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窗回到家, 张玥也已经放学了, 正在家里洗菜, 看到顾晓窗回来, 说，小妈, 今儿个我做饭, 您也累了, 歇着！    “不用, 还是我来，你去写作业！”顾晓窗看着孩子懂事儿，心里也乐呵，但却推着孩子去学习, 这学习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容不得马虎，更容不得不努力。    “小妈，张盈跟张煜都帮着您去干活了, 我是大姐，却不能帮小妈干活，我……”她说着, 眼圈就红了，低低地说道, “对不起……小妈……”    “看看你这孩子, 你学习就是帮小妈了, 你好生学习, 将来考上大学，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就是给小妈争气，小妈啊，还等着老了跟你享福呢！”顾晓窗故作轻松地说道。    “可是……”    孩子还在犹豫。    “咋你不听我的话了？”顾晓窗佯作生气。    “不是，小妈，我听话的……”张玥终究还是小，被顾晓窗一咋呼，就急忙说，“我去写作业，小妈，您别气了！”    不帮着小妈干活，还把小妈给惹得生气了，这可不是她该干的事儿。    “成，你快去，好生学习，给弟弟妹妹竖立一个好榜样！”顾晓窗推着张玥出去。    张玥没法儿，只好回屋写作业去了。    顾晓窗做的是面条。    粗粮的面条，吃起来没有细粮面条那么滑溜，好吃，但总归是面条，还有卤子加在面上，吃一口，很鲜美。    仨孩子都好吃得不得了，一大盆的面条，很快就见了底儿了。    看着孩子们吃的开心，顾晓窗也高兴，她自己也吃了两碗，盆子里还剩下来一点面条，她准备明儿个早上做炒面给仨孩子吃，加些青菜叶子，再打俩鸡蛋炒好了，和上这剩面，在油水里一炒，那味道也是十分不错的。    饭后张玥说什么也要刷碗，顾晓窗这回也没拦着，娇养闺女是对的，但不能把孩子给养成了四体不勤的，张煜说，厨房里的地他来扫，小家伙盈盈也来凑热闹，说，她给娘放被子，然后仨小家伙，俩在厨房里忙乎的，一个就蹬着两条小短腿儿进屋，好容易爬上炕，又忙着给顾晓窗放被褥……    顾晓窗乐得坐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仰头看着天，幽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不少的金色星星，跟一枚枚的金钉子似的，看起来，很是好玩。    这会儿也该是晚上八点多了？    李林海还没回来。    他真回了城里了？    如此想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知道想也没答案，索性她就不想了，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会儿厨房里碗筷张玥都清洗干净了，张煜也把地扫好了，剩下的干柴，小家伙也都归集起来抱回了柴房了。    两人洗干净手，都来到顾晓窗跟前，“小妈，还有啥活儿交代给我们干？？”    “成，接下来，咱们去干一件对于咱们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儿！”顾晓窗捏捏张煜的小脸蛋，说道。    “啥事儿？”俩孩子眼睛都瞪大了，看着顾晓窗。    “睡觉！”    顾晓窗说着，就乐了。    俩孩子先是一愣，而后也笑起来，张玥说，“小妈，睡觉算什么最重要的事儿啊？”    “就是，这最重要的事儿，我最会干了！”张煜也咧嘴乐，说。    “你们哪，都想想，这要是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能不能有精神做事？玥玥，你晚上要是写作业写得晚了，第二天课堂上会不会打哈欠？没精神？”    “嗯呢，会呢！”张玥想想回答。    “那还是啊，这睡不好，就是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做什么都没劲儿，还谈什么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将来有出息啊？”    顾晓窗这话说完 ，俩孩子对视一眼，都齐刷刷地点头，“嗯，小妈说的太对了，我们以后都要把睡觉当成是最重要的事儿来做，好好休息，再好好好干活！”    “这就对了！”    顾晓窗说着，就跟俩小家伙一起进了屋。    “小妈，今儿晚上我自己睡吗？”进西屋之前，张煜回头过来，问顾晓窗。    顾晓窗微微一怔，说，“你不是一直盼着自己睡吗？这会儿可是没人跟你争地方了了，也许以后都没人争了……”    后头这话，她说着，竟有些莫名的茫然。    “小妈，李叔真不回来了？”    张煜这话里也有种怅然所失的感觉。    “睡！”顾晓窗怎么回答？本来李林海对于他们娘仨来说，那就是一个外来客，可有可无的，随时得做好思想准备，准备他离去，并且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事实上，情况并非如此。    这一夜，顾晓窗翻来覆去的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看看时间还早，天刚蒙蒙亮，她没急着做饭，就先开了门，去了村里。    村里不少人也都起来了，街上随时能遇着人，多数人都是拎着个橡胶桶，桶上头盖着一个盖子，盖子底下隐隐的散发出来一阵阵的臭味儿。乡下人家里很多人都没茅房，多数人都是弄了一个橡胶桶放在院子里，晚上起夜的时候，无论是大人孩子，男女老少都在这一个橡胶桶里方便，这一夜下来，也算是积攒了不少的污物，所以一大早起来，很多人都趁着街上没什么人，先一步把尿桶给送到田里倒掉，这样也算是给贫瘠的土地增加一点肥料！    顾晓窗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村东头。    村长李文昌家就在村东头。    昨晚上李家二儿子张建跃回来了，因为是周末，所以城里工作的大儿子张建平两口子也回来了，他们是回来看儿子嘎蛋的。    本来这事好事儿，谁知道，张建平回来说了一件事儿，把宋世英给惹恼了，一家人吵了大半夜，今儿个大清早的张建平的媳妇就闹着要回城去。    “要走你们走，别想带走我孙子！”宋世英一脸的恼火，冲着儿子张建平说，“你要还是我儿子，就说句公道话，我看嘎蛋怎么了？嘎蛋是少一根毫毛了还是怎的？你们好端端地就要把我的心肝儿从我身边抢走，我……我不答应，说什么也答应！儿子我可以不要，给了你们那城里的丈母娘了，这孙子却是我们张家的，谁也甭想给我拐带走了……”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哎呀，你在院子里哭啥？还嫌乎别人听不到啊？”张文昌说着，就给张建平使眼色，那意思，快说句软话哄哄你妈，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经哄。    那知道张建平的媳妇赵艳丽压根就是个善茬儿，本来对于婆婆非得把嘎蛋留在乡下，害得她跟丈夫俩一有时间就得往乡下跑这事儿很是恼火，昨儿个回来，她试着跟宋世英商量说，把嘎蛋给接城里去，孩子一天天大了，也好上幼儿园了……    可是，这话茬刚提，宋世英当即就把包饺子的面团让案板上一丢，转身回去抱住孙子嘎蛋，就什么也不干了，说，她得保护嘎蛋，不让嘎蛋被别有用心的人偷走！    这话说的，赵艳丽也不乐意了。    我怎么就成了别有用心的人了？敢情我要把我亲生儿子接回城去，还不成了？    所以当下也火了，说，“这回说什么也得把嘎蛋带走，我娘家妈都有日子没见着嘎蛋了，这想孩子都想得魔怔了天天在胡同口喊嘎蛋的名字，你问问你儿子，这些你儿子都知道的啊！”    张建平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妈，您别这样，我们只是把孩子接回去住几天，等回头再给您送回来……”    这话让赵艳丽火了，“你说什么呢？孩子是接回去上学的，再送回来干啥？我儿子将来是考大学的人，难道留在乡下上那种没一点师资力量的小学校，能考上大学吗？”    这话把宋世英给气着了，“我大儿子就是在那没师资力量的小学读书，而后考上城里的，怎么了？我儿子能做到的，我孙子也能行！这能读书的，上哪儿都能，不能读的，上哪儿都不成！你少跟我这儿讲大道理，我不同意！”    这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呛呛起来了。    弄得饺子没包成，一家人晚饭也都没吃，个个气呼呼地回房歇着了。    早上起来，赵艳丽要带着嘎蛋走，结果没留神开门声儿就把宋世英给惊醒了，她醒来一看，原本睡在她身边的嘎蛋不见了，当即就火了，下炕追上媳妇，就把嘎蛋给抢了过去……    娘俩在院子里就斗起嘴来了。    顾晓窗正好走到他们家门口，院门半敞开着，张建跃从里头出来，低着头，一脸的不悦，出门就跟顾晓窗撞一块儿了，他抬头，面呈惊喜，“顾晓窗，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想问问……”顾晓窗话说不利落了，她能说，我想问问李林海怎么昨晚上没回去睡，是在你们家睡的？    她探头往里瞧了一眼，院子里那婆媳俩还在争抢孩子呢，把张文昌爷俩给急得跟这个说不听，跟那个说也不成，到后来，这两人发展为一人扯着孩子的一个胳膊，都往自己这边拽，把孩子都给拽得哇哇哭，这边喊着，奶，我疼，别拽了！    那边叫着，妈妈，我好疼，你撒手啊！    把个张文昌给气得，进屋去拿了菜刀出来，“你们再不撒手，我就把孩子劈开，一人给你们一半儿，你们就满意了吗？”    啊？    别！    这话把宋世英跟赵艳丽都吓傻了，两人同时松手，个个表情惊颤。    “你们都喜欢孩子，这是好事儿，可是，喜欢并不是要霸占，孩子现在还小，可以由着你们这个抢，那个夺的，你们也不想想，等他们都长得跟建跃建平那么大的时候，你们就想要他们老是乖乖地守在你们身边那有可能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奶奶没有个奶奶样儿，妈妈没有个妈妈样儿，这传扬出去，说我张文昌家的女人为了争孩子打起来，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菜刀咣当丢地上，张文昌气呼呼地说，“你们谁再闹腾，我就把这孩子给劈了……”    这是气话，谁都知道，可看着额明晃晃的菜刀，俩娘们再不敢说话了。    张文昌背着手，气哼哼地出门，正好就看到顾晓窗了，“在喜家的，你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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