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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这么一折腾,星月回到院子已经快到日中,甫一落座,川嫂子就领了几个丫婢进来,回禀说,因着二姑子院里发卖了一批丫婢,因而特从人牙子哪买了几个回来,让星月也挑一个。

    一排丫鬟站列整齐,星月挨个看了看,问了些问题,最后实在选不出来,使了眼色让王氏选。

    王氏笑着对川嫂子道:“我家姑子向来不关心下人的事,难为您费心。”随意指了个不起眼的丫婢道:“就这个罢。”

    川嫂子笑着应允,又带着其他丫婢往二姑子院里走去。

    王氏选的这个丫婢梳着简单的丫髻,什么首饰都没戴,与张府其他打扮光鲜的丫婢相比,显得十分寒酸。

    她身上穿着一身单薄的淡青色夹袄,下配一幅洗旧了颜色的香妃色长裙。身量很长,比双娇还要高上一个半头,低眉顺眼的,面容不出众,但也算清秀。

    双娇看她有些拘谨,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答道:“回姐姐,奴婢从贞。”

    “听着倒拗口,不过没关系,待会姑子会给你重新取名字。”说着拨了自己的银簪给她戴,从贞连忙推拒。双娇解释道:“你穿的寒酸,别人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姑子不受重视呢?”

    从贞脸一红,这才收下东西。

    星月看着倒挺满意,吩咐双娇,“你去给她拿些吃的。”

    双娇退出去,从贞跪在地上给星月磕了几个头,秉性十分诚实,脑门磕得咚咚响,王氏笑着道:“好了好了,磕得那么用力,不疼么?”

    从贞不好意思道:“从小皮糙肉厚,习惯了,不疼!”说完从衣襟里掏出一叠文书,递给星月:“姑子,这是从贞的卖身契,来的时候郎君交待过了,以后奴婢就是姑子的人了。”

    星月有些感动,想不到崔三郎做事如此尽心,接过来看了看,果然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出生年月,父母是谁,兄弟几何,于某年某月卖至···“禁卫军?”星月看到最后一行,顿时惊讶道:“你不是奴婢,竟是洛阳宫中的暗卫么?”

    从贞道:“奴婢父亲原是右卫将军,因得罪了杨皇后,家中男丁都被斩首示众,当日母亲也跟着去了,奴婢充入后宫做苦力,差点被折磨死,幸亏遇到郎君,才救下一条性命。”

    星月道:“说来真是命运坎坷,不过现在让你来服侍我,确实有些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从贞赶忙道:“姑子严重了,奴婢不委屈,奴婢的命是郎君的,即使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在所不辞,如今郎君要我来保护你,从此姑子就是从贞的主人。”

    王氏道:“好孩子,你日后跟着姑子,姑子必不会亏待于你。”

    将从贞的卖身契收好后,又不无疑虑的问道:“真的卖身契在我手里,那张府那张卖身契是?”

    从贞道:“王媪放心,如我们一般的暗人,一般都有两个身份,姑子不必担忧张府看出端倪!”

    星月点点头,认真想了想,给她重新赐了名字,“以后唤你双生可好,寓意你重新开始新的生命新的生活。”

    双生笑着磕头:“奴婢多谢姑子赐名!”

    院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个人,大家都十分新鲜,特别是双娇给她拿蒸饼的时候,双生一顿狼吞虎咽,像个做苦力的马夫,饿了八百年,把双娥双雨几个逗得捧腹大笑。

    吃到一半,王氏进门给她送了一对梅花银簪并几身干净衣服,又嘱咐双娥道:“吃过饭你去库房抱两床新被褥,把双生的床铺安置好,需要什么抑或缺了什么,你自己看着添置!”

    双娥忙应诺,随后带着双雨去里屋收拾。心里念头转的飞快,前些天姑子上四方街出了意外,回来就同管家说要找个有身手的丫婢伺候,看来就是这个双生了。不知道姑子是如何打算的,竟让她一个二等丫鬟去给她收拾床铺,姑子待她这样好,看样子是要重用她?

    双娥心中忐忑。她和姐姐熬到现在不容易,以前在川嫂子手下打杂的时候,一直没机会伺候主子。像她们这样的丫鬟,过了十六岁就该婚配了,往常不在主子跟前伺候的,都是随意配了小斯或者护卫,也有运气好的,嫁给管事做填房小妾。但是在姑子身边的一等丫鬟却不一样,要是姑子愿意,那就能配个好人家,或者可以跟着姑子陪嫁,做管事妈妈。

    虽然她已经打定了自己的主意,但不代表不在意姐姐的去留,这样想着,她手心微微有点出汗,连带着刚才对双生的那点好奇和好感都有些冲淡了。

    川嫂子统共给张至清送了六个丫婢,加上温媪和崔氏让宝蓝指派来的两个二等丫婢,人数大大超过了姑子院子应有的配制。

    捡了个红姨娘送来的蜜饯子放进嘴里,张至清老神在在的挨个看了看。“川嫂子,我这院里人是不是多了些?”

    川嫂子笑道:“按制是多了两人,不过夫人交待了,姑子尽管放心罢!”

    至清哦了一声,“不行,祖上的规矩不能乱。”顿了顿,突然指着两个大丫鬟道:“你们两个跟在母亲身边多年,最是了解她的喜好,如今我就派你们两个去母亲身边代我尽孝罢!”

    哪有这种道理,派来的丫婢没几日又被打发回去,宝蓝姑娘会怎么想,夫人定会治她们服侍不周的罪的。

    二人立刻对着张至清“扑通”跪下,抱着她的腿哭着道:“姑子饶了我们吧,您要是打发我们回去,我们要被打死的。”

    她俩哭得鼻头通红,最后连鼻涕都差点流下来,看着甚是可怜。可是向来心慈手软的大姑子,却岿然不动,川嫂子有心想替二人说上两句好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温媪从夫人院子回来,一进花厅就看见这幅情景,莫名有些心慌,姑子这几天变化太大了,真真到了芭蕉叶压墙角的程度。

    至清冷冷开口道:“温媪来的正好,这两个丫婢,我已打定主意送给母亲差使,你带着她们去找宝蓝,今晚就搬出我的院子吧。”

    温媪被她冰冷的口气吓到,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姑子,您懂得孝敬夫人是好事,可是这两个丫鬟是夫人特意挑来伺候您的,再打发回去,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母亲要面子,我就不要脸面吗?张至清显然对母亲打发唱晚她们的事,还耿耿于怀,执意道:“我意已决,温媪就按我说的办吧。”又吩咐地上两人:“你们须得代替我,好好伺候母亲。”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些一语双关的味道。

    温媪早就劝过夫人,对待姑子不能一味打压,否则会适得其反。于是只好先顺着她的意思,让川嫂子先带着二人去夫人院里待命,新来的丫婢退下去,待会再论等级。

    这样安排后,至清的脾气也小了些,温媪小心翼翼开口:“姑子对夫人并奴婢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怎得这两天那么大火气?”

    “若是对夫人不满,容老奴多说一句,‘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夫人无论如何做,都是为了姑子好啊!”

    “若是对奴婢不满,”说到这里温媪走到星月面前跪了下来,眼眶里似乎含着泪花,“要打要罚老奴决不说一个不字,但求姑子不要再置气了,气坏了身子就像是拿刀深深剜我的心头肉啊!”

    张至清原本就是菩萨心肠,只是母亲做的太过分了才坚硬起来,如见看着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温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下也不是滋味,赶忙将她扶起来。“温媪胡说什么,您是我的姆姆,我如何会同你置气呢?”

    温媪却执意跪着,至清不收回刚才的成命就要一直跪地不起。真是换汤不换药,张至清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叹了口气道:“你等下去和母亲说,我不是故意同她置气,也无意挑战她的权威,我只是想回归正常的生活,去芙蓉堂上学,和姐妹们玩闹,温媪,我再不想待在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就像压在我身上的一把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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