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 清歌和马甲线一起参加徒步活动, 徒步是从海边集合，沿着海岸线一直走出去五公里，顺便捡垃圾。    这活动可真是太有意义了，有意义到一圈大学生左手拎袋子, 右手拿长叉子，众人看着像小学生。    马甲线常年运动, 清歌的运动大概就剩下跑下楼取餐取快递而已, 不能再多。    清歌走路慢, 她走出去一百米, 马甲线得等她好几次, 清歌都不好意思了，连连让马甲线先走。    马甲线本来是很喜欢来回跑着等清歌的, 但这次回头来陪清歌时, 看到班长走向清歌，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最后抛硬币结果是不去, 便没去打扰。    清歌不仅是班花, 还是系花，是网红, 长得漂亮，说话软甜，总让人觉得像奶油冰淇淋, 并且她还会拉大提琴，说日语的声音也卡哇伊好听，班级没几个男生不喜欢她的，班长也已经暗恋清歌很久。    班长向清歌走来，笑问：“累不累？平时看你运动很少。”    清歌专注于捡垃圾，没听见。    班长又道：“许清歌？”    清歌才抬头，看是班长，有点点茫然，“班长？有事吗？”    班长笑说：“问你累不累，看你很少运动。”    清歌摇头说：“哦，还行，不累的。”    “没事儿，当是放松，累了就歇会儿，不用非跟上大部队。”    清歌诧异的抬头看他，“班长，我真不累啊，是你累了吗？”    “……”    班长挠挠头，感觉话题很干，聊的也很尬。    太难了，和喜欢的女孩子聊天太难了。    不知道女孩子喜欢听什么和不喜欢听什么，唯恐自己触了清歌的雷点儿讨厌他。    班长绞尽脑汁的想了二十米出去，才聊起第二个话题，“看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吗？”    清歌有种被老师叫着谈心的感觉，几乎立即就泰迪给自己砌了一圈墙把自己围起来，怕老师这事儿改不掉了。    而且她最近也没有很不开心，就是心情有点烦躁，烦躁主要是因为秦隽。    秦隽说希望她在他毕业前原谅他，他不想她留下遗憾，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多月，她不仅再也不能在校园里见到他了，他们之间可能就要留着遗憾一别两心宽、各生心欢喜了。    心情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被家养的小狗咬了，她发誓再也不陪它玩了，然后没两天，这小狗就要被爸妈送人，虽然它咬了她，可还是会不舍，而且这狗子可能很快就会忘记她。    班长看清歌没吱声，又要叫她，突然看到她脚下差点有一块碎酒瓶子，忙喊道：“清歌，抬脚！”    这四个字太突然了，清歌完全没反应过来，已经抬起的右脚落下去，正要抬左脚，结果这一操作下来，清歌的人字拖一脚正中那块碎酒瓶，疼得一声喊，同时左脚也抬起来没落下去，整个人向后栽过去，一屁股坐到——    清歌没坐到沙滩上，坐到了一个人的腿上，她忍疼仰头看后面的人，秦隽皱眉看着她的右脚，“扎进去了吗？”    清歌疼的嘴一瘪，突然好气，他要是再早来五秒钟，她脚也不能踩到玻璃碴子啊！    秦隽抬眼看向清歌班长，他总去清歌班级上课，所以认识班长，“你怎么照顾人的？”    清歌忙拽住秦隽，完全不怪班长啊，是她自己踩下去的，而且班长也提醒她了，对秦隽嘟哝，“你别怪班长。”    “班长，”清歌还要为秦隽向班长道歉，“对不起啊，学长心急，不是故意针对你。”    虽说与他无关，班长还是有些自责的，摇头道：“没事，你，我去问问有没有人带酒精给你消毒。”    “谢谢班长。”    清歌疼的声音在抖，音量也很小，秦隽没再看班长，他盘腿坐到冰凉的沙滩上，边像抱小孩似的把清歌抱坐到腿上。    清歌想跳下去，秦隽深吸气说：“沙滩凉，是湿的，你先别闹，坐好。”    清歌只好乖乖不再动。    秦隽为清歌脱下人字拖，人字拖底很薄，玻璃穿透了人字拖，扎进了清歌的脚底，而且伤口很深，脚底已经流血。    秦隽很生气，也很心疼，手指碰着她伤口周围，“疼不疼？”    清歌疼死了，眼睛里都是水雾，眼泪差的点头。    秦隽没再等班长过来，背起清歌去最近诊所。    沙滩距离停车场已经很远，而且沙滩总是会让鞋陷进去，不比走在平地上，走路会很累。    清歌趴在他后背上，疼意已经减少，轻拍他肩膀说：“你放我下来。”    “不放，”秦隽斜向后看她，轻声叹道，“我明天要出差去日本，你怎么去上课？”    清歌实在的说：“就一瘸一拐的蹦着去啊。”    “……”    秦隽听着更上火了。    他出差推迟一天没关系，但总不能推迟十天半个月。清歌这脚心的位置被碎玻璃扎到，得疼好几天。    清歌知道秦隽在想什么，憋了又憋，没憋住地说，“我没事，你放心走。”    其实秦隽心里还有点气，气那个明显对清歌心怀不轨的班长，可他又没立场生气，最近是真的要被清歌折磨得满心满肺全是内伤。    五月的正午阳光恰好的温暖，清歌想抬头看海边上空的太阳，但是戴帽子不舒服，她摘了帽子戴到秦隽脑袋上，仰头看太阳。    秦隽轻笑问：“看什么呢？”    看和你一起的时光。清歌声音很轻，轻到秦隽没有听清楚。    海边风大，清歌没有再戴帽子，安静地趴在他肩膀上没有再说话，唯有发梢一下下的挠着秦隽的脸，脖子，和耳朵，挠的他痒痒的。    过了好一会儿，清歌仍然很乖，没有挣扎着要下去，秦隽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子里，便轻声诉说着这些天来的心情，“很想甜甜，想听甜甜叫哥哥。”    “家里买了好多可爱多，等甜甜回家，哥哥拿给你吃。”    “哥哥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别人，所以，在喜欢甜甜的时候用错了方式，想让甜甜留在哥哥的摄影社团，想每天看到甜甜，担心甜甜直播被人欺负，也喜欢被甜甜崇拜，这些就是哥哥做错的原因，都是哥哥的错。”    “哥哥做错了事，哥哥承担，哥哥受着，但总是不希望甜甜心情不好。”    “而且无论是哪个身份，哥哥都是最喜欢甜甜的人。”    “哥哥以后会更直接坦诚的喜欢甜甜。”    “哥哥要毕业了，不能每时每刻陪着甜甜，怕甜甜在学校被坏男生欺负，被坏女生欺负，怕有很多男生追甜甜，也怕追甜甜的男生里面有比哥哥优秀的。”    “也怕哥哥终于耗光了甜甜对哥哥的喜欢。”    “很怕很怕甜甜要和别人谈恋爱。”    “想甜甜成为哥哥的女朋友，以后带着甜甜去旅行，为甜甜拍好看的照片，想宠着甜甜，哄着甜甜，想在家里也能牵甜甜的手。”    “想为甜甜放烟花，吹满空的泡泡，想为甜甜捉很多萤火虫。”    “想看到甜甜对哥哥笑得甜甜的模样。”    终于走到停车场，秦隽打开车门，要将清歌放下的时候，温柔说：    “所以，甜甜原谅哥哥，好不好？”    清歌十分钟前就睡着了，直到这时才迷迷糊糊醒过来，都睡冷了，海风吹得头疼。    而且一路上，前面秦隽说的所有那些什么哥哥什么甜甜的腻人话，她都没听见。    她只听到了秦隽说的这最后一句话，于是反射性的冷漠回答：“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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