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武十八年正月初九，京城，正准备亲事郁家大宅比别处添了几分喜气，到处张灯结彩。下月二十八是好日子，也是年仅十九从五品兵部员外郎郁正然同虎威大将军府受宠嫡孙女马凌儿大婚日子。

    郁正然到兵部上差了，郁妈妈跟郁先生、郁大管家三人密室里谈事。

    郁妈妈眼里有一丝担忧：“少主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哪里像要当郎样子？”郁正然从小就不父母身边，是他们一手带大，朝夕相处，情分自然胜过一般主仆。

    郁大管家很不解：“听说那马家大小姐长得非常漂亮，性情才情都是百里挑一，你们说这少主子嫌弃什么？再说少主他自己也是见过那姑娘。”虽然马家亲事是主公选定并强令结亲，但姑娘本身并不差啊，京里闺秀榜上也是数一数二。

    郁先生叹了一口气，郁正然老是说要二十岁才成亲，但主公哪里会同意？后来婚期还是定了一年前三月，没想到老天爷帮忙，马凌儿祖母急病过世，马凌儿守了一年孝，婚期改到今年二月二十八。

    整整推迟了一年，可是少主似乎还是不乐意，说起来不要两个月，少主也就满二十了，现成亲，离他自己定“二十岁成亲”也差不离了呀。郁先生想，少主是不是有自己喜欢姑娘了？难不成真是那妍郡主？妍郡主今年也十四岁了，听说太后娘娘准备明年科才子中为她择一门好亲。

    当然，郁先生也得到消息，妍郡主一直仰慕雍亲王世子齐浩宁，想做世子妃，可是宁世子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宁世子粤城呆了两年，刚过去就毫不含糊，跟普通将士一起练兵、剿匪、攻击海盗，还立下了几次战功。据说，巧合之下，宁世子还成了世外侠客、南海“归一岛”岛主欧阳玉关门弟子，武功突飞猛进。这不，两三个月前，刚刚成了科武解元。

    郁先生再叹了一口气，正要跟郁妈妈二人说什么，门外传来隐含暗号敲门声。

    郁妈妈开了门，门外灰衣小厮回报到：“少主回来了，还有雍亲王世子和永平侯世子。”

    郁先生道：“你们去帮忙招呼客人吧，我从后面走。”他身份是郁家一个偏支，京城里开知谦私塾先生。

    郁大管家和郁妈妈点头，先后走了出去。

    正然带着书杰和浩宁到小花厅，郁家不愧是有钱人家，小花厅布置富贵又不落俗，内行人一看便知，厅里摆设兵器、字画、以及花瓶、烛台等，哪一样都不是凡物。

    书杰笑道：“呵呵，郁家后人，果然非同凡响。”他来过郁家几次，都是书房，同样是没有一样摆设不是珍品。

    正然斜睨了他一眼：“夏兄可别跟我冒酸，你们家巧味居和火龙果生意可是发展迅速，短短两年，开遍半个大周了吧？走到哪都听人说：“什么时候能天天吃上巧味居点心了，才说明你是个真正富贵人。”

    浩宁直点头：“是，是，不过巧味居点心真是名不虚传，也有很多人跟着仿造，可惜色、香、味均不能相比，而且书杰大哥，你们家点心师傅太厉害了吧，怎么不停都有款点心推出来？”

    书杰笑道：“我们家生意我还真是没怎么插手，都是几个大管事负责，他们有事也多是向书文汇报。说起来，我义父还帮忙试吃、给意见，我就只有帮着吃这一项功能了，哈哈哈。”

    正然也呵呵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书杰是真正大忙人，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关注生意？

    书杰回京后，皇上就明着重用了，大家也没奇怪，不重用能“夺情”么？人家是文武双状元，又是功臣之后，金舌头义子，不重用才奇怪。

    这两年多时间里，一向喜好微服私访皇上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两次，当然，作为贴身带刀侍卫，书杰也跟着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除非有人倒大霉了，众人才能悟到皇上曾经去向，或者说，到过地方。

    正然他们断定皇上失踪肯定跟前朝留下财宝和火器配方有关，但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人能够知道皇上行踪。也有那么两三次，如愿坊人偶然发现貌似皇上踪迹，可是转眼又找不到影了。

    正然也尝试过以“不经意”询问和关心试探过书杰，可惜书杰思维太缜密，口风太紧，倒是正然差一点露了马脚引起书杰怀疑。郁先生为此警告过正然，正然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两人交情确实不错，但还没有到火候。

    正然能不心急吗？找到火器配方，他父亲就能点起事，他是不是就不用迎娶马凌儿了？每次想到成亲，他满脑子就都是小仙子飞旋倩影，转得他头疼、心疼。两年多没有看到小仙子了，那小身影和纯净明媚笑容他脑海里、心里却越来越清晰。

    小仙子一定长大了许多吧？可是，即使回到京城，以后也越来越难见到了。可惜小仙子太小，否则他有把握一定能让父亲允许他娶小仙子。

    唉，正然暗自沮丧，现关键还是要早日知道火器配方下落。

    至今，正然他们都不确定皇上是不是找到东西了，火器是不是开始制造了。无论是虎威大将军府，还是兵部任职丁家，都一无所知。

    当然，正然父亲和郁先生也有怀疑是否马家和丁家还没有全然信任正然，所以这次正然必须要如期成亲，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丁家，想到丁家，正然又恼恨起丁媚儿来。马贵妃帮助下，丁媚儿确实如意进了宫。本来也要顺利安排侍寝了，却偏偏恰逢皇上突然出宫去，等皇上好不容易回来了，马贵妃却是又犹豫起来，因为……丁媚儿确实太美了！

    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丁媚儿进宫一年了，都还没有被宠幸过，根本发挥不了丝毫作用。

    没用女人！正然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昨晚郁先生还跟他说，父亲要他成亲后让马凌儿充分依赖她，借助马凌儿让马贵妃信任他。父亲和郁先生都相信，只要让皇上见到并尝过一次丁媚儿滋味，丁媚儿那颗棋子就一定能走活了。

    “正然大哥，你想什么呢？呵呵，都想出神了。”浩宁轻推了一下正然手臂。

    “哦，还不都是你提起巧味居点心色香味，”回过神正然笑道，“害我又惦记生辰蛋糕了。”

    “哈哈哈，”书杰笑道，“得，今年我送你一个双层生辰蛋糕，现我们巧味居生辰蛋糕上还写字呢，初三太后娘娘寿辰，那个生辰蛋糕上面一层就有一个大大寿字，太后娘娘很喜欢呢。呐，到时候我让他们给你写四个字‘生辰乐’，以前我们三兄妹每个人生辰，我娘都要说这四个字，她说，‘乐’是好祝福。”

    “那感情好，”正然毫不客气地欣然接受，“东家送，可不能小了哦。”

    “哈哈哈哈”三人大笑。浩宁很喜欢这么跟书杰和正然一起笑谈感觉，真有点自家兄弟感觉。

    “对了书杰，”正然道，“你今年怎么又没有回玉林过年？也不怕嫂子不高兴？”

    书杰很有自信地摇摇头笑道：“不会，你嫂子一向知情达理。这不还有瑶儿和文儿陪着她呢！”

    浩宁也道：“嫂子对瑶儿妹妹和书文可好了，我看了都羡慕，若是我大哥，说不定我也能有一对那么好大哥大嫂。”

    想到瑶儿妹妹，浩宁脸上多了些惆怅，真不巧，他这次回来经过玉林时候，书瑶正好被张财恕接去鹿城陪夏若云了，夏若云刚生了一个宝贝闺女。

    浩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见到瑶儿妹妹，他心里立即感觉空空，也许，他转去玉林永平府目，根本就是想看看瑶儿妹妹。粤城两年，每到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候，他脑海里就会经常冒出那双灵动清澈眼睛，轻轻地向他眨了眨……

    浩宁惆怅和呆怔，书杰和正然眼里就成了“伤感”，他们都知道浩宁嘴里大哥是他那早早夭折嫡亲大哥，不是王府里现庶出兄长。

    正然安慰地拍了拍浩宁肩：“你大哥现不是陪着你母妃吗？你们有缘，来生一定还能做兄弟。”

    浩宁笑了：“正是，我很小时候，母妃就总说我跟我大哥很有缘，一点点大时候，就有很多习惯都是一样。我们小时候都喜欢闻脚丫，还喜欢抠脚，哈哈，很小就抢着拿筷子，却是用左手。还有啊，你们没想到吧？我小时候走路是内撇子，像母鸭子一样，纠正了很多年才改过来。我大哥竟然也是，不过，父王母妃还没来得及给他纠正过来，他就……”

    正然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被郁妈妈说笑，说他喜欢抱着脚丫子闻；

    他小时候拿筷子、拿笔都是用左手，大家都以为他是左撇子，没想到六七岁以后自然地用回了右手；

    还有，脑海里蹦出一个画面：每晚睡觉时，郁先生就拿木板固定他脚，每日还要反复院子里走路，郁先生拿着一根细鞭子跟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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