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回上门可是带了全家人的礼物, 包括勇士和欢乐。 (6)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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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对视。

    软香的躯体躺在自己的怀里,女人的眼睛充满爱意,男人又说,“被人欺负了,心疼死——”后几个音拖长了。

    缱绻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升起。

    楼下——

    舞台并不属于王欣一个人,她表演完了,自然换人。

    下一个选手是个有气质的老太太,带着眼镜,眉目和蔼。

    先前的比赛她展示的才艺都是戏曲,老人家婉转清扬的声调宛如年轻女孩的强调,然而这一回她表现的不是自己的嗓子了。

    她笑得温暖,抬手衣袖飘扬,划出美丽的弧度。

    安安和万英坐等着这位奶奶表演的节目,平平坐直了身子,眼睛不再半眯半睁,认真看着台上的这位老太太。

    “今天,我想让大家看看我这件衣服——”老太太声音平缓,气场稳稳。她的目光落在现场的每个人身上,还兼顾着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

    “华国刺绣图案工整娟秀,绣工精巧细腻,它的艺术地位我想没人会轻视——”老太太点了点头。

    “前两天,我有幸遇见了这件素罗大袖衫,当时就想让大家看看,我们华国的艺术如此辉煌。”

    她一双不再紧致、却又不松弛着肌皮的手划过衣裳上的绣纹。

    云彩,花草、写意的燕子,这都让人联想到明媚的春光,这是一幅信期绣。

    针脚整齐,配色清雅,线条流畅,一切都自然生动着。

    平平认识,这不就是前两年女人绣的么。

    也许安安不记得了,可她还记着的。

    抬头望向楼上,考虑着要不要把女人叫下来——

    精致的人儿思考着。

    ☆、另类选美

    电视还在播放着, 舞台里的葛老太太,正展示着这份特殊的美。

    安安在电视机前跟万奶奶说, “妈妈也会做衣服呢,比这还好看。”小家伙鼻子哼哼的。

    万英点头,“没错。”

    绿本就制衣不赖,而且在万英眼里是自己人, 当然认为安安说得很对。

    嘉宾六人,三男三女, 除了李莉是外国人,其他都是华国人,对于国粹,他们尊敬。

    卢晓曦看着葛老太太身上的服饰, 眯眼,想了一会。

    这是绿做的, 只不过她不记得她有同葛老太太做过生意。

    有个男嘉宾拿着话筒, 两鬓花白, 圆圆的眼镜戴上去看起来学究气很足。

    “好。”这位年纪最大的老嘉宾激动地说,“看来是我们浮躁了, 真正的美是几千年的积淀,这件衣服刺绣线条舒卷自如, 可见功底之深厚——”

    他的声音雄厚有力,虽年迈但并不衰败。

    老嘉宾并非专业研究刺绣的,他说了很多,没有赘言于这件衣裳的精彩之处, 毕竟不够内行,更多的是赞扬华国的深远文化。

    葛老太太挺直了腰,在舞台上很是高兴,可是在场的观众不这样。

    他们来此看的是热闹,哪里爱听这些玩意。

    于是电视机前的安安等人,就听见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变得嘈杂。

    赛评是有时间限制的,老嘉宾说得过久,其他嘉宾的发言时间就得缩短。

    轮到卢晓曦时,她只说了,“很棒,我想我会给高分,向古典致敬。”笑得礼貌又矜持,展示出严谨性。

    葛老太太微微鞠躬,脸上带笑。

    李莉说了,嘴角上扬,“我喜欢——”

    “我有一个朋友精通这个,你要是愿意,我想我们可以比赛结束后聊聊。”

    说完热情地眨眼。

    支持葛老太太的态度很明显。

    老太太笑着点头,“那好。”

    观众群里发出嗡嗡声,觉得六个嘉宾里面就有三个表示支持,这简直搞笑。

    这可是选美大赛,他们不否认传统艺术的精湛,也承认自己对这玩意没有鉴赏力。但比赛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赢去,这也太奇怪了。

    决赛评分是投票计分制。

    嘉宾和观众都有投票权,每人一票,嘉宾一票二十分,观众一票一分。现场观众五百人,二十个选手稀稀落落地算,相当于从观众手里每人能评得二十五分,是故得到嘉宾的票很重要。

    当然比赛还没结束,没准会有艳压群芳的参赛者出现。

    但嘉宾的评论对观众有影响,犹豫不决的观众会根据嘉宾的倾向,做出自己的决定。

    总之比赛继续着,决赛里面基本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姑娘,葛老太太是美丽的意外,谁叫她表演的都是经典,老嘉宾往往偏向于她。

    “我希望这个奶奶和小姑姑能进前三——”安安指着电视跟平平说。

    万英在一旁疑惑,“小姑姑?”疑问的眼睛打在安安身上,手里还捧着小捧瓜子磕着。

    瞧着万英嗑瓜子的勤快劲,真让人担心她的门牙会留下坑。

    安安捂嘴,眼睛睁得大大的——

    唔,说漏嘴了。

    因为之前都是和万奶奶看的电视,她又不认识小姑姑,安安又自认小姑姑和爸爸的关系太复杂了,所以这层关系一直没有透露出来。

    今天平平就在一旁看着,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

    平平淡定地说,“你应该期待这个奶奶夺冠军——”

    平平笑,丹唇外朗,皓齿內鲜,“她身上的那件衣服是妈妈做的——”

    “啊,好棒!”安安蹦起来,张着小嘴望着平平,兴奋得不知所措。

    “是真的吗?”万英放下手上的瓜子,同安安一样的满脸高兴,也不去想所谓的小姑姑了。

    “嗯。”平平点头,下巴微微扬起,“这件衣服除了妈妈外没人能够做出来了。”小孩的眸子冷清,说出来的话令人信服。

    平平说得肯定,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她和妈妈都是外来者。而妈妈先前,就是府里的绣娘。

    于刺绣而言,当世愈来愈少、寥寥无几传承者,被工业改革冲击的她们莫说创新,连继承、模仿都百般困扰,和妈妈这种“老前辈”自然比不得。

    “嗷嗷——”安安高兴死了。

    勇士听着安安如此叫嚷,也跟着吠。

    楼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共同从彼此制造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噗嗤笑出声。

    他们听见楼下的动静了。

    “安安怎么这么高兴——”绿说安安笑,自己也笑,将脸依偎在相公的胸口上。

    男人笑,“不叫安安了,叫笑笑。”打趣地说。

    绿笑得花枝乱颤,软软的身子散发着暖香,“安安不同意的。”

    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捣乱,同时问,“为什么?”和手上的动作相比,话语显得不够经心。

    “因为平平没改呀,安安要是叫笑笑,那么平平就——”绿思索着,在相公怀里扭动着身姿,以使自己更加舒服。

    男人身材健硕也就代表着硬朗、不软乎,躺在相公怀里就同躺在硬床板上,如今在别墅里软床上睡习惯了,身子骨也变得软了,不经硬。

    王斧任凭女人在自己怀里扭动,只要人在他怀里就好。何况看着女人在怀里钻来钻去,也别有一番情趣。

    箍着头发的皮筋被蹭掉,青丝水一般四处流泻。

    这会儿出春雨还未滴落,天气尚干燥,女人头发又长又浓厚,静电的力量使得调皮的发丝粘上男人□□的皮肤。

    头发落在身上有些痒痒,但王斧高兴。看准了皮筋掉落的位置,拾起放在床头的板面上。

    然后双手继续圈住女人。

    “平平就得叫哈哈?”绿半天憋出这么一个词,源于笑哈哈。

    安安很多方面都喜欢同平平一致,名字肯定要和平平同源。

    男人笑,“它可以叫笑笑。”大手摸上女人的肚子,肚子里的小人就早早得被爸爸妈妈取了小名。

    掌心传递着温暖,似乎试图用不为人知的方式与肚中的孩子做着交流。

    笑笑,笑笑,笑口常开,这样的人生是快活的。

    “也好呢。”绿眯起眼,若是嘴边有着颤颤的小胡须,那么就是一只猫咪无疑了——

    让男人上瘾。

    楼下的安安激动得很,看向大客厅坐落在明亮位置的落地钟,才不到八点,妈妈也许还没睡。

    于是跳下去穿鞋——

    “我要叫妈妈也下来看——”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呀。

    妈妈就算自己不去参加比赛,也还是能出现在舞台——通过另类的方式。

    小家伙刚才被蹦乱的头发,缓慢着滑下来,以挽救主人的颜值。

    万英说了一句阻拦,“要是你妈妈上床了就不方便了。”有些话不能当小孩子面讲。

    安安哪里想那么多,“就看一下,今天晚上比赛结果就出来了。”

    像个小兔子一样,忽地窜上楼,蹦蹦跳跳不见了影。

    万英笑,“这孩子——”

    平平无所谓,只是双眼盯着电视,替安安看着。

    楼上,小家伙踮起脚拧开门,便风一样冲了进来。

    幸好男人女人此刻只是抱在一起,还算“见得人”。

    “妈妈——”安安喊着,整个上半身扑在床沿,黑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

    二人知道小家伙在楼下高兴着呢,没想到这么高兴,还要跑上来分享一番。

    王斧借力给女人,将女人扶起靠着自己坐着,而不是完全将身体的重力托付给自己。

    “怎么了?”绿笑,招来儿子。

    安安蹬掉鞋子,爬上床。

    绿俯身摸摸安安后脖颈,没有出汗,这才看着儿子听他要说些什么。

    上了床,安安反倒收敛了,“你猜?”脆脆的童音是压不住的喜悦。脸上写着:你快承认猜不出来,我告诉你答案。

    惹来王斧的对小子的嗤笑。

    绿故作冥思苦想状,然而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想到安安在底下看电视,而王欣在电视中,莫不是王欣获得冠军?

    相公就在身边,绿不好将这个猜想道出,于是憋了一会才说,“突然想到怎么下棋下赢平平了?”

    安安重重地甩甩头,到底憋不住,说了,“妈妈,选美大赛里面有个奶奶穿着你做的衣服比赛,李莉阿姨、卢晓曦阿姨还有另外一个爷爷都说好,我们下去看比赛吧——”

    一只腿跪着,一只腿撑着,小手拉着妈妈的手,像是迎接公主的小骑士。

    “嗯?”绿被这消息惊住,睫毛蝴蝶一般慢慢地扇动,问安安,“我做的衣服?”

    有点不相信。

    女人和孩子眼睛的轮廓和形状都是一样的,此刻对上,有照镜子的感觉。

    “嗯。”安安肯定,“平平说的,妈妈你现在要睡吗?我们下去看电视吧——”

    小肩膀不自觉地绷紧耸起,就等着妈妈说好,然后一起高高兴兴下楼去。

    绿掉头和相公的眼睛对上,男人的眼里写着有趣,“去看看?”

    他对女人每天捣鼓的东西并不了解,只是女人喜欢,那就让她去做了。每天待在屋子里,要是无事可做,也得闷坏。

    何况女人能够给自家人做衣服,又能做小玩意为这个家增添和她身上一样味道。

    一想到自己贴身的衣物,都是女人用认真的眼睛扫视过,柔软的双手抚摸过,虔诚的心做出来的,王斧整个人就暖洋洋的。

    王斧倒没想过女人做的衣服竟然还能用来参加比赛。

    还是选美比赛。

    “咦,看看吧——”绿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还未伸出手,男人先一步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来给女人披上。

    安安从床上滑下,小脚唰得钻进他的小鞋里,“嗯嗯,今天晚上还会出成绩呢。”

    安安有点小紧张,他当然是希望妈妈赢的,可是老奶奶有点老,会不会不够美呀——

    安安想,要是妈妈穿着,那一定是第一名。

    ☆、你我战绩

    然而下楼的时候, 电视里出现的已是下一位选手了,安安一脸可惜。

    又安慰妈妈道, “待会她们还会在一起,然后选第一名的。”

    小人儿拉着妈妈的手,挨着妈妈坐在一块。

    平平也凑过来,依偎着妈妈, 男人只好与女人隔离开来坐。

    万英看着被孩子磨下来的两个大人笑,“很好, 我看能拿好名次。”

    她捧了瓜子到绿面前,绿笑着摇头拒绝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做的衣服。”绿的手握着袖子表示疑惑,毕竟突然得知自己制成的衣服被人穿去参加选美大赛了,还是使人惊讶的。

    平平肯定地说, “是妈妈做的,我见过。”

    绿亲昵地用手梳着平平的头发, 眉眼带笑, “是吗?”从女人身上散发的暖暖香气让平平很轻松, 小人儿点头。

    绿内心有一股小期待,又有着紧张。她从未参加过赛事, 如今被动参了赛,觉得同自己没多大关系, 却又渴望着自己的衣服得到认可。

    她唯一特长不外乎女工,而这个世界的人们用着机器做衣服。

    偶尔绿会有一种孤独感,仿佛被人丢置在小船上、大海里,不知何去何从, 只是知道自己不能抛掉小船,否则无处栖息,只得独自漂泊。

    灯光下,女人细薄的睫毛宛如细刷,瓷白的皮肤透着莹润光泽,抿合着的唇红润有气色。

    一大家子就这么守着电视机前,等着一位位选手登台、表演、下一位。

    钟固执地走着,不错过一分一秒。

    当指针指向八点,女人这会儿通常已经上床了,电视里敷脂抹粉的主持人邀请所有的参赛人员上场,接受灯光的洗礼,等着命运的审批。

    绿坐直了身子,看见了王欣,也看到了穿着她衣服的老太太,正要说些什么,只见电视进入广告时间。

    安安当即嘟着嘴抱怨,“怎么这样——”小孩已经开始困了,看到这,立马精神指责表示不满。

    绿笑,视线转向落地钟的方向,已经八点了。

    和平平安安说,“你们该睡觉了。”小孩子长身体,规律的作息时间很重要。

    却见两小孩一同望向自己,眼里写着:待会——

    绿笑盈盈地说,“没关系的呀,李莉阿姨在比赛现场,想要知道结果,明天可以问问李莉阿姨。”

    男人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本蜷缩着,听到女人这么一说,伸直站起来催促着小孩,“妈妈说的话要听。”男人严格坚持女人的思想奉为行动纲领的原则。

    事实却是昨天才回来,男人渴望和女人独处,亲儿子亲女儿也算外人。

    谁能想到这个节目如此拖沓,这么半天还没选出个一二三。

    “可是明天就不能亲眼看见了呀——”安安说,睁着一双动人的眼睛,希望妈妈能够宽恕这一次。

    “不行。”绿在这方面态度坚决,早睡早起是个好习惯,打破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绿托扶着安安尚算奶体的小身子,借力使他站起来,“去睡觉,妈妈也睡。”

    电视里面的广告节目人蹦蹦跳跳的,做出浮夸的表情卖力表演。

    “好可惜呀——”小家伙故意低着头,声音软化,不时向上觑视妈妈,希望通过这可怜巴巴的表情博取妈妈的心软。

    他就看一下,看看谁是冠军——

    嘴巴不听指唤打了个哈欠,生理闹钟提醒着他该睡了。

    王斧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抱着女儿,大脚踢踏朝楼梯走,“妈妈要睡了,肚子里有弟弟妹妹,你们看电视会吵到妈妈的。”

    男人这么一说,安安就停止了拨开爸爸手臂、掉头乞怜妈妈的动作了。

    “那好吧——”又是一个哈欠,眼里挤出生理盐水。小脑袋趴在爸爸肩膀上,大脑思绪活跃度慢慢降低。

    平平倒是听话,被男人乖乖抱在手上。突然说了一句,“家里的泳池什么时候可以用?”

    王斧踩上阶梯,“平平想游泳?”偌大的一个泳池看着挺好,可是使用起来麻烦着呢。

    “嗯。”平平点头,神采奕奕的眸子望着男人,不似安安犯困。

    “现在天冷水冷。”

    安安他们游泳馆是室内的,故没有此种顾虑。

    “我不怕冷。”那睥睨天下的小眼神出现在女孩精致的脸上一点也不突兀。

    活脱脱的小仙女,高冷脱尘。

    王斧望着独立又骄傲的女儿,突然笑,“爸爸明天就找人弄。”

    ——自家的崽子贼带劲。

    平平满意地笑,小下巴翘起,像是被喂了糖的小孩。

    勇士跟在男人后面迈着四肢,它要和安安睡一个房。

    既然大家都要睡了,万英也没有理由坐在底下看电视。

    虽然她和安安一样期待着最终结果,可她毕竟是大人,克制能力还是有的。

    将瓜子壳都收拾好,还没吃的瓜子也密封,和绿道晚安,“那我上去睡了。”

    “嗯。”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王斧回房的时候,绿已经躺在床上。

    脸上的疤痕在灯光的照射下,透露着肃杀,王斧大喇喇地脱下衣服,打开柜门,打算换了衣服抱着香女人睡觉。

    当全身脱到只剩内裤时候,本在床上惬意暖着被窝的绿开口了,“当家的你过来——”

    绿的声音颤抖,脑子里也不想什么选美大赛自己的衣服的事了,眼睛定定地望着男人的脊背,一双手虚虚地伸出就要触摸。

    王斧手里拿着睡衣正套着,快速地拉下罩住自己,随后跳上床,嘴角噙着邪笑,“嗯——”他还以为女人正跟自己撒娇呢。

    绿立马就是握住男人衣服的下摆,唰得撩起,男人的皮肤□□在外,黑黝黝得同脸一黑被晒得愈发粗糙。

    之间胸前是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的淤青和缝合,让人无法想到就在前不久,这样的男人还做着各式各样的高难度动作。

    绿的手盖上男人身上的一处处伤口,“怎么会这样——”眸子里充满心疼。

    想到自己先前用手捶相公,内心愧疚后悔。

    嫩白的手轻轻滑过,似乎怕弄痛伤口,用仿佛借此能愈合伤口,减轻它的痛疼。

    本以为脸上的疤痕已经是最大的伤害,可看见男人胸前的伤口,只觉得那不过是开胃菜。

    王斧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身,笑。

    随后拿起女人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亲了一口,“值!”

    男人狭长的眼睛里溢光,倒躺在床上,将女人拥入怀内趴在自己身上。

    绿挣扎,怕压到伤口。

    王斧抱得紧,不让女人挣脱。

    “这样我以后我就可以陪着你,”大手揉捏着女人。

    “陪着平平安安长大。”绿任由男人的手肆意,听着相公说。

    “看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男人伸脚将被子勾起,使其能够将他们二人共同遮住。

    一张被子仿佛最基础、简单的隔离罩,将二人与世界隔离开来,被子下面只有他们两人。

    “看肚子里的孩子长大。”王斧无疑是个冷漠又凶狠的男人,可是在女人面前,他卸掉所有的盔甲。

    ——因为女人是一朵娇花、是一株含羞草。他选择了她,那么他便细心照料。

    “你摸摸它们,”王斧牵引着绿的手搭在伤口上,有刀伤也有枪伤,有被撞击的,也有被刺伤的。

    王斧去的是地狱,换来的是天堂。

    王斧被陈言承送去国外当人肉武器了。联络方式完全被阻断,只要完成目标就可以回家。

    王斧不害怕回不来,不后悔这代表危险的挑战和机遇。

    绿头一回觉得相公冷漠极了,死死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机械地随着相公的牵引移动着手。

    “它们很可爱,”就像一块块砖,砌在通向她,通向孩子的道路上。它们是桥梁。

    “不要哭。”王斧将开始嘀嗒泪水的女人拖上,面对着面。

    绿没哭出声。只是大眼睛淌着泪水。

    王斧头一回没有心急地替女人擦拭,并且安慰。

    他知道女人脆弱,可是他不想隐藏自己的伤口。相反,他兴奋着,可以将这展现给女人。

    他一笑,脸上的疤痕受到牵扯,增添了脸面的不羁。

    接着说的话听起来戳心又使人怜悯,“最开始的时候很疼,有时疼到缩起来。”男人再厉害也是肉身,不是钢筋铁骨。”

    “但我能忍受,”伤口使他兴奋,战斗能将他的血液沸腾起来。

    然而最重要的是,“它能把我们带到一起。”

    这是他最骄傲的战绩,也是最后的战绩。

    因为他再也不会有这份荣耀,他的生命里出现了软肋,他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软肋。

    同时,绿也获得了自己勋章战绩。

    选美比赛现场,当结果从倒数第十向前公布,最后一刻灯光打在葛老太太身上,除她之外,身边所有人都变得黯然失色。

    嘉宾一致站起来替舞台上年纪最大的老太太鼓掌。

    陆陆续续的,现场观众全体起立,为舞台上的老太太鼓掌。霎时,某种情绪在众人胸口激荡。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承担起了某份使命,是历史的传承者,民族自豪感在胸口升起。

    似乎老太太拿选美比赛第一也没什么,也很不错。

    浪潮般的掌声过后是优秀奖。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女孩神色勉强又努力大方着。原以为自己是第一名却不想前十都没进,堪堪优秀奖。

    王欣接过奖状,不知道自己如何微笑着,和大家合完影的。

    ☆、凶凶的绿

    等到一切尘埃落地的时候, 金凤君陪着王欣,慢慢地往学校走去。

    “……只不过刚好不是他们欣赏的类型罢了, 你还是很优秀的。”金凤君安慰着王欣。

    为了参加今晚的比赛,金凤君特意借给王欣一身华美的衣服,还给她化了妆。

    不可否认,王欣是个漂亮并且有才气的女子。

    但这不能使她进入前十。

    “嗯, 我没事的。”王欣笑得不够生动,“我打算找家教的工作……”

    二人走向黑幕, 谈话声变得愈来愈远。

    …………

    “你好——”一大早上李莉家跑到绿家,见到了回来的男人。

    “你看起来更加男人了!”李莉纤长的手指挑着下巴,看着王斧这么说。

    脸上的一条疤如同电影里为了增强人设的特效,毫不客气地横贯男人近一半的脸。

    男人此刻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微微点头以示招呼——这在为屋后那个大泳池忙。

    长臂垂在大腿外侧,随意又蛰伏着, 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挥出去。

    李莉四周望望, 大堂只有男人。

    两个小孩上学去了, 屋里只有三个大人。绿和万英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勇士在后院玩, 所以只有男人来开门。

    李莉熟门熟路的上楼,找到正在画画的女人。

    绿停笔, 笑盈盈地看着来人,“早呀。”

    “早——”李莉来到绿的身边,笔直的长腿弯曲,坐在绿的侧面, 眼睛朝桌子上望。

    “画得更好了——”

    “谢谢。”画算不上灵气或是工笔严谨,然对比女人最开始的画的确有了进步。

    “昨天比赛的事要听吗?有件事特别巧——”李莉直来直去,波浪卷的头发垂落在桌上。

    绿为了便于画画,头发挽得一丝不苟,衣服也是收口袖子,素淡的颜色没有因此掩盖女人的美丽,相反,为女人增添了宁静之美。

    女人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这是昨晚想着事情没睡好所致。

    早上相公为了讨好自己,特意撸起袖子宣布要干些什么,夺回女人的欢心,就忙碌去了。

    昨天的比赛——

    绿想起了自己做的衣服。

    双手落在腿上,十指舒展开来,说,“是有一件传统衣服参加比赛么?”绿笑着说。

    “嗯。”李莉的眼睛亮起来,“你昨天看电视了?”

    女人摇摇头,“只看了一点点,”望见李莉眼睛里的光芒变得暗淡,又说,“到了平常睡觉时间了,所以就没看了。”

    李莉遗憾着,随后又是兴致勃勃,“那么你不知道比赛结果对吧?”

    今早小家伙还嚷着:回来要去问李莉阿姨昨晚比赛的结果。

    “嗯,正好打广告了。”绿将双手撑至腰后,微微躬身,放松肩背。

    “那件衣服是第一名呢!”李莉说得很是骄傲,她的嘴巴继续喋喋,“当初你要是参加比赛,穿着你自己做的衣服,肯定是第一了。”

    李莉语气果断,又可惜着,“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华国的传统衣服呀——”

    “第一名领奖的时候,掌声可大了,总觉得在我身后的观众要把我们压倒。”

    李莉是指巨响的声音传递的能量。

    绿笑得很开心,十指灵活地按压着腰后僵硬的肉,使之放松。

    “那真好。”绿说得诚心诚意,眼睛眯起,如同春风里的树,洒洒一摇,花朵扑簌簌地掉落,仿佛树儿打着圈圈表达欢悦的心情。

    她没有说那件衣服出自她手中。

    “你呀——”李莉无奈,绿太不争了。

    又笑笑,“我跟第一名的人说我认识一位技巧极高的刺绣家,嘿——”

    “你想认识她吗?”左手胳膊肘撑在桌上,下巴抵在掌心,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女人。

    李莉是个热络的人,在L国的时候,总是有数不清的舞会、宴席、会议,同各色各样的陌生人由熟悉到陌生。

    介绍没有交集或是不熟悉的人认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同不同的人交谈,开阔视野。

    “嗯——”绿的鼻子轻轻发音,犹豫一会,“是说我?”技巧极高的刺绣家?

    “当然。”李莉一口咬下来,“或许你们有共同的爱好。”

    绿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实里,几乎没有能够与她商讨绣技的人,如今有个机会摆在她的眼前——

    “她会刺绣吗?”或者是略懂一二也可。

    “我想是的。”李莉认为即便是华国人,他们也不大能懂自己祖国的传统文化。然而这位老太既然能穿着这件衣服参加比赛,那么她必定是有着鉴赏能力的。

    何况老人是最不能小瞧的——所有的老人都是有故事有历史的人。

    “这样可以吗?”绿略微俯身问。

    “当然可以,这简直太好了。”毕竟她是中间人,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一切都交给我吧。”要不是只是介绍绿和葛老太认识,李莉都想在家里举办一个沙龙了。

    女人在楼上交谈着。

    王斧在楼下和电话对面的人扯皮。

    电话接了一波又一波,男人在家里远程遥控,轻轻松松地办妥该办的事,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当然今天这一切也是过去的拼搏所换回来的。

    他的视线追寻着绕着围墙周边,鼻子不住嗅嗅、尾巴不耐烦拍打着的勇士。

    勇士看上去察觉到什么。

    围墙缘种植着爬壁的植物,底下有泥土,它便压下身子两爪刨土。

    这时候的勇士看上去没了人性,飞溅的泥土散乱打在周围,给院子的一角添了凌乱。

    可以看见空中飞溅的泥土中还带着植物的根苗。

    “尽量快。”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勇士靠拢。

    外边有危险?

    王斧虽自信于自己的警觉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只狗的听力和嗅力远超人类数倍。

    某些方面动物更加警觉,更何况勇士也曾是精心训练过的狗。

    电话的那边说着什么,句子很长,可男人只用回答简单的“是”,“不行”,“你再想想”等词语便应付过去。

    围墙比男人要高上两个头。

    察觉到男人的靠近,勇士也只是掉头来望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刨土大业。

    挂了电话,男人踢踢狗肚子,“怎么了?”没有用大力,男人开始认可勇士在家的地位。

    却见勇士昂头,瞳孔突然放大。

    王斧警惕地向围墙上望去,下一秒,眼前陷入黑暗,有什么东西遮住自己的眼,软软的带毛。

    大手冷静地掐住脸上的不明物,正要甩出去——

    “当家的,不要——”绿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此刻她正在窗前放松着眼睛。

    李莉则下楼换鞋了。

    先前进了绿家,只有男人招呼着,二人都没注意换鞋这一事。

    聊天中,李莉愉快地跺跺了脚,发觉叮咚响的声音有点不对,这才注意自己高跟鞋还没脱下。

    ——她这是太想和绿分享昨晚的事了,这才急急离开玄关上来找绿。

    不好意思笑笑,踩着高跟鞋下去换鞋了。

    正放松眼睛,没想到正看见相公捏起妙妙,要将它扔下。

    绿一时没反应过来动物本能会让它避开危险,只是想到妙妙有可能被摔疼,脱口阻止相公。

    绿的声音突然传来,此刻要是掉在火炉里,男人也不敢动弹,内心只想着:女人这么一惊一乍没事吧。

    “喵——”被男人捏着后背的妙妙叫了一声,四只肉垫张开抱着男人的头。

    柔软的身子感受到肚皮底下的呼吸,兼之宿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眼神,妙妙毫不客气地挥动爪子,从男人的脸上跳下来。

    于是非常不幸的事——

    男人脸上旧疤尚未消失,这就有了新疤。

    锋利的、带着攻击性的爪子,和厚实的、毫无防备的脸皮,前者胜。

    …………

    “当家的——”绿心疼地看着男人,手里举着干布,将男人清洗后的脸擦干。

    李莉抱着妙妙在坐一旁,她的腿边是不安分的勇士。

    “去医院打破伤风吧——”她劝着。

    妙妙蜷缩在女人的腿上,一副高高的姿态,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给主人的邻居添了什么麻烦。

    它什么都没干呢——

    伸出舌头舔舔爪子,又拉长前腿,侧着身子做出拍打勇士的模样。

    玩得好不高兴。

    万英在一旁说,“没事,以前我们院老有小孩逗猫,都是涂这个就好。”万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男人被利器割开皮肤的经历也不少,要是次次去医院,那简直都能常年包月了。

    绿将万英撕开的芦荟肉拿在手上,轻轻地敷在伤口。

    清清凉凉的。

    “对不起。”绿嘟哝着。

    这事真不好说,当时相公要是真将妙妙摔下去了,绿担心妙妙被摔出残疾。

    相公在她眼里是有力气的。

    “没事。”男人不在乎道,已经这么多伤口,如今只不过添了几道小疤,没什么好在意。

    李莉歉意地决定,想着该如何赔偿。妙妙毕竟是她的责任。

    然而等到下午王斧接孩子的时候,脸上的印子造成误会。

    方弘靖昨晚死缠着爸爸接他放学,而宋家飞也小大人地要求他爸来接他。两小孩的理由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好朋友的爸爸来接他了,他希望自己的爸爸也可以能接自己——

    安安的爸爸可是一出差回来,就答应每天接安安,为什么你天天在家不接我呢!

    又抱着遛遛爹的心态。

    都是亲爹,更何况小孩都是一脸你不答应我就缠到至死方休的模样,孩子爸只得答应。

    等到两个爸爸见到人高马大一脸凶煞的男人脸上的印记,心里浮现一句话——

    尊夫人略凶呀。

    ☆、风云酝酿

    绿不想让相公脸上顶着猫爪印出门的, 但相公坚持要去接孩子,绿无法, 只在门口处给了男人一个吻别。

    王斧接孩子之前需顺便买一辆车,是故出门较早。

    绿在家里等着父子三人的平安归来。

    于是有了王斧此番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

    方弘靖的爸爸——方松威,C市司法局局长,近六十岁的他外孙都有了, 外眦耷拉下与内眦几乎齐平,嘴角噙着笑, 温和可亲的模样。

    他和方弘靖在一起就像爷孙俩。

    宋家飞爸爸举重运动员一名,身材矮小健硕,头发硬邦邦竖直立着,眼睛比宋家飞的还要圆, 说是牛眼也不为过。精力十足的模样。

    此刻两个男人望着儿子的小伙伴安安,笑嘻嘻地扑向男人。

    男人冷漠的脸在接住安安的时候化了冰。

    “爸爸你来了——”安安高兴地说。

    因为爸爸没来, 方弘靖、宋家飞还有他们的爸爸们都不肯离去, 要陪着小孩等来家人接。

    安安虽然内心焦急爸爸怎么还没来, 但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礼,讨人喜爱着。

    他不怕生, 甜甜的小嘴亲热地唤着叔叔,两个大人在这嘈杂的校外等着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并且, 听着小孩们天马行空地聊天,别有一份趣味。

    尤其是小孩们之间相互攀比起来,夸大的成分让两个爸爸对自己的儿子刮目相看。

    小孩们不管大人的侧目,叽叽喳喳地聊着。

    倒是没想到能培养出这么懂事的安安的家长——略微出乎意料。

    安安爸爸身形颀长, 男人的腿很长,这就让本就高大的男人更显高了。

    衣服干净,服饰搭配也是简单舒服,可是穿在男人身上,自有不羁的气质,仿佛世界上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人世间他自由行走。

    衣袖□□出来的一双大手,高挺鼻梁两侧漫不经心又夹杂着坚毅的眸子,足以窥见男人有这个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些都让人猜不出男人的年龄。

    除了脸上貌似女人指甲抓出的道子,和一道极深的疤痕——

    看上去经常和安安妈妈有些矛盾,夫妻双方表达感情的方式略微激动。

    这就很让人想不明白了。

    这么乖巧懂事的安安莫非是自主成长?

    “今天没有小红花?”不熟悉附近,为了找个没小孩乱窜的地方停下自己招风的车,王斧费了点时间,这也就是为什么没准时接安安的原因。

    至于小红花——

    王斧认为自己儿子懂事聪明,每天拿小红花那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安安撅嘴,抱着爸爸腿的双手撒开反向推开,“我这学期已经拿了四朵了,是班上拿小红花最多的人。”

    小孩意思是你的要求不合理,反正按现有情况来讲,我已经是最棒了的。

    男人低头冲着儿子笑,勾起小家伙的书包,示意自己拿着。同时视线瞄到安安的小伙伴。

    “叔叔好。”“叔叔好。”

    方弘靖和宋家飞礼貌地打招呼,同时又分别拉着自家爸爸的手,似乎在表达什么。

    三个男人彼此间点头笑笑。

    安安也拉上爸爸的手,像是客车里勉强够着扶手的乘客。明明是小孩举着手恰好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却给人小孩正踮着脚费力和爸爸牵手的模样。

    显得男人更加冷淡。

    将书包完全脱给爸爸的时候,安安发现了爸爸的变化。

    眼里闪着疑惑,“爸爸你脸上怎么了?”明明今早还只有那一条大疤的,怎么到下午就多了几条小疤?

    小家伙脸上浮现怜惜。

    王斧诚实地回答,“被猫抓的。”

    方松威和宋焦峰在一旁不说话,心里却是我懂得——

    第一,有些话是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说出来的;第二,脸上的伤痕最好的解释是猫抓的。

    他们懂。

    既然爸爸来了,安安就要回家,挥着小手小孩们道了别。

    方弘靖和宋家飞念念不舍地挥手,爸爸们则是毫不留恋地拉着孩子回家。

    安安牵着爸爸的手,小嘴叭叭地说着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

    突然,熟悉的、令人无法解析的话语再次响起——

    “唔啊啊——”胡葭挣开奶奶的手,跑向男人。

    先前被奶奶牵着的手此刻圈上男人的小腿,另外一只手停留在口周边。大拇指伸进嘴里,腮帮子鼓鼓,仿佛那是什么津津有味的东西。

    王斧和安安一同掉头看向这个奇怪的女孩子。

    还是昨天那个女孩。

    “葭葭。”胡葭奶奶被孩子这一举措吓住,迈着小步跑过来,“葭葭你干吗扔下奶奶自己走了——”

    就算是在养育至亲面前,胡葭说话依旧含含糊糊,令人听不明白。

    但胡葭奶奶能够感受得到孙女对男人的依赖和喜欢。

    这让她不安。

    “对不起,打扰你了——”胡葭奶奶态度良好诚恳地道歉,同时要拉开胡葭抱着男人的手。

    小手被轻易地拉开,“打扰你了。”胡葭奶奶笑着说,“孩子有点不听话。”

    “唔唔——”像是明白自己被奶奶评定为不听话,小女孩表示不接受,嘴里吐出不清晰的词。

    胡葭奶奶揉揉孩子的手,“葭葭听话。”她冲着王斧笑。

    王斧点点头,不以为意。

    安安浅浅看了眼小女孩了和爸爸走了。

    男人的背影上挂着小女孩的注目,牵着胡葭的胡葭奶奶没有注意到,男人和安安也不知道。

    安安继续和爸爸叽里咕噜着,看着爸爸新买的车,小小兴奋一番。

    想起,“妈妈问了李莉阿姨比赛结果了吗?”

    知道小孩想要听什么,男人直说,“第一名。”中午吃饭的时候女人提起了这件事,眸子里闪着光,和此刻的安安一样。

    “哦,太好了——”安安把自己摔倒车座椅上,将自己卷成一团,快乐地滚动。

    王斧笑,坐上驾驶位点火发动。

    既然他回来了,那么接儿子女儿就是他的责任,对于平平前一段时间都是由研究室里的师兄送回来这件事,男人有几分不满。

    这些男人有什么龌龊心他一概清楚。

    王斧爸爸坚决捍卫自家的三朵小花。

    男人驾着车,一路绝尘开去,窗外划过的景物变成了默画,快速翻动,似乎有件重要的事等着要做。

    …………

    李莉对于妙妙挠伤王斧的脸这件事很愧疚。面对错误,她敢于承担,男人既然不肯打破伤风由她承担费用,她只好采取别的措施补偿,比如——

    “想着你们没有烤箱,我就买了,当做赔罪。”笑得诚挚又大方。

    烤箱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购到的,李莉能在一天之内送来,足以表明她在C市的能力。

    绿没做多想,只是好奇这新鲜的电器。

    万英也围观着,这玩意她也不会用。但她知道外边蛋糕店就是用这个的。

    “可以做很多美味的食物——”李莉说。

    绿抚摸着这个铁灰色的冰冷外壳的大箱子,“你不用这样的。”

    说不上来是谁的错,要是绿不惊呼,或许相公就能躲开一劫,但妙妙没准就要受伤了。

    这件事怎么算都算不清楚。

    “不要拒绝,这可是好东西,就当做外国人推销自己国家的特色吧。”李莉胡乱说了一个借口。

    绿总是很认真呢。

    虽可爱有时候也让不好应付。

    “这是烘焙的书。”图文并茂,胜在的它是华文编写的。

    万英和绿一起翻看着。

    图片虽不是彩印,但看着被精心制作出来、并摆置的食品,依旧能够激发人品尝的欲望。

    绿笑,最终被李莉说服,道过谢,收了这个大铁家伙——厨房工具。

    情意自然默默记在心里。

    “午饭后我跟葛老太太联系了。”李莉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间人当的不亦乐乎。

    “她说明天就可以,还说你要是怀孕不方便,她来这里也可以。”

    李莉知道王斧对绿护得多么严实,同葛老太太说明了绿的情况。

    譬如女人不接受长时间的交谈,因为会累;女人不接受在喧闹的环境见面,因为会被吵到,等等一系列的要求李莉数豆子一般点出来。

    她觉得这挺好玩的。虽然和王斧打交道不多,可透过小细节她能够观察出男人对绿的情感。

    想想绿这么可人玲珑又贤淑的华国女子,以柔化钢“驯服”王斧这般“凶猛”的男人,李莉大感欣慰。

    自己交识的朋友怎会普通——

    于是同葛老太太的电话,她调皮起来,吊着老人的好奇心,只透露自己这位刺绣技艺高超的朋友是个需要休养的。

    用她不夸张实话实话的言语,和隐隐约约的词汇,成功将绿打造成了一名潜伏在民间的高手。

    “这么快?”李莉是雷厉风行的,但绿没想到这么快,事情还是今早商量着的,见面这就安排在了明天。

    李莉点头。

    “那就来这里吧。”绿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见面。

    她的生活圈子很小,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交流的地方。一边心里期盼着葛老太太是名精于刺绣的前辈,一边领着李莉走出厨房,问着,“要吃点心么?”

    客厅里的茶几上总会备上点心,这几天都是樱花制作的糕点。

    李莉不客气道,“那就太好不过了。”

    绿笑,是那种简单又动人的笑。

    此刻的她不知道,属于自己命运的齿轮正式开始拨动。

    她偷偷看了一眼落地钟,想着:相公和孩子快要回来了。

    ☆、画上的人

    男人孩子回来的时候, 李莉已经回去了。

    绿和万英捣鼓着烤箱,试探着它的功能。

    安安拿过小书包, 自觉地上楼写作业,写完作业才可以尽情地玩。

    绿低声地和相公说了李莉给自己做的安排,这种事应该让相公知道的。

    王斧点头,双眼仔细检查女人有无不适, 这才将女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坐在沙发上说, “你高兴就好。”

    只要人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王斧并不会多加干涉女人的行为。某种方面来讲,王斧对绿的要求和孩子们一样高,甚至更加宽容。

    绿笑, 小酒窝深陷,仰脸检查相公面上的伤口, “这里还好吗?”素手在男人脸上的伤口附近划出平行线。

    纤细柔软的手指点在脸上, 爱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男人心神荡漾起来。

    眼也不眨地说,“这儿不疼, ”男人提了提胯,“这儿疼。”嘴角的笑意带着痞气, 眼神放肆地在女人身上掠夺。

    绿佯装生气,涨红了的脸上樱桃小嘴斥着,“它活该。”

    推开男人欲从男人腿上离开,却被大手箍得紧紧。绿的俏脸红红的, 烫烫的。

    “不要乱动——”王斧身上某处也红红的,烫烫的。没有真正尝荤之前,男人只能靠各种补偿措施稍稍弥补一下自己。

    大手摸上女人的肚子,想着,有空去结扎。

    三个孩子也够了。

    平平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这打情骂俏的场面。

    心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眼睁睁看着小白花妈妈被大灰狼叼在嘴里,还是心甘情愿的。这滋味说不清楚。

    平平撇开眼上了楼,顺便示意楼下的勇士一起上楼,将空间彻底留给夫妻俩。

    万英在厨房做饭。

    …………

    翌日。

    葛素淑今年六十五岁了,经历了国家的更替,经历过革命的洗礼,岁月在她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刻下印记。然而她的精神依旧矍铄,只有花白的头发表明过她曾经经历过的摧残。

    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句话用在葛素淑身上极为贴切,正是她的一身恬淡、宁静邈远的气质,和她那依旧积极向上、饱含宽容的眼睛,让人忽略她松弛又干净的脸面,不自主地对上她的眼。

    李莉带着葛素淑站在绿家门前,“就是这里了。”

    李莉修长高挑的身形,在小巧的葛素淑面前被衬托地年轻健美。

    葛素淑今天的着装正式,青黑色的衣服在她的压制下,恭顺地烘托她极佳的精神面貌。

    “嗯。”葛素淑微微点头,嘴角噙着笑。

    按响门铃,听见屋里有人来开门。

    “是李莉来了——”开门的是万英,她身上还穿着围裙,脚边是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勇士。

    望向李莉旁边,那个电视里面拿了选美大赛第一名的葛素淑,万英笑着侧身,让二人进来。

    “绿还在楼上。”俯身找出两双鞋,给客人穿。

    大房子就这点不好。普通人家谁家进个门还要特意换一双鞋,可光鲜亮丽的大屋子就得换,不换吧,做卫生能将人做哭。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绿在楼上待着。

    家里就她和万英二人,孩子上学,男人去上班了。

    王斧既然要在C市扎根,自是不能同以前那样打酱油,很多事情还等着处理。

    有了一个小家,他开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起来。

    往前数几年,没有女人跟孩子的时候,每天都是随随便便地混混,混口饭吃,混个有屋檐遮顶的屋子。

    钱这玩意它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他不会特意打着算盘,斤斤计较。

    那叫一个潇洒。

    今天早上王斧起床换衣时还同女人说着,白天会有人送衣服上门,女人不用收拾入柜,等他回来自己收拾。

    在港香虽有正装,男人却不会为此特意跑回去,直接简单粗暴地在C市买新的。

    C市算是新的起点,男人致力于开创好的局面。

    让平平安安有个叫得出名的好爸爸,让女人有个能赐予她安全感的男人。

    总之就是王斧拾掇拾掇自己的脸和外观,欲在C市好好打拼,给自家女人和孩子长脸。

    带着这甜蜜的负担,男人早早出门去养家糊口去了,精气神十足。

    李莉和葛素淑谢过万英替她们拿鞋的行为,李莉弯身摸摸勇士的头,这才领着葛素淑,“走吧,她在楼上。”

    勇士摇着尾巴要跟上去,万英制止它,“你上去也不好玩,陪我待着。”

    勇士开始掉毛,万英不准它各个房间跑来跑去。虽然绿和王斧都没有苛刻地要求她务必家里整洁到狗毛都不见,然万英自己对自己这么要求着。

    一家子这么好,她也得对人家好。

    不想让勇士给自己添活,每天大部分时间便拘着它在自己的身边,就跟带小小孩似的。

    勇士也不倔,听话着呢。对于这个掌握自己餐食大权的女人,给予足够的尊重。

    等到勇士掉毛情况好一些,她自然就不会这样。

    万英转身又忙碌去了。

    通过观察屋子,葛素淑猜想对方或对方家人具有一定社会地位。

    楼梯台阶干净地反光,脚落在上面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清澈而又含蓄,仿佛怕打破什么。

    屋子在这远离街道、花木扶疏的植物包围下,静悄悄的,轻轻呼吸着,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葛素淑跟着李莉的脚步,猜想着李莉口中的王绿是谁。

    通过李莉和先前开门人对王绿称呼单用一个“绿”,可见此人的不拘于世、洒脱心态。

    绣房里阳光透过洁净的窗子,驱散黑意,绿此刻正埋头画画。

    没有天赋,学得也晚,她只能靠勤奋的练习来磨练着。

    在家里绿都穿着自制的衣。

    素雅的颜色、细腻的绣纹、保守传统的款式,葛素淑第一眼看到女人,以为时空穿越,回到了几百年前,见到了画上人。

    绿被推门声吸引,抬头。

    见着李莉旁边的女人,偏头笑笑,礼貌不失亲切,“你们来了——”声音温柔,态度和蔼。

    紧致的肌肤代表女人还很年轻。

    葛素淑不自觉地问身旁的李莉,“这是王绿——”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肯定大半。

    女人体态、气质、打扮已经说明了太多。

    “是。”李莉笑着点头,走向绿,“这是葛阿姨——”她目光转向葛素淑以示介绍。

    葛素淑和绿互相点头,浅浅笑着,二人这就算认识了。

    绿脸上笑意不减,站起来,“我下去给你们倒茶。”

    绣房里只有她的杯子。

    她是主人,应该招待客人,更何况葛阿姨这么大了,她应当持小辈的姿态。

    绿这会才不记得男人所说的除了针线活,其他的事都拜托万姐,在家轻松地养胎的嘱咐。

    她至今还没习惯这个世界的长寿,以往熬到六十岁就长寿的老人,在如今竟变得稀疏平常。

    昨天李莉告诉她葛阿姨有六十五岁,她便谨记着:这是需要小心招待的前辈。

    绿站起来,整个人就彻底暴露在葛素淑的视野里。一袭长裙完整地摊开在阳光下。

    只见葛老太太的嘴虚虚合拢着,轻颤。眼角是喜悦,情不自禁地拍手,脱口,“好好。”

    绿和李莉摸不着头脑。

    葛老太太不仅拍手以示高兴,眼里竟闪出泪光,这可惊到二人。

    绿说,“葛阿姨你这是——”

    葛素淑高兴呀,喜悦的心情于内心激荡着,回道,“我高兴国家的传统得到继承——”

    李莉立马反应过来,笑得灿烂——

    “我就知道你是优秀的。”她低头同绿说。

    绿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也没干,就被人夸了。

    注意到葛阿姨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衣服上,点头拘谨解释,“这只是随便做的衣服。”

    自然比不上葛素淑参赛那件。那可是绿为卢晓曦工作时,用着上好料子、又细心处理的衣裳。

    上面的花样也是随意勾勒的,当时自己只想着给相公,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做新衣添衣裳,哪里会在自己的衣裳上费神。

    这件衣服已经跟随她好几年,绿并没有换新。衣服依旧很好,她穿着舒适。

    葛阿姨灼灼的、赞赏的目光让绿羞涩。

    “这是随便做的?”葛素淑开口问。

    绿有点不知如何回答,若是承认了自己做这件衣服并未费神,似乎担不上葛阿姨此刻的目光;可让她撒谎,绿做不到。

    捻捻衣袂,老实回答,“这件衣服不难的——”

    指点着绣纹,“都是简单的纹饰,勤劳一点,这件衣服一天就可以做完。”

    绿此话绝无夸大。

    往年战事爆发之际,府里的老爷太太们为了表达心意,都会命令给绣房增添任务,那便是为士兵们赶制新衣。

    绿碰上过两回,那可称得上是昏天暗地的工作,比得上战场上劳累的士兵,每天眼里都是干涩干涩的。

    速度也就是那样被锻炼出来的。

    “当着?”葛素淑的眸子里含笑。

    绿也笑着说,没有了先前的害羞,“不骗人。”纯净的眸子不会撒谎,清清白白地照射着葛素淑。

    葛素淑欣慰叹,“大隐于市,青年才俊。”

    ☆、开设课堂

    葛素淑迎向绿, 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绿停顿了一秒, 回答。声音从口里传出,轻轻的像个刚涉世的小姑娘。

    葛素淑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绿,女人脸庞肌肤细腻,嘴不点而丹, 眉不画而横翠,眼似水杏, 说是刚刚二十也有人信。

    “刺绣你学了几年了?”

    李莉站在一旁看着二人。

    葛素淑的眼神认真,温柔地落在绿的身上,似检查孩童作业的慈母。

    于是女人不由自主地顺着问题回答,“二十年了。”绿从自己真正穿针引线的那一刻开始算。

    “二十年——”葛素淑拖长了音, 满意地点头,嘴角微微带笑。

    “跟谁学的?”

    绿差点脱口绣房里的绣娘们, 后想到这已经不是自己当初的世界, 转口, “自己在家慢慢琢磨的。”

    因为是撒谎,女人的脸蛋微红。

    不安地抓着袖子, “我给你们倒茶吧。”绿笑起来几分孩子气。

    她向门口走去,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

    葛素淑眯着眼观察她走路的方式, 裙及脚踝,女人两只脚内侧落地时踩出一条直线,跨出的步子全脚掌落地,步伐小, 但透着轻盈。

    同外面或是大步,或是急步,或是重步的女子不一样,绿真正是水一样的女人,给人以扑面的古韵。

    葛素淑掉头同李莉说,“谢谢你——”给我引荐了王绿。

    葛素淑是个优雅的的女士,笑起来端庄知性。不奇怪呢,人家可是专业学戏曲的,多年来气质上的打磨沉淀下来的是风情。

    李莉开怀笑,“你是指我让你们认识吗?”

    不等葛素淑作答,她接着说,“最开始见到你,就觉得你和绿有几分像,想让你们认识。”其实也是李莉想让绿多结交一些朋友。

    忘年交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绿别总闷在屋子就好了。虽然知道绿在屋子里是专研学习,可自绿搬来之后,除了自己她就没有看到过有人上门拜访,绿也不出去玩。

    这样的日子太单调乏味了。

    作为邻居,李莉做得简直不能更贴心了。

    葛素淑抬腿,在这个屋子里行走,观察绿留下来的作品。

    “她在学画画?”画很幼稚,但看得出来很用心。

    葛素淑只是用眼看,没有动手动脚。

    这个李莉是知道的,“绿说她想做一副刺绣,好像很难,首先要能画好画才可以。”

    葛素淑点头,眼里透露着欣赏——懂得上进,坚持学习。

    双眼扫视屋子。

    屋子很简单,两幅规模不一般大的绷架,分别站立在屋内两扇窗的窗口,绷框则是分手绷、卷绷各式几样,靠立在墙边,因为地下铺了软布,倒也无妨。

    不靠窗的一侧墙一边有一个大大的桌子,上面摆着不同大小的小篮子,有的里面装着线,有的是一卷卷软布,里面插着针,还有放着各式剪刀的篮子。

    另一侧墙边则是大大的架子,挂着布料。

    因为绿怀孕,王斧不让她做太久,是故架子上还没有真正的成品,都是半成品。

    葛素淑走近打量,赞扬的神情不加掩饰。

    李莉瞧着葛素淑的表情很是替绿高兴——多了一个人注意到绿的好。

    屋内除这些外就是绿刚才坐着画画的方桌,桌正面朝窗口,保证足够的光源。

    窗帘是轻纱的,这是为了太阳过于耀眼时用的,既可以保证屋内有足够的光,也不至于晒伤。

    这都是新屋布置起,绿不自觉一点点增添的。

    相公从不在自己面前开口家里财经的事情,只说需要什么就买,他赚的钱能够保证比她们花得多。

    有了相公在身边,绿自然是放松许多,试探着买了些基础物资,相公似乎没有经济上的压力,眉头都不蹙。

    不同绿自己带着孩子的日子里,一到晚上捧着褡裢里的钱,算计着如何仔细地花。

    于是在布置新房的那段日子里,几乎两天一次,绿就跟小孩似的,走到相公面前,询问着可不可以买些什么。

    绿算得上是在绣房里长大的,至今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当初的感觉。第一步就是将绣房布置完善。

    男人则因此乐此不彼,欣赏女人怯生生地问自己要钱花的表情,以及要到钱之后,眸子里闪着明星的姿态。

    养自己女人这感觉真他妈爽。

    正是这个信念和成就感,使得王斧有了后来的决定。

    男人愿意宠着,女人也倾心相信着男人赚钱的能力,屋子里的东西就这么一件件多起来了。好多东西都不是容易买到的,那都是找了好几转才买到手。

    总之在普通人家里看来,这已经不是在养媳妇了,这怕是在养闺女吧——

    亲爹妈才会这么宠着,宠得无忧无虑、不谙人事。

    不过旁人也无法说道,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羡慕嫉妒还是摒弃,那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

    葛素淑和李莉二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不久绿就上来了,身边还有万英,万英手上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茶壶和杯子,是花茶。

    万英记得王斧所说的,能不让绿辛苦,就不让绿辛苦。

    所以当绿说自己能够端上去时,万英笑着不让她接手,跟在绿后面,啪嗒啪嗒地上来。

    这让绿无奈,内心又升起暖意。感谢相公,也感谢万姐。

    “哎呀,是不是在楼下喝比较好——”万英说,毕竟屋子里都是织物,打湿了怪不好的。

    绿说,“没事。”将方桌的画置于一边放好,转身将盘子放在桌上。

    “有点烫。”抬头冲着葛素淑和李莉笑。

    万英见此,“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好了,我下去喽——”

    “嗯嗯。”绿点头,冲万姐感谢地笑。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了。

    绿不是开朗的性子,葛素淑也并非热情,两人都是友善的,却不能迅速建立起话题热络起来。

    绿要搬椅子给李莉和葛阿姨坐。

    李莉抢先,将椅子搬好围在桌边。

    依旧是葛素淑问,绿作答。

    “你对刺绣的了解多少?”葛素淑并不精于刺绣,但当她摆出正经的姿态来,没人会怀疑她在这方面是权威的。

    绿战战兢兢地作答。像安安有时贪玩,急急忙忙背了书,然绿给他抽背时,小家伙一时不记得,试探着背诵的模样。

    葛素淑让她想到了当初愿意提携自己的绣娘了,明明是好心好意传授,可威严、苛刻的姿态,让绿紧张。

    “你会什么?”

    “你擅长什么?”

    问题一个个抛向绿,对于长辈,绿耐心认真地做答以示敬意。

    而这一个个问题将于刺绣方面的绿解析得彻彻底底。

    …………

    “你对当今的刺绣怎么看?”葛素淑面对绿的态度可谓是越来越和蔼、喜乐了,她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微笑。

    李莉在一旁给绿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喝一口。

    她好像给绿招来麻烦——

    这么多问题,让她一个个答下来,她早就甩脸走人了。

    然而这是自己牵的线,绿和葛素淑也一副交谈“融洽”的模样,李莉这才没肆意打断。

    绿朝李莉浅浅笑,呷了一口。

    这个问题她需要时间思考:当今的刺绣?

    如今还有刺绣吗?

    满大街上都是工厂加工的衣服,即便有自己做的衣服,那衣服上的纹饰也是布料上的成纹,靠着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她已经看不到了。

    绿掀起上睑,深深看了一眼葛素淑,慢慢地说,“已经看不到刺绣了——”手中的杯子落在桌上,声音很轻,但确确实实地砸在桌子上,碰撞了一下。

    绿说得很慢,说得自己内心荒凉,好似一颗心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抛在空中,飘飘浮浮令她惊恐。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撑住胸口,似乎这样能好受一点。又偏转着头看这间被布置的齐全的屋子,用力地看两眼,压住内心的漂浮感。

    在另两个人眼里,此刻的绿如同跟父母走失的小孩,睁着无辜害怕的大眼睛,蜷缩起身子,搜寻着父母的身影。

    李莉破口,“绿你现在很难受的话就不要想了。”

    李莉不知道绿在难受什么,可她知道绿心里一定想到了什么,而这正思考着的,当下在吞噬着女人。

    不曾料想葛素淑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灿烂,她开口,“好,好,好!我们的文化经典有人传承。”

    她伛身倾向绿,用她苍老却保养得体的手,有力地握住绿悬挂在胸前的手,笑着说,“来文化馆吧,我们召集热爱刺绣的人,开设课堂,一起将这门手艺继承发扬下去。”

    葛素淑脸上闪现希望的光,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

    绿还沉浸在自己不明所以的失落中,抬眸对上的就是老人期盼的目光,两眼略微愣神。

    见此,葛素淑将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具有感染力,语音语调都控制在恰到好处的程度。

    李莉在一旁听着,心里有只小兽撒腿奔跑着——感觉自己的举措成就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绿却迷茫着大眼睛,“开设课堂?”

    “对,在文化馆开设课堂,无论是初学者,还是有了基本技能的人,甚至像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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