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做梦,怎么也睡不着,直至,天色放亮。
谢婕妤怀孕的消息的确没有瞒多久,才第二个月便被迫得不得不承认了出来,秦非墨自然是大喜,赏赐了她许多东西之后,又升了她一级,为贵嫔,正三品,顷刻之间,可谓是风华慑人。
而欢颜的秦岚宫则是越来越冷清,谢贵嫔怀孕之后便再不来她这里走动,平常也没有别的宫妃来,冬去春来,她这个人乃至这个宫殿似乎已经被彻底遗忘了,形同冷宫。
欢颜原本活泼的性子也日渐冷了下去,直至,夏至。
谢贵嫔的预产期就在那几天,欢颜在谢婕妤怀孕期间,虽然谢贵嫔不来她这里走动,她却总是会隔三差五地安排宫人送上自己亲自送的果蔬,谢贵嫔开始的时候偶有回礼,后来渐渐的,便再没什么动静了。
在自己拒绝她之后,她到底还是从新入宫的秀女中选了一位,入到了她的党下,正是昔年对欢颜有恩德的江映蓉。
因为有谢贵嫔的鼎力推荐,江映蓉很快从普通秀女一路升至容华位分,荣*不断。
这日,秦岚宫的宫人刚送完东西从雨荷宫里回来,突然就电闪雷鸣,竟是要下起暴风雨来,欢颜抢着时间,将院子里的果蔬都遮了起来,人还未来得及歇下,忽而就听到雨荷宫传来动静,谢贵嫔要生了!
欢颜连收拾自己也来不及,便匆匆忙忙赶制雨荷宫,却被宫人拦住,说是贵嫔正在生产,闲杂人不得入内。
欢颜听着里头一声大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只觉一颗心都揪到了一处,也正在这时,院子外头忽而有宫人匆匆忙忙赶来道:“夏姑娘,不好了,今日是太后祭礼,皇上一大早便去了护国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此话一出,众人顷刻吓得六神无主,夏青的脸色明显白了,正要继续吩咐那人去把宫里的产婆都叫来,房间里却忽然传来一道嘶声,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不好了……不好了!贵嫔娘娘难产,孩子居然出来了一只脚!”
这一声尖叫,可算是把众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江映蓉姗姗来迟,看她的模样打扮,显然也是匆匆忙忙从被窝里过来,她来不及遮雨伞,当即便道:“快,去传御医来!”
宫人回过神来,急忙往太医院跑,可是待得知,太医们均已告辞离宫,唯一守夜的两位御医此刻都在德妃宫里,因为德妃近来头痛,听说是今晚打雷下雨头痛病犯了,所以就痛得更严重了些,而前去请的宫人,无一例外被打了回来,眼下可谓是山穷水路,产婆急得就差哭出来了。
“孩子再不出来,只怕要在肚子里头憋死了,皇上又不在宫里,眼下可怎么办啊!”
一道省电劈过半边天空,将众人脸色照得惨白,江映蓉一眼便瞧见了雨中粗布短衣的欢颜,快步走来道:“许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在正好,快出出主意,眼下可怎么办啊?”
细长的刘海早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欢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里屋一眼道:“我去看看。”
江映蓉一怔,一把拉住她道:“你去看看,什么用也没有,现在,我们得想法子怎么把御医找来!”
欢颜没有说话,转过头来看向江映蓉,忽而道:“江姐姐,眼下御医在德妃宫里,既然请不出来,那请了也是白请,无非是浪费时间,而余下的御医都出了宫,即便是现在能把他们找来,时间也来不及,孩子必定胎死腹中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便只有我去看看!”
江映蓉睁大了眼看她,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至少,在她看来,欢颜从来都没有思维这么通透过,她顿了顿,急忙道:“那好,你先去看看。”
有了江映蓉的命令,欢颜自然顺利进了产房。
*榻上,谢贵嫔浑身无力地躺在那里,已是奄奄一息,她的身下,血水早染湿了半张*榻,欢颜扶着门板,险些没晕过去。
产婆扶了她一把道:“许才人,你怎么了?”
欢颜摇了摇头,勉力站直了身子,脸色却一点一点白了下去。
她缓慢移动步子,来到*前,产婆将遮掩的白布掀开来给她看,一如产婆所说,孩子果然就露了一只脚出来,如今还在那儿挥舞着小脚丫,她只看了一眼,脸色分明又是白下去几分,扶着*栏,眼前一阵发黑。
“许才人?许才人?”
产婆唤了好几声,欢颜才重新恢复过来,看向产婆道:“嬷嬷,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嬷嬷脸色凝重的摇头,满是怜惜地看向*上早已晕过去的谢贵嫔道:“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再迟下去,可能两个都保不住。”
欢颜怔忡良久,*上晕过去多时的谢贵嫔忽而就睁开了眼睛。
“姐姐……”欢颜忙的走上前去,泪如雨下地握住了她的手。
“保……孩子……”谢贵嫔艰难地开口,看着欢颜道,“欢颜……妹妹……我快撑……不下去了……只……希望你……护住我的孩子……当初……是姐姐的错……姐姐就该听你的……不要参和进来,而今,害得我的麟儿受苦……我知道你不喜欢争斗,可是……我不放心别人,就当是为了姐姐,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护住我的孩子……抚育他长大成人……”
欢颜哭得厉害,握着谢贵嫔的手道:“姐姐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欢颜说着,重重捏了谢贵嫔的手指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产婆道:“嬷嬷,麻烦帮我准备小刀,剪刀,钳子,还有烧酒,另外,去太医院拿个药箱来,热水也得准备好!”
产婆怔了怔,实在不明白她要这些做什么,欢颜已经催促道:“快去!”
嬷嬷顿时不敢耽搁,很快便取了东西来。
“姐姐,情况太急,我来不及与你细说,你……相信我吗?”
谢贵嫔看她良久,终究眼角溢出泪来,点了点头。
欢颜顿时不敢耽搁,药箱很快便取来,她取出银针,刺向谢贵嫔昏睡的穴位,当即便移了烛火到*边,将她身上的布掀开,细细摸了摸她的腹部之后,直接便拿来刀子划了上去。
产婆吓得尖叫一声,竟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欢颜进来的时候便要求过江映蓉,不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让人进来,这会儿,产婆一声尖叫,自然也引起了外头不少人注意,然而,有江映蓉挡着,没有人敢跨前一步。
时间,就像是骤然停止了一般,走得实在是慢。
瓢泼大雨下,众人居然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错过什么,直至,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众人的神情都是一松,江映蓉险些倒了下去,幸亏有宫人扶着。
她顿时喜极而泣,看向身后紧闭的大门,喃喃道:“老天爷开眼!”
秦非墨匆匆从护国寺赶回来的时候,屋子外面站了一堆人,他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得知里头就欢颜和产婆在里头,顿时就要进去,江映蓉急得拦住他道:“皇上,您不能进去,欢颜正在里头给谢贵嫔接生呢!”
“接生?”秦非墨眸色一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懂给别人接生?这话你也信?”
江映蓉怔了一怔,顷刻间面色雪白,秦非墨沉声一句“让开”,她顿时不敢再阻拦,忙的让开身子,跟着秦非墨步入。
屋内的情形,让人大惊失色。
江映蓉险些没晕过去,秦非墨寒着一张脸,大步走向*榻旁的欢颜,一伸手便将她甩开,只因,原本的产婆昏睡在地上,而屋内到处都是血,小孩被放到一侧,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死了,而欢颜,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正常颜色,尤其是双手,全是血不说,一只手里,还分明拿着一把剪刀,不用看,也知道,她对着的正是谢贵嫔的肚子。
如此骇人一幕,可算是吓死人了。
秦非墨甩开她不说,直接便抽出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吼道:“你在干什么?”
欢颜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把长剑,眸光缩了缩道:“皇上……我在手术,您不能……”
秦非墨听到手术二字,明显怔了怔,随即,他手里的剑却并没有松开,反而更紧的凑近一分:“你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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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了好久的伏笔,终于要转折了。明儿见!
【番外 秦非墨vs许欢颜】许你一世欢颜12(5000+)
“剖割术是天顺医馆的招牌医术,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欢颜惊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非墨眸光一转,看向身后的江映蓉道:“传御医来,朕的命令!”
江映蓉傻傻地点了点头,急忙吩咐下去,那一头,欢颜已经低下头去,声音低低的:“皇上,臣妾从小喜欢医术,家父不让学,那一年,听闻秦王妃医术过人,用剖宫术救人,所以,我很是崇拜,便央人弄来一些相关的医术,只是学了一点皮毛,我常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能跟楚国有什么关系?”
秦非墨的眸光却依旧锁在她的身上,眸光森冷,“是与不是,朕自有定夺。”
御医很快来了,秦非墨让人负责剩下的缝合,随即看向地上的欢颜道:“你随朕来。”
秦非墨那一下甩得很重,欢颜身上到处都痛,闻言,只得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看了一旁的江映蓉一眼,哆着身子,跟着秦非墨往外走去。
外头还在下雨,宫人当先撑了伞给他,要给欢颜撑伞的时候,秦非墨凉凉地冒出一句“不用”,宫人自然不敢违抗命令,收起伞,乖乖退到一边。
欢颜身子本就不高,又被雨水打着,很是淡薄,寒风中薄薄一片,仿佛一阵风过便会站立不稳,但她始终咬着牙,踱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直至,到了御书房。
秦非墨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将欢颜一人留在房外,道:“自己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朕,还有,朕没有耐性,错过这一回,你所有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可要想仔细!”
欢颜睁着大大的眼睛,秦非墨说完之后,眼前的门便啪的一声合上,她怔怔立在那里,眼睫分明在滴水,她垂下眼睫,任凭雨水顺着脸颊滑落,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从第二日秦非墨早朝到探完已经醒来的谢婕妤归来,她还站在那里,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粒米未进。
秦非墨忽然就心里烦躁起来。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让内事监拟了一份圣旨,贬欢颜为采女,迁往喜乐宫,闭门思过。
喜乐宫虽名为喜乐,却是冷宫,欢颜几次冒犯龙颜,明知天顺医馆是秦非墨的禁忌,还用了那里的医术。自秦王妃退离北宇,成为楚国的皇后之后,秦非墨便下了一道旨意,北宇境内不许开设天顺医馆,连所有天顺医馆的医术也不可以有,如果有人一定要寻访天顺医馆,那便只有一条路子,去往楚国,改掉国籍,成为真正的楚国人。
是以,天顺医馆的医术是禁忌,这许才人却偏偏用了,怎不让人怀疑,她会是楚国内jian?
偏生,她的解释含糊其辞,傻子都知道是骗人的,跟何况秦非墨?
一个毫无医学基础的人,怎么可能看了书上两个字,就会治病救人?如果是这样,人人都可以自学成才了,要师父做什么?
她不肯露底,他自然不会留她。
当天,欢颜的东西就被人送到了喜乐宫。
那是一间非常破败的房间,窗户是坏的,因为昨日下雨,*榻的一半儿都湿透了,那上面的棉被更是湿成一坨,而且房间里到处都是水,根本就没办法住人。
宫人将她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半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便“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走了。
欢颜顶着一身湿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半滴水都没喝过,本来就头晕目眩,此刻到了这里,宫人一走,哪里还坚持得住,一跟头就摔了下去,砸在了湿哒哒的地面上。
再次醒来,已是满室月光。
她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色照得苍白如纸。
欢颜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微颤,这才终于是回过神来,知道现在的自己处于怎样的境地。
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半边脸都是脏兮兮的,她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随即缓慢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原本看见的,湿了一半的*竟然已经干透,看窗外月色和星光,白日里,该是一个十分好的晴天才对,所以,算起来,她最少睡了一天*不止。
借着月光将房间收拾干净之后,她浑身依旧没有太多力气,便靠坐在*边坐了片刻,肚子饿得不行,她知道自己该去找些吃的,否则这么下去,她挺不挺得过今天都很难说。
她还没出院子,竟看见院子门口放了一个食篮,她眉心堆上些许疑惑,走上前将食篮打开,竟发觉是满满一篮子的吃食。
欢颜看了看四周,却一个人也没有发现,顿时,也管不了了,拿起东西便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食盒中还剩下不少,欢颜总算是松了口气,将食盒拿进屋里,然后换了一身衣服,躺在破旧的*上,虽然*板硌人,但总算是能睡上一觉了。
这一觉,便直接睡到第二日清晨,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她这才悠悠转醒。
身体的无力感去了大半,欢颜草草收拾了一遍自己,出来,这才终于是看清自己所住的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那是一间十分破败的院落,杂草长了大半个院子,不过,却着实是个绿意葱葱的好地方,阳关之下,荒芜之中却满是生机,欢颜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来。
她一点点从扎草开始处理,不急不慢,日近黄昏的时候,院子竟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若不看里面得房舍,根本瞧不出这是一座废弃得宅子。
欢颜并不知道是谁给自己送的食物,眼下正是夏季,食物并不好留,不过,对方分明考虑到了这一点,给她的,都是一些能留并且填肚子的吃食。
一连半月,每隔几日就会有食物送来,欢颜后来突发奇想,将用完后的食盒放在院子门口,在里面留了一张字条,果然,次日再看,里头竟有她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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