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4章 (3)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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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烈骤然回神,面上愣了下,赶紧松开,沉声道:“你没事?”没走火入魔?    楚寻整了整衣服,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她在饭桌旁坐下,撑着脑袋。    萧烈将饭菜从托盘中拿出,摆好。    楚寻抬眼看向他,问,“萧烈,你跟我讲实话,我的武功路数是不是很邪门?”    萧烈在她身旁坐下,沉吟片刻,“你若信我,可否告诉我,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得吗?”    楚寻鼓着腮帮子,有些犹豫。    萧烈笑了笑,也不逼她,转而催促她,“快些吃饭。”    “你吃了么?”    “……没有。”    “那一起。”    萧烈想了想,喊了下人又拿了一副干净碗筷进来。    下人喜滋滋进来,眉眼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看得萧烈眼角直抽抽。    “萧烈,我们以前认识吗?”她突然道。    萧烈:“……”想承认,心头微妙,又有些难以启齿。    “我觉得你有些眼熟,”楚寻咬着筷子斜眼看他,喃喃道:“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啊!哦!”她忽然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萧烈心内咯噔一下,面上无甚表情,“怎么了?”你认出我了?    楚寻摇摇头,“没事。”对哦,她是云绯么,云绯和萧王认识。萧烈长的酷似萧王,她觉得萧烈眼熟,也是理所应当。    “我,并不是在萧国长大,小时候曾流落到晋国。”    一想到自己和她那段莫名其妙的冥婚,萧烈就别扭的说不出来。    某种程度上说,眼前这人是她的妻子呢。    妻子,呵,多么新鲜又亲切的字眼哦!    “哦。”    萧烈见楚寻并未追问,也没继续说下去。    “萧烈,你应该听说过,我曾被关在地底陵墓整整十年的事?”楚寻忽而道。    萧烈抬眸,神色怔怔。    “可是我记不得陵墓内发生的事了,自我有意识后,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萧烈,”她无意识的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我到底是什么?”    ☆、第 87 章    “……萧烈, 你脸怎么红了?”    萧烈的眼睫快速扇动了好几下,挨得近了, 楚寻发现他的睫毛又密又长。    楚寻越看他越觉得熟悉,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瞧,萧烈被看得不自在, 僵硬的转过头,谁知楚寻双手捧住他的脸, 硬给拉了回来,“你别动, 我快想起来了。”    “殿下!殿,殿, 殿……”    萧烈:“咳, 何事?”    “……”一阵风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声。    楚寻:“又跑走了。”    “……”    萧烈斟酌着张口欲言, 楚寻起身,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 殿下早些歇息。”    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    “你再吃点, 当心夜里饿。”    楚寻却已经趴在了床上, 蹬了鞋子, 枕着胳膊道:“那殿下慢用,吃好了,记得将房门给我带上。”随即, 翻了个身,面朝里,睡了。    萧烈也不知怎么想的,真就在她屋里细嚼慢咽享用美食了。    楚寻睁了眼,看着床内侧,恨得牙痒痒,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    她没吃饱,现在更觉腹中饥饿难忍,恨不得嚼了枕芯里的棉花充饥。    疲累交加,躺着躺着,不知觉就睡着了。等她猛的惊醒,屋外夜色浓稠,凉如水。    她暗自庆幸,翻身而起,整了整衣服头发,什么也没带,只将靠在床沿的一柄油纸伞拿在手里。    她走的悄无声息,避开了值夜的府兵,跃上高高的围墙,只是当她飘然落下,也不知该走向何方。    茫然的站了会,忽听身后有人道:“你想去哪?”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似乎是怕突然出声会吓到她。    楚寻的后脊紧绷了下,随即放松,语调听不出情绪,“天地广阔,总有我容身之处。”    抬步,随便选了个方向,毫不犹豫的朝黑暗中走去。    身后没有脚步声跟来。    她走了百十来步,停住了步子,面前一堵围墙,原是个死胡同。楚寻暗骂了声“倒霉”,原路返回。    萧烈就站在巷子的入口处,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似乎是算好了她会回来,好整以暇,神色轻松。此刻若是有光的话,一定能看到他微弯的嘴角,浅淡的笑意。    楚寻径自经过他身侧,只是错身而过时被他一把握住胳膊。楚寻心中反感,眯了眼,抬脚一踹,萧烈练得是硬功夫,若他不撒手,她根本没有挣脱的余地。    “阿寻?”    楚寻受制,气不打一处来,“二殿下,你到底想怎样?”称呼的改变,似乎关系也疏远了。    “深更半夜的,你想去哪?”    “哼,我刚一出来,二殿下就追上来了,看来殿下对我监视的甚是严密啊。”    萧烈一身就寝的中衣,听属下来报,说她悄悄走了,他着急寻来,甚至连鞋子都穿反了。天地良心,他根本没有派人监视她,真要论起来,只能说他府上的护卫尽忠职守,连风吹草动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你误会了。”    “那你现在怎么回事?这样抱着我也是我误会了?”    萧烈尴尬了下,松开她,手足无措。    楚寻冷着脸,道:“郁封,你此举到底何意?”    萧烈身形一颤。    楚寻瞧得分明,心内冷笑,“果然。”    “我没想瞒你。”    “被我猜出来了,你还想怎么瞒?”    “好,”他无奈叹息一声,他素来光明磊落,只是因着冥婚的关系,面对楚寻,他总有种微妙的说不清的感受,不知从何开口。莫名其妙提了,又怕她误会什么。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黑暗里彼此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楚寻望着他的方向,冷幽幽道:“眼睛,你的眼睛和郁黛很像。你应该是随了你娘。”    柏岩唤他“封儿”。    而她住进郁府那么久,作为郁小侯爷的未亡人,即便她不想打听,也会有人主动的将他的生平过往细细说来与她听。虽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但联系她错乱记忆的点滴,就得出了一件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真相。    她离开的时候,也只是模糊的猜测,奈何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心里不舒服就走了,原因简单。    萧烈听她这般说,面上露出一点失望,原本他以为她会觉得自己熟悉,是因为她还记得小时候他们见过的缘故。    “对不起。”他道。    楚寻愣了下,“你说什么?”    “对不起。”    楚寻的心情有些古怪,表情也松动了几分,“你干嘛要跟我道歉?”    “我不应该瞒着你,你别生气了。”    郁闷的心情仿似被戳破的水泡,一下子全消散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奇妙的楚寻面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你再说一遍。”    萧烈红了耳尖,低声道:“对不起,我可以解释的。”    有一点凉意在空中飘散,渐渐的,纷纷扬扬洒落开来。    “咦?”    萧烈:“下雪了。”    “嗯,是呢。”    “你不生我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好像挺喜欢别人跟我道歉的,”她抬手按住心脏的位置,“这里不觉得气闷了。”    “阿寻,我的母亲是郁家的大小姐,二十多年前,她跟了我父亲也并非自愿……”萧烈言辞直白,将自己的那一段过往,娓娓道来。    却说当年,郁老侯爷病故,新袭爵的小侯爷郁文,依循祖例带着一家老小南下回郁家本家祭祖。当时萧烈的这位舅舅还是个年少轻狂,又有些风流浪荡的公子哥。    那会儿云绯刚刚跟了楚彪,萧王偷偷摸摸去瞧了一眼,心里闷得不行,没急着回萧国,而是继续在大晋国内不分南北东西的四处晃荡。途中偶得一美姬,留在身边取乐。    也是机缘巧合,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俩个人,却偶然在南地偶遇了。    说是偶遇,还是因为郁文先和那美姬偶遇上的。萧王因为痛失所爱,对美姬冷淡,美姬一时耐不住寂寞,趁萧王外出之际,竟与郁文勾搭成奸。    最惨的是,第一次就被萧王堵在了床上。    萧王平生自诩风#流,还从未有过身边的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这种事,当时怒不可遏。挥剑就要取了郁文的小命。    郁文惊怕之下,大言不惭道:“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若论美色,你这妾室也就下品,我赔你一个上品的!”    萧王的剑都快落到他的脖子上了,闻言,心念一动,嘲讽一笑,“行,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是夜,郁文就将自己的亲妹妹,也就是萧烈的亲生母亲郁清骗到了萧王的住处。    其实那会儿郁清早已与一位江湖少侠情投意合,只是那少侠木讷的很,好不容易二人互通了心意,恰逢郁老侯爷病故,郁清重孝在身,少侠原本想去郁府提亲的事也就暂且搁置了。    那少侠也没觉得所谓,反觉得迟几年也好,他可以趁年轻闯荡江湖,好好历练一番。等有了妻儿就不能如现在这般肆意人生了。    到底是年轻,不知夜长梦多,亦不知人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京城执手话别,约好三月后再相见,却不知,此一去,从此后天各一方,夫复不得相见。    也该郁清萧王有一段虐缘。    郁清清冷寡淡对萧王客气而疏离,简直和云绯一模一样。    萧王已经丢了一个云绯,得了郁清简直就像是着了魔。    他对女人从不用强,但他想要的女人,除了云绯就没有失手过。    郁清不跟了他,萧王就要斩杀了郁文那对狗男女。    彼时的萧王简直就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郁清受不住郁文的苦苦哀求,面对威逼,她一个小姑娘,无力自救,唯有屈从。    这之后,萧王就志得意满的将郁清带回了萧国。    萧王这个人,前面提过很多次,他疼一个人是能将一个人疼到骨子里的,若说郁清最开始对他只有曲意逢迎,甚至还想过,得了机会就自杀。可后来她也是真心实意的爱上了萧王。以至于,那位少侠曾要带走她,都被她拒绝了。    那后来,郁清因为这位少侠的接触,被其他人利用,给萧王上了眼药。    再是疼爱,多糟心了几次,萧王的心就变了,再说他本就不缺女人,左拥右抱,对待数次“背叛”自己的女人也是耐心有限。    乃至于郁清后来有孕在身,也被其他妃嫔诋毁成野种。    萧王对女人,有多爱就有多狠心,当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他后,他不再分出半点疼惜予她。    后宫的女人是可怜的,也是最最恶毒的。    而曾经荣宠的女人,一旦失去帝王的依仗,无异于跌入无间地狱。    萧王自问,没有将她杖毙,或者丢在冷宫,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他只是不管不问了而已。    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不管不问,亦等同判了她死罪。    郁清被他那个相好带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甚至他还下令让弓箭手放了他们一马。    只因,郁清决绝的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他的。    萧王子嗣艰难,或许是怀了那么点渺茫的期望。亦或者当时郁清被折磨的已不成人形,能不能活下去尚且难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萧王莫名就心软了。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后悔,郁清深知他的脾性,当机立断,眸底血红,扶着那位少侠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 88 章    却说那少侠之所以留在萧国, 与已嫁做人妇的郁黛生出一段纠葛,实因那少侠身上也发生了大变故。本是名门正派的他, 家族在江湖上也声名显赫,不想,一#夜之间惨遭巨变, 一家老少上百口被屠戮殆尽。    那少侠消沉了许久,日夜追查凶手, 早就将儿女私情抛诸脑后。    郁清起先被萧王掳到萧国,亦是苦苦等待少侠, 抵死不从。    萧王也有耐心,拿出对付云绯那些招数, 只不过逼的更紧了些, 花招也更娴熟。    郁清在苦等少侠无果后,渐渐被萧王感动,接纳了他。    后来少侠找来, 因着二人各自经历的过往,先是无法原谅彼此,各种巧合误会, 互相折磨, 后来误会揭开, 终得释怀, 唯盼对方过得好,相忘于天涯,岂料又被有心人利用, 最终反事与愿违,无可挽回。    却说少侠将郁清带走后,萧王虽然放了他们,但那些在郁清荣#宠#时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人可不会就此罢手。少侠家族没落,身无依仗,带着郁清躲躲藏藏。后来唯有回到郁家寻求庇护,郁文听说缘由,生怕遭到连累,狠心拒绝,不愿搭救。况,郁清跟了萧王,除了郁文及其妻子知晓外,旁人并不知情,由此,夫妻二人还离了心。而郁文对外只宣称妹妹暴毙而亡,葬在了本家。当时这般说是为了遮羞,后来意识到,未经晋国皇帝恩准,擅自和别国通婚,一个不好就会被扣上“通敌卖国”“心怀不轨”的罪名。郁文胆小懦弱,自私自利,薄情无义,甚至还说出“你怎么不死在外头?还回来祸害郁家!”这种话。    郁清心死,亦不愿拖累少侠,曾数次骗他离开,只身远离,都被少侠寻了回来。    郁清在孕八个月的时候产下萧烈,而她自己也死在了少侠怀里。    少侠本想带着孩子浪迹天下,可那孩子太小了,又先天不足,他自己都是风餐露宿,只怕孩子长不大就要夭折了。    恰在这时,郁文的妻子找到了她,大夫人与丈夫离心,自从怀孕后,便搬入了道观,图个清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月前与前来探望自己的丈夫争执时,偶然听说郁清回来了,她震惊之下,背着丈夫派人偷偷寻访,奈何一直苦寻无果。    这期间,大夫人动了胎气,也早产了,却不想生出个死胎。    也是巧合,大夫人产后第二日,便知晓了郁清行踪,身心憔悴的她本想抱着昔日密友痛哭一场,却只看到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和一座孤零零的坟冢。大夫人在闺阁时便与郁清是密友,亲如姊妹,见此情形,顿时泪如雨下,悲痛欲绝。不忍小姑子唯一的骨肉流落民间,温饱不济,便向少侠讨了这孩子,要自己抚养。    少侠本还有些犹豫。    大夫人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虽与我无甚接触,但清儿肯定与你说过,我岂是那种为了得到丈夫欢心,偷龙转凤,要母凭子贵的人?郁家欠了清儿的,郁文欠了他亲妹妹的,都要尝在这孩子身上。这孩子不能流落在外,混沌一世。虽说郁家世袭侯爵,到了下一代也就是最后一次袭爵了。你把孩子给我,这最后的尊荣也该给了他!柏岩,清儿是含冤受屈而死的,难道你就不想这孩子将来长大了,向他的亲生父亲讨回公道?”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    郁清死的委屈,她被冤枉不忠。    柏岩倒是希望,那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但郁清一生孤傲清高,跟了谁便一心一意,被这般侮辱,就是到死也无法瞑目。    这之后,孩子自然被养在了大夫人膝下,取名郁封。而大夫人也拐弯抹角的将郁清已死的消息递给了郁文。郁文到底是愧疚的,痛苦一场后,将妹妹的尸身迁回郁家祖坟,享受香火供奉。    柏岩隐姓埋名,忠心守护在孩子身边,成了家奴。    却说侯府内除了郁文带回来的那名侍妾,还有几名姬妾,整日里争风吃醋,乌烟瘴气的。大夫人得了郁封后,只觉得心都清静了不少,侯府内没有公婆需要侍奉,她也不愿回去。除了逢年过节,其余时候都住在道观。    到了郁封八岁,大夫人病故,临死前,他逼着郁文请了圣旨,立了郁封做世子。    郁封住不惯侯府,更兼郁文不待见他,郁封便继续留在道观,由柏岩教导陪伴。    这期间郁封捡到一个伶仃孤儿,柏岩见其天赋异禀,是个可造之材,便认做义子,此人便是柏忠。    不出一年,郁文续娶,先后生下一对儿女,便是郁起和郁黛。    此后,二夫人各种撺掇郁文废了郁封的世子封号,改由郁起承袭。年节家宴,各种排挤难为郁封,自不必细说。    又过三年,郁文带着夫人和一众姬妾外出游玩,不巧遭遇泥石流,郁文和他那群莺莺燕燕死了个干净。    郁封得到消息,匆匆下山,披麻戴孝,过了重孝期后,便顺理成章做了郁小侯爷。    彼时的郁封已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兼这么些年来将郁文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心里对郁家人和他名义上的那对小兄妹总是隔了一层。但除此之外,也不曾苛待,并从郁家远亲中挑了个忠实可靠的郁二叔照料府中上下,管理外头的买卖庄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郁家的东西他不会拿分毫,待他哪一日走了,也不欠郁家的。    后来的事,并不用他细说了,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郁封在他十五岁那年因多年体弱,救治无效,灯枯油尽而亡。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的“死”居然会被人利用,加害了无辜之人……    说道这里,萧烈抬头,目光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寻一眼,看着看着,莫名触动,失神道:“也蛮好的。”    楚寻问,“你说什么?”    萧烈正色,“自我诈死后就来了萧国,起初两年,过的很难。再后来,虽然渐渐站稳脚跟,父王对我亦是看重,成日里除了朝政国事已分身乏术,又要练兵习武,根本无暇分心他顾。就连每年给我母亲祭奠,也都是在萧国的衣冠冢。父王曾提议要将母亲的遗体迁来上清葬入皇陵。我义父……他不愿,我便从中阻挠。后来这事也就作罢。也就今年年初,我才终于抽出身,悄悄潜入郁家本家祭祀了母亲,也才晓得你……这么些年,你受苦了。阿寻,此后余生,若是你愿,我会好好待你,补偿你。”    后面一句话,萧烈几乎是用尽了平生气力。奈何楚寻该细腻时没心肝,该粗糙的时候又过于敏锐,闻言,反应不大,淡道:“守陵这事,并不怪你,你不用愧疚。我今夜要走,原是怕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不晓得,我真是怕了那些弯弯绕绕。”    萧烈:“……”    楚寻又道:“其实我也是有秘密的,虽然你待我开诚布公,但我对你还不算太了解,等更熟些了,我也会告诉你我的故事,呃,我能记得的事。”小子,怕你太年轻,告诉你我是云绯,会吓到你。    萧烈笑了笑,“好。”    经这么一耽搁,天色渐明,雪也落下了薄薄一层。    楚寻的肚子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萧烈说:“我也饿了,要不回去吃点东西?”    楚寻跺跺脚搓搓手,“你一说,我才觉得自己又冷又饿。”    萧烈就站在她边上,顺势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同样的人,我穿得比你还多,怎么你的手就是热的?”    萧烈笑声低沉,“男人火气原就比女人旺。要不,你再靠过来点?”    楚寻依言走近了一步,萧烈顺势将她一抱。    楚寻拧了眉头,正要发怒。萧烈抱着她纵身上了围墙,几个起落就站在了厨房门口,随即松手。    楚寻的怒气都上了脸。萧烈看向她,佯装无辜,“你怎么了?”    楚寻“唔”了声,“没事,不是吃东西吗?走!”    萧烈虚握住右手,拇指指腹在其余指头上轻轻摩挲了下,似在回味。    屋内,楚寻正在翻箱倒柜,找出不少糕点,捻了一块尝一口,叹息一声。    “怎么了?”    “想吃肉,”她语气真挚,“想得很。”    萧烈打开橱柜,楚寻跟在他后面,手里端着一碟酥,说:“天也快亮了,再过一个时辰厨娘也该起了。喏,肚子饿,先垫一下。”她说着话拣了一块酥送到他嘴里,也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他的嘴张的大了些,整块酥吞了不说,将她的手指头也吃到了嘴里。    楚寻收回手,淡定的将沾上他吐沫的手指头在他白色的中衣上擦了擦,“下次注意点。”    萧烈:“好的。”    楚寻:“还要么?”    萧烈:“嗯!那个,你少吃点,跟我来!”    萧烈带路,二人一同去了冰窖,取了一块肥美的鹿腿。    “这是前日柏忠送来的,”他折身回了厨房,开始引炉火,搭烤架,“以往行军打仗,最爱的便是这烤野味,要不我做给你尝尝?”    ☆、第 89 章    一顿鹿肉吃完, 楚寻心满意足,拍着萧烈的肩头说:“都说酒肉朋友无真心, 关于这句话我还没什么心得体会。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为何人们一提到朋友总爱说酒肉朋友,因为有酒有肉真的很容易交到朋友啊!萧烈, 我现在就看你特别顺眼,很喜欢你呢!”    萧烈动作一顿, 矜持道:“其实我会做的菜式很多,煎炸蒸煮都不在话下。”    楚寻将他胳膊一拉, 面上难掩热情,“真的呀?”    “嗯。有空做给你吃。”    “好的呀。”    萧烈笑了下, “那就一言为定了。只是, 我会的很多,平时又忙,你没个一两年恐怕不能尝个遍。”    “好说好说, 反正现在我也无所事事,别说是一两年,就算是三五年, 也不成问题。”    萧烈埋头捣炉灰, 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奇了怪了, ”楚寻东张西望, 兀自叹了口气,“平日里一大早厨房是全府最热闹的地方,今日怎地半个人影都没?”    萧烈:没哪个奴才会这般不长眼。    “咦?鬼手。”楚寻推了推他。    待萧烈望去, 露了一块衣角的鬼手早就无影无踪了。    楚寻:“我感觉他很孤单。”    萧烈点点头,将鬼手的身世也和盘托出。    隐在暗处的鬼手:嘤嘤嘤,殿下,你追女孩子说你自己就好啦,没事卖我干嘛?    楚寻捧着腮帮子,想了想,眼睛一亮,“萧烈,我白吃你的,白住你的,实在不像样……”    “不会,你别多想,我……”萧烈急急打断她,刚开了个口,又被楚寻打断,“我有一项特殊才能你可能不知道,在晋国的时候,我就最擅长给人牵线搭桥,你要是不嫌弃,鬼手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鬼手浑身带毒……”    “你忘记小殷啦!她是国医圣手殷鲲的嫡亲孙女,这俩人在一起绝配呀!”楚寻#欢喜的连连推萧烈。    萧烈心情很好,他一直记着这个女孩呢,当初鬼手背着小殷的情形尚历历在目。只是那女孩太过瘦小,看上去还只是个毛丫头。    “你别看小殷看上去小,其实她已经十五了,等过了年就十六了,也是小的时候吃了大苦,没长好,细心调理,圆润起来,就像个大人了。”    萧烈脑海里一回想起小殷那张小小的脸,又想到要将她许给鬼手,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升起罪恶感,嘴上却道:“你的主意很好,都听你的。”    “事不宜迟,我这就修书一封,你派人将小殷接过来。”她站起身随手拉了萧烈一把。    萧烈从善如流,“好的。”    隐在暗处的鬼手:什么?这就决定了?问过我了吗?你们问过我了吗?喂!    二人一同去了书房,一直刻意避开厨房躲在别处的侍卫婢女婆子们一窝蜂的跑了出来,压着声音吵吵嚷嚷,“看样子咱王府快要有主母了是?是?是?”“你瞎啊,不会看呀!”    楚寻所谓的修书一封也就三个字,“小殷,来!”    因为小殷的“殷”字比较难写,楚寻识字还行,动笔不行,萧烈在空白纸上写了一遍给她看,她握笔跟握筷子似的,好好的一个“殷”愣是叫她写成了一大坨。    楚寻到底有些难为情了。    萧烈看一眼,“挺好的,只是你握笔姿势不大对,不然会写得更好。”    “真的?”    萧烈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蘸了墨,重写了一遍。    楚寻一看,欢喜不已,“真好看!”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    “好的呀,”楚寻答应的迅速,转而又反悔了,“还是不要了,练字很苦,我小的时候在皇宫伴读,书看得多,字练得少,每回交大字都要被先生骂。”    “嗯,其实练得一手好字也无甚大用处,文字本就是用来沟通交流的,你能看得懂且会写几个,比很多女子都强了。”    “可是我真得很想练一手好字啊。”    “我教你。”    “但是练字很苦。”    “那是你以前的师父不会教。”    隐在暗处的鬼手:殿下,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殿下吗?你怕不是萧王易容的?    许久以后,鬼手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血脉的传承是强大的!    他家钢铁直男二殿下不是不会撩,而是没碰到心动的人不想撩而已。    楚寻挑了张字写得最好的信,叠好交给他,“你命人带着这个去找小殷。”    萧烈迟疑道:“可这笔迹……”这张字是他握着她的手写的,要说笔迹,自然是带了他的风骨,楚寻手腕使不上劲,完全是跟着他的笔力走的。    “无妨,反正小殷比我还不如,压根不识字。”    隐在暗处的鬼手:震惊脸!那你还正儿八经的说要修书一封!瞎折腾啊!    萧烈:“好的,我知道了。”    隐藏在暗处的鬼手:知道?你知道个毛啊!她是拿你当猴耍呢!这你都不生气?脾气呢?你身为男人的暴脾气呢?我看不惯!老子真的看不惯了!    萧烈:“鬼手?鬼手!”    鬼手差点从倒挂的屋檐上掉下来。    萧烈将那封信塞到怀里,压根给他的意思都没,“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去办。”    鬼手:“……”不,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楚寻:“咦,你让他去办呀?那多不好意思呀!”    鬼手:嗯!嗯!嗯!    萧烈:“他的人,他亲自带回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鬼手:我会!我会不好意思!殿下,这方面我不如你,我真的不如你!    楚寻想了下,由衷赞美道:“萧烈,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句赞美,萧烈笑纳了。    巳时,宫里的总管太监长顺突然来了王府。    长顺比萧王还大八岁,几乎是看着萧王长大的,对萧王忠心耿耿,还曾以身挡刀救过萧王的命。他在宫里地位超然,寻常不轻易出宫。尤其他有老寒腿的毛病,天一冷,连门都不出的。这会儿居然来了王府,委实叫人奇怪。    长顺是穿了便装过来的,进了府,在下人的指引下,看到萧烈正在兵器库内,一手握着流星锤,一手拿着金丝大环刀,神采奕奕,目露精光,口若悬河。    在长顺的眼里,萧烈一直是寡言的,除了说到神兵利器的时候。    站在他对面的女子,背对着长顺,看不清表情。说话间试着握住那重约八十斤的流星锤,身子被手上的重量一带,往前一扑。萧烈扔了手里的金丝大环刀,赶紧将她扶住。    长顺扒着门缝瞧,暗暗高兴,这孩子们大了呀,贪图淫乐让人焦虑,不近女色也让人忧心。    “谁?”萧烈一脚踢飞躺在地上的大环刀,那长刀嗖的一声飞起,深深插#入木门,一半已经穿透了过去。    长顺好歹会些功夫,险险避过,吓趴在地,后怕道:“是我,是我!”    萧烈已推了门出来,瞧见长顺,上前就要扶他,“长顺叔,你怎么来了?”    萧王未登基前,便是个不守规矩的王爷,与长顺感情好,私下里也以兄弟相称。后来登基为帝,虽不再称兄道弟,但对待长顺,也是极尊敬的。    萧烈当年回了萧国,也曾得了他不少照顾,这声叔叫得并不屈。    更何况当年,长顺也曾三番五次的帮衬过郁清。奈何萧王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条贯彻的彻底,他对长顺倒是几十年如一日,兄弟情深,待女人可就不这么回事了。    “你今儿没上早朝?”长顺笑眯眯道。    萧烈愣了下,低声道:“我已经差人跟父王告过假了。”    长顺道:“可我怎么记得,你说你入夜受了凉,旧伤复发,起不了身。”    萧烈将他一拉,转头高声道:“阿寻,我有些事,马上回来。”    楚寻对他的兵器库感兴趣的很,并未在意外头发生了什么事,随口应道,“知道了。”    萧烈拉了长顺到拐角处,后者拖着木僵的腿说:“你别慌,我又不会在你父亲面前拆穿你。”    萧烈低声道:“我父亲那倒是没什么……”    长顺听出了画外音,笑了,“二殿下,杂家斗胆问一句,你对那女子可是真心?”    萧烈没出声。    长顺耐心等待。萧烈见糊弄不过去,别扭的点了下头。    长顺道:“那我就直说了,你既然喜欢那姑娘就赶紧生米做成熟饭。你别这样看我,我作为长辈,自然是希望你有喜欢的人朝夕为伴。可那天我也跟你讲过,你父王曾有过一段情,那是他毕生的遗憾,也是他的心结。如今故人之女就在眼前,又长得这般像,我怕,我怕他会一时……那啥。你也知道你父亲是何样的人,拗劲上来,不管不顾的。”    萧烈黑了脸。    “不过他还不算没底线,至少有一条,他从来不碰有主的名花。”    长顺见他沉吟不决,焦急催促道:“你可知我今儿个为何拖着病体也要过来?你装病的事儿你父王清清楚楚,今儿个晚就安排了家宴请你和楚姑娘过去用膳呢。你亲爹不会给你摆鸿门宴,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仔细掂量清楚。”    “难不成他还敢用强?”    “他不用强,他对女子从来不用强。你爹虽然都五十了,可他看上去像老人家吗?你可还记得上次你爹微服私访同你一起,还不是被人错认成你的老大哥了?你爹去了一趟鹧鸪城,城主的女儿哭着喊着要嫁他,你呢?城主的儿子喊打喊杀要和你决斗!这就是区别!你爹天生比你讨姑娘喜欢,这是事实,你得承认,更何况,你爹有整个大萧国,可以给女人们想要的荣华富贵,金银珠宝,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你呢?就你那一屋子的凶器,你指望靠他们留住姑娘?姑娘又不傻!”    “萧烈!萧烈!”楚寻#欢欢喜喜的从库房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哦,那不是一把普通的伞,而是一把杀人的伞。    伞面来自深海斑斓鱼皮,撕不烂,烧不毁,阳光下色彩斑斓,光彩夺目。伞骨是千金难求的玄铁打造,硬可崩石,轻若浮花。伞底有机关,内里藏了十个状似鹰爪的指套,佩戴在手上,能撕裂任何猛兽的皮肉,尖锐异常。    阳光下,那伞被她握在手上旋转出夺目光彩。她开心的神采飞扬,“萧烈,这个送我好不好?”    “好。”虽然是杀伤性武器,不过有我看着,没事。    萧烈点头应允的同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长顺一眼。    ☆、第 90 章    那斑斓鱼皮伞面在阳光下转得久了, 色彩斑斓,光晕炫目。    萧烈眼看着长顺直了眼, 一把握住被楚寻不停旋转的伞柄。楚寻愣了下,抬头看他。萧烈笑了笑,“这伞给你遮阳挡雨倒是不错, 不过斑斓鱼皮做的伞面高速旋转有致幻效果。”    楚寻惊讶,“这么神奇?”继而顺着萧烈的眼睛看向长顺, 只见他呆怔了好大一会,终于回神, 面上茫然道:“怎么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楚寻大笑出声, “萧烈, 你这把伞好极了,我很是喜欢!”她欢喜的朝着空旷的地方跑去。    萧烈的目光追着她,又看了长顺一眼, 道:“长顺叔,你看我这挺忙的。”    长顺搓了下手,“得嘞, 我老头子真是白瞎操心一场, 你是你爹的的儿子, 又岂能错了种。别介, 别介,不用你送,你忙你的, 老头子熟门熟路,丢不了。”    昨夜一场小雪,空气中带着股清新而凌冽的寒气,深吸一口,益发的叫人神清目明。    那深绿的枝叶,在白雪的掩映下,益发绿的迫人。    忽而,她纵身一跃,宛若飞蝶,裙摆飞扬间,似翩翩起舞,美的炫目。    萧烈只呆看了一会,微拧眉头,快若闪电,半空中截住,将她揽在怀里,又纵身几个起落,问,“可还要继续?”    楚寻不快,“你放开我!”    萧烈:“……”    落地的瞬间,楚寻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    萧烈被推的心头一沉,面上愣了愣。    “萧烈我不傻,你在占我便宜。”    “我,我没。”师父的话言犹在耳:那小女子的一身功夫邪门的很,若是你狠不下心肠替她废了,那就管好她尽量让她少用,最好别用。我当年行走江湖,就听说他们一族的左护法修炼邪功走火入魔,几乎将巫族屠戮殆尽,这才导致巫族销声匿迹。那日我和阿寻过了几招,我亲眼瞧见她那双眼变成了血红色,后来我就在想,若是继续打下去,后果难以预料。    楚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二殿下,你可别喜欢我,咱们不合适的。”    萧烈听了这话,心里挺不是滋味,嘴上却答,“哦。”    楚寻又笑了起来,眉眼好看得他的心脏都跟着乱跳了起来,只是她说出的话却叫人一颗心凉了个彻底,“因为你在我身上只是浪费精力,我不会喜欢你的。”我堂堂一个长辈,喜欢上一个晚辈,不像话!    萧烈:我果然还是比不上靳燕霆啊,唉。    楚寻歪头看他,“萧烈?”    萧烈:“怎么了?”    楚寻:“我说了这么多,你总得表个态?”    表态?    萧烈只将他爹撩妹的手段学了个神似,到底心理素质跟不上,面上不自觉露了情绪,有些消极,“你想让我讲什么?”    楚寻:“反正你要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我是立刻就要走人的。毕竟我人长的美,心灵也是很美的。还有这伞,也是不能要的。”她说话的同时收了伞往他眼前一推。    萧烈伸手阻拦,没注意握住她的手,又匆忙避开,“哪有送人东西还收回的道理。”负手而立,看向其他地方,冷静了下,道:“你也别太自恋,虽然你长的美,可年龄毕竟摆在这,过了年都二十一了?我不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柏岩与柏忠父子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    柏岩:臭小子!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柏忠:殿下说他不喜欢年纪大的女人,难道他叫鬼手去接那个叫小殷的姑娘过来是因为……啊!要不要告诉义父?要不要?要不要?好纠结!    楚寻虽然记忆混乱,可人不糊涂,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之前,她并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不必要的感情牵扯。她话说的直白,可并不代表她也能坦然接受旁人的大实话啊!    沉默片刻,楚寻还是忍不住道:“萧烈,你长顺叔说的没错,某些方面你真不如你爹。”得不到就诋毁,太没风度了。    不过同时,她也放了心,高高兴兴的拿着那把伞走了。    萧烈慢慢转身,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雪色尽头。    柏岩和柏忠的脚步声萧烈听到了,因此在二人露脸之前,迅速调整了情绪,转向他们的方向。    柏岩一脸复杂,“封儿,你居然骗我!”    萧烈了然,“我没。”    柏岩仍是一脸的不信,“我刚才听得一清二楚。”    萧烈:“……”    柏岩:“你要不喜欢她,老夫也没什么好顾忌了,我这就废了她的邪功,以免她将来害人害己。”柏岩是行动派,说动手抬脚就要去追楚寻,被萧烈及时拦住。他无奈一叹,“师父,你听话只听一半,又怎知我们之前讲了什么?你常告诫我,争一时输赢不顾全局,实乃战场大忌。你也说感□□也如那行军打仗,讲究得是步步为营。阿寻心中有靳燕霆那小子,我起步就输了,所以,这事急不得,好在她现在人在萧国,我有的是时间。”    岂料这最后一句话恰恰戳到了柏岩的痛处,他道:“那为师也告诉过你,行军打仗要速战速决,以免敌人得以喘息,贻误战机!要老夫讲,你还是赶紧将生米做成熟饭,煮熟的鸭子一口吞了!免得夜长梦多!是男人就别怂,该出手时就出手,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    萧烈被柏岩盯得无力反驳,只得答道:“……那好,我尽量。”    柏岩说:“你也可以这样想,你是郁封,你俩早就有了夫妻名分,十年了,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要我说你今晚就搬过去跟她住。男人和女人一条被窝里待几天,感情自然就有了。”    萧烈和柏忠一脸震惊的看向柏岩。    柏岩终生未娶,整日里过得跟庙里的和尚一般清心寡欲,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委实叫人心惊。    柏岩被看得不自在,后知后觉这番言论不符合自己的人设,默了默,难以启齿道:“这话都是我从萧王那听来的!”    寻常,柏岩对萧王关于男女间的那套言论都是嗤之以鼻的,当场反驳闹个大红脸都算好得了。且,他一直将萧王作为反面教材教育萧烈和柏忠。    今日,他居然破天荒的引用萧王的“警世名言”,怎么不叫人惊奇。    柏忠喃喃自语,“难怪这话我听着耳熟。”    柏岩瞪了他一眼,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也一直是老夫教育你们为人处世的原则!这世上的人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像萧王这样的,滥情这点你们别学了他,但讨好女孩子的花招手段,你们真该学学。要是你们能学了一成二成,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光棍啊!”一提到这,柏岩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日下午,府里果然来了宫人,请萧烈携楚寻一同入宫陪伴萧王用晚膳。并赐了华服珠翠供楚寻打扮。    萧烈对亲爹那么大年纪了还如此明目张胆的打故人之女的主意很是气闷。    他想楚寻才不是那样肤浅的女人,她清丽脱俗,别有不同,一定对珠宝首饰这些俗物不感兴趣,等他慢悠悠佯装有事商议的样子转过去,正好看到宫人将楚寻装扮一新。    余下未尽的心里活动就那样转了个圈圈,消匿无踪了。他忽然觉得,女人天生就应该爱珠宝首饰,女为悦己者容,得了实惠的还是男人。    萧人的发饰并不如晋国那般的发髻高#耸如云,她们更擅长编很多辫子,配以金银玉翠珍珠点缀其间,耳上亦是长长的流苏耳坠。裙子并不繁复,胜在灵动轻便。小巧的红色鹿皮靴子,乖觉可爱。    美人明媚灵动,如珠如玉。    萧烈看看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黑得毫无特色的短打,默了默,什么也没说,转了个方向,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当萧烈换好衣裳出门,楚寻正抱臂靠在他门口,见他出来,楚寻上下将他一看,莞尔一笑,“萧烈,你这身真好看。”    萧烈无比受用,心里熨帖无比,说:“你也一样。”    “不不不,咱俩不一样,你是衣服好看,我是本人好看。”    萧烈:“……”    楚寻忽而道:“萧烈,我是谁?”    萧烈看定她,“你是阿寻。”    楚寻笑了笑,没再多言。    萧烈隐去眸中忧色,自她手里拿过那把斑斓鱼伞,撑起,挡住不知何时又飘然落下的风雪。    “萧烈,此伞名叫无间,对么?”    萧烈脚步不停,手指摩挲着伞柄处浅淡的刻痕,微微一笑,说:“不,此伞名为思君。”    ☆、第 91 章    “可是伞柄上明明刻着无间二字。”    萧烈不急不忙道:“此伞乃铸器大师单红英所铸, 单红英是魔教中人,其夫王珏却是正道侠士。二人结为夫妇后便隐居山林, 远离江湖。单红英铸此伞时,其夫家族遭遇变故,三番五次请他出山, 王珏不可能弃家族危亡于不顾,与妻子约定, 待此伞铸成之时,他便归来, 与妻共饮梅子酒。单红英笑言称:自你走后,我怕是要日夜思念你, 如今也只有这把尚未铸成的伞陪着我了, 既如此,待伞铸成,便叫“思君”。哪料, 王珏这一去,竟被家中族人以叛离正道之名给杀了。单红英痴迷铸器,一旦忙起来, 潜心钻研, 心无旁骛, 不知山中岁月。待她铸成此伞, 苦等丈夫不归,终于离了二人隐居的深山,始知丈夫早于半年前就亡故了。失去挚爱之人, 心坠无间地狱,此伞便得了此名。”    楚寻听得认真,问,“那后来呢?单红英没替他丈夫报仇?”    萧烈淡道:“没有。”    楚寻说:“如此说来,单红英和她丈夫大抵也就是露水姻缘,并不要紧对方。若是恩爱夫妻遭此变故,哪有不报仇雪恨的?或者说单红英身为魔道中人,早就修炼的冷心绝情?死了丈夫,了不起再嫁一个,反正这世上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本以为会是个跌宕起伏快意恩仇的故事,没想到却是这般虎头蛇尾。    萧烈怔愣半晌,颇觉无语,无奈一笑。他果然不是个擅长编故事的人呐。    好在楚寻并不纠结这个不合她心意的故事,转而仰头看向伞面,“那这伞除了伞面有致幻效果,可还有其他精巧之处?”    萧烈的小指扣了下伞柄的末端,面无情绪道:“没了。”    楚寻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萧烈还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正要解释,楚寻叹息一声,“看来这铸器大师也是徒有虚名!”    二人下了马车,入了宫门,一路走一路聊,闲庭信步,从背影看去,相偕而行,恩爱眷侣一般。    “哟!这可真是铁树开花!百年难遇,我的好弟弟居然也有对女人感兴趣的一天!”这一声阴阳怪气,又嗓门极大,生怕旁人听不到似的。    萧烈蹙了眉头,步子不停,头也不回。楚寻却好奇的回头看去。    宫道上,进行渐近一抬轿椅,一人头戴黄金冠,身穿深紫色宫袍,腰束金腰带,模样俊美,神似萧王,不过与萧烈的一身正气不同,他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油腻。且胸#前挂着一条胳膊打了绷带,一条腿也绑了木板绷的直直的。    二人目光对上,萧克情不自禁的前倾了身子,两眼冒光。    萧烈似有所感,锐利的眼睛扫向他,伞面后倾,将楚寻的上半身挡了个完全。    楚寻大略猜出他是谁,说:“萧烈,他便是……”    “无关紧要的人,”萧烈顺势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前行。    萧克不快的嚷嚷道:“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人?萧烈,你对我这个大哥还有没有半点尊重?美人儿,我乃萧国太子,萧烈同父异母的亲大哥。若不嫌弃,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哥。”他一边说,一边催促着抬轿的宫人前行,又不让他们走得过快,只让他们与楚寻二人并肩而行。    这大冷的天,雪花飞扬,轿夫们愣是被折腾得大汗淋漓。倒不是累的,而是二殿下那杀人的目光让他们脖颈阵阵生寒,气血凝滞,身冒虚汗。    好不容易熬到萧王摆宴的昭和殿。    兄弟二人一进门就察觉此处大不一样,明明外头天寒地冻,内里却姹紫嫣红,春花明媚。    萧克啧啧称奇,“父王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花冬开!”    萧烈不冷不热道:“都是用绢花攒的,还特意熏了焚香。”    楚寻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正是。”    正在此,萧王得意洋洋的自内里走了出来,目光在俩个儿子身上划过,点点头,“烈儿今日不错,看上去有点人样了。克儿,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萧烈淡淡的行了礼,“父王。”    萧克都快三十的人了,外头耀武扬威,到了他父亲跟前,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撒娇道:“父亲,儿子这次可遭了大罪了。”    萧王揉了揉萧克探过来的头,“叫你不要冒进,这次可是吃了大亏,长记性了?”    萧克就跟个大狗似的,嗯嗯点头。    萧烈一脸的不忍直视,转头看向别处。    “寿儿呢?今日怎么没带了他过来?”    寿儿是萧克独子的#乳#名,将将五岁,打娘胎里出来就体弱多病,一直用珍贵药材吊着,饶是如此,太医也断言,活不过十岁。    萧王也不知自己这一脉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他##宠##幸的女人多如牛毛,然而能为他生下子嗣的只有萧克和萧烈的娘,且那两位也早早就没了。    到了萧克这一代也是,女人多,孩子却比那稀世珍宝还难得。    至于萧烈就更不用说了,兄弟俩两个极端,一个后宅女人多的没事都能打群架,一个王府清静的,萧王都懒得去瞧一眼。    萧王爱美人,即便儿子的女人不能碰,瞧上一眼,养养眼,心里也舒坦。    他就不爱萧烈府里连一朵娇花都没,寡淡的他都倒胃口。    如今,却不一样了。    萧王招呼完俩个儿子后,目光毫不避讳的越过萧烈直接落在楚寻身上,道:“小女孩儿没事就该多打扮打扮,瞧,现在这样多好看!”    楚寻道:“那是因为我底子好。”    萧王哭笑不得,“你跟你母亲长得可真是一模一样。”    萧烈插话,“但母亲毕竟是母亲,女儿是女儿。”    长顺及时出现,重重咳嗽了几声,道:“陛下,再不传膳,菜可都要凉了。”    萧王道:“传膳。”    萧王没什么规矩,尤其羡慕寻常百姓家,因此非国宴或重大场合,招来儿子们陪同用膳,都喜欢父子三人围在一桌,吃吃喝喝,闲话家常。    大抵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有利于父子兄弟间亲情稳固,至少萧克屡次派人暗杀萧烈,萧烈虽暴怒,却从来没对萧克下狠手。    今日,多了一个楚寻。    萧王说:“阿寻,你看这满屋的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的,可还喜欢?”    楚寻揉了揉鼻子,“不喜欢,鼻子痒。”    萧王讨好的话快到嘴边了——“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哦”,骨碌碌转了个圈,变成了,“长顺,你就是太惯着烈儿了,非说他看到这些花花草草会欢喜,我说你多此一举,你非不信。不信你问他!烈儿,你可还喜欢你长顺叔为你准备的这些绢花?”    萧烈: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饭吃到一半,萧王忽然道:“阿寻,我与你母亲曾有个约定不知你晓不晓得?”    这不废话呢,阿寻尚在襁褓中,云绯就死了,就算她想知道母亲可有什么尚未了的心愿遗言要交代,恐怕也不会是关于这个风#流浪荡的萧王。    楚寻搜寻云绯的记忆,一无所获,淡然道:“不知。”    萧王搁了碗筷,一脸严肃。    惹得萧克萧烈表情都变了变。    萧王道:“我曾痴恋你母亲你是知道的,可是我和她终究有缘无分,但我毕竟是个痴心人,一直对你母亲心心念念,你母亲感念我对她一往情深,曾答应过我一个条件……”同时,他双目含情的看向阿寻。    看得萧烈心内一咯噔,垂在身下的手情不自禁握紧。    反观楚寻一脸似笑非笑,静候下文。    萧克则是双目精光,恨不得父亲说出什么惊世之语。他也瞧出来了,父亲对阿寻别有不同,而萧烈亦对此女颇为看重。父子同争一女,想想都叫人热血沸腾啊!    “我和你母亲曾说好,将来我们有了孩子,若是同为男孩便结为兄弟,若是同为女孩,便结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    萧克萧烈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萧克是好#色之人,一眼相中楚寻,那是本能趋势。原本他也就过过眼瘾,不敢真动心思跟父亲和兄弟抢女人的,但父亲这般一说,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若是结为夫妻,我是长子,长幼有序,肯定是我娶啊!因而满面油光,一脸神往。    萧王掷地有声道:“那便结为兄妹!”    萧克:“……”    萧烈:“……”啥?    楚寻:呵呵。    萧王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帕子,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原本我以为你母亲已无血脉留存于世,这愿望怕是要埋葬九泉。可怜见的,老天不负我情深似海。还是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你若不嫌弃,从此后,便同克儿,烈儿叫我一声父亲大人,可好?烈儿!你还愣着做什么?为父给你认下了一位义妹,你可还欢喜?”    萧克回神最快,举杯,“父亲,从今后,您就是儿女双全啦!可喜可贺呀!儿子敬您!”    萧王笑眯眯应了,碰杯,一饮而净。    随即,萧王又道:“烈儿,你在不高兴吗?”    萧烈从来就没看透过他的父亲,面上情绪不显,举了举杯,“父王。”    萧王饱含热泪道:“乖囡囡,你替我劝劝你二哥,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啊,怎地非要与我如此生分,叫我一声爹不好么?父王父王的,显得多无情啊!”    楚寻反应了下,才知道这声“乖囡囡”叫的是自己,表情有些裂。    萧王又道:“囡囡啊,我这个二儿子啊,随了我,重感情,有时候他若是有什么偏激举动,你莫怪他……”    楚寻:“我……”    萧王:“毕竟是你二哥!兄妹俩个平日里要多亲近亲近,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那都是寻常百姓对咱们的误解,咱们可不能自己对号入座了。克儿,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最后这句话,语气细微的有了变化。    他思维跳跃的厉害,楚寻没反应过来。    萧克整个人一激灵,表情变了变,扶着桌子,勉强起身,恭敬答道:“是的,父亲。”    ☆、第 92 章    楚寻被萧王叫到宫里吃了一顿饭,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他的义女,还多了俩个赠送的哥哥。    出了昭和殿, 楚寻欲言又止。    萧烈被他爹堵的内伤,道:“你别管,他就那样。随口说说的, 并不当真。”    楚寻却道:“听说我是有兄长的,不过随着爹娘一同没了。”    萧烈看着她, 似有所感,垂了眼眸, 替她系好披风,道:“你要真是喜欢, 往后唤我做哥哥也成。”    “二殿下!二殿下!太好了, 您还没走,陛下遣老奴来,说还有要事相商量, 请您随老奴过去一趟。”大监急匆匆跑了过来。    楚寻赶紧道:“你快去,我在这等你。”    萧烈点了点头,“我速去速回!”    他这一头刚走, 萧克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东瞧瞧细看看, 没瞧见小雷, 登时高兴了, 招呼道:“好妹妹!你咋还没走呢?”    楚寻道:“太子殿下!”    “生分了,生分了,方才昭和殿上父王已认了你做义女, 你便是本太子的亲妹妹了。好妹妹,你啥时候来你太子哥哥府上住几日啊?都是一家兄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他上前就想拉楚寻的手,被她轻巧的避开了。    萧克断手瘸腿,动作迟钝,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今日认了义妹,本太子心中欢喜难自禁,当大哥的自然要送妹妹一份见面礼。可惜身上,现下什么也没有,不若改日#你来我府上,让大哥略尽心意,给妹子好好庆祝一番。”    楚寻眼珠子转了下,“庆祝倒不用了,不过我有件事倒想请教。”    萧克道:“你直说。”    楚寻道:“年初的时候你派人刺杀萧烈,其中一人擅使笛……”    “噫吁戏……”他忽而拉个长长的调子。    楚寻顿了下,继续道:“那人据说是巫族的射……”    “噫吁戏……”这个调子更高亢了些。    “太子殿下?”    萧克给了她一个鬼鬼祟祟的笑,“我与我二弟手足情深,小妹你别胡言乱语,要是叫父亲听到了不高兴。”他能说吗?他现在瘸了腿是骑马逃跑的时候摔伤的,可这断了的胳膊却是萧烈实实在在打的呀!关键那天他眼泪鼻涕的到萧王跟前卖惨。萧王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安慰他,反狠狠丢了一句,“打得好!”这句话迎面砸了下来,直将他砸得七晕八素。    萧烈没回国之前,萧王唯有独子萧克,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的不得了。乃至于萧烈刚回来头几年,萧克生怕地位不保,处处跟弟弟过不去,甚至暗中打压,萧王也睁只眼闭只眼。    随着时日渐长,萧王毕竟是萧烈的父亲,慢慢的对小儿子也涌出了父子情意。    但他惯大儿子也惯成了习惯,况且大儿子几斤几两,萧王心里清楚,干不成大事,小打小闹也不至闹出人命。    所以萧克安排暗杀什么的,对于洞悉全局的萧王来讲,只当成是对小儿子的磨炼。    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里的天秤就有些偏了,这种偏不是说更爱哪个儿子,而是他将来将王位交给哪个儿子,已经有了偏向。有了这样的偏向,对于大儿子心里就有些愧疚。因此当大儿子做出些极端事,他一来觉得身为帝王将来面对的危险刺杀必不可少,就当是提前演练了。二来,觉得大儿子发泄情绪也是理所应当,也就听之任之,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任何任意糊为总要有个限度,兄弟俩个争勇斗狠,也就算了。男儿血腥,天生带着狼性,倒是好事,可要拿国家安危,将士性命争功求荣,萧王就不能忍了。    所以当萧烈将萧克狠揍了一顿,萧王不仅没有将他们兄弟俩拎到一处,唠唠叨叨兄弟齐力,其利断金,反将萧克狠狠训斥了一顿。    萧克色厉内荏,外头看上去耀武扬威,很是威风,到了他爹跟前,就是个巨婴。    他爹一怒,他就怂。    因此,现下楚寻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克哪敢认,只一个劲的发出怪声打岔。    楚寻心知在他处问不出个所以然,拢了拢狐狸毛披风,转头看向别处。    萧克又不甘寂寞,神神秘秘道:“好妹妹,有句话不知为兄当讲不当讲。”    楚寻道:“瞧你挺为难的,还是别讲了。”    萧克叹一口气,“还是妹妹体贴,所以打小的时候我就希望我爹给我生一个妹妹。要是萧烈是二妹该多好!他干嘛非要是个男的!唉!”    楚寻没搭理。    萧克又道:“不过虽然是个男的,在别处恐怕也跟女的差不多。”    楚寻眼观鼻鼻观心。    “你竟然不好奇?好,虽然你不问,但是我已经看穿了你蠢蠢欲动的心思……”    楚寻:还真没。    “我作为大哥说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到大街上走走问问呀,萧国很多人都知道,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哎,你是好奇了?别躲开啊,我告诉你,其实啊,萧烈是个断袖。断袖懂不懂?就是有龙阳之好呀!”    楚寻:“啊!”    萧克兴奋了,“啊!很惊讶是不是?”    楚寻:“不是,萧烈过来了。”    萧克:“哦!”    楚寻:“就在你后面。”    萧烈单手揪起萧克的后衣领子,后者双脚离地,吓得打颤,“这还没离开父王的寝宫呢?萧烈!你手足相残!你无情无义!你杀千刀的呀!呀!妹妹,好妹妹,快劝劝你二哥,救救你大哥。”    萧烈不知为何顿了下,继而将萧克往那些围过来的宫人们身上一扔。    那些宫人齐齐将萧克接住,好歹没让他再受伤。    宫道寂静,落雪无声。    萧烈几次张嘴又住口。    楚寻心内了然,道:“我知道的,你大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萧烈松了口气,笑容刚刚浮上脸。    楚寻又道:“那到底又是为什么你这么大年纪还没成亲?”    没遇到合心意的姑娘?对成家立业没什么兴趣?平素太忙给耽误了?被他爹和他哥荤素不忌反了胃?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成了家有了后人,而被父王选中做了王储?最近这几年,他明显的感觉到父王属意于他,只是迟迟未下定决心,只因他无子嗣。若是有了子嗣,这一天终究要来临,要面对。    怎么说呢,萧烈虽面上冷淡,其实心里比谁都理想化。    他并不想打破现在的局面。    不管是不是真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切都是维持这表面的平静。    他不想打破。    因为没谁比他更清楚,萧克就是那种被惯坏掉得大孩子,他打小认定的就是萧国是他的,王位将来也必然是他的,他现在还能玩儿似的刺杀他,只因还未到哪一步。等哪一天真的来临,萧烈不知情萧克在极端的情绪之下到底会做什么。    他会犹豫,是因为兄弟情深吗?    自然不是,只是他习惯了这样的平静,跟萧克一样,因为习惯了,就认定了,所以不想打破这样的局面。    很天真,很纠结,又实在很好笑。    ☆、第 93 章    萧烈也不知自己怎么搞得, 不知不觉竟将心里头那点烦闷都给说了,楚寻初时还好, 后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烈不吭气了,过了会,沉声问:“你笑什么?”    楚寻越笑越大声, 笑得很响亮,说:“萧烈, 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纠结的人。”    萧烈颇感无语,他难得跟别人聊心事呢。闭了嘴, 安静撑伞,不再言语。楚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自狐裘内伸出一只手, 搭上他的肩,推了一把,“不是, 这就生气啦?”    “没。”    “还说没,瞧你唇线绷得,就跟绷直的钓鱼线似的。”她嘴上说还不算完, 手顺着他的肩膀又爬上他的下巴, 捏了把。她本想捏一下就松开, 岂料萧烈反应神速一把握住她的手。二人就这样僵住了。    楚寻被吓了一跳, “你干嘛?”    萧烈:“没干嘛,你干嘛?”    “我,我就摸了一下你下巴, 至于吗?”    “那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    “你一个男的,没吃亏?”    “我是男的怎么就不吃亏了”    楚寻愣了愣,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忽然回神,“萧烈,你跟我玩绕口令呢!”    “那凭什么女的被男的摸了就要死要活要负责,我就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楚寻仔细一想,这话也没错,干脆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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