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5章 难得糊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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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来,即便身处没有严寒的苍山之中,也能感觉到天在渐渐转凉。山涧流水没有夏日时节那么充沛了,薄薄的水帘自山顶倾泻而下,砸出一片片晶莹的水花,再缓缓的灌进深潭。

    宝宝蹲坐在潭边,做不出太多表情的猫脸已经僵了,半晌,他回过头看向季青游的七徒弟,不情愿的服了软:“我道歉还不行吗?我不该骂你冷血动物,更不该挠人,回去以后我就把爪子磨秃了,你放我一马。”

    宋七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脊直肩张,手结定印置于脐下,一派心无旁骛的模样,闻言无悲无喜的回道:“在下一介山野村夫,在九爷面前无异于区区蝼蚁,九爷要打要骂,在下都合该受着,绝无怨怼之意,只是师傅命我等助九爷修炼,我自不能轻忽怠惰。”

    “那……那换个修炼方法成吗?我不会游泳,上辈子就是淹死的,你逼我下水等于送我去投胎啊大哥!”宝宝满心崩溃,他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顽固不化的假和尚,可是假和尚武力值极高,不能一爪拍飞,之前交手已经让宝宝认清了我为蚍蜉彼为大树的残酷现实,打,打不过,跑,跑不了,真特喵的不让喵活了!

    “九爷多虑了,在下常在此地修炼,这潭中别有洞天,绝不会吞人噬命,九爷下去便知道了。”宋七自青石上下来,稳步来到宝宝身后,在宝宝惊惶无措的“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逼我啊,逼急了我我跟你同归于尽!”叫声中,把跳起来奔逃的黑猫团儿踹进了水里。

    “喵救命!咚咚咚---喵!”潭水不知几丈深,宝宝惊惶无措的挣扎,结果挣扎的越凶沉的越快,不到半分钟就看不见踪影了。

    宋七安之若素的回到原地,继续盘膝打坐,过了不久就入定了。

    日头偏西时,树丛掩映的羊肠小道上传来了人声,宝宝的家长和上山探望的玄衣由海余引着徐徐走近。

    宋七起身相迎,不卑不亢的见过礼才道:“九爷在修炼,二位要等一等。”

    玄衣若有所思的暼了眼不远处的深潭,笑微微的说:“不急,等他做完今天的功课再回去也不迟。”

    叶涛注意到玄衣的视线,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总是淡漠无波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他问宋七:“宝宝去哪儿修炼了?”

    宋七看向深潭,叶涛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潭水犹如镜面,不知道哪里吹来一片落叶,打着转落进了潭里,激起几圈浅浅的涟漪,然后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缓缓沉了下去。

    叶涛脸上的血色随着落叶的消失褪了个干净,他一把拉住宋七的小臂,心下已然慌了:“他在水里?下去多久了?”

    宋七点了点头,才想说些什么,叶涛就要往那边冲,海余见状一把拉住他,忙说:“叶先生莫慌,宝宝不会有事的,您……嗳您听说,先别急嘛!”

    一个心系孩子的家长很有可能在危难前爆发出超常的潜能,海余没想到身材清瘦性情淡泊的叶先生会在惊慌间使出这么大力气,阻拦中差一点被甩出去。

    玄衣按住叶涛的肩膀安慰:“宝宝没事,别担心。”

    海余拦腰抱着叶涛,忙不迭的附和:“我拿性命担保,宝宝绝不会有事的……”

    话未说完,平静的水面就被破开了,浮上来的小黑猫踩着自学成才的狗刨式,边往岸边游边气喘吁吁的大骂:“宋七,你有胆别跑,不整死你小太爷誓不为人---!”

    叶涛挣开钳制,疾步奔到潭边,把扒着岸边青石往上爬的小猫捞在手里,拨开搭在他额前的湿毛问:“淹着没有?”询问间又去摸宝宝的肚子,觉着有些鼓胀,将他倒替起来,按压他的肚子。

    宝宝噗噗的吐了几口水,缓过气就扎进了叶叔叔怀里,声泪俱下的告状:“叶叔叔,他们欺负我!萝卜头儿骗我钻山洞,把我诓进去就把洞口封了,说什么我杂念太多,让我静心修炼,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我还要饿着肚子和蝙蝠打架,洞里的蝙蝠比我还大,差点把我撕撕吃了!假和尚更缺德,他天天打着帮我修炼的晃子折腾我,我都说不会游泳了,他还把我水里踢,我差一点就淹死了喵!”宝宝把脸埋进叶涛的怀里,边蹭眼泪边哽咽,“叶叔叔你帮我打他们,打哭他们!”

    听他还能中气十足的控诉海余他们,叶涛松了一口气,当然心疼是免不了的,他拍抚着自家娃的后背一径应承:“打他们打他们,乖,不哭了……”

    被控诉的两人一个默然不语,一个欲言又止,都觉得叶先生太宠孩子了。

    玄衣上前,抚着宝宝湿漉漉的小脑袋教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连这点苦都受不住,如何成器?又怎么保护你的叶叔叔?”

    宝宝这才注意到在场的人里有个陌生阿姨,虽然阿姨长的漂亮,声音动听,语气还有些熟悉,可正在委屈愤懑的宝宝无心想这些,他不快的拨愣着小脑袋,抖掉轻抚他的柔荑,斜着眼睛看人家:“您哪位啊大婶儿?!”

    玄衣也不着恼,轻轻的捉起他放在怀里,眉梢眼角带了些笑意,看上去既温柔又和善:“你说呢?”

    宝宝仰头看她,敏锐的嗅觉从清淡的香气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味,他凑近一些,鼻子一抽一抽的细嗅,随后瞪圆了一双猫眼:“你是豆儿……”

    玄衣低下头,用秀挺的鼻尖蹭了蹭宝宝湿漉漉的小鼻子,这个动作令宝宝倏然顿住,静了几秒,乖巧的叫了一声:“喵~~”

    玄衣转过身,对海余和宋七说:“辛苦二位了。”

    海余忙说:“应该的,您客气了。”

    就连一向待人冷淡的宋七都颔首回了一声:“分内之事。”

    当天晚上,季青游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为远客接风洗尘,叶涛和宝宝两兄弟作陪。

    白尾对玄衣非常亲热,玄衣才一落座,它就赖了唧的凑上去了,尾巴一摇一晃的跟玄衣撒娇,吃玄衣夹进碗里的鱼虾。

    玄衣并不介意和猫共用餐具,见宝宝斜楞着眼睛瞪白尾,也给宝宝夹了一块鱼肉,柔声道:“吃。”

    用过饭食,海余把宝宝和白尾带走了,方便季青游几人说话。上山来就去探望宝宝的玄衣这才得空儿和友人细谈,提及叶涛现状,玄衣打量着他说:“比来时好多了,还是青游医术高明。”

    如果和叶涛自己的身体相比,现在还是要羸弱不少,但和初到这里相比就要好太多了。那时他的脸色只有两种,要么苍白,要么蜡黄,因为沉疴难痊,血气亏虚,平地紧走几步都会气喘不迭,遑论徒步上山了。如今叶涛脸上有了血色,心痛症已经几个月没再犯过,说话也不再磕磕绊绊。

    不过最后这一点季青游不敢居功,那是心病所致,能痊愈主要是因为叶涛远离了致病的环境,不再为那些烦扰所累,心绪日渐平和,病症也就消了。

    季青游倒也不过分谦逊,手捧香茗据实说道:“是他命不该绝,若是你没能及时找来,再耽搁些时日,就算是神医也无力回天了。说起来也是托九清大人的福,陆怀不过是因为一时不忍,葬了一只承载着他神识的灵兽,他便……”

    对上玄衣投来的视线,微醺的季青游就清明了,他抬起袍袖,掩口打了个哈欠,摇着头道:“酒吃多了,有些上头,我叫人煮碗醒酒汤来,失陪了。”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叶涛像是没有听出季青游的酒后失言,为玄衣添上一杯茶,将话题岔开了:“前些日子单虎下山采买,我托他给罗东报个平安,罗东说‘他’已经不找我了,但在前不久买下了我家隔壁的房子。罗东眼里不揉沙子,肯定膈应的不轻,我怕他因为这事儿惹气。方便的话,麻烦你给罗东带个口信儿,就说由他去,别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置气。”

    玄衣从没和叶涛说过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她来自哪里,居于何处,叶涛也没有多问过,现在看来,他多半已经知道了。

    玄衣忽然觉得在叶涛面前东遮西掩的自己有些可笑,这人心如明镜,性子也缜密,怕是想糊涂都难。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都在呼唤东哥?你们让小叔这个男猪脚情何以堪啊?(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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