下望去,竟是数以万计的腐尸组成的尸山,它们正在等着新的伙伴一同加入。 江九幺挣扎地越发厉害了,直到跟前探过了一只手,她当然出于本能地抬手要抓住,可就在指尖相碰的瞬间,对方忽然将手收了回去。 那穿着胜利队制服的年轻男人站在海面上低头看她,神色漠然地对她开口说道:“如果不停止的话,你的结局可能会比之前的更加悲惨。” 江九幺咬住了嘴唇,几番折腾用脚蹬开了那只握住自己脚踝的手,双臂侧滑探出了从翻腾的黑水里爬到了岸上。 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黏糊糊地沾到脸颊上,而那个男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喂?!这种把戏很好玩吗?!!戳人软肋算什么本事?!!” 可回应她的是身后另一个低沉沙哑又透着绝望悲伤的呼唤—— “出横……出横……” 江九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但眼眶还是止不住地酸涩。 她缓缓转过僵直的身体,看到了此刻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低着头紧紧抱着怀中已无生气的女人,抬起她无力垂在地上的右手,将准备了好久却迟迟没有送出的钻戒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他发出了带着浓重哭腔的笑声,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 “出横,我爱你。” 天空越发得红了,由血雾织成的乌云渐有压城之势,在黑色的泥雨忽然倾落,漆黑的太阳仍旧支配着这个世界。 远方传过二战的轰炸机低空飞过的声响,数枚美军制造的炮弹直线落下发生巨大爆炸,激起的尘土风沙瞬间将远处两人的身影模糊。 在火光与硝烟之下,她捂着嘴鼻挥开面前的尘霾,然后看到了被塌落的天花板压碎了半身的银发青年。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蹲下身要将那块石壁推开,却被对方伸手阻止了。 他面带痛楚,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正溢出鲜血的嘴角在哀叹后上扬,眉眼之间仍是她熟悉的温柔:“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带给大家幸福……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 “…………” 然后,他的气息消失了。 江九幺望着那具冰凉的残躯慢慢直起了腰背,两个穿着浴衣的孩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一左一右地牵起她的手。 然后同时朝她仰起头灿烂地笑道—— “妈妈,不用那么辛苦也没关系哦。” “我们一起回家?” 江九幺摸了摸那两个孩子脑袋,藏在头发里耳朵毛茸茸的,圆滚滚的眼睛又大又亮,原来他们长得这么可爱。 “或许,我应该说感谢的。” “时间太久,有些事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她垂下眸子,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抱紧了怀中,哪怕此刻的温度也是一份虚妄。 “对不起,妈妈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以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回家。” 两个孩子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但很快又展露笑容一同抬手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下一秒他们细腻的五官皮肤全部变黑变糙化作了一摊泥巴落到了地上。 再次出现的是个红发少年,他站在她面前用着同色系的红眸平静地看着她,最后只问了一句—— “你是谁?” ——就如同当年,她在篮球场上问他的一样。 她是谁? 她是甚兵卫、她是笼岛满、她是绿谷出横、她是植田春乃、她是克罗蒂雅、她是帚神阿星,但她还是原来那个她,不得善终却又凉不透的江九幺。 “你以为我真的没辙了吗?” 江九幺抬起头看向正用着少年形象的黑影,其实也多亏了他表演那么久,才让她想起了一件自己不小心遗忘了的东西。 她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掏,一边又摇着脑袋故作叹息。 “之前我不小心把自己的设定忘了才着了你的道,这说起来我现在也算是个Servant,怎么可以没个宝具呢?” 少年蹙起了眉头,他并不觉得在这个空间下的女人还能做出什么,直到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短小的手杖。 “……这是?” “嘿,失算了?” 她朝他咧嘴一笑,然后不顾他的惊呼,抬手将那手杖高举过头并随便大喊了一声—— “变身——!!!!” ……应该是喊“变身”? 算了,反正也不知道该喊些什么。 可人家一喊变身的特效就是美少女战士,到了她这儿却连舞法天女的套装都没混上。 她的脑袋、她的躯干、她的四肢都在数秒间变得无限大,特效加持之下地再次闪亮登场,她成为了脚踩大地、肩比黑日的存在。 没错,她现在是—— “奥特曼?!!!” 嗯,就是奥特曼,我们的爱憎战士卡蜜拉又登场了。 跨次元物种的出现让黑影措手不及,可江九幺却没兴趣欣赏他看上帝的表情,她凭着49米的巨大身高朝那黑乎乎的孔洞高高跃起,借着下落的冲力就是狠狠的一拳砸下。 “你的这点儿传销本领连给游客先生提鞋的资格都没!!” “所以——!!” “再见您呐!!!” 天空撕裂,大地震荡。 在黑影不敢置信地大喊中,这片由恶之力在圣杯内部构造的世界轰然崩塌,在一片片剥落的天空碎片下,来自外部的微弱光芒洒了进来。 江九幺趁着这个机会一举破界而出,等眼前的一切终于变回了未远川与被城墙保护的城市时,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当然,这身拉风的新造型也把外面的几位吓得够呛。正跟Saber打斗的库丘林差点丢了手中的长、枪,伊什塔尔的半个身子都跌出了维摩那,后知后觉赶到的Rider感慨时代发展不可限量,最可恨的还是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喝起了鲜酿啤酒的他在见到那个庞然大物后喷了个干干净净,一连几个“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字效从空中飞速划过。 江九幺没工夫跟他们解释太多,一跟头摔到海面上的时候已变回了人形,她差点忘了奥特曼在地球上还有个三分钟定律。 “你们都别傻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刚才的孔无法从根本消灭,虽然与一开始的相比,已经变得小了很多,但黑色的太阳溶解成了更大量的黑泥,一旦从孔中倾落,将毫不留情地把世间万物都染上漆黑的诅咒之色。 到那个时候,无论是房屋还是街道,人类还是死灵都会无一例外地被燃烧殆尽,化作一个个焦黑的尸骸残躯。 于此可怖的景象之下,所有人都真切地认清了圣杯的真相。 这时,濒临消散的伊什塔尔忽然站了起来,她骄傲地抬起下巴,以女神的姿态下达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命令—— “天之公牛啊!将那黑泥全部给我吞进肚皮!!” 这样的决定让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向她投过惊异之色,后者却扭头当做没有看到,好半天之后才捏着拳头轻声说着。 “我才没有想挽回些什么呢,少拿那种婆婆妈妈的眼神看着我。” 吉尔伽美什闷笑一声,懒得拆穿女神毫无意义的佯装,低头继续欣赏接下去的剧情发展。 在得了主人的命令后,天之公牛就跟得了疯牛病似的,两只大拱门似的鼻孔噗嗤噗嗤了几下,立刻四蹄一迈冲了过去,脖子拔高开始咕噜咕噜地将黑泥当芝麻糊似的吞了个干净。 江九幺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但很快的,天之公牛也察觉到了这黑泥根本不是什么芝麻糊,那股在它体内邪恶的力量正在不蹲翻滚,意图破肚而出,而更可怕的是,天之公牛似乎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四肢开始再次对准城市的方向。 “那只畜生不太对劲。” 吉尔伽美什一眼看出了古怪,而正如他说的那样,天之公牛的肌肉骨骼正在进行重塑,有别于之前会随主人状态而强弱不一的自己,黑泥似乎赐予了它—— “真实的肉体。” 也就是说,一旦魔力耗尽,所有的Servant都会消失,只有这只牛会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横冲直撞,直到黑泥满足于眼前的杀戮。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只牛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江九幺的脑内开始自动播放奥特曼一集结束时的固定片段,或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黑泥的灾害降到最低。 “Berserker!” 她喊出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半身,这件事也只有交给他才可以放心。 卡蜜拉的神光棒最多只能再使用一次,而这一次她会将天之公牛送上天空乃至大气层之外,届时再由库丘林开启他的宝具剜穿鏖杀之枪将它射杀。如导弹一般的威力下,天之公牛和它肚皮里的黑泥定会一同化为灰烬。 但同样的,在那种威力下,与天之公牛紧紧相连的她也绝无逃脱的可能。 两人对于这样的结局心知肚明,但都没有说破,她甚至还一脸轻松地笑嘻嘻,说着自己身手矫健,到关键时候躲开那一下绝对没有问题。可在男人越发沉默的注视下,她的笑容也只能讪讪收回。 “很抱歉,到最后都没能让你的愿望得以实现。” “那种事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曾经以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可能拥有未来,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这样。 库丘林罕见地咧嘴发出了爽朗笑声,与向来冷酷肃杀的表情全然不同,然后他单手执枪腾出了右手,宽大带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 “别忘了,我是你的武器。” 他这么说完后便收回笑意,转身一扫长、枪,背对着女人静默地等待—— “Master,下一个命令。” “那就拜托你了,Berserker。” 江九幺的眼中没有了迷茫,她再次举起手中的神光棒,在强烈的光芒下再次化身为卡蜜拉的姿态。 在生命最后的倒计时中,她回头看了眼仍被城墙牢牢护住的冬木市,至少到最后她也未负英雄之名。虽然到头来,她还是觉得自己有被那家伙耍到,但这一摊子烂事的善后也足够他伤足脑筋偿还了。 说的就是你!拉稀老闪!移开目光也没用!我知道你看得见! 不过那种事已经无关紧要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再道一声—— “再见了,各位。” 乌云消散,血光渐弱,碧蓝的天空悄悄露出了半边身姿,今日的阳光依旧照耀这片宁静的海港城市。 那托着天之公牛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天际,而后一道红色的闪光追了上去,不消一会儿便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好似夜空中两颗耀眼的明星发生了剧烈的碰撞,数以万计的光芒向四面八方倾泻坠落,远看竟像极了绚烂易逝的烟花。 吉尔伽美什坐在维摩那之上眺望远方,赤红的双眸晕染着瑰丽的光芒,神色间溢出了欢愉感怀之色。 “看来最后你还是没有逃过命运,不过这也算是一场盛大的落幕了。” 伊什塔尔没了悲戚之色,她试图从人类的情感中脱离,但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妈……不,我是说远坂葵她死了吗?” “你又在说什么蠢话,与我等一样,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 “不过下次她的运气会比现在好些。” “你做了什么?” “既然取悦了本王,她得到赏赐也是应该的。” 吉尔伽美什哼笑一声,抬眼再望向远方的目光又变得悠远,他压低了声音,似在对那已不在了的人轻声祝福—— “那可是本王用尽一生都未能真正寻获的宝物。” “所以,带着感恩好好活下去。” 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九幺裹着黑泥消失在了天际,她身体的部件在库丘林最后的必杀技下碎成了十七八块,但以一人之力承受此世全部之恶,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慢慢合上了眼睛,属于江九幺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这次与过往的每一次穿越没有太大不同,眼睛一闭一睁就又是新的人生。 但因为受了黑泥的影响,这次的开篇竟又是在泥巴地里,好在坑不是很深,外头还是片鸟语花香的小树林,不用担心是又回到了圣杯的肚皮里。 可惜她没留有多大力气,扒了半天的泥巴也不见离开泥坑,好在这个时候有个好心人路过,站在坑外朝她伸出援助之手。 她赶忙握住那手借力爬了出来,刚想抬头道谢却瞧见了那人踩着日式木屐,紫色的浴衣衣摆迎风翻飞。 她认得这块紫色的布料,算不上名贵却也不便宜,上面绣着几只扑闪翅膀的金色蝴蝶,花里胡哨得没少被那人嫌弃,还说个大男人穿这么花俏干嘛。 但一年只有那么一次买新衣服的机会,最后她好坏还是求来了这件新衣服,却没能等到回去以后亲身穿上。 那人扬起嘴角,声音仍如同当年一般的坚定可靠—— “迷失了方向也没有关系,请寻找我的背影,我会带着你一起走到真正的目的地。” “少……!!” 江九幺强忍着声音的颤抖,饱含热泪地抬起头对上了……对上了一个大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一对嵌在大脸盘子上的黑色瞳仁正牢牢盯着她,在面无表情地挪开了嘴边的变声喇叭后继续说道。 “来,少女,请在这里签名,反对《大江户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修正案》,哪怕只是多了一人之力,我们也定能找到通往未来的方向。” “…………………………………………………………” 江九幺木着脸抽动了好几下嘴角,看在对方刚才拉了自己一把的份上在那块请愿书上签了大名,最后捂着脸沉默地绕开那个可怕的大叔朝反方向走去。 她可真是被黑泥折腾傻了,像这种惊吓再多来几次,也不用邪神大人写新剧本了,她自己就能原地死上好几回。 但过往的例子也证明了,不好好走路总会撞上什么,比如她这下又撞上了一个与国字脸穿同款的结实胸膛,虽然多了淡淡的烟草味,但那确实是熟悉的气息。 再抬头时,她瞧见了那人淡漠疏离的绿色眸子,和在里头映出的那个一脸泥巴还又哭又笑的自己。 “少爷。” “………………” 这一次,她不会再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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