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直楞楞地看着管家,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口齿不清,语无伦次地说:“妖怪,轻烟姑娘是妖……妖……妖怪……”
管家一下子懵了,追问道:“谁……你说谁是妖怪?”
“妖怪……妖怪……”着急之下,小青也不知怎么细说,一个劲地指着西院气喘吁吁地说,似乎又怕管家不相信,拉着管家的手回身又朝西院跑去。
谁也不知道小青想干什么,管家被小青搞得糊里糊涂,又被小青拖着手,踉踉跄跄地跟在小青身后往西院里去。
“妖怪……妖怪……”小青把管家领到刚才她发现轻烟的花丛前,指着花丛后面不停地颤抖。
管家狐疑地看了小青一眼,探头朝花丛中看去,可是花丛中别说没藏人,就连一只野猫野狗也没有。管家有点发怒了,厉声喝道:“小青,你不要危言耸听,你一定是看花眼了,花丛中怎么可能有妖怪。老实说,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妖怪……”
“妖怪……”
“轻烟姑娘是妖怪……”
小青又哭又笑,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
管家看到小青疯疯癫癫的样子,脸色一沉,对两名尾随而来的家丁说:“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先把她关到柴房里。”
两名家丁把小青扭送到柴房关起来。
管家让两名家丁守在柴房门口,一个人折回西院子的家丁房,叫上另外两名家丁往东院走去。
夜渐渐深了,东院的庭园仍在上演人间的喜剧,偶尔传来的锣鼓声显得西院的柴房更加冷清寂寞,让守在柴房门口的两名家丁感到十分郁闷,一人一边靠在房门的门扉上听着屋里的动静,愁眉苦脸。
“轻烟姑娘怎么可能是妖怪?”一名家丁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朝屋里努努嘴说:“疯了就说轻烟姑娘是妖怪,小青是伺候轻烟姑娘的人,大概是平时对她很凶,心里产生阴影才会这样。”
另一名家丁说:“也许真的是受轻烟姑娘的气太多,所以才被逼疯的吧?”
“可是轻烟姑娘那么漂亮娇娆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很凶,唉,是小青命不好,就这样疯了。多好的一个人,我还想取她做老婆呢……”
门外的两名家丁对小青的突然发疯感到惋惜,小青毫不知情,她被关在柴房里更显得烦燥不安,不停地在柴房里踱步转圈,嘴里叨念着:“妖怪……妖怪……”
西院的柴房很大,柴火堆积如山,只剩下临窗的地方还有一点空隙,小青就在那仅有的一丁点的地方转圈,恐惧,惊慌。
“吱——吱——吱——”
柴房窗户的两扇木窗扉突然毫无预兆地摆动起来,发出沉闷和单调的摇摆声。窗扉摆动的幅度不大,但是发出的声音在黑夜里十分刺耳,小青被这个骤然而起的声音吓倒了,停住了嘴里的叨念,呆呆地看着发出声音的窗扉,僵立不动。
那两扇窗扉似乎有感知,当小青的目光放到它们身上时,居然停止了摆动,无声无息地虚掩着,想是不曾晃动过。可是当小青的目光一旦移到别处时,它们又开始摇摆,一开一合继续发出声音,难听得快要令人发狂。
如此几次,小青的瞳孔开始放大,慌不择路地跑到柴堆旁蹲下身体抱成一团,浑身簌簌发抖,发出绝望而害怕的声音:“妖怪……妖怪来了……”
“有完没完!?让不让人活了!?”柴房的门被门外的家丁擂得砰砰作响。
一大粗大的嗓门也响了起来:“安静!安静!你他妈的安静!!!”
小青的折腾磨掉了家丁们的最后的一点同情心,尽管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却暂时缓解了小青心中的恐惧,使她意识到原来在她的附近也有人的气息存在。小青混乱的大脑有了短暂的清晰,居然有了勇气站起来,再次把目光放到窗户上。
窗户的两扇窗扉大概也被家丁的粗鲁吓到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小青死死地盯着两个窗扉,一刻也不再离开,那两扇窗扉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青慢慢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窗户走去,移至那扇窗户前,两手一伸,用极快的速度推开那两扇窗扉。
“砰!”
一声巨响,两扇窗扉撞到了外墙发出很大的响声,反弹了几下再也不动了。与此同时,小青看到了轻烟。
轻烟双脚凌空漂浮在空中,她的表情有点奇特,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小青。
小青没有任何反应。
轻烟的全身似乎一点重量也没有,轻得像一张白纸,就这么飘呀飘呀,从窗户外面飘进来,飘到小青跟前。
看到轻烟以这种离奇的方式慢慢地向自己靠近,小青极度恐惧,全身僵直,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轻烟在距离小青一尺远的地方不再移动,嘴角平缓下去,神情有点严厉,然后嘴巴一动,居然学着小青的样子张大嘴巴,一条又长又红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一直垂至胸前。
小青愕然!
轻烟的两只眼睛圆瞪,直勾勾地与小青对视,突然用力一咬,竟将自己一条长长的舌头咬了下来。
小青的喉咙“咯咯”作响,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长而绝望的尖叫。
两名家丁刚进门听到的就是这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小青在柴房里闹腾着,起初还因为无故发疯博得门外两名家丁的同情,后来一直没歇着,闹得门外的两名家丁心烦意乱,本来在这个老太爷的寿诞了,大伙都在戏台前大饱戏福,就因为这个疯子他俩才守在这里。他们想想不解气,商议着进去用绳子把小青捆起来,用破布塞住她的嘴巴使她安静下来。两名家丁商议完毕找了绳子刚进柴房的门,就看到小青两眼死死地盯着柴房的窗户突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而死。
窗户外面有可怕的东西?
两名家丁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了,双双下意识朝窗户看去,结果令他们感到奇怪地是窗户外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既然窗外没有可怕的东西,为什么小青临死前会死死地盯着看?两名家丁还来不及细想,因为这时小青的身体往后一仰,跌落在柴堆上,全身与四肢不停地抽搐,鲜血从嘴里流狂涌而出,一名家丁大着胆子扳开小青血肉模糊的嘴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她的舌头全咬断了。
“小青死了,快去禀报管家!”
看到小青莫名惨死,两名家丁顿时慌乱起来,其中一名撒腿就往东院的庭园跑去。
管家刚才吩咐将小青关进柴房带人返回庭园,若无其事地站在华太爷身后看戏,那名看守小青的家丁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在他耳朵边说:“管家,大事不好了,小青咬舌自杀了。”
管家脸色一沉,看到华太爷正专心地看戏,也不敢惊动他,悄悄带着那名看守小青的家丁出了庭园,十分生气地说:“我不是让你们看着她的吗?怎么就自杀了?”
听了管家的责备,家丁委屈地说:“小青早就神志不清,她一个疯子,做出的事情让人防不胜防,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家丁的委屈有他的道理,听到他这么说,管家忍着脾气不发作,只是沉声说:“现在怎么样了?”
家丁不安地看了管家一眼,说:“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决心和力气,舌全咬断了,流了很多的血,估计是没了。”
“麻烦!”管家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严肃地对那名家丁说:“不许声张,我随你去看看。”
于是,家丁在前,管家在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柴房。管家看到小青仰卧在柴堆上,样子和神情都很恐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脖子上胸前全是血,已经没有呼吸。与其说她是咬断自己的舌头而死,不如说是因惊吓过度而死。
她到底看了什么可怕东西或者经历了什么可怕事情才如此,两个家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管家重重地叹了口其,让依旧两名家丁守在门口,对他们说:“谁也不许进去。现在寿诞正在兴头上,谁也不许对主家提这件事情,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碰上这样的事情谁不害怕?但是又不能违抗管家的命令,只好自认倒霉。两名家丁畏缩着相互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答道:“是,管家。”
管家拿定主意明天再向华太爷禀明这一切,作为这个大山庄的管家自然有他的顾虑,这几天是多事之秋,月亮谷的下人频频失踪还没有理出头绪,现在又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在这个皆大喜欢的日子,谁也不想听到什么不吉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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