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1章 享乐的家庭主妇(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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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盛乐经营无梦堂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无梦堂的收入从入不敷出终于到了可以有盈利的地步。

    有了收入,容盛乐惊奇地发现自己开始觉得时间太少,开始无奈自己精力有限,然后每天更加热情地投入进去。

    明明赚得那些钱那么少,如果是以前的她是根本看不上的。

    难怪国家要重农抑商,赚钱的确是让人无法自拔,如果不抑制,百姓都会跑去经商,不去种地了。

    从书中看世界也从没尝过贫穷饥饿的容盛乐自以为切身体会到了先贤计策的正确性。

    听到容盛乐心神的系统……嗯……忍住笑意,沉默不语。

    它发现了公孙容氏虽然在内宅之事似乎经历过什么,很是悲观,一直对人提防着,但公孙容氏遇到其他事情的时候,思维就开始理想化了起来,有时候天真得有些可爱,不过,这应该与她的身份是书香世家的小姐,无法深入外面世界,只从书本上获取有关。

    系统的观察和得出的结论容盛乐统统不知晓,她现在正在一边翻书,一边等待大夫过来给她看诊。

    自从把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改为去经营无梦堂这个触手可及的事情后,她的精神状况有了些改善。

    虽然容盛乐有时候停下工作,安安静静回想过去的时候,觉得失去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面对自己的病情,她不得不妥协,而且她上手无梦堂的时候,不可自控地,她感觉过去的执着已经离她很远了。

    大夫到了,是她在公孙家第一次看病时看过的那个孙大夫,他还是老样子,年过古稀,却挺直了腰板依旧精神奕奕。

    互相问候了下,孙大夫便开始给容盛乐诊脉。

    孙大夫的指腹落在容盛乐手腕上不久,容盛乐就明显看到孙大夫笑容和蔼了起来,带着喜气的声音恭喜容盛乐道:“恭喜公孙夫人有喜了。”

    容盛乐原本以为他要说自己身体恢复得不错,正要欣喜地笑开,却不想孙大夫说她怀孕了,一时间笑容凝滞。

    本是无聊地立在一旁的婆子听了,立马激动了起来,冒冒失失地自告奋勇说要去通知公孙茂。

    等容盛乐刚回神,就发现一把年纪的婆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身手前所未有地矫健。

    在容盛乐身体里完整地看到婆子这奇迹的一幕的系统的内心:“……”

    另一边,公孙茂正在视察店里的工作,发现他那个照顾他长大的婆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找他,一开始以为家中发生了事情,心中一紧,表情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自从把容盛乐当家人后,特别害怕容盛乐出事,非常恐惧容盛乐会如他的父母大伯一家那样突然离开他的世界。

    忧心忡忡地屏住呼吸等待婆子的消息,却没想到,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天大的喜事。

    公孙茂面色紧绷地把上气不接下气的婆子扶着坐下,细心叮嘱婆子先休息好再回去,然后他就工作也不顾了,迫不及待地飞奔回家了,步伐欢快,显然心情是极度欢喜的。

    “娘子……”

    容盛乐控制住脸上僵硬的表情,刚送走因为诊出新生命而喜气洋洋地不断贺喜的孙大夫,正不知道怎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就发现听到公孙茂有些颤抖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她回头一看,公孙茂就站在她的不远处看着她。

    他的发冠有些歪了,他的双手有些无措地握紧又松开,至于公孙茂的表情……因为他背对着光线,所以容盛乐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大体轮廓应该是开心地笑着的。

    “娘子……”公孙茂的声音也的确是开心的,开心得有些语无伦次,只会一声声地唤着容盛乐。

    容盛乐把手放到身后,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温柔地笑着说道:“怎么一直在那站着,还不停地叫我,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

    公孙茂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扑过来紧紧地把容盛乐拥进怀里。

    “我要有自己的骨肉了吗?”公孙茂闭着眼睛,把下巴抵在容盛乐的头顶哽咽道。

    “嗯。”容盛乐轻声回答,眼神有些空洞。

    公孙茂一直紧紧地抱着容盛乐直到可以吃晚饭的时候。

    “娘子你吃这个,这个补身体。”公孙茂夹了块鸡肉给容盛乐,看着容盛乐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关怀与爱意。

    容盛乐拿起小碗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夫君,不用夹给我了,我有点吃不下。”

    “怎么吃不下了,是身体感觉不好吗?”公孙茂像傻了一般,立马紧张地问道。

    “不是这样的,是我饭量一向很少的,夫君忘了吗?”容盛乐有些委屈地看着公孙茂,小声地撒娇道。

    “对啊,我糊涂了。”公孙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拿起容盛乐的饭碗,把容盛乐碗里的东西全倒进自己碗里,补救似地说道,“对不住娘子了,我这就把它们都吃干净。”

    呃……只是说加了那肉吃不下而已,为什么要把饭都拿走,她还没吃完啊……

    容盛乐眼睛抽搐了几下,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盛了一碗肉多的汤,继续在餐桌上慢慢吃着。

    正努力静心享受好汤,公孙茂突然又一惊一乍地说道:“对了,我们还没有通知岳父岳母呢。”

    容盛乐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公孙茂高兴地让下人立刻去通知容府这件事。

    公孙茂只是想把这件喜事尽快给岳父岳母听而已,让岳父岳母也高兴高兴,却没想到下人回来的时候,把岳母也带了过来。

    此时容盛乐和公孙茂已经在院子里消食了,两人看到容母,立马一起迎了上去。

    容母的表情很复杂,虽然喜悦占了绝大部分的情绪,但还有一部分其他的情绪,这小部分的情绪公孙茂看不懂,只有容盛乐看懂了。

    容母和公孙茂说了一会儿话,就话锋一转提出想自己和女儿独处一会,公孙茂愣了愣后,同意了。

    容盛乐便打算带着容母离开了,红柳机灵地跟了上去伺候,公孙家的婆子早已经回来,看到这场景也上前了几步。

    容盛乐注意到了,微笑着说有红柳伺候就够了,于是到书房的,只有容盛乐容母和红柳三人。

    容母看着容盛乐进了书房,谨慎地吩咐红柳在门口守着,让红柳一有人靠近就报告她们,红柳严肃着脸应下。

    容母这才放心地进了书房,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

    “乐儿,感觉如何?”容母拉着容盛乐的手忧心忡忡地问道。

    “又能如何。”容盛乐苦笑一声,瞥见容母飘着的几根苍白的头发,顿了顿,又说道,“无事的,娘亲,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不怕了。”

    容母知道容盛乐说的话只是在安慰她而已,毕竟若是真的不怕,容盛乐当年怎么会从此性情大变,又怎么会一直避着小合悦。

    她身上的债,为什么要报应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容母一回想起过去,就憋屈地眼泪直掉。

    她当初就不该嫁进容家,不嫁进去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被那等不可理喻的泼妇加害,而且……而且还是那样的害法……

    纵然真相大白了,纵然这件事这世上只有容家的少部分的人知道了,纵然那泼妇不得好死了,可是她的女儿……她年幼的无辜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居然因为那件事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容盛乐看到容母的眼泪,就有些慌了,连忙拿起手帕给容母擦拭,又给容母顺气安慰。

    “我苦命的乐儿啊……”容母手放在容盛乐的头上,痛苦地哭道。

    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容盛乐不但长大成人,还有人照顾了,可容母还是如当年一般痛彻心扉。

    容盛乐本就心里沉甸甸的,看到容母这般难过,心里更不是滋味,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抱住容母,等她哭够。

    容母发泄般哭泣,整张脸都被泪水浸过,哭到声音有些嘶哑的时候,终于脑袋能想事了,拿手帕擦干净泪,对着容盛乐严肃地说道:“儿啊,纵然你再不能接受触碰孩子,你也必须得生下一个儿子为夫家传宗接代,不然那公孙茂肯定会找其他女人生的,女人一多了,后宅就挤了,总会有些歪心思地就像那个泼……”

    容母顿了顿,没有说完后面那个字,她不想女儿回忆起那个毒辣的女人,于是当做没说过,继续说道:“总有女人会以你无出的名头想办法把你赶走,自己好当公孙夫人的。”

    容盛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容母咬了咬牙,又说道:“儿啊,你一定要听母亲的话,这个公孙茂,是母亲特地给你选的夫家,他是商人,有钱能让你过得好,但按法律又不能娶妾,而且他那身份要一辈子低你一头,他是不敢惹我们容家的。只要你生了孩子,你的主母位置就稳稳当当的,公孙茂最多只能在外边安置个外室,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公孙茂是娘亲你选的?”容盛乐震惊地问道。

    “当然是我选的,就你那爹,只会看一些什么贤不贤礼不礼的,那些人表面看着名声好,人品好,可个个家中不是有严厉的老母,就是爱好些风流事儿。公孙茂家里简单,无父无母,没有长辈压我儿,而他又身为商贾,再爱风流也得低调着来,人我看着也不是个坏的,所以对我的儿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容盛乐沉浸在容母的话里,愣愣地地说不出话。

    容母疼爱地摸了摸容盛乐的头发,又建议道:“若你生了孩子实在是不喜欢,反正那公孙茂也没有长辈,我就和他说,让他把孩子给我照顾。要是他不答应……要是他实在不愿意,你还可以白天和那孩子一起到容府,孩子由我照顾着,晚上你就把孩子给奶娘顾着,反正他也说过,怕你闷了,同意你常回容家。”

    容盛乐望着容母这般为她操心的样子,再不同意就是不懂事了,只好点了点头。

    容母看着容盛乐乖巧同意她安排的样儿,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疼爱,溺爱地说道:“我的女儿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交代完事情了,容母也安下了心,整理好了仪容就准备离开公孙家,容盛乐一路把她送到门口。

    此时天已经黑了,但今晚有月亮,并且大门有灯笼照着,还是可以依稀视物。

    容母上了轿子,掀开轿子一角的帘子看着容盛乐,依依不舍。

    容盛乐被触动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盛开她能表现的最幸福的笑容,和容母告别。

    等到看到容母的轿子已经离开了视线了,容盛乐才让下人把大门关上,刚转身想回屋,公孙茂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岳母怎么那么快离开了?”

    “只是过来和我交代些备孕的事,当然很快的。”容盛乐笑眯眯地说道。

    公孙茂让容盛乐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走至半途,突然有些闷闷不乐地低语道:“岳母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容盛乐好笑地说道:“娘亲最是待人和善了,怎么会讨厌别人,夫君你在胡想些什么啊?”

    公孙茂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顿了顿,看容盛乐没有生气的迹象,才解释道:“我没有怪岳母的意思,只是奇怪岳母离开的时候怎么不让我送送她?”

    “母亲只是不放心我们这两个没有经验养孩子的人,过来交代交代罢了,其实她今天有事情要忙的,所以才赶着回去。夫君不要多想,要是娘亲不满意夫君,就不会让我嫁给夫君了。”容盛乐把头靠在公孙茂的肩膀上,含笑安抚道。

    “是为夫小肚鸡肠了。”公孙茂立刻态度端正地反省道。

    两人甜甜腻腻地回了卧房,准备沐浴完就睡觉。

    等热水的时候,公孙茂对容盛乐说:“娘子,既然你已经怀孕了,就暂时把无梦堂给我管吧,你不能太操心了,对了……家事也由我来管吧,娘子要安心备孕。”

    容盛乐本就不想生孩子,第一次怀孕,而且是刚怀孕,一些孕期症状还没出来,不知道孕妇会有多辛苦,一听公孙茂要收回所有她正在干的事,下意识的有种危机感,于是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勉强地笑着对公孙茂说道:“不用吧,这些事其实挺轻松的,而且夫君你平日也很辛苦,还是我来吧。”

    “我是怕累了娘子啊,娘子要管也可以,但身体会受不住的,所以还是我来管吧。”公孙茂忧心忡忡道。

    容盛乐看着他真挚的眼神,还是觉得自己手里抓着点东西才舒服,但公孙茂如此坚持,又是为她好,她只好妥协了一步:“要不现在还是我来吧,我觉得身体不行了,没有精力了再交给夫君,不然怀胎那么久,我会闷出病的。”

    公孙茂想了想,同意了。

    洗漱完了两人便一块贴身睡觉。

    毕竟白天刚被告知自己肚子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容盛乐于是对晚上会做噩梦有了心理准备,但已经明知是梦了,当容盛乐身处噩梦之中的时候,看着怀中冰冷的幼小的尸体,看着面前癫狂的女人,看着远处父母震惊的视线,看着周围一片互相指责的吵闹声……这些共同组成她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阴影的东西,还是让她胆寒,让她双脚发软。

    容盛乐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身边是好几个女人的,她们看着母亲的目光畏惧而害怕,动作总是在缩手缩脚;看着父亲的目光则向往而倾慕,笑容总是阳光明媚。

    后来,其中的一个女人,成功成为了父亲的小妾,不久还生下了个女儿。

    那个小妾的女儿自然就是容盛乐的妹妹了。

    妹妹的名字容盛乐已经忘了,容家也无人会提那个孩子,但容盛乐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妹妹的容貌,也不会忘记她最后触碰妹妹的那种感觉,因为那个妹妹,是死在容盛乐的怀里的。

    那天,刚十一岁的容盛乐只是很平常地在家里的大树下放了张小木榻,挥退了下人,想要睡个安静的下午觉而已,可是却被无数的声音吵醒了,正要发作,睁开眼睛,世界就变了。

    小妾痛哭流涕,指责她睡觉时压死了妹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要打她,被强壮的婆子拦住。

    容盛乐看向其他人,看到父亲正震怒地看着她,母亲则惊吓地合不上张开的嘴……哦,还有不远处的地上……有着一动不动地躺着的妹妹。

    那个老爱缠着容盛乐玩的妹妹的脸色发青,不似活人,可怕至极。

    每一个人的样子都是那么陌生,十一岁的容盛乐看得是全身发冷。

    容盛乐忘记自己后来是怎么度过的,她只记得她后来每天要跪在冰冷的佛堂里跪很久,睡觉也得在佛堂里,给她送饭的丫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害怕,不愿意和她交流。

    毕竟她是一个弄死亲生妹妹的人。

    下人送来的米饭很硬,菜都是很素的,还寡盐少油,非常难吃。

    她看着这完全不一样的一切,恐惧地哭闹着,被母亲身边的婆子探望她的时候看到了,厉声让她在佛堂思过赎罪,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骄纵放肆。

    她在佛堂里见到的只有下人,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兄长,没有庶兄……来来往往的只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下人。

    然后她不知道在佛堂里呆了多少天,母亲就哭着进了佛堂把她抱住了,说什么真相大白了,泼妇被父亲处死了。

    在母亲的描述里,因为守尊卑的父亲不能超过只有一后二夫人的国君,所以只愿意要一个妻子和一个妾。那个小妾上位后因为只有一个女儿,死活生不出儿子,而父亲其他的的女人却都有了儿子傍身。

    于是小妾开始害怕其他的女人会取代她,她开始只是恨自己的肚子,但一直没有怀孕后,她便开始恨自己的女儿,后来居然发疯了,亲手闷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抱着女儿的尸体愣愣地走着,走到庭院里的时候,看到熟睡的容盛乐,发现容盛乐身边刚好没有下人,想到女儿经常喜欢找容盛乐玩,就把女儿的尸体放在容盛乐的身边,要嫁祸容盛乐。

    但问过所有知道那件事发生的过程的人后,在容盛乐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会不会有种可能,那个小妾是屈打成招的,会不会容盛乐那天睡觉的时候,那个年幼的妹妹真的跑过来亲近她了,然后被睡得死死的她压死了。

    因为过程怎么样,都是小妾在说,没有人看到过结果。

    妹妹死了,容盛乐成为父亲唯一的女儿。

    有下人说父亲的其他女人总喜欢去刺激那个小妾,所以父亲的那些女人也被驱逐了,母亲成为父亲唯一的女人。

    容盛乐从佛堂走出的那一天起,就学会了管理自己的表情,而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兄长……她的这些亲人,又开始围绕在她的身边,见她性情变得和顺温婉了,担忧地宠着她,爱护她。

    容盛乐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此刻的她虽然已经醒了过来,却还沉浸在噩梦里。

    她缓慢地摸着肚皮,那个肚子平平坦坦的,如果不是诊脉,根本不会让人觉得里面孕育着一个孩子。

    但容盛乐诊脉了,容盛乐也知道了,所以她摸着肚皮,有些毛骨悚然。

    能够有下一代,对于这世间的人来说,绝对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但容盛乐却有些毛骨悚然。

    容盛乐突然感觉到窒息,于是她决定半夜披上衣服去书房,准备一个人好好呆着。

    待到书房里,容盛乐摸着密密麻麻的书,突然恍惚记起来,当年她浑浑噩噩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父亲有一天说要带她出门给她买东西。

    那天的街上摆有很多有意思的摊子,但街上人太多,父亲怕走散,也怕乱买东西让容盛乐玩物丧志,所以不考虑,转身把她带书店去了,疼爱地让她挑书买。

    十一岁的容盛乐看着书店里的书,想到了她十岁的时候就不再教她的先生。

    那个先生最爱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最爱说书里有一切人追求的东西。

    容盛乐于是闭上眼睛开始摸着书架上的书,拿走了一本书,只愿意买这一本书。

    她拿着那本书回家,过了很久才打开,发现这本书是一本少见的篇幅很长的话本,话本里讲了个家道中落的失意的书生,他孤立无援,无权无势,只有腹中的墨水,但他坚信自己能凭借才华受到重用,后来他做到了,他用自己的智慧排除万难,考中状元加官进爵迎娶了公主。

    当时的容盛乐觉得那本书的故事写得特别好,把那个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行为也不知不觉地在模仿那个书生,甚至有一天也想和书生一样去靠着腹中的墨水考取功名。

    容盛乐还记得,书生每次遇到各种不同的荣与辱的时候,他的内心总会告诫自己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离开,只有腹中的墨水会越来越多地陪在人的身边,然后那最黑暗的颜色能让人成为最耀眼的人。

    容盛乐停住了回忆,突然开始翻箱倒柜,把那本书翻了出来了,然后宝贝似的放在胸口。

    这是她最爱的书,里面的内容她可以倒背如流。

    书旧得发黄,有一块蓝色的布把书包了一层又一层,那是容盛乐亲手包的,她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好好保管这本书。

    嫁到公孙家那么多天,容盛乐第一次要看这本书。

    容盛乐在烛火里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书房的门却被推开了,吓了容盛乐一跳。

    来者是睡到半夜不见了媳妇也吓了好几跳的公孙茂。

    公孙茂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幽幽的眼睛看着容盛乐,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好像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你就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容盛乐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容母特地跑过来劝服他,她还是很想对公孙茂说她不想生,但如果这样做,公孙茂极有可能会和容母说的那样,为了传宗接代找其他的女人生孩子。

    “我不喜欢小孩子。”容盛乐看着公孙茂有些悲伤的视线,突然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她一说完就后悔了。

    一个女人连自己孩子都不喜欢,是个人都会觉得太冷漠。

    但容盛乐没想到公孙茂在她说完后一把将她抱住,温柔地对她说道:“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生,或者可以把孩子给别人带,我有你一个亲人就够了。”

    公孙茂时刻记得,他失去父母的彷徨无助,失去大伯和大伯母时的悲痛欲绝。

    他的亲人总是会离开他,他根本无法阻止。

    当年他奔赴大伯母的葬礼的时候,他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大伯母那些至亲血脉都没有他那么难过,他的痛哭流涕据说当时让无数人动容,也让大伯母的一个亲戚决定提携他。

    但那个亲戚不是很敢亲近公孙茂,在公孙茂感激他想认他为师傅的时候,那个亲戚甚至有些害怕地拒绝了,说以后只要公孙茂发达的时候也反过来提携他就好了。

    很快公孙茂就知道了那个亲戚躲避他的报恩的原因,因为那个亲戚怕公孙茂克他的命。

    公孙茂听到周围很多人在传他命硬克亲的传言是很愤怒的,但也很害怕。

    他跑了很多地方,最后选中了一个据说最灵的道士那里看面相。

    付了很多钱后,道士说公孙茂的确会克亲,但克的只是和公孙茂纠葛比较深的有血缘的亲人,公孙茂的大伯母的死是因为过度难过死去的,与公孙茂无关。

    公孙茂想让道士破解,道士照做了,但道士又提醒公孙茂说自己法力不够,虽然破解了,但公孙茂还是会有继续克亲的可能,所以叫公孙茂注意。

    所以公孙茂知道自己有孩子的时候,内心是既高兴又痛苦的,他想要亲人,却无法承受亲人再一次死在他面前的可能性。

    能够陪伴他长长久久的,应该只有他的夫人容盛乐了吧。

    容盛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和他有婚姻关系,自古夫妻是一体的,一辈子会相扶相持,荣辱与共。

    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在公孙茂已经说了可以给别人养甚至可以不生的时候,容盛乐突然觉得生下孩子也不是那么难受了,而且她其实是恐惧那份回忆,孩子并没有错。

    而公孙茂当知道吃堕胎药对一个女人可能受到的伤害后,也认为孩子生下来比较好。

    孩子白天的时候会和容盛乐一起到容母那里玩耍,晚上有奶娘照顾。

    毕竟是亲生的一块肉,容盛乐接触多孩子了,也渐渐能毫无障碍地抱小孩了。

    公孙茂则远远地看着孩子,很少和孩子接触,但孩子要有的都会搜罗最好的给孩子,他还常常写信准备给未来能读书认字的孩子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公孙茂对孩子的爱。

    容盛乐一辈子都没有告诉公孙茂她小时候遇到的事,也没有告诉公孙茂她内心因为自己是女子不能考取功名时的挣扎痛苦。

    公孙茂也一辈子都没有告诉容盛乐他克有血缘的亲人的事情,更没有告诉容盛乐他其实是一个追求利益对外人没有多少同情心的人。

    他们的悲与伤,失意与不平,从未与对方分享;他们在一起时,只有温存享乐。

    不说是因为不必说。

    她知道说了无用,只会引人唏嘘;他觉得说了无用,还可能影响家庭和谐。

    同床异梦,却又是某一种程度的契合。

    而系统在容盛乐肚子膨胀起来的时候就回去了。

    毕竟系统世界资源有限,经不起耗,所以系统世界规定,如果一个系统一年内没有完成任务,除非那个系统估算在执行的任务很有价值,可以提前提交继续完成任务的申请,否则就得放弃这个任务。

    系统在容盛乐怀孕期间里已经被这对夫妇喂了无数狗粮,眼睁睁地看着容盛乐对公孙茂的好感度飙升到了百分之六十八,而它期待已久的宅斗只在容盛乐的梦里出现过。

    它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系统趁着容盛乐熟睡的时候离开了容盛乐,它决定不告诉容盛乐它离开了,它要让容盛乐以为它这个可能是鬼怪邪祟的东西一直跟着她。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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