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主母！赵九重不动声色，道：“田小姐，穆府的事务的确繁杂了些，是为难田小姐了。相国对本王厚爱，本王焉能不知，不过本王也最不喜强人所难，如果田小姐觉得有些困难的话，大可不必担心，本王一定亲自送田小姐到相国那里请罪。”

    田雨薇微怔了下，她本来呢，是想把这件事挑开了说，毕竟出发去邕城的日子已经近了，路上还要耽误些时日，最好是赶紧把亲成了，得了名份，才好参与盛会啊，哪知道赵九重居然还有退货的想法？

    不过田雨薇也不愧是其舅舅宠大的，并没有立刻失望和发作，又笑道：“只是所有的这些困难，在见到王爷的那一刻已经化为乌有。为了王爷，雨薇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何况只是区区后院之事？王爷，只是这次二皇子迎娶蒙哥公主之盛事的日子，转眼即到，你我是不是——”

    没等田雨薇说完，赵九重马上说，“田小姐的想法本王已经知道了，会尽快安排下去的。”

    田雨薇闻言羞涩地笑了笑，“王爷，有你这句话，雨薇就放心了，这次过来的时候，我娘亲让我带了一幅用深海南珠制成的头面，可在大婚那日用起来，所以头面王爷就不必另外准备了。”

    说着她挥挥手，让人把那幅头面抬了上来，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只见这幅所谓的南珠头面其实上面只有一颗南珠，非常硕大，有金丝和玉石围边，镶嵌在最中间，除些之外的装饰也都是极尽侈华，自然也包括龙凤霞帔。

    这金光四射的样子，立刻迷住了费无泪的眼睛，不由赞道：“真漂亮。”

    田雨薇轻蔑地说，“我舅舅说，这天下的女子中，只有我田雨薇才有资格佩戴这幅头面，今日若不是沾了王爷的光，你这丑奴便是连见一见的资格都没有呢。”

    她其实是拿出来特意显摆的，正要是趁机讽刺费无泪，谁叫她费无泪长得丑，而且被纳入府中成为小妾，所有的过程不过是从厨房搬到了书香阁而已，什么大婚头面祝福，都没有。

    费无泪虽然尴尬，却并不生气，笑道：“那是，那是。这次是沾了王爷的光了。”

    在此期间，赵九重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话，这女子之物，再宝贵也就那样，赵九重见过的宝物太多，这东西也还没放在眼里。这时候却忽然问了句，“无泪，你也喜欢？”

    费无泪尚且没有回答，田雨薇却又道：“这头面上最小的一颗珠子，也比她的身价要高百倍，她哪有资格喜欢？”

    好吗，自从到了这莒国，费无泪失去的资格好像很多。怎么这些人，动不动就拿“资格”说事呢？这要在二十一世纪，喊着人人平等的口号，谁敢用所谓的“资格”说话，直接一瓜皮扔他脸上偿！

    赵九重见费无泪又不知道神游去哪了，当下道：“做了我的女人，这般样的头面总归是不能少的。”

    田雨薇没有得到赵九重的称赞，略微失望。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表小姐求见。

    赵九重道：“此处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不见。”

    田雨薇却说，“王爷，听说这宋暖乃是您的救命恩人，既然如此，她也就是我的恩人，恩人求见，怎能不见？”也不等赵九重说什么，就道：“传她入殿吧。”

    一会儿，宋暖走了进来，还是平日里的那幅穿着，一袭白衣，仙气飘飘。只是今日这位仙女，眼睛有点红肿，很明显之前可能哭泣过。她很知礼数地向赵九重和田雨薇分明施了礼，却连看都没看费无泪这边，费无泪微微一笑，也并不介意，继续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地喝酒吃肉。

    宋暖施完礼后，这才道：“宋暖平日多得王爷关照，今日贵客来临，宋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想为王爷和贵客跳支舞，以表心意。”

    田雨薇高兴地拍起掌来，“这感情好，我最喜欢看别人跳舞，特别是像宋姑娘这般，想必跳舞更好看。”

    宋暖看向赵九重，似乎还需要他的答案。

    赵九重淡漠地道：“好。”

    宋暖的眼圈更红了，微微一福，接着就开始跳舞。

    宋暖的舞姿在费无泪看来，是比较一般，而且动作也较简单，在海城的时候，她什么样的舞女没见过？

    那时候流行的都是繁杂又繁复又技术流的街舞机器舞，国标鬼步等等，甚至连那些满大街的广场场，哪一种也比宋暖所跳的这个要好些。不过莒国这时候，不知道是舞风未开还是怎么样，总之宋暖的动作即简单又无聊，就是长袖子左甩一下，右甩一下，并且还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满脸的哀伤。

    果然一曲罢，田雨薇和赵九重都没有鼓掌和赞扬，只有费无泪礼貌性地喝了声，“跳得好！”

    宋暖这才将目光向费无泪看了眼，然而却觉得如同费无泪这般丑陋的人，又哪里知道好与不好？顿时更加委屈，眼里便蓄了些屈辱的眼泪。

    田雨薇哧地笑了下，“看来，宋姑娘空有美貌，这舞姿吗，实在差强人意得很。”

    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赵九重面色淡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问宋暖，“跳完了吗？”

    宋暖含泪点头，“这支舞的名字叫，孤——”宋暖似乎是想解释一下这支舞蹈的含义，然而听得赵九重语气里不含任何温度地道：“跳完了就下去吧。”

    宋暖震惊看向赵九重，没想到他会如此冷待她，还当着田雨薇的面。

    终于，自尊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田雨薇说，“这样的舞姿居然也敢在人前跳舞，当真是贻笑大方。”

    这宋暖走了后，可知赵九重这边已经大为挫败，田雨薇将府中两个女人都比了下去。

    这一晚，田雨薇做为上门客，可算是以自己的气势直接致胜了。

    费无泪自问无法改变败局，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赵九重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

    田雨薇笑着继续给他敬酒，笑意盈盈地说，“王爷，今日雨薇冒犯了。本来无意如此做，只是王府后院虽然无正主，野花野草却也有那么两三株，我做为府中未来的女主人，自不能对人太客气，怕以后难以管教她们。”

    赵九重向这向雨薇的脸上看了会，虽然是淡漠无表情的，却令田雨薇羞涩低下头去。

    赵九重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温淡地道：“听说，你是田府最漂亮的女儿，而且自小时候就有高人给你算过，说你命带凤格，长大后会成为身份最高贵的女人。”

    他口中有酒气，面色微红，倒是白日里难得见到的俊逸滟洌，田雨薇目光迷醉地看着这样的美男子，做梦似地道：“是啊，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据说当天是我的百日宴，来了一个如仙谪般的白胡子老头，说了这番话——”

    “所以自你百日宴以后，提亲的人就已经骆驿不绝。甚至连大皇子也曾上门提亲。”

    “那又如何？我与王爷，才是命定一双，天生一对。”

    赵九重似乎很同意，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似乎要吻上她的唇。

    她心里又惊又喜，却到底也是养在闺阁中的少女，更多的却是羞涩，便本能地闭起了眼睛。等了一会儿，却发觉四周都没了动静，连忙睁开眼睛，面前却早就没有了赵九重的影子，只余一室酒食狼籍，一室凉风。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遗撼，却又唇角带笑地道：“赵九重，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是我的。”

    她志在必得的神情，看起来让她有如一只有些贪蛮的母兽。

    ……

    赵九重此时，却是带着一身酒气到了书香阁。

    费无泪似乎知道他会来，也根本就没睡，一灯如豆，她在灯下愁眉苦脸地撑着下巴坐在那里。

    赵九重一进来，就坐在了她的对面，目光清澈，却哪有一点醉意。

    “费无泪！”他语气不重却充满危险。

    费无泪忙回，“到！”就差行个军礼了。

    “你不是打小三这种事，你无压力吗！现在这个小三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无动于衷？你就这么点本事？”

    “我——”费无泪被噎的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怎么知道这小三是这种的，人家又有钱，又有权，又漂亮——且不说我只是个小妾，就算我是正房，这架式我也得主动把正房的位置让出来！”

    “你——”赵九重恨恨地砸了下桌子。

    二人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让，却也无话可说。

    就在赵九重忽然吁了口气，似乎要放弃的时候，费无泪忽然说，“别急，我有办法！”

    赵九重眼睛一亮，“何办法？”

    费无泪道：“是什么办法，我不能细说。但是我有个要求。”

    “说！”

    “今晚，你需留宿书香阁。”

    “留宿？”赵九重的瞳孔微缩，似乎不能确定这费无泪真正的目的。

    “你别想多了啊，我告诉你，我也不是随便的女人，我让你留宿，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不过，得先说好，我睡床，你睡地板。”

    赵九重也不说话，便直接躺在了几旁的地毯上。

    费无泪伸脖子看向他，只见他双目微阖，似乎已经睡着。费无泪踌躇了半晌，拿了床被子轻轻地盖在赵九重的身上，这才熄了灯，上了榻。

    ……

    第二日清晨醒来时，赵九重还未离开，丫头婆子将吃食都端到书香阁来，当然费无泪又被那些意外的目光砸了砸。

    赵九重倒是镇定，见她醒来，甚至还唤了声，“过来陪我一起用早饭。”

    费无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来，坐了下来，赵九重夹了一个水煎包在她的碗里，“吃吧。”

    费无泪道了声谢谢。

    送早餐的丫头婆子们出去后，就开始窍窍私语。

    一会儿功夫，就有谣言传到了宋暖那里。

    此时宋暖也正在吃早饭，听闻蔡嬷嬷的一番耳语后，手中的莲子汤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怎么可能？”宋暖小脸煞白。

    “千真万确。表小姐，我早就看那费无泪是个狐媚子，虽是长得丑，却是贱胚子一个。王爷的确是人中之龙，玉树临风，可是再好的男人，又怎么禁得起女人的下~流手段？表小姐，这样一来，倒做实了她的身份，以后就算表小姐能够成为夫人，免不了还是要与她共侍一夫的。表小姐，你这是先布局，却被别人截了胡啊！”

    “住口！”宋暖只觉得自己的心揪的生疼，忍不住捂住胸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蔡嬷嬷吓得叫了起来，“快快，快，通知王爷，就说表小姐吐血了！”

    ……表小姐吐血的事情，果然令赵九重微凝了眉头，好在早饭已经用毕，而费无泪显然还有事做，等着他离开呢。

    他也就顺势去花溪暖阁探望探望宋暖。

    其实，收到消息的又何止宋暖，田雨薇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不过与宋暖不同，她一点儿都不着急，优雅地喝着早茶，她哧笑着说，“就那丑奴那张脸？是个男人都啃不下去，不过是演场戏给本小姐看罢了。呵呵，其实这就是赵九重最后的挣扎而已，不过，是他的命运，他逃不过，他始终会是我的。”

    等到早茶喝完，又收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花溪暖阁的宋暖因为得知王爷昨夜宿在书香阁，居然气得吐了血，此刻，皇上正在宋暖处。

    “宋暖？”田雨薇不由地念叨着这名字，略有些沉重地说，“这个宋暖，模样儿好，又像是读过书的，若去了邕城，也绝不弱于那些大家闺秀。可惜只是个没有什么靠山的孤女，否则以她的容貌，只怕王爷早已经娶了她了，她倒的确是个对手。”

    旁边的嬷嬷担忧问道：“小姐，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吗？要不要奴才叫人唤王爷来我们院？”

    田雨薇哼哼一笑，“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又好似她真的可以做我的对手了似的。嬷嬷，你要记得，没有靠山，就没有名份，以王爷的聪明才智，这女子将来若是肯屈就个陪床丫头，或许是可以的。”

    嬷嬷噗嗤笑了起来，“小姐说的对。”

    田雨薇吃完早茶，就去院子外面溜达溜达，一会儿，一个小丫头来报，说是看到王爷的妾在后花园里哭的正伤心。

    后花园离田雨薇住的地方并不远。

    田雨薇想了想，道：“我们去看看。”

    主仆一群人到了后花园，只见一棵红枫下，费无泪正坐在石椅上捂着脸哭的伤心。

    田雨薇率众缓步行到她的面前，几乎将她围了起来。

    费无泪感觉到片阴影到了，一抬头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似的，待看清是田雨薇，便又低下头去哭。

    这一哭，倒真把田雨薇给哭得疑惑了。

    “唉！”田雨薇这样唤了声。

    费无泪抬起头，道：“田小姐是在唤我吗？”

    田雨薇秀眉微拧，“自然是你。”

    费无泪只好应了声，“不知田小姐唤我何事？”

    “我问你，王爷在书香阁留宿一宿，给了你这天大的面子，乃是莫大的好事，你却在这里哭什么？”

    “小姐竟认为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王爷可是新君的热门人选，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你虽是长得丑，可终究也曾与王爷共处一室，将来王爷荣登大宝时，或可封你个答应什么的，以你的资质，能入宫伺候皇上，难道不是祖上积下的德吗？这么大的好事，却惹来你在此哭丧着脸，本小姐实在不理解。”

    费无泪道：“你且让他们走远些，我自然告诉你原因。”

    田雨薇的眼睛转了转，虽不知费无泪打的什么主意，但谅她也不敢怎么样，于是挥挥手，打发走了身边之人。

    “这下可以说了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