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道:“你真的不去?” 寒月凡睁开眼睛:“外面还有很多伤病,你可去帮忙熬药服侍,还有那个叫欣儿的丈夫死了,你也去帮忙安慰一番。不必在这里一直聒噪不停。” 君陌火气直冒,幸而涵养还在,这才控制住没有把寒月凡从床上揪起来。 “你方才不是说你的病人从来不假手于人吗?” “哦,”寒月凡想了想似乎真的这样说过:“不必在意,我说话向来随心。此刻我觉得假手于你很妥当。” “……” 君陌回到赵琴落休养的屋子,看到自己身后空空无人,娇小的身躯微微颤动,一双杏目写满了失望。 “落儿,我找到寒大哥的时候他在忙着照顾银花村的村民,所以不能及时过来。” 原本是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这样说道,此刻瞧见赵琴落双目灼灼地望着自己,等着他接着说下去,君陌顿觉得有些紧张。 “后来,杂事不断,忙碌很久,他有些累了。所以,此刻在我原先住的房间内休养。” 赵琴落关切道:“他哪里不舒服,是他的腰伤又犯了吗?” 君陌被问得有些突兀:“腰伤?”回想起在地牢中寒月凡与那女子交手步步处于上风,在假扮于子淼的时候也没有受过伤,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赵琴落自顾说道:“他的腰伤前不久还犯了一次,是不是最近操劳才又复发了?” 君陌有些明白了:“是旧疾吗?那道没有,我瞧见他行动自如,不像是有伤病的样子,只是没有休息好,所以先歇歇。” 赵琴落垂目心道,那为何不来看我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君陌:“怒而伤身,怒而伤身,本公子涵养高,莫气,莫气。” 寒月凡:“打我媳妇儿主意,就气你。” 赵琴落:“可怜小陌陌。” 君陌:“落儿支持我就好。” 赵琴落:“误会误会,我支持我相公。” 君陌(?_?)-_-||︶︿︶ 寒月凡(∩_∩)7(? ??_??)?(^o^)/YES! ☆、又气君陌 ”喝些粥。”君陌盛起碗小米稀粥喂赵琴落。 淡而无味。 想起当日和寒月凡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一起喝清粥, 赵琴落心中发堵。 “之前困在银花村的村民现在怎样了?” “被困的时间长了, 身体已经衰弱, 需要长期调养。寒大哥已经根据各人症状对症下药,但想完全恢复身强力健需要些时日, 急不得。” 赵琴落迟疑一下, 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当日那个人?” 君陌知道她指的是被那疯女子换脸的男人:“他在地牢的时候就没有呼吸了。” 尽管结果之前已经猜到□□, 但是如今听到事实,还是很心痛的感觉。 “知道他是谁的家人吗?” 赵琴落住在王婶家, 心里猜测会不会是王婶的儿子。 “听说是欣儿的夫君。” “欣儿?!”赵琴落惊讶不已。 “嗯。落儿认得欣儿?” 赵琴落只觉得十分伤感:“那欣儿知道了吗?” “多半是知道了。寒大哥还托我去安慰他, 可是我不善言辞, 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以还没有去看过她。” 赵琴落感叹道:“君陌,这趟江湖行, 让我见识到了太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有想到, 人世间有这么多艰难。” “我也是,落儿, 虽然出缥缈谷只有短短时日,可是经历的比起在缥缈谷的数十年远远多得多。” 君陌再喂几口,赵琴落就摇头不想再吃。 “吃这样少,伤如何才能好起来呢?” 赵琴落皱了眉头:“我整天躺着不活动, 这清汤寡水的实在也没有胃口。” 君陌有些为难, 最后还是妥协:“我也是拿你没有办法。暮色已沉,我再留下去终是不妥,那你早些休息, 我先走了。” 君陌收拾了食具,推门欲出之际,赵琴落唤道:“君陌,可以托你一件事情吗?” 君陌面露喜色:“落儿不必和我如此客气。” 赵琴落讪讪地道:“回去帮我看看寒大哥好吗?有些担心他。他这个人有什么不舒服都不会和人说的。” 君陌笑容变得有些暗淡,仍是道:“好,落儿。” 君陌在银花村兜兜转转,直到夜幕才回到原先休息的住所。 屋子里没有燃烛,寒月凡埋在一片漆黑中。 君陌点燃烛台,亮光骤起,床上的人紧了紧眉头。 “寒大哥还在休息?” “嗯。” 想到赵琴落的嘱托,君陌问道:“寒大哥吃过了吗?” “嗯。” 君陌有些无语,总不好再问有没有洗漱。 “你想问什么?”寒月凡睁开眼睛。 君陌暗惊自己心思被人猜中,寒月凡冷笑道:“别太吃惊我猜到了你的心思。” 君陌憋了下唇角道:“落儿关心你,叫我看看你有没有不舒服。现在看来寒大哥挺好的,还可察人言色,动人心思。” 寒月凡并未理会君陌言语中的嘲讽,兀自呆望房梁。 君陌心道,两个男人在一起不当该饮酒座谈,天南海北,聊个海阔天空才对。怎地和寒月凡相处不到片刻,就让他有如坐针毡之感,处处地不自在。 “你师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师父?不知寒大哥指何事。” 寒月凡迟疑了下问道:“她可曾婚配?” 君陌立刻愠怒道:“寒大哥怎可出言对家师无理。” 寒月凡无奈:“我就是问问,何必如此严重,算我不对,我不再问这个了。那你可知,落儿的身世?她真的是你师父的女儿吗?” 君陌越听越气:“家师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何曾做过气炸之事?何况家师又何必做出此谎来欺瞒落儿?” “我这不是仅此一问么。”寒月凡同样无奈,心道这人怎会如此死心眼。 “既然萧桓是阿落的父亲。那你师父又是何时与萧桓相好,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此事。你师父年轻时候的事情,都没有跟你提及一二吗?”寒月凡翻身侧卧对问道。 君陌脸色阵阵红白。 寒月凡识趣地道:“不问了,我不问了,你莫生气了。” 君陌据理道:“天地君亲师,为师若父,长者私事,岂容吾等小辈在此妄加议论!寒大哥行事如此越矩,请恕我不敢苟同。” 寒月凡未曾想到君陌是这等重视礼节,原意也不想与他起争执,只好退一步道:“是我失礼了,你也莫跟我一般见识,我自幼无人教导,不似你们知书达理。” 寒月凡向来孤傲,听他此刻这样低声认错,君陌反倒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斤斤计较。 也许,他只是当自己是知交才会这样发问几句。 君陌自幼除了师父外也不曾接触过什么人,不谙世故,此刻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较真了。 “师父从来未曾提及年轻时候的往事,我也不曾相问。”君陌也退让一步道。 寒月凡听了后有些失望。 “寒大哥怎么突然对我师父的过往如此关心,是因为地牢中那个女子的话语吗?” “这件事扑朔迷离,我劝你也别再多想,一切等回到汉水,问问你师父,自可柳暗花明。” 寒月凡自床上坐起,下床来到桌边,端起桌上一碗汤药一饮而尽。 君陌警惕地问:“你是哪里病了,喝的什么药?” “安神的。” 说罢,寒月凡拿了脸布,朝外走去道:“我去洗漱,劳烦你卷个铺盖将就一晚,今夜不介意的话我就睡床了。” 君陌实在是想说:“介意。” 不等开口,寒月凡却已经消失,空留君陌一人发愣。 “……” 次日。 莺歌燕舞,银花村一派复苏之象。 凝儿正陪赵琴落在村落里散步。 “姐姐这么早就出门走动,对身上的伤不好。” 赵琴落满不在乎地笑道:“姐姐是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娇弱的。” 她四下张望,想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凝儿,银花村休养的那些村民都在哪?” “他们都在村长家,村长家的宅子大些,集中方便照看。” “凝儿,带我我去看看他们把。” 凝儿嘻笑:“当然可以,不过,我猜姐姐可不止是去看这些受伤的村民。” 赵琴落笑道:“凝儿还是鬼精灵。” 凝儿仔细观察着赵琴落的神态,低落道:“姐姐不开心呢。” 赵琴落哑然。 这般明显么。 到了村长家,赵琴落没有找到寒月凡,却看到君陌。 “落儿,你都可以走动了?” 君陌看到赵琴落恢复地这般迅速,掩不住的惊喜。 赵琴落心里失落,只是淡淡一笑。 君陌立刻洞悉了她的情绪:“他在里面熬药。” 一丝兴奋,赵琴落仰头道:“真的吗?” 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双颊潮红。 君陌却不在意,道:“径直向后走就是厨院,寒大哥就在里面。就他一个人,他不叫我们帮忙,说人多了心乱,把我们全赶出来了。” 还是这般的性子,赵琴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个身影,便对君陌微身行礼。 然后对凝儿道:“凝儿,我自己可以了。我想去找他。” 凝儿聪敏伶俐,随即会意离去。 后厨地方宽敞。 赵琴落知悉村间经常举行民会,村长家的这个大厨院应该是用来在节日中招待全村聚餐所用。 灶台上大概架起了十多个临时的锅灶,每个锅灶前都有一个土瓷瓦罐,寒月凡正在其中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他好像有心事,自己现在门沿他都没有察觉。 “一次性熬煮这么多药,还不让人帮忙?” 寒月凡杂七杂八的思绪被这个娇媚的声音拉了回来:“阿落,你怎么下床了?” 他丢下手里扇火的扇子,就要过来扶她。 赵琴落不在意地摆手道:“别扶,让我感觉像是扶老太太,你看我都全好了。” 寒月凡真的定在原地,只是点头:“还是要当心。” “你在想什么这样出神,我都站在门外你还没有察觉。” 寒月凡神情木木地:“是吗?” 赵琴落想欢脱下气氛:“你这样可不像个叱咤风云的江湖第一庄主的作为。” 见寒月凡又在发呆,赵琴落在他脸前招手,怪叫一声:“喂!又在想什么。” 寒月凡双耳嗡嗡作响,皱眉道:“我听着呢。再这样叫两声我就听不到了,你看来真的全好了。” “我看你的心是被谁摄走了,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昨日不来看我了?” “你师兄在,要避嫌。” “得了。你从来不知道要避嫌。” “我哪里这样厚颜无耻过。” “……” 赵琴落做了了禁止的手势:“我不跟你争,知道争不过你。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昨日不来看我了?” “避嫌啊。” “……” 赵琴落双目紧紧瞪在寒月凡脸上。 寒月凡被看得心里发虚,目光闪烁,不自在地转了脸:“大姑娘的,盯着男人看做什么。” “这有什么,你该看的不该看的本姑娘不是全都看过了。” 赵琴落新奇地发现寒月凡竟是脸色绯红了起来:“天下奇闻呀,寒大庄主也会害羞。” 寒月凡低头嘟囔着:“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噗呲~ “喂!你的熬的药汁冒出来了!” 寒月连忙回头,刚才熬的药因为分神没看住,这会儿四五个药罐的药汁连着滚烫的水泡泡沽沽冒出来,药盖被气压顶得一上一下的弹跳,汁水沾在火上瞬间被蒸干,发出嗞嗞声。 寒月凡连忙取下两个药罐。 赵琴落也去帮忙,刚一碰到罐身,就听寒月凡喊:“别用手碰,小心烫。” 可是赵琴落动作更快一步,指尖已经触上了罐身。 寒月凡这一喊,赵琴落下意识地就去端药,结果蓦然吃痛,手上一打滑,一罐滚滚的药汁全部打翻在手臂上,烫出数个水泡。 赵琴落忍住疼痛不吭声。 寒月凡把其余的灶火全灭了,捧起赵琴落的胳膊:“你就是这样莽撞,不知道会烫吗?言谈举止为何不能似寻常姑娘般安稳些呢。” 赵琴落心中大感委屈。 原是怕他担心忍住疼痛不说,现在被却被他劈头一顿骂,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烫死我算了,你也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君陌:“干嘛霸占我的床。” 亲爱的们,亲╭(╯3╰)╮。 本周逢五一假期,又是薇薇结婚纪念日,可能只有3-4更喽,么么哒爱你们。薇薇会努力的!握拳!! ☆、他不合适? “胡说什么呢, ”寒月凡见赵琴落恼了, 就有些气短, 声音低了八成:“我看看严不严重。” 赵琴落却是倔强起来,抽出胳膊不给他看。 “落儿, 发生什么了?” 在外面听闻一阵瓦罐破碎的声音, 君陌闻声进来却看到这一幕。 “手被烫伤了?怎么弄的?” 寒月凡和赵琴落均面面相觑, 谁也不说话。 赵琴落忿忿地瞪了寒月凡一眼。 寒月凡支支吾吾:“好像又是怪我。” 赵琴落看君陌对寒月凡怒火冲冲,心中有些后悔。 不料却见君陌横手将她抱起, 赵琴落惊道:“君陌, 你干嘛?” “落儿, 我带你回去。” 此刻赵琴落感觉寒月凡目光如炬, 愈发不敢抬眼看他。 君陌大步流星夺门而去,寒月凡却意外地没有追上来。 这小子, 胆子也忒大了。 君陌将赵琴落轻放在床上, 找来金创药为她涂抹。 “君陌,你这样做我怕寒大哥会生气。” 君陌手下微滞, 看向赵琴落:“落儿,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赵琴落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想说什么?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君陌严肃地看着赵琴落:“我觉得你和寒大哥在一起不适合。” “君陌!”赵琴落微愠。 “我知道,本不该我说这些。可是既然落儿当我是师兄,就算你埋怨我, 我也必须对你负责。” “我和寒大哥的事情我心里清楚。” “可是他总是让你受伤。” “这些不怪他的。” 木门咿呀作响, 寒月凡面色阴沉:“阿落跟谁在一起,的确不用你来唆教。” 寒月凡踱步来到赵琴落身边,冷眼看着君陌:“小师弟, 药罐洒了,劳烦帮忙重新熬煮?” 君陌脸色一阵白绿。 赵琴落低劝:“君陌,对不起,我想和寒大哥好好聊聊。” 君陌本意原是坚持原则,但见赵琴落此刻低声细语的,竟是不忍拒绝,只好起身离去。 寒月凡目送君陌的背影,长吁一口气:“他的眼神要将我千刀万剐。” “杀之而后快。”赵琴落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寒月凡复又替赵琴落烫伤之处上药,赵琴落向后躲去道:“刚刚上过了。” “这种不会留疤痕。我从庄里带出来的。” 听到留疤,赵琴落乖乖地伸手出来。 寒月凡动作细致轻柔,赵琴落暗骂自己明明自己是先伤的,此刻被他这般温柔对待,之前的恼怒就统统抛之脑后了。 “你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 “说实话,我感觉你最近不对劲。” “感觉错误,而且很离谱。” “到底要不要坦白。” “已经坦白了。” “我会挠你痒痒的。” “那也没有办法,只好闭目受死。” 寒月凡果然闭上了眼睛,安静等死。 赵琴落咯咯地笑起来。 “阿落,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想你和君陌在一起。他心智太单纯,今后是不能照顾好你的。” 赵琴落的笑容戛然而止,原本以为两人已经恢复如初,却被寒月凡重重一击。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赵琴落紧张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寒月凡错过赵琴落炽烈地眼神道:“只是打个比方。” “为什么好好的打这个比方?”赵琴落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寒月凡招架不住,撩起衣袖给她擦眼泪:“阿落,你现在变得爱哭了。真的就是随口说说,不要放在心上。” 寒月凡这样一提醒,赵琴落也发觉自己的确变得爱哭了。 不知道何时开始有了这些变化,和寒月凡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冒出些脾气,想看他为她着急的样子,借此知道他在乎她。 喜欢他为她擦泪的动作,脸上哭了,心里笑了。 不能够忍受分离,不在一起这样的言辞,仅仅是提及一点就会心痛。 赵琴落突然抱住了寒月凡,似娇似嗔地道:“以后不许总说这些伤感的话。答应我,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吗?” 寒月凡轻叹了声,抚着赵琴落背:“我答应你,会一直保护你,陪着你。” 怀里的人儿展开笑颜:“说话算数了?” “如有食言,便……” “呸”!赵琴落堵住寒月凡的唇:“算数就算数了,好好的发什么毒誓。你这个人真是……有时候也这般木讷。” 看着赵琴落烂漫无邪的饱含满足的笑容,寒月凡的心中漾起复杂的情绪。 “阿落,我在想……” 寒月凡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我认识的寒大哥可从来不是说话吞吞吐吐的哦?” 寒月凡淡笑道:“阿落,我是想说我们再过两日就启程好吗?我知道你的伤还没痊愈,所以路上我会加倍小心的。我只是想能早日送你回到汉水。况且银花村这边诸多杂事也都处理妥当,那些村民也没有大碍,只是需要时日慢慢调养,所以我想我们再留在银花村也无甚益处。”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末了极其认真的加了一句总结:“阿落,你看行不行呢?”说罢,满眼渴望又紧张地等着赵琴落一锤定音。 赵琴落噗嗤下笑的前仰后合:“你说了这么多,还举了这么多道理给我听,就是问我能不能提早启程吗?” “我的寒大哥怎么变成了妻管严。” “我还不是妻你就这样了,那以后还了得。” 赵琴落自顾自的上下笑得腰肢乱颤,身子一抖一抖的。 寒月凡却丝毫没有被她欢快的情绪所感染,仍是一脸庄严肃穆的表情等待宣判。 赵琴落此刻对寒月凡又增了一重敬意。以往倘若有人能当着她的面笑成这样,不管知不知道原因,她一定会忍不住跟着大笑不止。 寒月凡竟然可以纹丝不动,真是功力深厚。 赵琴落终于收住了狂笑,隐隐觉得腰间笑得酸痛:“寒大哥,你不必过问我的意见。往后……”赵琴落羞涩地道:“我都听你的了。” 寒月凡眸中闪过一丝苦意,但是赵琴落毫未察觉。 两日后寒月凡就安排了船只,此番离河水鬼已除,河口生意逐渐复苏,寒月凡还是往日大手笔的作风,雇佣的船只不叫奢华也可称为豪气。 三人整装束发,神采奕奕。 赵琴落也是今日才见到欣儿。原本早就想去探望她,可是寒月凡说已经接了她父母来村。若她去探望,欣儿必定会追问那日夫君惨死的细节,徒增伤感。 欣儿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已经失了神采,眼眶深凹,让人心疼。只是一双眸子里面透出坚毅,仍旧留有活力与希望。 赵琴落看着欣儿的状态道:“欣儿,你很坚强。” 欣儿苦笑了道:“是吗?” “你已经做好重新开始好好生活的打算了,不是吗?” “若非如此,当该如何呢。”欣儿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压着泪水道:“欣儿父母在堂,年事已高,家中也并无兄弟,独我一女,经此一劫,实我命苦,怎可再连累他们二老半生再为我忧虑。” “欣儿,会慢慢好起来的。” 欣儿用力地点点头:“姐姐日后空闲了,会回来看我们吗?” 赵琴落心中颇受感动,坚定地道:“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无榜,还掉收,有些?伤心T_T ☆、下逐客令 告别众人, 一帆顺水, 行速颇快。船桨拨开水面, 层层涟漪,荡漾散开。湖光山色倒影其中, 河中双鱼戏流, 蜻蜓点水, 两岸鸟鸣山幽。山木随水逐流,浮天水送无穷树, 带雨云埋一半山。此时船行渐缓, 波浪微推。 舱内二男一女, 男子气质卓尔不寻, 女子眉目如画,俏丽若三月桃花。 “阿落, 在船上可还适应?”问话的正是寒月凡。 赵琴落慵懒在卧, 此刻打了个哈欠道:“如此春媚的天气,舟行颠簸, 倒是频频叫我多生困意。” “师妹还是往常的性子。”君陌的声音如玉圆润。 “师兄这是说我喜睡贪懒了。”床榻上的娇美人已然坐起身来,随手绾了个散懒的发髻。 “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兴扎髻的。”君陌提醒道。 “哦?”赵琴落伸了伸筋骨笑道:“如此干净利落,倒也不在意这么多了。” 说话间,船身微微颠簸震动, 寒月凡道:“靠岸了, 下船。” 寒月凡跨步上岸,将赵琴落拉将出船,君陌尾后跟随。 “这又是到了哪?”赵琴落看这四周人来人往, 行人衣着服饰,说话口音应该是还在北境。 “这是是南北交界,过了这座城,就是入南境了。此处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清远。” “名字果然淡雅不俗。我们接下来呢?是接着赶路还是寻个客栈歇脚?” 君陌道:“还是稍作歇息,太奔波了怕落儿受不了。寒大哥你觉得呢?” 寒月凡目光深远地看了看君陌问道:“你自小便与你师父在一起吗?” 君陌不解其意:“当然。我十岁起就被师父收养,十年来在缥缈谷朝夕相处,不曾分开。” “所以推己及人,我想你师父骤然与你分离这么久,定是对你十分思念。” 听到这里,赵琴落隐约明白了寒月凡话中深意。 不知君陌是不是真的未理解寒月凡的意思,只听他道:“家师定然对我心怀挂念,但是落儿更是家师心头骨肉,所以我必须确保落儿可安然无恙地回到汉水。” “此事你不必担心,只需要一个人来确保就够了。” 见君陌装傻充愣,寒月凡索性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赵琴落自幼与人为善,此刻颇觉尴尬,不知该如何出言圆和。 君陌当仁不让道:“那个人已经让落儿身负两次重伤,因此在下十分怀疑他能否护落儿周全。” 寒月凡脸色有点发绿。 赵琴落故作轻松地道:“也没有重伤了。一起走不也挺好,是。” 赵琴落暗中扯了扯寒月凡的衣袖,希望他适可而止,但是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是郁闷至极。 “君陌,我的意思是,盘缠不够了,这一路上我们还需要住店买马诸如此类的,处处需要开销,多个人多张嘴吃白饭。” 寒月凡得意地看着君陌脸色涨得通红,继续道:“抱歉,在下不是有心说你吃白饭,只是突然想起那是渡口王四爷的训话,堂堂七尺男儿,是……” 赵琴落不住地拉扯寒月凡的衣袖:“君陌,寒大哥这个人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 赵琴落还没说完,就被寒月凡打断道:“阿落所言极是,因而在下之前若有得罪小师弟的地方,此刻当面给您道歉。所幸的是,此刻在下说的话真真切切过了脑子。” “你看,出门在外,钱财乃防身之物。这一时半会你也不能务工赚钱,跟着我们,总不能叫你露天而睡,如此一来我倒无妨,与你非亲非故,但落儿免不了落人口实。” 哎,赵琴落心中叹气,对君陌投去万分同情的目光。遇到厚脸皮的加上牙尖嘴利的寒月凡,老实的君陌你只好躺平等死了。 寒月凡说了这么一通,说得道貌岸然,有理有据,情真意切,各种解释合情合理。 可是听到赵琴落耳朵里颠来倒去就是说了一个意思:“我与你非亲非故,已经让你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些时日。如今你还在不停地对我夫人多作关心,老子今日就不养你了看你怎么办。” 并且赵琴落觉得听到君陌的耳朵里应该也是一个意思。 ☆、赶走情敌 事已至此, 脸皮再厚的人也能知道进退, 更何况是自尊心极高的君陌。 “既然如此, 那君陌告辞便是。” 赵琴落拉过寒月凡,对君陌道:“师兄, 我和寒大哥说两句话。” 赵琴落将寒月凡刚拉到一旁, 怀里就被寒月凡塞进来一堆东西, 仔细看看是一沓银票。 “你果然可恶。明明有这么多银票,还说盘缠不够, 为什么定要逼走君陌。” 寒月凡歪歪嘴:“他再不走, 我就要被他逼走了, 我是被逼先下手为强的。” “逼人的还占理了。” 寒月凡耍起无赖:“老实说, 我是不地道。可是我不管,你想想是帮他还是帮我。” 赵琴落皱着眉, 气呼呼地道:“寒月凡你不仅奸诈还厚脸皮, 不仅厚脸皮还耍无赖。” “作为一个无赖,我做的还可以了, ”寒月凡指了指塞给赵琴落的银票:“这些他一个人一路上开销足够了,我已考虑周全,一点也不亏待他。何况我的钱也是辛苦得来的。” 赵琴落瞪着寒月凡逼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以前不是挺和睦的?怎么现在剑拔弩张的?” 寒月凡切了声,道:“谁叫你那小师弟自不量力, 身不正影子也歪。” “这词是这样用的吗?” “就是那个意思。” “寒月凡你有没有文化。” “没有。” “……” “你去送送他, ”寒月凡正色道:“正经地说,他先走有先走的道理。你就没有发现这一路上都再没有传来你毒杀萧桓之事相关的消息了吗?” “是啊,江湖追缉令虽然撤销了。可是也不至于如此风平浪静。” “所以君陌早点回去, 若真的有什么事情,也是你娘的好帮手。” 赵琴落怀疑地眼光看着寒月凡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寒月凡老实道:“不是,这是为了给自己良心过得去找到借口。” “一起走不是也很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寒月凡朝君陌那边望了望:“你那小师弟心里恼我了,我就不去送他了。” 赵琴落无奈,怀着愧疚感来到君陌面前,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措辞。 君陌笑道:“落儿,不必在意。我先行一步,咱们汉水汇合。” “我替他跟你道歉。”赵琴落愧疚地道:“此事的确是他欺人。” “落儿,”君陌摇头道:“你永远也不必跟我道歉,更不用为了旁人跟我道歉。我只是希望我走以后你可以安然无恙,不要像之前一般总是受伤。” 赵琴落忙道:“之前我受伤也是意外,寒大哥也不想这样的,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开始和寒大哥生出间隙?” “不是。” 赵琴落疑惑:“哎,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你们两个闹成这样。” 君陌将赵琴落鬓角的碎发拨弄好,道:“傻丫头。” “啊?”赵琴落惊讶,君陌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自己。 “我走了。”君陌告别道。 “给这个带上,”赵琴落将银票塞到君陌手里:“路上总需要花销的。” 君陌却拒绝:“落儿,我不会要他的东西了。之前欠下的,来日也一并奉还。” “这……“赵琴落着急道:“何必突然如此生分,路上没有盘缠你该如何是好?” 但赵琴落知他已下定主意,断然不会再接受寒月凡的银票,于是摘下双耳垂下的两串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递给他手中道:“这两串耳坠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可也足够生活所需,总可收下了。” 君陌迟疑无语,赵琴落以为他又要拒绝,正要着急却见他掌心收握,两串精致耳坠没入他宽大的手掌里。 “那此物我收下。” 赵琴落展开笑颜道:“君陌,路上小心,到了汉水,代问我爹娘好。我和寒大哥略迟些时日就到。” “好,”君陌点头应允:“那我走了。” 君陌转身离去,身形渐渐与路人融合,不多时候,已经完全没有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寒月凡:^_^总算给他弄走了。 ☆、买菜做饭 赵琴落还在翘首目送, 不知何时寒月凡已踱步于身后:“阿落, 他会安全到汉水的。” 君陌真的走了, 赵琴落觉得做了此生第一件亏心事,忍不住埋怨道:“人家被你气走了, 你可得逞了。你这样小肚鸡肠哪里能处到朋友。” 寒月凡大言不惭道:“我要朋友干嘛?” 赵琴落据理力争:“我们身为江湖中人, 更不能没有朋友的。” 寒月凡不置可否道:“歪理, 江湖中独来独往的高手如云,却从未没见过成群扎堆的小厮可以一朝成名。高手, 是需要忍受孤独的。” “你才是歪理。在秦中帮我们的那些玄天阁的隐士, 不也是你的朋友吗?” “他们都是我的下属。” 赵琴落恨铁不成钢:“看来我以后需要花些时日好好正正你的人生观。” “来日方长。”寒月凡笑容满面。 “我们现在去哪?”赵琴落问道:“要不我们接着赶路, 我并未觉得劳累, 倒想早日回家。”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大约耽误两三日的行程。” “去哪呢?你之前来过清远是吗?” 寒月凡点头,陷入了回忆:“我和平念他们刚返回中原的时候, 就是在这里做成第一笔生意, 从亡命乞丐翻身的。” 赵琴落没有想到交接南北两境的边城竟会是寒月凡发家的地方,不由得对这座城倍加了好感。 寒月凡有些兴奋地拉着赵琴落道:“阿落, 他们家就住在北郊,我们现在顺着集市向北行,正好买些食材,中午我下厨给你补补。” “他们是谁?” 赵琴落有些蒙, 心道这里莫非也有之前玄天阁的隐士。 “我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他成亲后就落地在此处,我们五年没有见面了。” 赵琴落郁闷道:“你不是刚说你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吗?这个朋友从哪冒出来的?” 寒月凡装无辜:“我说过吗?” “你说过, 就在刚才,千真万确。” “午食想吃什么?” 赵琴落坚定意志:“别打岔,现在说的是关于你人生观的非常严肃的问题。” “芙蓉大虾,桃仁鸡丁?” “寒月凡,你不要总认为总吃的就能收买我……” “或者,我来个拿手的,凤凰展翅。” “真的吗?你以前说话凤凰展翅做起来麻烦吃起来快,太耗力气还不划算,以后都不做了的。” 赵琴落立刻意识道说漏了口风,补救道:“本姑娘并不受你诱惑,区区吃食,岂能蛊惑我的意志。” 寒月凡根本没有认真去听赵琴落的宣誓,拉着她道:“走了,今日让你挑虾,看你挑的好不好。” …… 赵琴落觉得他们把做满汉全席的食材都准备全了。寒月凡自己手里提满了,连她怀里也抱着蘑菇,桂花干等等四五样东西。 赵琴落边走边道:“你丝毫都不懂得照顾病人,给我拿这么多东西。” 寒月凡乐道:“今日的阿落最像样子。” “像什么样子?”赵琴落刚问就反应过来,是说她像小娘子呢。 真是的,赵琴落又羞又喜。 “你的朋友知道你来找他吗?” “不知道。我们只会偶尔书信联系。最近的书信也快半年了。” “糖葫芦,卖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喽!” 正走着,一声爽朗的叫卖声传来,赵琴落侧目,是个黝黑的卖糖人。 不觉口角微笑了下,再回身,身边的寒月凡不见了。 “糖葫芦怎么卖?” 赵琴落定睛一看,那个在问糖葫芦卖法的不是寒月凡还有谁。 “不要买糖葫芦了,拿不下了。” 赵琴落连忙跑过去阻止道。 老板一听就不乐意了,憋憋嘴巴道:“小娘子,你相公知道疼惜你,你也要懂得会人美意嘛。这样气势汹汹的可不行喏。” 说话间,寒月凡还是顺利地买到了两根糖葫芦。 “买那么多干嘛。” 已经又行了一段路,赵琴落还是忍不住道。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好好的俊俏相公,手里兀自举着两根糖葫芦,还时不时地望着糖葫芦发笑。 正值赶集好时辰,一路上行人指指点点议论不断。赵琴落早就恨不得找块蒙头布遮起脸来,身边那位却一派自我陶醉。 “快到了吗??” “快了,西边路口拐进去。” 赵琴落向前张望,大概前面几十步远的距离就有个路口,因为恨不得早点拜托路人异样的眼光,所以脚步加快,几乎用了小跑。 这么一跑,怀里又抱着那么多东西,到路口拐弯的地方就撞到了一个小娃娃身上。 小娃娃一屁股被撞到地上,哇哇大哭。 赵琴落慌了神,连忙把东西放在路边去哄小娃娃。 约摸是个三岁左右的女娃娃,头顶扎了两个小辫子,此刻嘴巴张得好大哇哇哭泣,眼泪汪汪。 赵琴落怎么哄逗她都不理,哭的可伤心了。 “小宝宝。”寒月凡也跟了上来,大手一把讲小娃娃抱起来,拿出糖葫芦哄宝宝:“你看看这是什么呀?” 小孩子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不哭了。 赵琴落刚松了口气,却见那女娃娃看见是不认识的人抱她,惊得又手脚乱动嗷嗷哭叫起来。 “妈妈!”小娃娃边叫着娘边用力扯着寒月凡的衣领,想从她身上挣脱。 寒月凡拿手里拿着两根糖葫芦,抱着个泪汪汪的女娃娃,娃娃不停的抗争想要摆脱寒月凡的怀抱,可是人小力气不大,扭了一会觉得还是不行,气的一头扎进寒月凡怀里,鼻涕眼泪全抹了上去。 “糖糖,怎么了!妈妈来了。” 屋口走出一个素衣轻髻的妇人,双手还湿漉漉地正往衣服上擦,应该是正在做浆洗衣服之类的活计,听到孩子哭声急急赶过来的。 小娃娃听到妈妈的声音,屁股一顶,身子扭向妇人让妈妈抱。 寒月凡顺势把孩子递给妇人。 他比那妇人高了一个头左右,递过去孩子的时候还特意屈了膝,好让女人接孩子容易些。 这个不经意地小动作却被细心地妇人察觉到了。妇人抱过孩子道谢:“多谢这位相公。” 小娃娃到了娘亲怪你算是找到了依靠,仍旧抽抽搭搭地,可怜兮兮的,在妈妈的怀里,偷看着寒月凡和赵琴落两个“坏人”。 “这位大姐,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孩子,对不起。” 妇人虽然粗布素衣,举止言谈却极为有教养:“妹妹莫需挂心,小女年幼,让两位见笑了。” 寒月凡仔细看看那妇人,末了笑道:“嫂夫人,五年未见,竟变得更美了。月凡拜见大嫂。”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此坑还很大,但是作者君时不时纠结下接档文到底先开哪一个。^_^ ☆、大哥大嫂 那妇人先是吃了一惊, 片刻后回过神来喜笑道:“看我什么眼神, 竟是小弟来了。真是没有想到, 这位莫非是弟妹。” 赵琴落忙道:“还不是。” 说罢,自觉此言不妥。 那妇人精明能干, 一语就听出了破绽:“那就是迟早的事情了。我是白渃薇, 这位妹妹如何称呼呀?” 赵琴落道:“我叫赵琴落, 姐姐叫我落儿便好。” 白渃薇?赵琴落心中嘀咕道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会儿又想不起来。 白渃薇欣欣然道:“小凡, 快, 带妹妹随我进屋来。” 小凡…… 赵琴落忍俊不禁, 瞥了眼寒月凡, 但见他也露出无奈状。 白渃薇引路,寒月凡和赵琴落跟随进屋。妇人家就是寻常村舍, 跟一般人家没有不同, 大概就是院子更宽敞些。 “大哥不在家吗?” 寒月凡见屋内无人,有些疑惑:”大哥之前信中说想改做香料生意, 不知道可有开始着手? “坐。”妇人把小女娃放在地上,又去屋内搬出两把小凳子放在院子里。 “你大哥就是去山上看他的香草去了,粗人一个,竟是瞎搞这些斯文人做的买卖。” 寒月凡笑了笑:“那大哥约什么时候回来?” 白渃薇一努嘴:“吃饭时候就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差过一顿饭的。” 赵琴落噗嗤笑出了声。 这个白渃薇倒是颇和自己秉性相投。 小女娃开始玩弄寒月凡他们买的食材。 白渃薇看见寒月凡手里的糖葫芦, 上前接了过来道:“小凡,糖糖虽然叫糖,但是还是别给她买这些甜食。你别学你大哥, 什么坏的就给孩子买什么。这两根糖葫芦,我先没收了。” 寒月凡恭声道:“嫂子说的是。” 赵琴落心中笑开了花,眼神示意寒月凡心道:叫你别买非要买的下场。 白渃薇收拾起地上的食材,看到有虾和鸡,喜道:“小凡你看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阔绰,嫂子就是心喜你这点。” 这真的毫不忌讳啊。 “实在感情,花实在银子。” 寒月凡道。 “说的好!”白渃薇怒赞道,脸上快笑开花了:“啊呀,还有一条大鲈鱼,真是真是,破费了,破费了。” 赵琴落上一刻还在暗赞这女子直爽,这会儿觉得还是小看她了。 白渃薇从厨间抬来案板桌,把大鲈鱼摔上案板。大鲈鱼还活着,本还想做个垂死挣扎,这会儿被她甩的,估计晕过去了。 “小凡,把鱼收拾收拾。你喜欢的。” “好。”寒月凡答应地倒快,立刻撸起袖子,拿起菜刀,嚓嚓嚓开始干了起来。 白渃薇朝赵琴落笑咪咪地问道:“妹子……” 赵琴落心道不妙,白渃薇多半也是给她安排活计的。 白渃薇眼光闪烁,笑道:“妹妹一路辛苦,就别做事情了。陪我娃娃玩玩可好?” 赵琴落连忙如捣蒜般点头。 白渃薇唤道:“糖糖,快过来。” 女娃娃倒是十分听白渃薇的话,听到妈妈喊她,放下手里的玩弄,一颠颠的跑了过来,煞是可爱。 白渃薇温柔地说:“小糖糖,你不是整天说只有娘陪你很无趣吗?今天和这个姨娘一起玩好不好?” 女娃娃圆圆的大眼睛盯着赵琴落看了又看,末了点了点头,奶声道:“好啊。” 说完女娃娃又望向寒月凡。 赵琴落蹲下身子道:“糖糖是想让叔叔也一起陪你玩吗?叔叔现在要给糖糖做好吃的,姨娘陪你好不好?” 糖糖撅噘嘴,一把抱住了白渃薇的腿嘴里嘟噜道:“妈妈,不要狼。” 赵琴落一下没听清楚。 白渃薇嘻嘻笑道:“糖糖,叔叔不是大灰狼。” 寒月凡一边用菜刀鱼鳞边道:“糖糖,叔叔怎么成大灰狼了?” 白渃薇道:“原我就说,好好的少年郎君莫穿的暮气沉沉的。糖糖都把你认成大灰狼了。” 赵琴落细瞧,寒月凡今日一身鸦青色长衫,在小孩子花花绿绿的世界里真是显得格格不入。 寒月凡在水盆里净了手,干脆地将外袍脱下,只留件白底中衣,朝糖糖道:“糖糖别怕了,叔叔现在不是大灰狼了。” 白渃薇巧笑道:“妹妹日后要多给小凡上上心了。我家老秋,那之前也是个粗莽大汉,现在被我整理一番,也是个体面君郎。” “不过啊,他们这些单身汉,平时里散漫习惯了,你到时候可得费功夫了。”白渃薇接着道。 赵琴落双颊已经如烤熟的番薯般,寒月凡只是口角含笑,默默不言。 “妈妈,要到什么时候呢?” 白渃薇笑的更开了:“那要去问姨娘了,糖糖去,跟姨娘玩会,妈妈要帮你和爹爹洗衣服了。” 赵琴落招手,糖糖看看白渃薇。白渃薇使了个鼓励的眼神,糖糖竟是也对妈妈眨眨眼,然后就朝赵琴落跑来。 糖糖机灵可爱又懂事,赵琴落原本担心不会带孩子,谁知道糖糖一会儿便跟她熟了起来。 赵琴落向她展示轻功,糖糖高兴地拍手喊姨娘会飞。就这么闹着跑着,时间过得飞快。寒月凡主厨,白渃薇打起副手,桌子上也摆上了七八道美味可口的菜肴。 白渃薇擦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朝门外是不是张望道:“今日真是奇怪了,这老秋怎么饭点了还不见人影儿。” 寒月凡在水盆里洗了洗手道:“大嫂,大哥是不是去了七里山,我去迎迎他。” “也好,你快去。” 外面赵琴落和糖糖玩得正欢。 寒月凡套上外袍道:“阿落,我就寻大哥,去去就回。”说罢便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出。 糖糖跑得满头汗,白渃薇出来给她擦了擦脸,又拿来一盆红豆:“糖糖,玩豆子好不好,帮妈妈把豆子装小瓶子里。” 糖糖兴奋地去抓盆里的红豆,自己玩了起来。 白渃薇给赵琴落递了杯水道:“妹子,小凡无父无母知道吗?” 赵琴落点头,又摇头:“他没有对我仔细言过这些。” “那你也就没有追问是。” 赵琴落老实道:“是的。” 白渃薇直摇头:“这样怎么行呢。虽说女子需矜持,但是谁叫你心悦之人是小凡呢。遇到小凡这样的闷头驴,你不得死皮赖脸,准备熬到什么时候瓜熟蒂落。” 赵琴落原也不是忸怩之女,此刻见白渃薇如此坦诚直白,心里倍感亲切,索性也说起来心里话:“可是他总是刻意瞒着我,我担心问紧了,是逼他想过往的伤心事情。” 白渃薇不赞同道:“逼,遇到小凡这样的你就得逼一逼。你想想,你都连他的过去都一无所知,他痛在哪里,伤在哪里你都不清楚,怎么去替他疗伤,又如何谈得上爱他。” 赵琴落以往从未如此想过,此刻白渃薇如此一说,顿觉豁然开朗,但仍是些许犹疑道:“他若不想说的事情,必然是曾经的痛楚太深,揭人伤疤总为不妥。” “这个道理对别人用得着,对小凡完全不在理。” 白渃薇忙得累了,三月天竟是摇起了扇子:“你也莫要看轻了你的郎君,别看他平时一派和善,他大约是我见过世上最坚毅的人。” 白渃薇顿了顿又道:“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是能猜到他心里有个结打不开,这个结你要是不问,他能带在棺材里去。” 赵琴落一时没有拿定注意,细思白渃薇的话颇觉有理。 “别怪姐姐说话粗,”白渃薇上前拉过赵琴落的交并不多,但我家老秋和小凡是生死之交,所以我这个当嫂子的也是心里护着他,怕他失了你这个好姑娘。” 赵琴落连连坚定道:“姐姐,我对寒大哥的心已经坚如磐石,此生不移。只是他却对我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白渃薇语重心长道:“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妹子,你可知他带你来我们家意味着什么。” 赵琴落没有想明白:“不是过路探友吗?莫非有别的深意?” ☆、灰狼叔叔 白渃薇道:“自然没有如此简单。我刚说了, 小凡和我家老秋是生死之交。他两之前都出自玄天阁。” 赵琴落点头:“我知道, 寒大哥之前在玄天阁的名号是寒光月影。” 白渃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想不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你。” 赵琴落心道知悉他的身份也是一场意外, 寒月凡哪里主动告诉他这些了。 白渃薇道:“往细的你以后慢慢问他。总之,他无父无母, 我家老秋虽然没什么真本事, 但因着在玄天阁里两人一路互相帮协, 他一直把老秋视作长兄。带你来这里,如同媳妇儿见公婆一般模样。” 如此……赵琴落顿时小鹿乱撞, 紧张起来。 白渃薇继续道:“你刚说你对他的心坚如磐石。其实他对你的也定是只多不少, 但是你却感觉他对你若即若离。” 赵琴落听到此处心中愈发责怪自己:“是我平日里没有珍惜好寒大哥。” “那道不是, ”白渃薇道:“他只是习惯什么事情都默默做了, 连爱你也是默默爱了。你以为他爱你一分,其实他背地里爱了你其余九分, 可是就是这九分, 他一辈子不会说,你若心无灵动, 便一辈子也会不知悉了。” “如此不是白白可惜了。”赵琴落道。 “所以啊,妹子,姐姐可以给你保证,小凡带你来了我家, 就是这辈子都会对你好, 可是你两能不能走到长久,姐姐还真说不好。要知道,感情里面是你来我往, 互动互爱,这一点上小凡差了太多,只能靠你去带动他,你若也有所顾虑,那你二人此生也是近在迟尺,爱而不能。” 赵琴落又问道:“我看他来了姐姐家心性放松的很,他与姐夫之前也是如此隐晦自己心事吗?” 白渃薇笑了笑:“他不是刻意隐晦,是习惯了。” 习惯了。 这是赵琴落第二次听到这三个字。 一次是寒月凡亲口说的,这次出自白渃薇口中。 白渃薇叹了口气道:“再说了,他们男人之间,都是糙汉子,就算掏心挖肺说了干净,能顶什么用。” 赵琴落还想再问些,白渃薇眼珠一转,道:“回来了。” “阿!?”赵琴落吃惊道:“是姐夫回来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白渃薇起身去开门,狡黠笑道:“我家那口子重量大,走路声我最熟悉不过了,铁定是回来了。” 不稍多时,就听一个洪亮男音道:“薇薇,糖糖,爹爹回来了。” 白渃薇告知了赵琴落寒月凡带她来此的慎重之意后,她就心生忐忑,不由自主地就希望能给白渃薇的夫君留个好印象。 此刻院门已开,一个魁梧大汉的身形闪了进来,寒月凡紧随其后。 白渃薇说夫君重量大的时候,赵琴落还不甚在意,等到这时候看了真人,才明白白渃薇所言非虚。 秋呈子是个十足的大胖子,大约可以改两个寒月凡的身材,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大白胖子,想不到寒月凡竟能跟他称兄道弟,更让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白渃薇联系到一块儿。 秋呈子进了门,糖糖就颠颠的扑过去喊爹爹。被爹爹一把抱起,小小的人在秋呈子这样的魁梧体格下衬得愈发幼小。 赵琴落不敢怠慢,盈盈作福道了声大哥。 秋呈子喜上眉梢:“妹妹快别多礼。” 秋呈子仔细瞧了瞧赵琴落,连连点头,朝寒月凡不住地使眼色。 满脸写着两个字:不错。 赵琴落脸上如火般烧起来,羞涩之余带着些窃喜。 寒月凡这个大哥,一家人都……太特别了。 赵琴落偷瞟了一眼寒月凡,莫名觉得他今日竟也有些……羞涩。 一直低头,口角含笑,默默不语地跟着秋呈子。 白渃薇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喜笑道:“都还站着干什么,饭菜都凉了,快进屋。糖糖,今天让爹爹给你剥虾吃。” 糖糖高兴地喊道:“爹爹剥虾,爹爹剥虾。” 秋呈子宠溺地亲了糖糖一下,连声道好。 入席以后,许多菜果然已经凉了,寒月凡道:“我去把这几样菜回锅下,还有几个配菜没好,顺便收个尾,你们先吃,莫要等我。” 自从与寒月凡相处以来,赵琴落便知他心思细腻,从来都会特别考虑她的感受。若是平常,绝不会让她自己独处一个陌生环境,今日却两次撇自己而去,心道这秋呈子一家人在他心中看来真是非比寻常。 糖糖急着要吃虾仁,所以这道菜就留了下来。秋呈子竟真的一点点替闺女剥虾去壳,动作十分细致。 看到他这样宠爱糖糖,赵琴落突然就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哥多出几分好感。 白渃薇戳了戳专心致志剥虾的秋呈子,耳语道:“别光顾着吃。” 秋呈子不解其意。 白渃薇微有愠色,继续耳语:“说说话啊?” 虽说是耳语,但是毕竟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赵琴落武功再不济也还是可以听得见的,忙道:“大哥大嫂不必刻意,不需要刻意招待我的。” 白渃薇狠狠地拍了秋呈子的肉手背道:“你俩真是拜把子,一个一头扎进厨间里出不来,一个更好,掉虾窝里去了。” 赵琴落忍俊不禁:这个白渃薇简直可以用奇女子来形容,行为举止可谓世间少有。 秋呈子楞楞地,随即一拍脑袋道:“忘了说了,妹子,来的路上凡弟都跟我说了,你是他心上人,他娶定你的,你就不用担心后面的事情了。” 白渃薇怒道:“说你是个猪,你比猪还蠢。” 说罢,叹了口气对赵琴落道:“妹妹你看,我就说了。两个粗汉子在一起就算掏心挖肺又能说出点啥好。” 白渃薇对秋呈子道:“明白地告诉你,我今个可是和我妹妹说了知心知底儿的话了,你回去也去给你那木头老弟开开窍,别把我妹妹好好的一颗心给伤了。” 秋呈子思索一会点头道:“夫人说的是。” 赵琴落忍不住道:“大哥,要怎么给寒大哥开窍呢?” 秋呈子卖起关子道:“这个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寒月凡挑帘进来,将食盘里的两汤四菜一一摆放桌上,道:“大功告成。” 白渃薇看着桌上的玉盘珍馐,连连称赞:“玉贵楼的确了不得,这手艺也真是值了它那个价。” 赵琴落问道:“怎么又扯到玉贵楼了?” 秋呈子对寒月凡道:“小凡,你这太不地道了,玉贵楼都不跟弟……妹子说。” 秋呈子一口弟妹没叫完,被白渃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噎了回去。 寒月凡淡笑道:“陈年旧事,又不光彩,说来何用。” 秋呈子没好气道:“有什么不光彩的,当年我们几十口人都靠你在玉贵楼当厨子养活的。要说不光彩,我们才不光彩。”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意料,赵琴落不敢相信面前端坐的这个天下第一庄庄主曾经做过厨子。 “喂,”寒月凡举起竹箸在赵琴落面前晃了晃道:“你那什么表情,我又不是天生就会做菜,很奇怪吗?快吃,前几日清粥淡饭不是早就馋嘴了。” 白渃薇酸酸地道:“老秋,我说小凡怎么今日如此殷勤,原是我们都沾了妹妹的光。” 赵琴落心中隐约有不妙的感觉,就听寒月凡作死地道:“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在大哥大嫂面前,不需要装淑女。” 赵琴落心中五味杂粮,不知道脸上该作何表情,心道果然是该叫秋呈子大哥给你开开窍。 那边白渃薇已经笑得腰肢乱颤:“小凡,姐姐真是对你佩服佩服。” 寒月凡给自己盛了碗鱼汤,边喝边问:“大嫂佩服我什么。” “哎呀,”白渃薇运势叹了口气,脸上却笑意不减:“咱们清远算是个苦地方,就数光棍多,十里面怎么说也有三二,各个没你好运气。搁你这样追姑娘,早就进我清远未婚青年黑名单了。” 秋呈子圆场道:“都快吃,再说下去,饭菜又要去回锅一轮了。” 秋呈子给寒月凡面前置的酒樽满上道:“来,咱哥俩今日一醉方休。” 赵琴落心中苦苦斗争数个回合,最终决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美食为先,狠狠地解了馋。 白渃薇和糖糖也是吃得饱中饱。 糖糖指指肚子道:“妈妈,我肚子圆鼓鼓了。” 白渃薇满意地道:“不错,不错。糖糖今日吃的好,明天就能长大个跑得快。” 糖糖高兴地道:“明天能跑得比小白兔快吗?” 白渃薇道:“日日都好好吃饭才能跑得比小白兔快。” 糖糖眨眨眼,看了看寒月凡,小心翼翼地道:“那狼叔叔日日给糖糖做好吃的好不好?” 寒月凡笑道:“这几日可以。” 糖糖歪着头想了下道:“那……那几日可以吗?” 几个大人全被糖糖稚嫩的童言逗乐了,白渃薇道:“糖糖,叔叔不是大灰狼。叔叔过几日就去打大灰狼,消灭完大灰狼之后就能来糖糖家里,给糖糖做好吃的。” 糖糖又望向寒月凡。 寒月凡点点头,糖糖便心满意足露出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文的人好少啊。T^T ☆、心事难猜 白渃薇抱起糖糖道:“走, 娘给你洗洗, 我们去午休。” 又对赵琴落道:“妹子一路上也辛苦了, 不如也去小憩一会如何?” 赵琴落确实有些乏累,加之吃的太饱更加感到慵懒, 的确想要休息休息。 寒月凡和秋呈子喝的正欢, 白渃薇过来拉赵琴落道:“走妹子, 别管他们了。今日咱们姐妹说说心里话。” 寒月凡冲白渃薇施礼:“劳烦大嫂照顾阿落。”然后又冲赵琴落微一点头。 此刻赵琴落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对白渃薇一家也倍感亲切, 便随白渃薇带糖糖先去休息。 堂屋只剩下两个男人对饮甚欢。 寒月凡用樽喝, 秋呈子干脆用碗喝。 “大哥酒量比当年更胜。”寒月凡又替秋呈子满上美酒道。 秋呈子端起碗来与寒月凡碰了碰道:“没有没有, 也就今日你来了, 我老秋才能大开酒戒,平日你嫂子说我酒品差, 管得严着呢。” 寒月凡也抿了一口酒水道:“我也多年未沾佳酿, 险些忘记了个中滋味。” “小凡,你是不是太操劳了。大哥我眼瞅着你气色比起先年差了许多。” 寒月凡摇头:“我操劳什么, 寒庄交给平念快两年了。” 秋呈子压低嗓门道:“三弟也还没成家?” 寒月凡摇头。 秋呈子也跟着直摇头:“怨不得你嫂子叫我给你开开窍,你们这一个个的跟铁树一般不开花了。” 寒月凡笑道:“大哥,铁树不开花的典故可不是这样用的。” 秋呈子大手一挥道:“你大哥我就那么些水平,不过, 你看你大哥现在把小日子过的不错。” 寒月凡一饮而尽道:“大哥, 我很羡慕你。” 秋呈子正色道:“羡慕什么,你不是也已经有了意中人。你要愿意,不也随时可以过这些的日子。” 寒月凡又满上一杯, 一口而净。 秋呈子忙道:“慢点喝,我这都是烈酒,后劲大着呢。” 寒月凡却是听而不闻,又满上一杯道:“今日就与大哥不醉不归了。” 秋呈子细查颜色道:“别看你大哥是个粗人,可我也看出来了,你有心事是不是?” 寒月凡只是闷头喝酒。 秋呈子又道:“莫不是,凡弟还想着那件事?” “哪件?” “你爹……?”秋呈子小心翼翼。 “我没爹,不是这个。”寒月凡说的斩钉截铁。 “哦,”秋呈子碰了钉子,悻悻地道:“那你呕心沥血打理寒庄这么多年,还是想将玄天阁一除而后快了?” “嗯。”寒月凡没有多言,只是一个字却十分有分量。 “如此而言,”秋呈子道:“你是担心你有意外,耽误了弟妹不是。” 寒月凡没有说话,又给秋呈子和自己都满上一杯。 “人各有命,”秋呈子道:“恕大哥直言,你担负不起天下人的性命。当年,你能带着我们逃出来,已经十分不易,何苦还要让自己背这么多呢。” “我知道,我又不是要做英雄。” “你要除玄天阁,还不是想把他们豢养的杀手都解救出来。” “身上担了这么多人命,总得做些事情,积点德。” 秋呈子道:“若问人命,大哥手上也沾染过无辜人的血,你为何不能自我救赎,何苦这般逼自己。” 寒月凡一饮而尽道:“大哥多大时候入阁的?” 秋呈子想了想道:“约摸已经成年了。” 寒月凡声音沉重:“所以是不一样的,大哥若去问问平念,他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我八岁去了玄天阁,若不是得幸于大哥庇护,在那里就是葬送一生。” 寒月凡顿了顿继续道:“至少我还活着,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每年这么多幼童被送往玄天阁,走着跟我一样的道路,却什么也不做。” 寒月凡一语直击秋呈子心尖,堵得他整个心头冰凉一片,连口中的酒都有了寒意。 秋呈子知道,虽然同为玄天阁出身,但如同寒月凡若言,他永远也不能体会一个孩子在玄天阁内成长的感受。 突然之间,相劝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大哥定会相随。”千言万语哽在心间,秋呈子只说出这一句话。 “快了,”寒月凡长吁一口气道:“原本该还有四五年光景,近来看江湖风云,怕是只在一两年之内。” 秋呈子细想片刻道:“没有把握的是吗?” 寒月凡又痛饮一杯道:“大哥,我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 秋呈子连连摆手:“若是托孤遗言什么的,我可不应允。” 寒月凡没有停下话语:“大哥既然早已远离是非,起事的时候,我希望大哥不要参与。最近诸多线索显示,我可断言阿落的家族恐怕也牵涉其中,若我有事,但求大哥之后可以对阿落一家多有照应。” 秋呈子恼道:“大丈夫如此这般就失了气势,这可不似我认识的寒光月影。” 寒月凡苦笑了下,道:“不瞒你说,这么多年纷争不断,昼夜警惕,我早已感到累了。” 赵琴落歇在了白渃薇为她安置的客房里,一眠而醒,发现寒月凡正坐在床头,定定地望着自己。 “怎么这样看着人家。”赵琴落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 寒月凡道:“你睡着的样子好傻。” 好像很满足的样子,偶尔还会口角含笑。 “你睡着的时候才傻。” 寒月凡愣住,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赵琴落朝窗外望去,已经日落西山,不禁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这一路上你都没有休息好,这会儿自然是乏了。在大哥家也没有车的事,你便多休息休息。” 这会儿赵琴落才发现刚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原因。原来寒月凡整个换上了件黑色的夜行衣,衣服合身合体,不禁疑问:“你哪里来的这件衣裳?行路的包袱里怎么没有看过。” “呦!”寒月凡挑眉道:“何时偷看的我的包袱。” 赵琴落毫不掩饰道:“今日下午,薇薇姐姐交代的,要对你多加关注。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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