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都都走远了，柯兰娘对明明和大川说，“现在是玩游戏的时间，你们闭上眼睛开始数数，从一到五十，全部数对才可以睁开眼哦！”

    “是！一二三……”

    “明明是三十四，不是三十六，你忘了一个了！”，大川闭着眼睛往明明的方向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看又得从来了，你怎么那么笨啊？”

    柯兰娘看到孩子真的没有睁开眼，连忙把周围那些乱草都一窝蜂似的收进空间。

    “妈，我们数完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吃完晚饭之后，柯兰娘问柯狗子，“狗子，这申诉书怎么写来着？”

    “行，姐我现在就教你！”，柯狗子跑回他的屋子拿来他的书包——一个军绿色的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支铅笔。那铅笔不过半截手指长，尾端用一截竹枝套着，这样笔人就能握住了，节省的可以写到笔只有指甲盖长。

    “姐，你用我的笔，喏，给你一张纸。我的纸不多了你省着点用……”

    柯狗子大方的撕下一页纸递给柯兰娘，那个我是土豪的样子看得柯兰娘好笑不已，“迟点姐送你一本新的。”

    “什么新的？新的不要钱吗？”，一旁的赵招弟一边把一盅米装进一节竹子里，一边说，“真是不会过日子！”

    前些年因为跳大神是封建活动，不科学的，不健康的，再捉到就要打靶教育的。赵招弟就停下了招神问花这事，这一两年有些松动了，她私下还是会偷偷的接点活儿。所以这会儿她在弄她的道具……

    柯兰娘不管她，走过去把大厅的灯泡拉亮。这是她这些日子喜欢做的事，一到天黑她就跑过去拉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照明方式，只要拉一拉一根线，整个屋子都是亮堂堂的。没有油烟味，不会熏人，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么亮……

    “这电费不要钱吗？”，赵招弟又唠叨了一声。

    嗯，就是要钱，这点不大好！

    “狗子你说，我写！”，柯兰娘不习惯用着铅笔，她学着柯兰的动作去握笔，她怕一不留神就握成毛笔了。

    “行，姐最近那个运动也来了，你也顺便给写上吧！这样至少说明你觉悟高，思想好，你看行不？”

    “什么运动？”

    “反击右。倾翻案风！我说阿兰啊，你平日是怎么听广播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虽然这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你最好也写上，狗子说的没错。”

    赵招弟瞪了柯兰娘一眼，怪不得那个死鬼死了没多久，她就被拉去教育了，就这个思想觉悟，别人不陷害她都不好意思。

    “阿兰，你妈说得对，你得写上，咱们家可是贫农，是平民阶级的，得时刻跟上上头走，要砖要红！”，柯老根的眼睛本来就小了，这会儿抽着水烟眯成了一条线。

    “好！”，柯兰娘没有反对，毕竟专业的事还是听专业人的要好！

    柯狗子显然对这申诉书非常的熟悉，张嘴就来，于是柯兰娘按照他的说法写下了一连串在她看来有点缺笔少划的字：

    语录

    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并且尽可能地将消极因素转变成积极因素。

    申诉书

    生产队后勤组柯兰，女，二十三岁（婚姻状况：离婚），曾经在劳改所接受组织教育半年。保证继续改造，接受监督，在支书的领导和队长的再教育下，为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添砖加瓦，配合组织的整顿工作，整顿，整顿，再整顿。

    敬礼

    柯兰娘

    1975年9月20日

    “姐，我看看……”

    “喏！”

    “姐你写的字真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比我们老师的还要好看。it\'d!”

    柯狗子飚了一句英语，柯兰娘完全听不懂，“什么姑的？”

    “是英语，英语，我们现在的老师教英语，我都学了一年多了。”，柯狗子见大姐居然不会英语，就嘚瑟上了，“longlivechairmanmao；theworkingclass,isleadingclass！我们现在每天都学这个，每天都得背呢！”

    “狗子，真聪明，你读得挺好听的啊！听说你们老师还会俄语，你怎么不学学？会老大哥的语言，以后还能去看看老大哥呢！”，赵招弟一直认为她不是一般的耕田女人，所以这广播啥的她每天都坚持去听。至于有没有学进去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哎呀，还没有教这个呢！”，柯狗子对趴在桌面看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的明明和大川说，“你们放心，以后舅舅也会教你们的！”

    “thankyou!”大川大声的说。

    看到柯兰娘惊讶的看着他，大川更加来劲了，“我爸爸以前教过我……”

    “好啦，好啦，吵死我了，赶紧去睡觉！”

    赵招弟一点儿都不想提起她之前的女婿，大川有点委屈，刚刚舅舅念的时候外婆就说舅舅聪明，还夸好听，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说吵。

    “来，大川明明，跟我回屋子，咱们洗完澡讲故事……”，柯兰娘知道孩子不招赵招弟的待见，那死去的张卫青更加不招人待见，干脆就把孩子带回屋子算了。

    “天天洗澡，这挑水不用力气是吗？居然还矫情的烧热水，谁家的孩子不是随便冷水一冲就完事的？就你娘三个多事，什么没学到就学了这一身假把式。”

    “我可告诉你们，这衣裳你们就自己洗，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们洗的。”

    “这衣裳洗多就不耐穿了，还浪费肥皂，穷讲究……”

    “孩子想洗澡就洗，这水还不是阿兰挑的？这衣裳还不是阿兰洗？又不用你洗，你不想洗就不洗，不要整天劳力唠叨的。”，柯老根看到闺女不高兴了，连忙喝止赵招弟。

    “哟，我现在连说一句的权利都没有了，妇女也是顶起半边天的。你柯老根再骂我，我就报告妇救会去，说你家庭暴力！”，赵招弟米也不装了，直接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对着柯老根吼。

    柯老根不自在的说，“我哪里骂你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就算是去到妇救会我也是不怕的。”

    看到两老就要吵个不可开交了，柯狗子朝柯兰娘挤了挤眼睛，抓起书包溜回自己的屋子去了。柯兰娘也连忙带孩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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