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漫拍了拍手机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江鸣从鞋柜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放在宋漫面前。

    看到拖鞋宋漫愣了几秒，江鸣马上解释道：“哦，之前以为……你还回来，就特地买了一双新的。”

    宋漫觉得一种无以名状的暖流蔓延至全身, 像冬天里灌了一口开水一样, 从头暖到底。

    换上拖鞋, 宋漫再一次踏进江鸣的家里，没想到这次却意外地感觉挺平静的。

    江鸣在中岛台给她倒了杯温水, 顺便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外面挺冷的。”

    宋漫一直不知道, 江鸣原来这么贴心。

    宋漫坐到沙发上，无声地喝着水，喝了几小口之后开始咬杯子。

    江鸣看着她不说话，也没先开口。

    宋漫闻了闻：“家里似乎没烟味了。”

    “是啊, 戒了, ”江鸣坐在旁边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我觉得再抽的话戒起来更难，就没再抽了。”

    宋漫偏过头看着这个家，江鸣家的角角落落都有着回忆, 虽然是带着欲的回忆。

    宋漫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画面, 放下杯子低头清了清嗓, 看着江鸣说：“来找你是什么事，你大概也猜到了？”

    江鸣的双腿往前伸直，双手相握放在大腿根上，低头垂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漫感觉江鸣此时的气场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冽，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冷笑然后说出“你觉得我会答应么？”这样的话，宋漫有些紧张, 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当我没……”

    “你愿意么？”江鸣突然抬头，声音砂砾般低沉地问道，“嫁给我。”

    宋漫咽了咽口水，突然挺了挺腰背。

    “如果你觉得委屈，不愿意，那我求你也没用，我不想你后悔。”江鸣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宋漫身边蹲下身，看上去像求婚的姿势，单膝曲着，手腕搭在膝盖上。

    这下倒是宋漫觉得有些不自然：“我……怕你介意，毕竟之前刚刚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江鸣抓起她的手，柔声道：“我听到这个消息高兴都来不及。”

    宋漫一愣。

    “感觉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不是，是掉了个仙女下来，”江鸣用指腹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宋漫的虎口，“不知道仙女愿不愿意下凡。”

    这和宋漫之前想像的所有台词都不一样，宋漫本来以为自己是来祈求的那一方，没想到搞到最后还是江鸣在那里卑微的哀求。

    江鸣眼底柔和，声音像是夜晚海边吹过的风：“我们可以慢慢来，把你家的难关过了，不急着办婚礼或者住一起，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们再走接下去的路。”

    宋漫的手本来并没有用力，江鸣说完这番话后，宋漫突然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嗯。”

    听到她同意，江鸣内心一喜，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丝绒盒，捏住盒子的两边打开，里面是颗精致的钻戒。

    “其实很早以前我经过Harry Winston就一眼相中买了下来，之前被你扔的那个确实太浮夸了，不好看，”江鸣把戒指拿出来套在她的指间顿住，像是在征求意见一样看着宋漫，“这个，你喜欢么？”

    宋漫看了一眼，这个戒指看上去就一克拉的大小，也是很普通的设计，一颗圆形明亮式切工中央主钻镶嵌于铂金戒环上，确实和那些其他富豪订婚时的戒指比起来不值一提，但确实宋漫很钟意。

    “喜欢。”宋漫眼神不离开指间的戒指，被它闪烁的光芒而吸引着视线。

    “结婚的话，我只有一个条件，”江鸣把戒指往里面推了推，在第一个指关节的地方停住，然后推到底，“永远都不能离婚。”

    整个戒指完整地套在了宋漫的无名指上，和她的尺寸完美贴合。

    宋漫手握拳，收起手来拉住江鸣的手：“起来，别跪着了。”

    江鸣一手撑着沙发想站起来，发现腿麻了，顺势坐在沙发上，暧昧地问：“怎么？已经开始心疼老公了？”

    宋漫还没太习惯突然这么亲昵，感觉脸上有些烧红说：“我……该回家了。”

    江鸣跺了跺腿，发现脚不麻了，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那我送你下楼。”江鸣走到门口拿了件大衣披上。

    出门后江鸣对她说：“对婚房有要求么？想住别墅还是公寓？”

    突然聊到这么正经的话题，宋漫不知道怎么回答：“都行，你看。”

    “去年刚买了个半山别墅，正好装修好也吹过风了，周末带你去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入住了，”江鸣停顿了几秒说，“当然你想晚一点也行。”

    “没事，反正早晚要住一起的，有合适的就住，不过最好离我上班近一些，否则每天开车很辛苦。”

    “想什么呢，”江鸣很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上班当然每天我接送啊。”

    “啊？”宋漫摸了摸脑袋，“每天么？”

    “嗯，除非我加班或者有应酬。”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楼下，宋漫解锁了自己的车之后对着江鸣招了招手，手上的钻戒存在感非常强烈，晃闪了宋漫的眼。

    上车后她还忍不住一直盯着手上的钻戒看，每次红灯都要多看几眼，好几次换绿灯了都被后面的车按喇叭了才反应过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嘴角荡漾着多甜蜜的笑。

    宋漫和江鸣结婚的事情分分钟上了各大头条和热搜，像这种强强联手的商业联姻也不稀奇，不过豪门世家一般都会先订婚再结婚，而宋漫和江鸣则是先直接领了证，婚礼的日子也没有消息传出，很多人以为是奉子成婚的。

    周末的时候江鸣带宋漫来看了半山别墅，别墅虽说在南城郊区，但直接可以上高速到城里，开得快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别墅所有的设施都是最新的，很多设计都吸人眼球，面积不算很大，上下两层也就五百来个平方，两个人住的话完全足够了。

    宋漫收拾了一点必需品就直接搬过去了。

    由于那里点外卖不方便，做饭是个很麻烦的问题，以前宋漫一个人住虽然也会做饭，但都是把生的弄弄熟，吃饱而已，不讲究美味。

    现在两个人过日子了，总不见得什么东西都水煮一下，江鸣这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现在的家没以前那么大，家里多一个人总感觉怪怪的，所以宋漫也没马上找阿姨和佣人，想先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

    虽然和江鸣也不算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先婚后爱，但两人也没有到那种可以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程度，江鸣穿了一套很休闲的长袖T恤运动裤在二楼铺床晒床单什么的，宋漫也不好意思跑过去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打开冰箱看了一圈，食物倒是挺齐全的，但就是太齐全了，才更加没有头绪。

    翻着翻着找到一包火锅调料，感觉冬天晚上的新婚之夜，呸，什么新婚之夜，乔迁之夜来一段热腾腾的火锅应该有助于感情的升温。

    宋漫扬着脖子对楼上喊：“晚上吃火锅好不好呀？”

    等了三秒，没有反应，宋漫刚想上楼，就听到江鸣穿着拖鞋往下跑的声音。

    “你刚刚在叫我？”江鸣问。

    宋漫举了举手上的火锅调料：“我问晚上吃火锅好不好呀？”

    江鸣把袖子撩起来说，接过火锅调料说：“好啊，你去休息，我来。”

    火锅调料被抢走，宋漫的手悬在半空中。

    “你都忙了一整天了，火锅我来，我也会。”宋漫跟着江鸣身后走到厨房。

    “那也行，”江鸣看着宋漫，“一起。”

    宋漫穿了件嫩绿色的针织衫，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在那里洗菜，江鸣则在一边切菜准备其他材料。

    两个人没说话，各忙各的，期间江鸣时不时会看看宋漫，然后又克制不住笑起来。

    准备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少，放到桌上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四人份的。

    宋漫抠了抠下巴：“到底没有两个人过过日子，对分量计算得不够准确啊。”

    江鸣走到餐桌前把两个人的椅子拉出来说：“正好我今天很饿，应该吃得下。”

    “真的假的？”宋漫指着桌上的东西说，“你真吃得下？”

    “只要有奖励应该就吃得下。”江鸣调皮地调侃道。

    “吃个饭还要奖励，你要不要功利心这么重啊？”宋漫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奖励使人进步，证明我表现得好，”江鸣指了指已经沸腾起来的锅说，“快吃。”

    两个人的战斗力始终是有限的，江鸣也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不过也差不多解决掉了四分之三。

    宋漫捂着自己的肚子略带痛苦地说：“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这么饱了，我的肚子要炸了。”

    江鸣也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我也高估了我的实力，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没奖励。”

    “那你说说看你要什么奖励？”

    江鸣舔了舔嘴唇说，伸出双手声音带着点撒娇说：“想要老婆抱抱。”

    “……”宋漫看着他的表情，真的觉得他还未成年的样子，“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面？”

    “嗯，我以后在家都这样，你习惯一下就行了。”江鸣说着站起来边收拾碗筷边说，“不行你就花园散会儿步，别真吃涨了不消化。”

    宋漫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扶着自己的后腰，看上去简直想一个孕妇。

    怪不得说结婚使人发胖，其实并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放飞自我，主要原因还是根本控制不住量啊！而且一个人有时候多了就扔了，两个人的话你想着是对方准备的就怪不好意思扔了，于是只能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

    宋漫在花园里走了两圈后觉得有些凉，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江鸣手里拿着条毯子走出来说：“我怕你冷，来给你送毯子。”

    “不了，我还是回屋里。”宋漫“嗖”的一下窜到屋子里关上门搓了搓手臂。

    江鸣还是把毯子披到她的肩上给她裹了起来。

    宋漫一个人住的的公寓没有浴缸，但她其实挺喜欢泡澡的，以前住在宋家别墅的时候几乎冬天除了来姨妈天天都要泡澡，现在这个新家有个很漂亮的浴缸，宋漫特地带了一些香薰和蜡烛来，上楼之后就开始在卫生间张罗起来。

    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仪式可能就是泡澡前的仪式了。

    她倒好一缸热水，扔了玫瑰味的入浴剂，点上香薰，从冰箱里拿了一点草莓，倒了点红酒，敷着面膜拿了本书，脚尖浸到热水里的那一瞬间都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呻/吟。

    空气中有着无花果和玫瑰混合着的香味，喝一口酒，吃一颗草莓，再装逼的看几句英文原版书籍，宋漫感觉这是人间至上的享受。

    大概泡了一个小时她才出来，由于太久没泡了，出来的时候稍微有些低血糖，她撑着浴缸发现两眼一黑，浑身像被点击一样整个发麻，差点脚一软摔地上，好在用最后一点意志力坚持住，然后缓缓恢复了。

    她觉得浑身发热，擦干后裹了件很薄的真丝睡衣就出去了，还没穿内衣。

    回到卧室的一瞬间，正好对上穿着一套灰色棉质睡衣已经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江鸣。

    她一愣，发现爽得忘记家里还有个人。

    宋漫裹紧胸前的衣服，手故意挡在胸口。

    江鸣已经在其他浴室冲过澡了，他心照不宣的睡在床的右边——和以前一样。

    宋漫低着头小碎步走到床边一把掀起被子就背对着躺下了。

    整套动作真是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尴尬二字。

    江鸣笑意渐浓，放下手机，把旁边的调到最暗，但没有关上。

    他知道宋漫一定睡不着，想着稍微开一点灯给她留点安全感。

    宋漫盖着被子，觉得而有点热，不盖被子，这睡衣又有点太单薄。

    毕竟现在两个人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就算江鸣这时候提任何要求她都不应该拒绝，但她紧紧地捏住了衣领，还是有些紧张的。

    “你怎么怎么香啊……”

    身后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又轻又沉。

    这种开场白宋漫太熟悉了，就像是一个暗号，简直就和“今晚我想要”是一个意思。

    宋漫闭了闭眼睛，视死如归地放开自己的衣领，转过去索性看着江鸣。

    与男人的视线不期而遇，江鸣正深深地看着宋漫，眼神毫不躲闪。

    本来光线就暗，江鸣还是逆着光的，他脸上的线条明灭不定，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却格外醒目。

    像是凝固的玻璃，带着光彩般的执着。

    江鸣眨眼的速度很慢，上下眼睑像是在互相亲吻，带着点上扬的笑意。

    身体像没有重量一样，每一根血管里面都飞速流淌着灼热的血液。

    期待吗？她不知道。

    排斥吗？她也不知道。

    面对江鸣，她的脑子始终是一团浆糊。

    月光像是溶解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上，片刻后他开口，说了两个字。

    “老婆。”

    声音低低，听上去很糯，就像糯米丸子，甜到发腻。微微的颤动又弄得人心头发痒。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这么叫你了，”江鸣那被光线掩掉一半的脸部线条逐渐变得柔和，“我现在感觉好踏实。”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先婚后爱还是先爱后婚，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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