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享乐的家庭主妇(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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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才灰蒙蒙亮,屋里还暗着的时候,容盛乐就醒来了,而且神智特别清醒,没有一点睡意。

    睁着眼睛默默盯了一会儿睡着的架子床的顶架,容盛乐转头看向睡在一旁的公孙茂。

    公孙茂睡得脸红红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声清晰而和缓,显然还在深沉睡眠中。

    容盛乐撇了撇嘴。

    她今天提前起床了,而且居然起得比公孙茂早,真是难得。

    容盛乐小心的下了床,点了灯准备去检查她昨天忙了一天后写给兄长的回信。

    她其实是很抗拒给兄长回复信件的。

    兄长早年为官时曾遇到难题一筹不展,与她抱怨,她当时刚好在读史书时看过历史上有相关的记载,一时觉得有趣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按习惯写了自己的看法在书上,于是当兄长遇到同样的问题时,她就很轻松地把自己曾经的看法告诉了兄长了。

    兄长听了觉得不错,照此操后作居然成功了。

    此后兄长一有难题就问她,她每次总要查遍书籍冥思苦想后都为兄长想出了解决办法。

    听闻兄长每每按她说的操作成功后,她的内心是欢喜与自豪的,但渐渐地,这份心思就变了。

    特别是当听闻兄长得此步步高升后,她一面为兄长高兴,一面为自己苦哀,然后……然后就渐渐地对为兄长解惑这件事而生了厌恶。

    或许她真如她父亲那早逝的通房曾怒骂的那样,她是一个心胸狭窄得只考虑自己的人吧。

    可那些答案都是她想的啊,明明是这些答案的持有者,但她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像兄长一般走出大门去考取功名加官进爵,还要劝着兄长对外说这些答案都是兄长一人所想。

    因为就算别人知道是她想的又怎样,这世道哪有女子指点朝政的位置,她说了也无法做什么,但若让世人认为是兄长政道上有才,得高升的兄长或许还能为她日后遮风挡雨。

    容盛乐越想咬得嘴唇就越是发白,呼吸越是乱而粗重,好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太过压抑沉重,连忙努力让自己的胡思乱想停了下来。

    大夫曾说她思虑过多,已经有伤及心脾的危险,叮嘱她必须好好静养来放宽心绪,要保持心中的愉悦,享受生活的乐趣,方能长寿。

    不争……不怨……豁达……放松……享乐……

    容盛乐头仰了起来,紧紧闭上眼睛,在心中不断重复默念着这十个字,以期达到心中的平静。

    床那边突然传来公孙茂长长的沙哑的呻/吟声,容盛乐默默把书信塞到手边的一本书里,然后转头回看,正看到公孙茂按着太阳穴,五官纠结成一团,痛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果然醉酒之后不解酒,头疼了呢。

    容盛乐暗暗一笑。

    “娘子,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坐在那里吓我一跳。”

    公孙茂循着亮眼的灯光望去,模模糊糊地看到他家夫人正坐在桌子上翻书看,右手还执着笔,好似刚刚在做旁批。

    “做了一夜噩梦,吓醒了,难过得不想再体验一遍,于是便起身了等天亮。”容盛乐语气淡淡,眉眼处却透露出了股股哀怨的情绪。

    公孙茂连忙不顾头疼了,关怀地问道:“娘子做了什么噩梦?竟如此悲切。”

    “说了恐让你我夫妻生出间隙,还是不说为好。”容盛乐说完慢慢地扭过头,不再看公孙茂,灯火照着她单薄的身影,在地上照出长长的影子,更显幽怨。

    公孙茂连忙下地拖着鞋子过去,惶恐道:“娘子何出此言?”

    他把容盛乐柔弱的肩膀掰了过来,看向容盛乐的脸,却看到容盛乐已经潸然泪下。

    容盛乐连忙低头啜泣着,那哀痛的模样让公孙茂极为心疼。

    “你我才新婚不久,我本以为夫君与我情谊相通,我可以安心将自己托付给夫君,但我将一颗真心给了夫君,夫君却……”容盛乐带着哭腔的颤音说道,随后像是压抑不住怒气,拼命将公孙茂推开。

    公孙茂思及自己昨晚做的事,心下一松,好笑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娘子啊,为夫昨夜去青楼不是去喝花酒,是谈生意去了。我和那些青楼女子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这家里只会有你,我的心里只会有你,和我白头到老的也只会是你……”

    他想要抱住容盛乐用甜言蜜语安慰,却被容盛乐挣扎着逃开。

    容盛乐躲得远远的,脸上犹有泪痕,面色却冷了下来:“现在是这样说,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如此,已经有女子是夫君的人了,她们得到夫君的心还会远吗?”

    公孙茂觉得容盛乐说的话很是荒谬,不解又好笑地问:“先不说我已然强调了我去青楼是为了生意,就单单说那些青楼女子,她们哪里是我的人了,娘子你也太看低我的眼光,更何况现今哪个男人不逛妓院……”

    “上古啊,上古就有君子不曾做过,甚至敢于拒绝国君赐的美人,只愿意与其妻子共度一生。”容盛乐冷声打断道。

    公孙茂哑口无言了一阵,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娘子你真爱说笑。”

    公孙茂显然不信,当容盛乐乱说的。

    容盛乐倒是没有再和他解释,也没有为自己辩白,只是语气平缓无波,不悲不喜,正色端庄道:“既然夫君如此认为,盛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果然如昨夜那梦境一般,你我二人道不同,迟早陌路。”

    “娘子你怎能乱言?!”

    公孙茂还想再多说几句,但容盛乐此后不管公孙茂说什么,都只是点头应是,不再多言,对于公孙茂所送的讨好礼物,只是照单全收,不再对公孙茂搂着缠着,甚至二人床事开始坚持严格按照古书所言进行,次数大为减少。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公孙茂生意本就忙,见容盛乐日日如此疏离,就开始回家置气不理容盛乐。

    “夫人,你为何如此,万一真和姑爷疏离了怎么办……”忍了很久,红柳一天在一旁伺候容盛乐作画时忐忑地问道。

    容盛乐没有斥责红柳无礼,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你说我该如何?顺着他,然后我糟心吗?”

    “可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夫人就真的会顺心吗?”红柳焦急地劝道,但看到容盛乐似乎不但不为所动,还继续含笑作画,就扑通一声跪下,换了对容盛乐未出阁时的称呼,抬着膝盖慢慢靠近容盛乐后劝道:“小姐……”

    容盛乐看她如此,慢慢收起笑容,望着虚无的一点,突然又噗嗤一笑,却说着其他的内容:“我按照大夫叮嘱的那样,对一切看淡,然后渐渐的,我就好像真的看淡了。红柳你知道吗,兄长再写信给我时,我竟然有一次真的做到了毫无所感,你说,我这是不是如经书上所写,参悟出大道了呢?”

    红柳身体一滞,张了张嘴,最终选择张口转移容盛乐的话题:“小姐,我说的是你和姑爷……”

    “公孙茂待我如何,我从一开始就不在意。”

    容盛乐看着笔下的墨色繁花,冷笑道,“真是不知父亲为何看重他,这段时间我观他,不过是一个妄图附庸风雅的商人罢了,明明是商人这种身份,却行为举止装得文文雅雅的,还求着娶了书香门第的女儿……呵,你知道吗,他啊,之前我们还没闹翻的时候,晚上居然叫我教他作诗写文章,还以此为闺房之乐……慢慢看透他这个人不过如此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好玩了,本来呢,还是可以相安无事地处下去的,毕竟他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和一把不俗的声音,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狎妓的习惯,我顿时索然无味,瞬间对他失去了兴趣,不想再和他玩下去了……”

    红柳听了容盛乐对公孙茂如此评价,不知如何作答来劝服容盛乐,只能定定地跪在地上默默无言。

    容盛乐瞥了一眼这个跟她到大的侍女,叹了口气道:“红柳,过来给我按按头吧,地上凉,别跪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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