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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个蠢的吗?这样也能睡着?”

    碧波之上,纷纷的桃花瓣自上游轻浮而下,粉了一弯清泉,精致的画船逐波摇曳,犹如婴儿时睡的安稳摇篮,张星月睡得云里梦里。樂文小说|

    她朦胧中感觉何戟轻声唤了一声自己,但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后,她反而靠着船沿睡得更沉了。

    再醒来时,画船边一个青年公子,气韵如莲,眉目生得与何戟颇为相似,曲腿半坐。一席淡蓝色直裾,颇有些儒生气,却手持酒壶,几分自在随意。

    难怪刚才梦境里似乎见到了何戟,张星月直直盯着陌生男子眼睛看,已是无理,还看了那么许久,她下意识的垂头,倔强地盯着不远处的一颗茂盛的桃树。

    “你是个蠢的吗?这样也能睡着?”梦里的问话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是十分清晰的从陌生男子嘴里说出来的。

    “啊?”张星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二人身旁再没有别人后,才有些支吾的回答:“男女授受不亲,郎君既然看见我睡着了,便应该自行离去!”

    他好笑地看着她,抬起手中的酒壶饮了一大口。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地点,是洛阳宫的外院,除了朝中大臣,便是宫中杂役也都由此处进出宫苑。今日洛阳宫设宴,筵席上喝醉的人,也多半会来此醒酒。”

    张星月被他说出的话吓得不轻,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这种地方睡觉,是有多么危险。明明早上在桃林时,何戟还耳提命名地教导自己,莫要坏了闺誉。

    耳边又是一声低沉地轻笑,“现在知道怕了?”

    张星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坐直了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惊讶的发现,来往之人皆在丈许便绕路而行,不敢朝这里踏足一分。

    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张星月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谁,只隐约感觉那通身的气派不像是寻常人家家的公子。

    “多谢!”她小声地说了一句。

    而他竟然朝她更近了一些,呼出来的热气若有似无地打在她的脸上。

    “不担心我是坏人?”

    张星月的反应,却再次让他失笑起来,“你不是来躲清闲的吗?”

    他身上隐约带着酒气,靠过来时口中却只有淡淡的茶香。“这里面放的,应该是庐山云雾吧?”

    他听了大笑着摇了两下酒壶。“是个聪慧的姑子!不枉我陪你在此吹了半日的潮风···下次别再这么睡着了,外面,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她不知怎么就有些不自在了,胡乱福身行了一礼就跑开了。

    洛阳宫禁对着外人,总是有着说不清的吸引魔力。张至清犹如孙大圣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任何一件细小的事情,都足以勾起她的浓烈兴趣!一路还缠着王之槐讲了许多宫廷秘闻,张至清感觉,他说的比姆姆从四方街说书先生那听来的,要好玩上一万倍。

    只是张至清全程没有和身旁的宁二说一句话,宁二看着她与王恒昌聊得兴高采烈,若不是自己在一旁,恐怕要手舞足蹈了吧,刚刚对着自己说话时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对,小姑子目光斜斜,与现在两目星光完全判若两人,明显是戒备着自己!

    宁二郎不禁有些气闷,怎么她和她姐姐一样,第一眼都认定自己是个坏人?

    “我说张小姑子,你好歹也是洛阳数得上门户的世家姑子,怎么言谈举止,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小姑似的,你父亲张七郎,好歹也是近前侍奉的黄门给事,像恒昌刚才说的这类小儿科秘闻,恐怕早已见怪不怪,我看你那么感兴趣,难道他从来没和你说过吗?”宁二冷不防抓住了她的间隙,见缝插针道!

    张至清未料他会如此直白,他话语正歪打正着说到她的痛处,印象里自五岁后父亲对自己就不似之前亲厚,而且,张至清想了想,奇怪,干嘛要因为宁二的话难过,“我父亲可不似某些人这么八卦!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若是嘴巴那么碎,早不知身首何处了!”说完,又用眼睛斜了宁二郎一眼。

    宁二不过是想逗她玩笑,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她!只得悻悻走到一边,索性不再看她与王恒昌继续谈笑。

    不一会,就看见张星月慌慌张张地寻了过来,因着三人没有进宫的令牌,是以星月和路过的杂役随意打听了一下,便很快找到了立在桃花树下的三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舒服留在画船上了吗?”张至清看见张星月往自己面前走来,立刻迎上去问道。“姐姐酒醒了吗?”

    张至清不问还好,一问张星月就感觉自己的头又好像有些晕了,刚才王之槐给她倒的果酒,酒劲对于一般饮酒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对于从不饮酒,并且常年喝茶的张星月来说,却是不小的负担。

    张至清他们三人,已在这皇宫外院玩了一个时辰,按道理,自己饮尽去的果酒后劲一般,应该早就醒了。现在自己还头脑昏沉,莫非是那人身上的烈酒气味?

    奇怪的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不仅容貌气质相似,就连说话时的神态,都有七八分相似?

    “姐姐?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张至清看她难得有些心不在焉,关切道:“姐姐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皇家外院,可比西郊桃林大多了!”

    张星月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对着张至清道:“今日洛阳宫设宴,怕是父亲也在,此地是朝中大臣必经之地,我们还是速速回去罢,好不好?”

    这皇家外院果然辽阔,饶是玩了一个时辰,张至清也只将园内美景看到一半,而最关键的,王之槐刚刚许诺张至清,一会带她去看执金吾,却是还未来得及看。现下长姐就要让自己回府,讲真,张至清有些不甘心,牵着姐姐的手使劲摇了摇,撒娇道:“姐姐,好不容易出府一次,就让我看了执金吾再回去吧!”

    王之槐看星月脸色凝重,也帮着张至清求情道:“洛阳宫的筵席一般要到晚上才散,现下时间还早,看了执金吾回去不迟,星月不必惊慌!”

    张星月却执意道:“温媪可同我说了,这次是她好说歹说才说服母亲,让我陪你出来散散心,我们的马车在西郊桃林,此处回去还需时间,若是耽误了回府的时辰,惹恼了母亲,下次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张至清闻言果然犹豫了一下,张星月又趁热打铁道:“你不是说最想去看牡丹花会吗?过一个月便到了,想想热闹的牡丹花会,应当比你心心念念的执金吾好玩多了吧,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孰轻孰重?”

    张至清听完便乖巧对她姐姐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府!”

    一旁的宁二大开眼界,在他眼里有些顽皮的张至清,竟然那么快就被张星月收服了,果然有两把刷子!只是,自己刚才在画船上,分明听见她对洛阳宫禁一窍不通,就这么半会功夫,她是遇见了谁呢?竟然连今晚洛阳宫有筵席的事情都知道了!

    不得不说,张星月在他心里是一个谜一样的所在!

    张星月再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她外祖母夏氏和刚成亲的王氏都在花厅里等她,双生服事着星月在隔扇里换衣裳,利用这短暂的间隙,双生快速将她走后夏老夫人和王氏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姑子您不知道,两人在房里差点争执起来,奴婢真怕依着张管家的脾气,会将夏老夫人刚出府去!”

    “如何会这样说!”

    双生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姑子没看见张管家现在护着王媪的样子,说护犊子都是轻的,今早王媪回院里当差,奴婢亲眼看见张管家亲自将人送到院子口,并且临分别了还依依不舍的叮嘱王媪要注意身子,正在洒扫的双云多看了他们一眼,张管家立刻瞪了她一眼,教导我们不许惹王媪生气!明明晚上就能回到一个院子,张管家护着王媪,却想是在护自己眼珠子似的!”

    星月听着她话里若有似无的酸味,无奈地笑笑:“乳母从小照顾母亲和我,牺牲了半辈子的青春,如今她能找到一个如此爱护守护她的人,我心里只有高兴的份,你明天传我的令下去,院子里各人的事各人须得做好,不能惹乳母生气!”

    双生撇撇嘴道:“是!”

    隔扇里传来星月换衣裳的声音,还夹杂着有些含糊的询问声:“你刚说她们两个在屋子里吵起来了?吵什么呢?”

    双生有些支吾,在姑子回来之前王媪早有吩咐,不许她将事情说出来,给姑子添堵!

    直到星月换好衣裳出来,不停逼问双生,她才无奈道:“王媪给夫人上香,被夏老夫人看见,夏老夫人追问王媪,夫人的牌位怎么还未入张府的祠堂,之后,两人就争吵起来了!”

    张星月听完果然面色凝重起来,双生真是后悔自己嘴滑,明明王媪事先交代了,怎么自己嘴上就是没个把门的呢?看姑子忽然黯淡下去的神情,必然是有些伤心的!

    不过,星月却没同双生多说什么,而是径直去了花厅,彼时,夏老夫人已经饮了几杯浓茶,等得早已有些不耐烦了。

    星月敢落座,夏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第打开了话匣子:“感看见婉娘的牌位,还摆放在下人房里,张七郎不是承认了她是张家宗妇的身份吗?如何还不迁进祠堂里去?摆在下人房里,像什么样子!”

    星月听了这话,脸上不无忧愁,正要答话,夏氏却又赶在她前面说道:“你的婚事如何了,我听说就连那个娼妓出身的珠姨娘,生的姑子,都配给了国公府世子做庶妃,你是张府滴女,婚事应当更尊贵才是,眼看你今年七月就要及笄了,你的婚事张七郎到底做何打算呐?”这已经是夏氏到洛阳后第二次问她婚事的事情,张星月听得出来,她话里的口气明显有了变化,依稀透着点浅薄的真心,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吗?

    张星月不敢多想,以免不是,日后更加失望,她宁愿夏氏只是逢场作戏,这样自己反而能轻松应对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何戟今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自己恐怕也要有些心急,毕竟张精武娶了崔琼,精文与刘吟雪定亲,不出意外的话,张至清要么与宁二,要么与崔京就要议亲了,一时间张府这些成年的姐妹,都已定下亲事,只有自己,还悬在哪里不知所措。但是既然何戟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她内心又莫名心安起来,自己从不奢望能过上如崔氏一般,豪门贵妇的生活,但说到底,何家的家世,却是要比崔府张府乃至国公府都要尊贵的!

    夏氏的牢骚还未发完,她见张星月并不答话,就将矛头对准了星月身后立着的王氏:“说到底你也是婉娘和星月身边的老人了,如何这么大的事也不多提点一二呢?”夏氏看着她身上扎眼的红色喜服,有些气闷:“你自己倒是替自己寻了一个好夫君!真是好本事?要知道,你自己的姑子,还未有着落呢?这亲事也亏你结的起来!”

    张星月是这样的人,你若说我自己,如何说都行,可是一旦数落她关心在意的人,她便立刻要将人护起来。她刚才一致未曾说话,此刻听见夏氏对着自己的乳母说三道四起来,立刻出声道:“这罗大的张府,若不是乳母与星月相互扶持,早就被父亲哪些姨娘欺负的不剩杂志了,外祖母何处此言,乳母嫁与张管家,是父亲亲自定的媒,母亲也没有不乐意的,张管家是张府的人,乳母说到底现在已经是张府的媳妇,外祖母一个外人,确实没有什么好说乳母的,还请外祖母不要仔说这样的话了,若是被人听见告到父亲那里,只怕星月又要被人机上一笔!”

    这话虽然说的不无道理,可在夏氏听来,却犹如直晃晃的打她的脸面,她不禁有些气恼道:“好!我是外人!”又指了指双生道:“你去把双巧给我叫来,我老婆子不在这里遭人嫌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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