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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不过看着挺精致,只是瓶沿上有几道缺口。

    “这个怎么样?”

    “更俗气。”

    我心里有些不高兴,放下小瓷罐,追到那修的身边:“我知道你们家珍贵的文物多,但是也犯不着对外面的东西这么不屑一顾吧。”

    那修淡然一笑:“文物?我们家早就没有什么文物了。早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把那些文物全都捐给沿江市博物馆了,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地捐的。”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

    那修冷冷一笑,嘴唇里吐出几个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想为了几件文物搭上那家的老宅。”

    那修的话让我不太理解,不过看他的态度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那家的老宅。

    我突然失去了逛摊的兴致,跟着那修的步子慢慢走出古玩市场。

    “那修,你怎么会认识何爷爷的?”

    “其实何爷爷和我爷爷是老相识,几十年前,沿江市曾经爆发过一场瘟疫,何爷爷刚迁回沿江市就不幸染病,是我爷爷救了他的命,后来他们就成了莫逆之交。”

    原来何爷爷也受过那家的恩惠,那修的爷爷真是给自家的孙子遗惠余泽,直到如今。

    回到家好几天后,我心里仍然惦记着四面佛吊坠。现在想想,何爷爷的故事也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比如说火妖,比如说四面佛里没放毒液却让慈圣皇太后夜夜梦魇,嗜吃头发……不过这一点却是和海经的症状很像。我不得不劳驾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会发生这种状况的缘由。

    何爷爷说火妖这种生物是极有智慧,并且报复心极强的,也许熔炼炉的火焰使它以另一种形态生存下来,道士所说的邪气,也许就是它存在的证明。

    我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有些靠谱,但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到证实了,实在是遗憾。

    多天来,山子经常到医院去看海经,我从山子的口中得知,海经的病情逐渐好转,不过对于他的病源,主治医生一直讳莫如深,似乎说是新病种,没有研究明白之前是不能随意公开的。

    我很替海经惋惜,这个一直风流不羁的人竟然成了别人的实验品,不得不说命运实在是开了个大玩笑。可是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也未必不好,至少他终于摆脱四面佛了。

    又过了几天,山子突然跑来找我,看他满脸慌张的表情,我直觉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洪灵,海经去自首了。”

    “自首?他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我眉头紧蹙。

    “他竟然到公安局说,是他杀了林娜!”

    “啊?”我相当惊讶,虽说我已经隐隐猜到事情的缘由,可我不知道海经竟然会自首。

    山子轻叹:“海经真糊涂,他怎么会杀了林娜呢?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他是因为精神上的毛病住院,我想法官应该不会重判。”

    看山子满脸纠结的表情,他似乎怎么都不相信是海经杀了林娜。我忡愣,如果海经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他就应该知道是什么导致他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解开了精神上的枷锁,却逃不过良心上的谴责吗?

    我记得黄双燕跟我说过,黄晓悦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这句话恐怕说的并不是海经,而是她自己吧,她是因为愧疚而死的。

    可惜海经永远也无法知道黄晓悦真正的心思了。

    这究竟是遗憾还是幸运?

    在沿江市的出租屋里猫了多天,吃了将近半箱方便面后,我终于整理心情回到百草镇。

    已经是九月下旬,天气终于不再是火烤般那样热,太阳虽然大,但是不时吹到身上的凉风让人舒爽不少。这样的天气是我最喜欢的,心情也连带着好起来。

    我快步走到家门口,一眼望去,院子里很干净,竟然连一棵杂草都没有。我有些吃惊,瞥向周大娘的家,正好看到周大娘从屋里走出来。我心中有几分瑟缩,四目相对时看到的却不是厌恶,而是怜惜。

    周大娘……不怪我吗?

    “好孩子,你受苦了。”

    周大娘的眼中噙满泪水,我多日来的焦虑和歉疚都化为乌有,立刻向周大娘奔过去,搂住了周大娘。

    “大娘,你不怪我吗?”

    “好孩子,别说傻话,明明是你受委屈了。大娘这些日子很担心你,可是你总不回来,手机也不通……”

    我惭愧地低下头:“我怕周大爷见到我心里不舒服,所以没敢回来。”

    “唉,你还算了解你周大爷,他心里确实别扭了几天,可他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知道不是你的错,哪会生你的气?”

    一抹释然的笑容尽情绽放在我的嘴角:“那太好了。早知道你们不怪我,我一早就回来了。”

    周大娘也笑了:“好多天没回来,想家了吧。院子里我经常帮你打扫,可屋里怕是积了很厚的灰,你赶紧进去扫扫,扫完之后到大娘家吃饭。”

    “嗯。”我愉快地应声,然后打开房门,一头钻了进去。

    这一次有半个多月没回来,房子里清冷得很,我细心地做了大扫除,然后到周大娘家吃饭。虽说周大娘告诉我周大爷并没生气,可是我看见他的时候,心里还是禁不住发怵,谁让我们这位周大爷以前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呢,听人说他以前曾独自一人撂倒过一头熊瞎子,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一反往日的活泼爱说,沉默地吃饭。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周大娘拼命跟周大爷使眼色,就差没扑上去把他的脸揉成个笑模样了。

    终于,周大爷提起筷子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豆角:“多吃点儿,丫头,要不你大娘该伤心了,以为你嫌弃她的手艺呢。”

    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和两位老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饭。

    有亲情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里,我在自己的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吃完了就睡,这是我最近养成的习惯,多次被沈小珍嘲笑我在养猪,可是我目前很喜欢这种悠闲,才不会为了腰间的一点儿肥肉而改变呢。

    睡醒了觉,我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是酥软的,果然自家的床和租来的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自家的东西怎么用都舒服。

    走出屋子,天光还亮,不过太阳已经稍微偏西。我向院子里看去,那些种在墙角下的花长得很好,得益于周大娘的照顾,它们并没有枯萎。不过奶奶最喜欢的那株蓝色风信子似乎被前几日的暴雨打得有些零落,看起来有几分凄凉。

    我心中隐隐一恸,急忙从小仓库里找到一柄花铲和一个花盆,扑到墙角开始挖掘。可挖到一半我就挖不下去了,因为我过于心急,竟然不小心把风信子的球状根铲掉了一小块。

    我愣愣地看着风信子,原本这风信子很难养活,不仅要适度的阳光、水分,更需要人精心地照拂,可是一夕之间它失去了主人,只能孤单地生长在墙角下,而它却悄悄地绽放了,即使坚强如它,也经不住风雨的摧残,究竟它还能坚持多久?还能绽放多久呢?

    一如现在的我,没有奶奶在身边,我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缓缓拿起花铲,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的大门突然“吱嘎”一声响了,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我回头看过去,却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是谁……

    那熟悉的脚步声,那熟悉的轮廓……

    是谁……

    我被阳光刺得不能睁眼,亦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又是一场空落落的欢喜。

    “小灵,奶奶回来了……”

    我的眼泪如同暴雨一样汹涌而下,迟疑地向前迈了两步,我猛然扑到奶奶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哭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一阵微风吹来,蓝色风信子的花瓣散落到半空中,美得像一个梦。我突然想起风信子的花语——生命和永远的思念。

    现在我不用再思念了,因为我思念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一个多小时后,我仍然紧紧地攥着奶奶的手不肯放。奶奶宠溺地摸着我的头:“丫头,快放开奶奶吧,你都拽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不。”我倔犟地擦了擦肿如核桃的双眼,把头搁在奶奶的腿上耍赖,“我怕你再离开,这次我说什么都不放,就不放,我要拽一辈子!”

    奶奶的眼睛也是红的:“奶奶何尝想离开你,奶奶那时有不得已的苦衷……”

    “奶奶,”我趴在奶奶怀中嗅着那熟悉的气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请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我的声音是坚定的,表情亦是坚定的,奶奶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下一刻她欣慰地拍了拍我的手,“我的小灵长大了。”奶奶的声音哽咽了,“要是你爸爸妈妈还在的话……”

    奶奶提到我爸妈,我刚忍住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

    “奶奶,现在小灵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再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我。”

    “好好,奶奶答应你……”

    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奶奶怀中耍赖,这样的日子已经多久没有了?竟美妙得像做梦一样。

    等我缠歪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奶奶就这么纵着我,让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可是我依然有很多话没跟奶奶倾述,也有数不清的问题想要问奶奶。

    “奶奶……”

    “好了,六点多了,咱们该吃饭了。有什么话咱们吃完晚饭再说。”奶奶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一般。

    “嗯。”

    因为家里没有吃的东西,所以我提议到百草镇饭店去吃一顿,正好当是庆祝奶奶回家。可是奶奶说她离开太久,突然出现大家难免会好奇,她不想被人问东问西,虽然日后避免不了,可是今天她只想清清静静地过。

    “那好”,我眼珠一转,“我到外面买些菜回来,好些日子没见,奶奶尝尝我的手艺进步了没。”

    奶奶微笑着点头,我一蹦一跳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折回来:“不许再消失!”

    奶奶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她再次点头之后我才放心地出门。

    我到即将关门的菜市场大肆扫荡了一番,由于我很久没回百草镇,很多人都跟我热情地打招呼。因为奶奶回来了,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于是七大姑八大姨个个叫得亲切,后果是我的菜篮子里多出许多不要钱的蔬菜瓜果……

    我哼着歌回到家,先是到卧室看了一眼,奶奶果然还在,正在翻看她那些老旧的东西。我撤回头,到厨房一顿挥汗如雨,很快折腾出六道菜。

    饭桌上奶奶对我的手艺赞誉有加,我异常得意,属于我们祖孙俩的温情时刻再次出现在饭桌上,我开心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吃完晚饭,我迫不及待地挤到奶奶的床上。

    “奶奶,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你可不能赶我走。”

    奶奶笑眯眯地点头,我窝在奶奶的怀里,感觉十分幸福。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抬起头看奶奶:“奶奶,我实在睡不着,咱们俩说说话吧。”确认奶奶在我身边,我已经没有刚见到奶奶的兴奋和患得患失,只是我有好多话想告诉她,亦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

    奶奶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就知道你不肯睡,有些事奶奶也该告诉你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奶奶,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一直以来,我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奶奶脸上的笑变得微微苦涩起来:“小灵,这个问题放在最后好吗?”

    我垂下眼睑:“好吧。那奶奶你告诉我,我们家族的人是天人后裔吗?”

    问完这个问题,奶奶看我的眼神一下忡愣起来,半晌才道:“小灵,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有些吃惊,这么说这件事是真的了,洪贵兰既是天人后裔,看来我和奶奶应该是洪氏的旁支所出了。

    可是该怎么跟奶奶解释这件事呢?倒不是我想隐瞒什么,只是说起来太耗费时间了,要是从头解释,我恐怕说到半夜也说不完。

    “奶奶,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那修,你在失踪前见过他,他是那拉荣祥和洪贵兰的后人。那修说洪贵兰是天人后裔,也是我们洪家的祖先,不过洪贵兰只生过两个孩子,女孩在五岁时夭折,男孩传承那拉家。奶奶说我们也是天人后裔,那就是说我们是洪氏的另一脉人?”

    奶奶缓缓叹了口气:“这件事你说得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

    “洪贵兰的确是天人后裔,我们这一脉就是洪贵兰的后人!”

    我万分惊诧:“难道当年洪贵兰真的是诈死?”

    奶奶摇摇头:“当年确实有人诈死,不过诈死的人并不是洪贵兰,而是她五岁的女儿洪雪馨。”

    我完全没料到答案竟是这样,顿时愣住了。

    接着奶奶说的话更让我震撼,她说洪雪馨是她的奶奶。当年洪雪馨诈死,完全是洪贵兰一手安排的,其实就是为了蒙蔽那拉家的人,那拉荣祥是唯一知情的人。至于为什么要洪雪馨诈死,却牵涉到洪氏一族的秘密。

    洪氏一族虽然是天人后裔,拥有一些常人没有的能力,可是这个身份带来的并不是荣耀,而是不能为外人道的苦楚。而且真正意义上的洪氏族人,并不是说洪氏族人产下的所有孩子,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也是唯一的条件,能成为天人后裔的必须是女性。

    洪氏族人生下的孩子,女孩必须随母姓,而男孩随父姓。其实这不光是姓氏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只有女性才具有天人后裔的能力。

    长久以来的传统就这样一代代延续着,洪氏一族虽然是天人后裔,不过老天爷并不会特殊照顾,有时候还相当苛刻,特别是在子嗣这个问题上。随着时间洪流的缓缓推移,洪氏一族的人数却逐渐在减少,以我奶奶为例,她只生下我爸爸一个,而我爸爸妈妈也只有我一个……

    洪氏一族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可是到了如今却不过一掌之数。

    奶奶的声音是沉重的,我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半晌之后我问道:“奶奶,我还是不明白洪贵兰为什么要太太奶奶诈死。”

    “其实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洪贵兰不能放弃身为洪家人的责任,另一方面那拉家当时是颇有势力的大家族,断不会放任嫡女承继外姓,甚至脱离那拉家的掌控,所以洪贵兰只有用诈死这一招,才能让我奶奶成功脱离那拉家。”

    原来如此,一件看似简单的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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