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8章 驯化蔷薇的第五命令 (3)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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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比现在更加尴尬的情况了。

    但是伊文并没有搭理他,只是站起来,从衣柜里取出定制西装,很快穿上衣服,一丝不苟地将衣袖和领口整理好,又从那个满身伤痕、痛苦战栗得会在席乐的胸口啜泣着的人,变成外人眼中虽然风流却十分有才华和能力的总裁了。

    他一言不发地正要从门口离开,却突然停下脚步,“那个剧本会是你的。”他说话的时候,席乐才意识到他的声音有多沙哑,“我会增加投资,让他们把你提成主角。”

    系统在心里悻悻地说:“好,虽然过程不太一样,不过支线任务目标达成了。”

    让他离开——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就放他离开。

    明明意识如此劝告自己,但是看着伊文那冰冷无情的侧脸和望也不望过来的深黑色眼睛,在他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怎样的蠢事前,席乐已经快步上前,拉住了伊文的衣袖。

    黑色的眼睛猛然睁大,惊愕地转过头来,盯着他。

    直到这时候,席乐才突然意识到,对方其实并没有变,明明就从那个沉默寡言又死别扭的臭小鬼变成了外人眼中轻浮傲慢、仰仗着家族势力为所欲为的总裁,但是,那些小小的细节,比如——

    在被惊吓到的时候,像是猫一样不安又惶恐地盯着对方的小习惯,这种细节从来没有变过。

    他就是,伊文啊。

    “伊文。”

    席乐斩钉截铁地,像是宣告着什么事实一样叫他名字。

    “……什么事?”

    伊文别扭地移开眼睛。

    他紧紧皱着眉头,一副想把衣袖从席乐手里拉走的不耐烦的样子,却只是在隐藏着心里的迷茫罢了。

    席乐为这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而笑起来,突然靠近,在伊文睁大的眼睛里轻轻亲吻了他的面颊。

    “早上好。”他说,“……还有,好久不见。”

    男人在盯着他。

    然后,再次移开了目光。

    “……好久不见。”带着别扭地回应。

    “你好厉害啊,宿主。”系统看着再次回升的好感度条,感慨。

    ——于是席乐终于成功接近了他的攻略对象。

    长大后的伊文确实和他记忆里的相差很多,但是自从席乐出现后,他似乎真的完全放弃了过去在外面的风流花心,在外人的眼中简直就是转性了一样,专心致志地捧着他新看上的艺人。

    资源、作品、奖项、名誉。

    明明索求无度,但只要是那个艺人席乐要求的,昔日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其他艺人的心的伊总就会把他需要的东西全部给他。

    很快,席乐就看着自己的事业线和感情线不断上升,很快就出品了一堆叫好又叫座的作品,凭着阳光无邪青年的人设,很快收获了大批的粉丝。

    而伊文总是会出现在他演戏的片场里,静静旁观着他的拍戏。

    虽然系统告诉他这时候就应该吊着渣攻,学会着欲拒还迎,让他知道自己也没那么重要,但席乐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就忍不住跑到他身边,和对方愉快地聊着最近在片场里遇到的各种事情。

    如果谈到什么有趣的话题,席乐就会笑个不停,于是伊文看着他的笑容,就微微笑了。

    那是与他展现在其他人面前不同的,真实的笑意。

    每当看到那样的笑容,席乐就会从心里生出一些希望和期许。

    但是没有用。

    伊文依旧每周都会去看心理医生,还是在暗地里不停地吃药,不停地自残,对于这些,虽然装作一无所知,其实一直在暗地里看着的席乐,全部都知道。

    ……我在干什么。

    每当系统抱怨他的进度不给力的时候,席乐的心里就会生出些迷茫。

    对于伊文的自杀冲动,他应该乐见其成才对,甚至不往里面助推一把都算是不够敬业了,为什么心里反倒会有相反的……期望?

    伊文睁眼,伊文看他,伊文微笑。

    但是他却从那样的笑容里,复杂地感觉到痛苦来。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吗?

    为什么,你还是那么痛苦呢?你为什么不开心地笑呢?所以——

    你真的爱我吗?

    多少次,席乐想要伸手去拽着对方的衣领,愤怒地质问伊文这个问题。

    但最后在伊文在察觉到他长久的注视后,疑惑看来的目光里,他却丧失了这样愤怒的勇气,只能挽着自己总裁的手臂,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扮演着柔软小白的攻略受形象,若无其事地说着:“来拍张照?”

    但是时间并不以他的意志推演,随着任务的一步步进行,席乐终于刷满了事业线的星运值,成功地在某项就连国际上都颇有影响力的奖项上,获得了影帝的称号。

    名利双收。

    这倒是符合了那个被他穿越的九流小艺人的愿望了。

    坐在颁奖仪式下的特邀嘉宾席位,伊文冷眼打量着在台上领着奖、笑容灿烂卖着阳光无邪人设的席乐。

    所以说虐渣这种东西的存在价值到底是什么,他还真是不太能理解,不过就像是他在一个个世界里给收件人们送达着“命运”所说的应该属于他们的命中之物一样,都是毫无价值的无聊事情罢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意义,到最后不过是满足一时的念头和欲望。

    不过虐渣这种事情还真是奇妙,因为知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因此就带着知晓未来者的优越,对着还未发生的事情定罪。扮演着审判者的角色,全凭着个人的意志,对还未发生的事情进行惩罚。

    就算是在司法上,都默认还未发生的事情不可定罪,就算是主观故意都要根据预备、中止、未遂来减轻或从轻处罚,而过失的案件只要没有发生和造成损失,就永远不会成立罪名。

    可是只要是虐渣的话,就心安理得地扮演着一个居高临下的道德优越感和先行的审判角色。

    放手比不断的纠缠有意思多了,真正属于人的一生,就绝不会为了别人而活。

    不论是爱情还是憎恨,就算给予平等的感情,最终也要骄傲地活下去,绝不给予偏激,也绝不仰赖。

    没有人是非要依靠着别人活着的,也没有人面目模糊除了去爱着某个固定的人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就算他在某些世界里扮演着那个所谓渣人的角色时,也从不犹豫。

    你必定能够活下去——

    虽然背负着痛苦,却一定能够活下去,而且某天,也能够挣脱这样的羁绊,重新将“经历”变成“记忆”。

    但是,就算做不到的话,他也不否认自己带来的痛苦。

    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什么好评价的,也无法带着优越感判断对方行为的价值,因为他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大家都在玩着感情游戏。

    ……不过怎么说呢,第一次扮演这种被人渣的角色,还真是有点有趣啊。

    伊文微微笑着打量着正在上面说着颁奖词的席乐,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却感觉到旁边突然有个人坐下来。

    诧异地抬眼看去。

    “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性,大概是哪个参加颁奖典礼的外国影星。

    伊文回忆了一下,没从自己认识的人里识别出来,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拉起嘴角,要回给对方一个礼貌温和的微笑。

    结果唇瓣却被那纤细柔软的手指给压住了。

    在伊文诧异地注视下,女人笑盈盈地对他说:“不过,只有在你真的笑的时候。虚假的笑,没有你真的笑起来好看。”

    “真正的笑容可不是随便就能露出来的呢。”伊文礼貌地移开了头,让对方的手指从自己的嘴唇上移开,遗憾地对对方说道,“更何况,你需要知道,笑容是最不需要代价向对方展现友好的方式,很少有人会对我的笑说出太虚假这样的话。”

    “当然。”

    女人看着他,由衷说,“就算你虚假的笑,也非常好看,没有女人能够逃避你的魅力……也许也包括男人?”

    伊文轻笑一声,“包括你吗?”

    女人对着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也许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会向着你交付我的心呢?”

    “那我可不需要。”伊文忍不住笑起来,他指了指台上的席乐,散漫地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样,他也很帅?”

    女人闻言看了看席乐,然后突然一笑:“的确是很帅……但是他似乎对我不太友好呢。”

    伊文楞了一下,顺着女人的眼神看向台上,才注意到席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紧紧盯着这个方向,虽然还在爽朗地说着自己的获奖感言,但是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对。

    就像下一瞬间就要从台上冲下来一样。

    伊文耸耸肩:“也许只是他欣赏你的美貌。您十分有魅力,小姐。”

    “也许他更欣赏你的美貌。”女人带着笑回敬了他,然后,在周围的掌声——大概是因为席乐的获奖演讲终于结束了——中,突然靠近了他,附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在伊文惊讶瞪大的眼睛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离开了。

    结果强撑着感谢了好几个致谢的同行,挤着过来却正好撞上这一幕的席乐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他急匆匆坐到伊文身边,看到他依旧抚摸着嘴唇,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怎么能让她吻你。”席乐不快地说,“如果让摄影机拍到了,可不是什么好新闻。”

    “我有过很多情人,这不足以让我上头条,席乐。”伊文平静地回答他,“不过这次大概会煞有其事地声明我终于结束了难得的痴情状态,再次开始滥情找新欢。”

    ……又来了。

    席乐皱着眉头。

    伊文常常会陷入这种仿佛自暴自弃一样的状态里,仿佛第三人一样嘲讽自己的人生,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点,只有在席乐面前,才会显露出一些迹象。

    他应该感到窃喜才对,这说明渣攻信赖他,愿意在他面前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以及,他是不一样的。

    但是席乐不喜欢这种事情。

    明明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席乐却一点都不喜欢这件事。

    他只能强行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戾气,努力笑着,说:“但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不是吗?我回来了,我不会再离开你。”

    他从来没有对伊文说过,这么多年里他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年龄的原因,伊文也从来不追究。

    或许他是知道的,按照他的势力,轻轻松松就能够查明作为席乐这个曾经不入流的艺人的身世,更何况随着席乐的名气提升,他如何家室清贫、如何在几年娱乐圈底层沉浮然后突然崛起的事情,已经作为一个励志的事例在粉丝和网上流行。

    能够当作文素材的那种,可以说是很有用了。

    但是,对于伊文来说,似乎他从来不在乎席乐到底是从哪里来,也不在乎他曾经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这就是渣攻降智光环啦!”系统和他信誓旦旦地担保着。

    但席乐反倒觉得总有种让他说不上来的不安和惶恐。

    ……仿佛,那个人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伊文静静地看着下一个奖项的获得者正发表着自己的获奖感言,侧脸看过去,和小时候一样黑沉沉的眼睛,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一般,夜翼般吞没一切倒影。

    然后,席乐听见他用很冷淡的局外人的语气说。

    “你知道吗,席乐?”

    “小时候,我曾经希望过自己死掉。”

    ☆、调戏渣攻的第六年份

    刀叉切着牛排。

    咔嚓咔嚓。

    安静, 只有刀刃碰到盘子的声音。

    席乐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伊文, 而后者察觉到他的注视, 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他的目光,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口感怎么样?之前合同的商业伙伴推荐的餐厅。”

    那英俊的总裁带着些关心的神色, 问,“不喜欢吗?”

    能让素来多情轻浮的伊总守身如玉, 还这样关怀备至, 若是让别人看见了一定会被惊吓到, 而后, 就是对居然能够让这明明无比风流、却依旧让人觉得如同高山雪莲般的人露出这样柔和眼神的家伙感觉万分嫉妒。

    更何况,谁都知道伊总已经找到了真命,死心塌地地不接受任何其他人了。

    但是席乐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烦闷感。

    气氛……太压抑了。

    和伊文单独相处的时候,有时候总会陷入这样的压抑里, 明明对方表现得专情又关怀备至, 但他总能敏感地察觉到这件事。

    更何况,正因为他非常清楚这种压抑的原因,因此才更加觉得烦躁。

    偏偏席乐的心情已经足够糟糕, 系统还在心里喋喋不休:“宿主, 那个啊,我刚刚看了一下渣攻的好感进度条,已经成功刷满了唉,事业线已经完成, 现在就是开始着手准备虐渣了……”

    虐渣?

    席乐手里的叉子在盘子上不小心敲了一下,尖锐的声音。

    他正打算惊愕地质问系统的话,却看到伊文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诧异且担忧看来的眼神,赶紧慌乱地努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然后继续追究自己心里另一个声音。

    他现在已经够惨了,还要虐他?

    系统在席乐心里可怜巴巴地说:“但是渣攻就是渣攻啊,如果你不虐他身心,我们就没办法完成任务……”

    ……如果我不做任务会怎么样?

    “那宿主就要永远待在这个世界里了。”系统诚恳地劝他,“这样很惨的。”

    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席乐迷茫的眼神扫过正切着盘中牛排的伊文,心乱如麻。

    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也被他当做游戏玩弄的世界?

    “更何况渣攻对于宿主来说终究只是一个攻略人物而已,对于独立出这个世界的宿主来说,就算他死了也不算真的死了嘛,”

    系统笨拙地试图说服他,“这种局限只是对于只能顺着同一条时间线走的凡人来说,像是宿主这种可以依靠我随便跳时间的特殊对象,实际上人是死是活,没区别的,总有一个时间点里,渣攻还活着嘛……”

    这什么鬼理论。

    席乐只觉得想笑。

    “席乐?”

    伊文在叫他。

    脑子里的系统还在催促着他早点虐渣攻,席乐茫然而慌乱地抬起头,做贼心虚地回答:“怎么了?”

    男人黑沉沉的眼睛在看他。

    “如果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就去做。”

    他察觉到什么了?!

    在席乐惊恐而睁大的眼睛里——

    “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的。”那,轻浮却冷漠,多情又无情的男人,却在他面前露出一个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的微笑,“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啊。

    如同扎在他心里的刺一样。

    本该是甜蜜的话,却让他作呕,恶心得就连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真是愚蠢。

    这个人怎么能够这么愚蠢啊……愚蠢得明明对想要伤害他的人,都能够这样的温柔。

    但他只能苦涩着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什么。”

    等到这场宴席结束的时候,席乐的退场慌乱得简直就像是逃离,伊文带着困惑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低下头来,悠闲地用餐巾擦着嘴。

    好了,接下来要去做先行准备。

    毕竟……他可没有系统的金手指能够抵制痛觉,为了降低没有必要的痛苦,果然还是精心制作出伤痕的表象比较轻松。

    不过……果然席乐的系统是依靠探测心理来判断好感度,就像是测谎仪,只要适度调控心理,然后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合理的幅度,就能够应对一样,对付探测心理的技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模拟自己的内心世界,简而言之,欺骗自己。

    我爱着他。

    我憎恨他。

    我渴望他。

    为自己假设出一个人格的表象,发自内心的为了爱憎动摇和痛苦,真实的自我却成为了在身体外的外在,冷眼旁观着剧目,等到结束的时候就能够轻而易举地重新把这样虚伪而浅薄的人格抹掉。

    不过是扮演罢了。

    只要依靠着这种方法,针对心理上的,不论是好感度还是痛苦,都能够应付。

    舞台已经准备好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了。

    可是……席乐,你准备好了吗?

    席乐最近正在忙着一部原著IP相当有影响力的电影拍摄。

    按照公司对这部片子的希望,他本应该用这部片子再拿到一座影帝。但是,因为是从IP改编,相当注重粉丝效应,本来是打算让席乐和这部片子的女演员在戏外炒点绯闻,卖点粉丝萌得尖叫的绯闻的。

    但是,当制片方带着方案过来找席乐的经纪人时,后者也只能带着为难却又隐隐炫耀的表情,对他们暗示席乐没法做到这件事,因为他背后的金主伊文绝对不会同意。

    “那个……伊总吗?”

    制片方惊骇不已,暗地里腹诽着难怪这位影帝最近崛起得这么快,原来是有个钢板硬的金主。

    他正遗憾地正要离开,却看到正坐在后面的躺椅上的席乐坐了起来,摘掉脸上的墨镜,露出一个会被他的粉丝看得尖叫窒息的微笑。

    “我知道。”他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绯闻嘛,我同意了。”

    公开场合下的亲密,社交媒体上的交流,综艺节目上的玩笑,在大众都习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偶尔也会一起在媒体上开几个颇带颜色的玩笑。

    虽然最初确实是掉了一批女友粉,但席乐从开始走的就不仅仅只是偶像派,而是以颜值和演技同时挑战的事业线,何况还有系统帮他打开金手指,很快就及时止住舆论。

    在这个事业已经依靠系统稳定的时期,用不了多久,席乐的粉丝们就习惯了大吃狗粮,日常在两人的亲密交谈的微博评论里尖叫。

    微笑,侧脸,宠溺的眼神。

    但是伴随着这样维持的甜蜜,却是席乐心里越来越不安的感觉。

    伊文出现得越来越少了。

    不,倒不如说在那次他在微博里对那个女演员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含糊其辞后,伊文就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明明以前都会来片场看他,都会问他最近的情况,带着笑容和他说着最近在生活和事业里的事情。席乐有时候倒是情愿对方再次恢复过去风流花心的样子,在外面寻欢作乐来报复他没有一句解释的出轨。

    可是,什么都没有。

    比以前更加空荡荡的,安安静静的,照样会去公司,照样不来看他,就像是深谷一样,就算把石头丢进去,也没有任何回响。

    空落落的。

    他在休息的时候躺在自己的休息室里,迷茫而无聊地玩着手机,越刷微博越无聊,打开相片,里面有个单独出来的相册,全是他和伊文的相片。

    相片里,他靠着男人的肩膀,正用手拉着对方的衣袖,对着镜头灿烂的笑着,伊文则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才按下自拍键的瞬间,才迟钝而惊讶地向着他看过来。

    恋人般甜美。

    席乐的手指突然顿在自己带着放肆的笑意的眼神上,持久,然后露出一个苦笑。

    开什么玩笑。

    这种完全沉迷于爱情的愚蠢家伙的眼神。

    他心烦意乱地关闭了相册,拉开信息,皱着眉头删掉了那个女演员刚给他发的消息。

    明明都说了绯闻是绯闻,私底下别来缠我。他带着些不耐烦的表情,正要给导演发条信息说下午不想去片场了,却无意点到了和伊文的通讯记录。

    系统突然惊愕地想要阻止他:“哎,等等,宿主……!!“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现在想想,果然女人还是比男人好,和你在一起太奇怪了,不能结婚,也不能延续后代,而且,同性恋的事,要是被我的粉丝知道了,一定会认为很恶心

    我们分手,伊文。祝你幸福。

    “……”席乐在愣神过后,咬牙切齿地叫道,“386!”

    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有发过这种消息,妥妥是386嫌他进度太慢直接自己下手推动虐渣进程!

    然后系统已经怂得缩到他意识里假装我不存在我不存在.jpg。

    席乐气得嘴唇都在抖,他反复看着那三条信息,注意到消息的发送时间正是伊文联系他的最后一天。

    那时候……他的声音很疲倦。

    可是席乐把这当做虐心的步骤之一,带着复杂的心情,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反复地看着那些消息,下面没有回复,但是席乐知道那个人必定是看到了,从小时候就极端依赖着他的伊文,对于他的任何消息都会万分关注。

    我……到底在做什么?

    总是扮演着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双重角色,就算内心里有什么情感,但是什么都不去做的话,不就是毫无意义了吗?!

    席乐蹭地一下站起来。

    和剧组请假,开着车匆匆从片场赶回伊文的家里。

    初心攻略者席乐,到这个时候才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实。

    这样的话……

    比起被系统说是渣攻的你,我不才是一个渣受了吗?

    在他们重逢后不久,伊文就把自己家里的钥匙交给他了,只是席乐不喜欢这个家族的府邸里沉郁的气氛,从来就没有去过。

    感觉古朴的府邸。

    里面的布置明明都是很新的,也并不是那种历史悠久的古堡,仆人也把里面清洁得赶紧,阳光从拉开的窗帘里流泻下来,让灿烂的光明在房子里满溢。

    但是,感觉却太过冰冷陈旧了。

    漫步在其中,席乐才突然意识到是这里的气氛本身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总觉得充满了孤独和戾气。

    ……伊文他,在父母过世之后,就是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长大的啊。

    匆匆沿着走廊向上,他撞开卧室的门。

    在卧室里面的,是,挂满了屋子的照片。

    全都是他们两人的照片。

    还有躺在床上,低喘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男人。

    屋子里有血的味道,席乐迷茫的眼睛在房间里环绕,直到在床架边定格。

    有鲜血,鲜血正从床架上不断留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就像是思维被切断一样,意识出现了一瞬间的定格,然后,就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身体已经采取了举动。

    他冲了进去。

    他拉起了伊文的手。

    全都是、鲜血。

    “席……乐……”

    那以模糊的眼神,注视着他,微笑的人,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

    结果伊文就这样进了医院。

    如此大的财阀的总裁因为自杀而被紧急送医,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就要死亡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影响公司的股市,所以整个公司的高层都动员起来,紧急进行舆论封锁和事态抢救。

    但是这一切对席乐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始终坐在紧急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喘着气,睁着眼睛,无意识地盯着白色的地板。

    伊文其中一个秘书曾经来过,却并未和他说话,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后,发出哼的一声,直接转身离开。

    但是席乐倒是情愿她对自己讽刺几句。

    “那个,宿主啊,你本来差点就要完成任务了……”系统虽然有自己貌似惹怒了宿主的认识,却没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觉悟,还对着席乐喋喋不休,“虽然现在渣攻还没有对你说我爱你,但是只要他自杀,勉强也能够得到一个B评价,完全没有必要救他啊……”

    是啊。

    如果我不去救他的话。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匆忙慌乱地冲进他的卧室的时候。

    伊文他,本来应该躺在那个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得到他——

    或者说,得到我情愿的死。

    后来是过去了多久。

    护士过来的时候,说病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可以去见他。

    席乐睁着迷茫的眼睛,迟钝地看了眼护士,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打起精神,拉着自己的身体到卫生间里,用水清洗自己苍白憔悴的脸。

    至少要让伊文看到生命力的活力才行,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美好才行。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鼓劲,露出一个如同平时一样爽朗的笑容,强撑着想要逃离的冲动,逼迫自己走进了病房——

    病床里的男人,正靠在那里,眼睛注视着窗户外面的湛蓝色天空。

    那张曾经带着肆意轻浮笑容,桀骜不羁的面容,再次恢复了席乐真正熟悉的小时候的面无表情,毫无情感,在察觉到他的脚步声后,黑沉沉的眼睛向着他看来。

    席乐差点就要夺路而逃了。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孩子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直到伊文开口的时候,才被从幻境中拉出来。

    “席乐。”

    男人叫他的名字。

    席乐走到病床边,坐在柔软的白色被子上,迎着男人暗沉的黑色眼睛,突然伸出手,小心地触碰着他的眉眼,小心地描绘着,像是安慰,又像是惶惑不安。

    就像是,触碰着某种一旦用力就会碎裂的东西。

    伊文发出了很轻的声音,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就这样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遮挡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他在喘息。

    席乐察觉。

    “不要……看我。”

    那很轻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要看我。”

    按住他的眼睛的掌心在不断湿润。

    可是那个男人的嘴角却在笑。

    “别看我,席乐……别看我。”

    386在意识里胆怯地对他说,渣攻的痛苦值正在不断上升。

    直到这个时候,席乐才突然惊觉。

    那就是痛苦。

    被他攻略的这个人,在痛苦啊。

    所以——

    他到底是怎样的,依赖着别人的痛苦,活着的,怪物。

    ☆、调戏渣攻的第七年份

    痴汉、忠犬、黑化、病娇。

    跪舔、哭嚎、求抚摸、要补偿——

    席乐在和他不断的相处中, 渐渐了解了, 这些对于伊文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事。

    他虽然被系统定义为十恶不赦应该狠虐的渣攻, 但是在情感上却十分克制。对于自己的感情总是秘而不宣,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冷酷而残忍。

    虽然对于别人的感情十分轻慢,但比起对待外人, 却更加不把自己当回事。

    席乐渐渐了解了,为什么伊文会被说是渣攻。

    小时候的感情让他不愿意相信世界上存在有真正的爱,也不相信他人的善意。就算是那个傻白甜原主存在的原世界里, 伊文——所谓的渣攻——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和其他人玩着感情游戏, 从这样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所谓情人关系里,获取短暂的欢愉和慰藉。

    所以不要对他说真情, 不要纠缠,不要声明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要视而不见。

    因为那个男人不会相信, 或者就算他在内心已经相信却依旧不会承认。当他对什么人交付出爱意的时候, 就连爱的词语本身都会让他感觉到痛苦。

    对于不相信任何人的他而言,爱就是痛苦, 因此与伊文交流爱,就是往他的身上刺上深及骨头的一刀。

    这样的人, 就是系统能够认定的渣攻。

    “我知道了。”对着过来表白的傻白甜原主这么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将另一个情人抱在怀中的总裁带着无聊的表情,全然不知道自己因此被虐渣系统给选上。

    知道就够了。

    过多的东西,是不能要求的……因为那便是伤害。

    “伊文?”

    走进病房里, 手里提着被保温盒装着的鸡汤,席乐指了指自己手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叫着病床上的人,“我做了鸡汤,你要吃吗?”

    黑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既然拿过来,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在沉默片刻后,伊文看着他,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

    逆着窗外阳光的脸,他的笑容让席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捞了捞,像是本来就幽深的湖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掀起了涟漪,一层层的,镜面一样的表层也水光般破碎。

    “当然啦,就算我不吃都会给你吃。”席乐挤到伊文身边,对他挤眉弄眼,“不过……你吃肉总舍得给我喝一口汤?”

    伊文做出认真的样子,思考了片刻:“嗯,我可以考虑一下。”

    “太过分了!”

    席乐夸张地抱怨着,看到伊文对着他露出微笑。

    ……越有怎么样的痛苦就越是忍耐。

    面前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存在。明明在他的面前,现在就是在笑着,没什么阴霾,仿佛之前那个自杀的经历,都已经释然地放下来,不再在意。

    但是那不过是表象而已。

    每当看见他笑起来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的席乐,总能够从自己心里听见系统怯怯地提示他,渣攻的痛苦值又上升了,然后只能把自己冷却希望的心收拾一下,努力地、重新地展露出更多灿烂的笑容来。

    不要让他察觉。

    虽然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宿主情绪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但是眼看着再这么拖下去,宿主的任务一定会失败,系统只能硬着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头皮,催促他快点让伊文说出“我爱你”然后去死。

    我爱你。

    这样的话,对于伊文来说,是可能说得出口的吗?

    席乐一边和伊文笑着说最近在剧组里遇到的趣事,一边整理着吃完的保温盒,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心里纠结着,最终还是在系统的催促里,自暴自弃地对伊文说了再见。

    下次再说。

    下次,再下次。

    但是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伊文却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席乐惊愕地回过头,正和对方黑沉沉的眼睛对上。

    然后,他听见伊文说:“到时候了吗?”

    “什、什么?”

    席乐脑子里一片空白,慌乱地装傻。

    “一直以来我都能够听得见……在你的脑子里说话的那个声音,那个存在,虽然不是很明白那个到底是什么,但是席乐你……希望我去死?”

    “……”

    不是。

    ……我不希望你死。

    但是,想要说出来的话,却全部都卡在喉咙里,只有一片空白,睁大眼睛看着伊文,只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充满铁锈一样变得生涩得要命,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做不到。

    系统还在脑子里疯狂尖叫。

    “不可能!渣攻不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的!他就应该接受任务爱上宿主然后被虐就好了,怎么可能听到我的……!”

    “谁知道呢?”伊文很轻地回答那个他本应该看不到的人,但是他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呆在原地的席乐,微微笑着,轻声说,“小时候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很奇怪,世界上居然有能够发出两种声音的人,其中一个声音还是除了我以外都听不到的,或者说,就连席乐都以为我听不到……”

    难怪啊。

    席乐迟钝地意识到。

    难怪分别的那个时候,他居然能够察觉到,其实我已经要离开了。

    他早就知道一切。

    “……为什么?”席乐的声音干涩,“既然知道我是有目的才来找你的,为什么不赶走我?”

    黑沉沉的眼睛在看着他。

    日光斜照着伊文的脸,让席乐突然想起他带小时候的伊文去游乐场里玩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光在他的脸上照出金黄色的凄冷的颜色。

    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就依旧带着那种,不符合年龄的,仿佛随时就会泯灭在日光中的沉默与决绝。

    男人很轻地回答他:“……因为席乐,是为了让我爱上你,才来的,不是吗?”

    ——他过于祈求温暖。

    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不相信任何平等的感情,如果有什么人来爱自己的话,就一定是要从自己身上获取什么。可是人们已经如此心怀叵测,却又偏偏隐而不说,这种不安定感让他痛苦,到最后,反倒是只有因为能够听见心音,而最为清楚到来目的的席乐,是他最为容易接受的。

    分明什么爱都不相信,却又想要获得爱,过于祈求温暖,因此对于虚假的温暖也沉默不语。

    但是他不会说出我爱你,因为心知肚明,一旦说出我爱你,给自己的世界带来虚假的温暖的人,就会仿佛泡沫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席乐呆滞地看着他。

    到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里留下来的只有一片空白。席乐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笨拙而惶惶然地说话,到底是怎么样努力强撑着笑容,然后又是怎样拖着幽灵一样的脚步,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关上了病房的门,然后突然在门口蹲下来,将自己的头埋在怀抱里,张大嘴巴努力呼吸着。

    但是还是呼吸不上来。

    为什么,明明是应该要给那个孩子带来痛苦的。

    但是到现在,反而是他自己痛得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只有疼,疼得好像要哭出来了。他甚至惊讶自己只是拼命地贪婪地想要从仿佛被抽得干净的虚空里寻求呼吸,而不是拼命掉落眼泪。

    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

    “……宿主?”

    系统可怜巴巴地叫着他。

    席乐深呼吸,然后才问:“怎么了?”

    他真的已经厌倦了,如果系统又催促他去做任务,去干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还是对身为杀人犯的他折磨的行为,席乐真的要爆炸得想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拆掉。

    系统被他冷冰冰的声音吓得嘤地一声,然后才弱弱地补充:“宿主的任务要完成了……如果你真的不打算阻止的话。”

    它小心翼翼的讨好语气,让席乐脑子里的弦却突然嗡地一声崩掉。

    任务、完成。

    等于,伊文,死。

    他蹭地一声站起来,回身,简直像是撞开一样地打开了门——

    然后看见穿着患者服的伊文坐在大开的窗户前,两只脚已经伸出外面。

    外面吹来的大风吹着他的头发,他听到了门被撞开的声音,扭过头来,对着席乐露出一个微笑。

    张闭的嘴唇,无声地说:“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

    不再流浪。

    你就这么待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他就这样向着窗户外跌落下去。

    席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撞进屋子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冲了进去,正好在伊文跌落下窗台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

    “伊文!!!”

    不要死。

    “你……傻逼吗?!!!不要死!不要死掉!!!”

    我不会让你死的。

    才不会杀你。

    这个人,压根就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存在有不需要回报就可以得到的爱,所以,如果让他死掉的话,就相当于承认了他的愚蠢想法。

    就相当于承认爱这种东西是无价值的,把他当成垃圾、渣滓——还有所谓的渣攻——

    一般地埋葬。

    不行。

    无法将那种死法赋予这个男人。

    无法原谅那种死法。

    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接受。

    应该让这个愚蠢得要命,轻而易举地相信陌生人,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欺骗,也因为渴望爱而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欺诈的家伙活下去才行。

    活下去,活得比谁都要幸福。

    将与他前半生所受痛苦相当的喜悦,不由分说地一股脑硬塞给他就好啦!

    然后,在几十年后,安享天年的他将要逝去之时。在早已忘记那无知的愚蠢的过去的他耳边,恶作剧般地轻声笑着:——“你曾经,渴望过能够去死?”

    那个时候他估计会脸红。

    要是能这样做的话,心里将会多么痛快啊。难道不是比起所谓的虐渣有意义得多吗?

    想这样做。

    这样做就好。

    不想杀他。

    不想让他死。

    想让他活下去。

    “伊文——!!!!!!”

    席乐勉强撑着伊文作为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虽然在掌握这具身体后他就一直努力锻炼,将体格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变成阳光俊朗小哥,但是这样的臂力要求实在是太过困难。

    他只能拼命拉扯着已经完全悬挂在外面的伊文的手,任由他的体重,带着两个人在窗台边上不断下滑。

    可恶!怎么还没有人看到这里的情况啊!!还有这种高级医院的窗户为什么连隔离网都没有!设计者是煞笔吗!席乐在心里恶狠狠谩骂。

    哎呀哎呀。

    注视着这一切的伊文对他露出一个无声嘲讽的笑。

    “放手,席乐。”

    “闭嘴。”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闭嘴。”

    “我不再恨你了。”

    “……”席乐怔住。

    伊文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补充:“我不再恨你了,席乐。”

    他曾是你生命里唯一一道光。

    现在光消逝了。

    ——我不再恨你了。

    我也不再爱你了。

    他在笑。

    ——我原谅你了,席乐。

    然后他强硬地拽开了那只手。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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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从修罗考试月挣扎着爬出来了ORZ。沉迷学习,学习让我快乐.jpg(才怪

    ☆、调戏渣攻的第八年份

    “下次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可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哦?”

    外表软甜美丽的护士对着他抱怨着, 因为气愤而用了点劲。

    伊文“嘶”地一声吸了口冷气, 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被按出淤青的地方,结果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伤口就被护士拽住。

    “已经放了药,就别乱碰!”还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故意用劲我会乱碰吗……

    伊文在心里腹诽。只是作为一个伤口都被人握在手里的患者,他还是乖乖顺从, 争取别得罪自己的护士。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看向了洁白房间的外面,问:“席乐呢?”

    “他的右臂受了伤, 骨折了, 刚在隔壁打完石膏。当时掉下去的时候护着你撞上的,不过索性没有伤到脸, ”护士也是个席乐的路人粉,说到这点的时候带了点作为颜粉的关心,“对明星来说, 脸还挺重要的。”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在伊文强行拽开手的时候, 席乐居然还真的跟着他跳了下来,然后直接伸手拉住他, 把自己护在怀里,这点还真是伊文没有想到的。

    不过就算是掉下来, 两个人都死不了就是了。

    正如同他的伤口和诊疗,全都是花钱、花关系给攻略者和系统看的骗局,在决定好要从哪个房间的窗户跳楼的时候,伊文就已经派人在下面事先做好了足够的防护措施, 确保自己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结果比计划中还多了给他垫底的席乐。

    因此虽然过程足够惨烈,但是结果却颇为喜感——他只是给腿上和手上留下了点淤青,而席乐虽然比他要惨得多,但也不过是骨折,不至于致死。

    可是在事情发生后,伊文就始终没有见过他。

    在坠落到地后,席乐就算已经因为重伤濒临昏迷状态,直到察觉到这边情况的路人跑过来的时候,却还是死死拉着伊文的手,不愿意让他离开。

    “不要死。”他低声念着。

    “你要活着,伊文。”

    那紧紧拽住他的手,仿佛只要松开就会让这被拉紧的人重新选择死亡。

    直到穿着白衣服的医生护士赶过来,席乐才放心下来般,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

    伊文很了解他不来看望的原因。

    既然会在离任务完成就差一步的时候前功尽弃地过来拉住他,就说明席乐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任务,他对伊文的人生的内疚,足够让攻略者自觉无颜过来看自己的攻略对象。

    但是,在这之后,自己的收件人,又要怎么处理目前的情况呢?

    “好了。”护士给他包扎起来,“下次记得小心点哦,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谢谢。”

    伊文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看见对方被这个笑容挑逗得露出微红的脸,却还是傲娇地瞪了他一眼。

    在席乐跳过世界线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小护士也算是伊文的风流倜傥经历里粘上的万叶之一,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比普通的护士病人亲密得多。要不是她是院长的独生女,联系这家高级医院的高层再使用手段要方便得多,伊文还要多花点力气。

    她靠近伊文脸颊边,看上去像是贴近他的脸,给一个甜蜜蜜的亲吻,实际上却是在他耳边小声说:“……他在那里看了你很久了。”

    伊文若无其事地扫了眼侧面的走廊,仿佛只是无意地环顾周围一圈,却注意到那个慌乱而迅速地躲进拐角处的身影,随意地回答道:“我知道。”

    席乐还在确认他的安危。隐藏在暗处,默不作声观察着他的动静。

    ——但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伊文的身体恢复得很迅速,而他那其实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全靠模仿支撑的心理情况,也开始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恢复,开始重新着手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席乐和那个女演员和平分手,对舆论宣称不过是同事情谊,不久之后接了新戏,却让人们大跌眼镜地发现,那是一部讲述同性恋的传记文艺电影。

    一个在校园的围墙外走着的男人,被抛出来的篮球砸到,然后抬头一看的时候,围墙上趴着一个笑着道歉,喊着让他把球扔出来的少年。那个少年长大,那个少年遭遇霸凌,那个少年从最初认识他的时候笑容灿烂、无拘无束的孩子,长成了沉默寡言的自闭青年。

    他在高考前夜救了在巷子里被抢劫的女人,却因此被人捅成重伤,最终错过考试,只能黯淡地前往南方打工、从此一生沦落于沉寂默默的大众中。

    男人始终在看着这一切,但是,就算在那第一眼投射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注视着那对他灿烂笑着的少年,毫无意识地睁大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他却从未和那个少年说过一句话。

    少年从未认识他,也从不会记得那个曾经在他少年时期捡到了他的球的陌生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看着自己的人生,在每天回到自己的家里后,为他写了一封封永远不会寄出去的信,永远不知道负责这场性质恶劣的案件的身为警官的男人,在知道这一切后是怎么样愤怒地殴打了那个抢劫犯,以至于差点被严肃处理。

    男人始终只是自己的房间里那个默默的观望者,默默地写着那些寄不出去的信,独自品味咀嚼着词句。

    然后时光就那么流逝。

    直到少年离开了这座城市,前往了遥远的异地后,男人从来没有来得及言说的病态感情,也就这样无处着落地坠地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席乐?”

    在电影院看完这部由席乐主演的独角戏电影后,伊文走出影院,低声自言自语着。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任由夜风吹着自己的发丝,看见远处等待自己的司机正靠在车边,无所事事地看着穿行笑谈打闹的路人。

    又冷又偏,题材还敏感,这种做得再精良也只是叫好不叫座的电影,居然在票房上一路飘红,斩获了惊人的成绩。

    娱乐周刊上用耸人听闻的标题惊叹不愧是影帝,再次上演“席乐奇迹”,伊文却只想笑,不愧是拥有系统的攻略者,就算是拍再冷的电影,也自带星运值上演逆转奇迹了。

    但是就算他能够用系统得到世人都羡慕的一切,却永远得不到自己已经不再想要的东西,还有虽然如此想要得到、却惧怕去得到的东西。

    在最新的电影《追忆》票房登顶后,席乐正式宣布息影。

    他和现在的公司签订了合同,重新变成了自由人,然后对于任何公司伸出的橄榄枝都直接婉言回绝。只是说自己想要重新散一下心,在世界各地周游,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

    微博下面粉丝哭嚎挽留,他都沉默不语。就算是有些粉丝在下面怯生生地问是不是受了情伤,也只是掉入死水一般,什么样的问题,都已经得不到回音。

    在席乐和公司签订条约,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那天——

    伊文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他的公寓走廊的拐角处,就这样等着他。

    在席乐看到他之后本能睁大的惊愕眼神的注视下,突然说:“你一个人了?”

    “……什么?”席乐沉默片刻后,回答。

    伊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听不见了,你脑子里的那个声音。”

    他的神情极为平静,却又和席乐所认识的那个孤独到绝望的孩子不同,这时候更加接近于正常的普通人。没有那种黑到毫无情感的眼睛,没有那种伪装出来的轻浮笑容,只有平静——

    那种平静是近乎于无情的,但是席乐在看到后,居然笑起来:“它走了。”

    他和系统和平分手。

    席乐已经不想要再去当那种名义上是虐渣,本质上就是给被人带来痛苦的角色了。管那是不是真的人渣,别人的人生就是别人的人生,他又不是律法,何必去参与他人的痛苦里,去为了别人复仇。

    毫无意义。

    就算是真的有法律啊道德啊之类的问题,也就这样。人不过是依靠着感情而活着,假如没有感情就和野兽没有多少区别的存在,如果有什么人陷入感情的漩涡中,并因此得到怎么样的快乐和痛楚的话,那也与他无关。

    因为他也有着自己的人生。

    就像是他此刻孑然一身,独自看着面前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肩安安静静地用黑色的眼睛看着他的男人,心里其实有多么想要亲吻他,却依旧能够劝说自己再次忍耐,拼命忍耐,站在原地,只是微笑一样。

    攻略者席乐,从和那个对他失望的系统分别后,就只是被迫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空难民席乐了。

    是好是坏呢?

    伊文沉默片刻后:“我第一次听见你骂人。”

    “……?”席乐疑惑地看着他。

    伊文看着他,笑了一下:“那时候,跟着我跳下来的时候,你不是骂了我吗?”

    席乐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睛,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危机时刻下本性暴露的事实:“反正从来就做不成什么傻白甜小弱受或者是阳光俊朗一尘不染小鲜肉啦……其实我就是个粗糙的大男人,接受这点,伊总,你的前白月光就是个糙汉子。”

    他用那副可以说得上是秀气的脸说这样的话其实相当违和,还带着自暴自弃的味道,伊文盯着他看,直到席乐明显纠结着露出了不知道应该转头还是问询的表情里,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在席乐突然瞪大的眼睛里按住他的胸膛,然后把他整个人推到墙壁上。

    席乐看了看压在自己脸旁边的墙壁上的手,又看了看靠在他面前的伊文,抽了抽嘴角,说:“这算,壁咚?”

    “也许?”

    好看得会让女人都心生嫉妒的霸道总裁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然后在席乐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逃跑还是蹲下来的窘迫里,就这样一点点靠近他的脸。

    睫毛不停扑闪着,席乐露出难堪的表情,就这样看着伊文,最终还是露出拿你没办法一样的表情,慢慢闭上了眼睛。

    伊文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要吻你。”

    席乐猛地睁开了眼睛,沉默片刻后,似笑非笑地回敬他:“我少女心发作对不起啦,伊总。”

    但是、

    伊文真的靠近了他,然后在席乐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突然在他的嘴唇上靠近,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过是一触即退的吻罢了,席乐却睁大了眼睛,在迟钝地反应过来后,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总之,在那个东西和我之前,你选择了我,谢谢你,席乐。”伊文对着他说,然后,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席乐哥哥?”

    “……你果然还是对我小时候干的那些事心怀不满。”席乐吐槽,他自暴自弃地对伊文伸出手,以真男人的坦荡瞪着他,“我凌晨的机票……今晚陪我去喝酒。”

    伊文扬了扬眉:“我不喝酒。”

    “那就去掉喝酒两个字。”他露出有点窘迫为难的表情,说,“其他的,也行。”

    只要存在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不担当任何责任。亲人、友人、爱人。如同佛家学说里的担下因果,或者说,直接就是日语的きずな,即所谓羁绊。

    没有谁能够毫无羁绊,那样的家伙,不是人也不是「角色」,不过是怪物罢了。

    杀戮他人的生命并肩负着责任,夺取他人的情感并承担着思念,还有与此同时,同样相同的痛苦的获得。

    然后就可以向着下一步迈开了。

    在凌晨后,席乐离开了他曾经生活过的这个国度,漫无目的地在世界各地漫游起来。

    不过按照他身上那种强烈的——在系统们看来美味无比的时空性,也许有天会被另外一种虐渣系统、金手指系统,或者其他什么鬼东西选中也说不定。

    就像是现在都没能从所谓的“宿命”里挣脱的伊文一样。

    那么,再见啦,旅人(Rovers、Rangers、Wander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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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在上章结束,但说过第五个世界后的结局要开朗点,所以……以及我这章居然是听着《巴啦啦小魔仙》改的,网易云日推有毒啊orz本世界算得上第一个世界的复写。“写了差不多30w字我的进步在哪里”,抱着这样的目的练手,重新带了点日式文艺的相似风格,虽然说目前看来还是没什么进步QAQ。

    以及,本世界的快递是【责任】。

    今天看书突然萌上两个梗,原句为“他一见钟情,就把她抢走,他的爱情原是很冒失的。”“出于绝望,我公然挑战性地爱上了我自己。”……嘛,下次再说。

    ——

    预告:

    星海历1776年。

    最终冲出宇宙的人类,虽然还未发现高等智能生物,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伟大帝国。

    ——暂时的。

    “现在的时间是星海历1776年12月3日星期日,晚上23点10分31秒、32秒、33……”

    “气温6度,天气晴朗,能看得见满天星辰,微风不算冷,天气十分和丽——”

    “听得到吗?”

    “我喜欢你。”

    ☆、缀亮夜空的第一流星

    “果然我不是特殊的?”伊文说, “居然有同行?”

    而且这个同行做的事情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 和他……嗯,平时做的事情也差不多,但居然从一开始就以夺取别人的爱慕为目的,然后再进行虐渣。还真是侧重于情感解答的职业。

    虽然伊文对虐渣这部分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

    他自己明明是个时空快递员,却老在干某些夹带着私人趣味的事。

    “那不能算作同行,他和你不在同一个编制里。”光晕对他解释说, “快递员不会被投进同一个世界里, 会影响到世界的命运。”

    大概是上次伊文吐槽过之后,它终于没再用那种矫情得要命的卖萌语气说话了。

    又是……宿命啊。

    他沉默片刻后。

    “……同一个世界里, 只能存在有一个快递员吗?”伊文问。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

    “那,如果,先有一个快递员抵达一个需要送达快递的世界上, 但是接下来他停留的那个世界, 却诞生了另一个快递员,会怎么样?”

    “那就是职务转交。”光晕十分坦然地告诉他, “不论是否是在同一个时间点,一个世界就是一个世界。快递员本身就带着命运沉重的力量, 所以一个世界绝对不能容纳两个快递员。如果快递员去过的世界里诞生了另一个快递员,就说明先到的快递员已经将自己的职务交给了他。”

    是吗?

    “如果辞职的话,会死吗?”

    “职务转交的话不会,”光晕的声音依旧平静, 伊文却从里面嗅到了暗沉的味道,“只是,再也不能借助公司的途径,离开世界而已。”

    放弃一切,永远停留在那里。

    ——那家伙、是白痴吗?

    伊文有点想笑。

    虽然至今为止收件人确实无可避免地给他身上造成了很多影响,但那终究只是记忆而已,对于一心只想要返回自己生前的伊文来说,这一切最终都没有结束时空的流浪,返回自己的归途重要。

    要是说为了收件人而牺牲自己,将作为快递员的职务转交给另外一个人,彻底停留在那个世界,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不起……」

    分明凌厉而沉默,那个时候,对方紫色的眼睛里漾满了水光,却还是强撑着笑容,注视着他。

    「你必须活下去,■■」

    下着雨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啊,诀别之时,将其放手的时候,却是这样灿烂。

    烦死了。

    我才不需要同情什么的东西,反正明明就算已经死掉一次,不也是活下来了吗,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结果,却未经允许,把我丢到这种地方来……算是什么回事啊?

    烦躁感突然涌了上来,然后就挥之不去,伊文紧紧皱着眉头,就像是为了发泄这种不爽的感觉一样,说:“下一个任务。”

    反正就快结束了,到时候再去选择。

    只要别翻车就好。

    ……

    艾维·修莱,23岁,帝国最为年轻的上将,其名号为,帝国之星。

    另一个身份是,梦未者。

    顾名思义,梦未者就是能够梦到未来的人。因为每天晚上都能够梦到未来,因此虽然活在名为「现在」的世界上,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观测到未来的艾维却也可以算是在不停重生的人。

    但是,这种能力是不可控的。

    能够梦到的真假无法确定,虽然每天晚上都在做梦,也不确定哪些是正常人在睡梦中的幻境,哪些才是他真正看到的未来。

    还有些时候,明明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实际上他梦到的却是过去。

    能够梦到的内容没有定数,有些不过是日常生活的小事,比如第二天起来餐厅做的苹果派上面抹的果酱居然因为大妈的女儿回来看她而心情太好变成了双层。有些却是足以影响星际未来的大事,比如反叛军对于左旋星马座的突然袭击。

    因为这种能力难以预测,所以艾维也从来对任何其他人言说过自己的特别能力,免得被帝国科研所拉进去当人体素材研究,想起那些科研疯子就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依旧是一个优秀的梦未者,也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依靠着精良的战斗技巧和军事指挥策略,还有偶尔能够预测到未来的能力,将一切的才干充分利用,无愧于帝国之星的名号。

    不过、当听到面前这个消息的时候,艾维只能深切怀疑地懊恼自己怎么没梦到今天其实出门不吉呢。

    呈现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一脸无辜地对他下达元老院的安排:“你没听错,接下来会担当你的副官的人,就是伊文·凡达伽。”

    “那个人形兵器?开什么玩笑!”

    ——反驳是无效的。

    作为军人,他也只能接受来自元老院的指派。

    毕竟如今元老院在帝国的影响力居高不下,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完全由元老院扶持起来的皇室,其权力已经完全被架空,不过是挂着荣耀血统名称的空壳罢了。就算是帝国军部,也不能反抗那些老家伙的命令。

    虽然清楚知道这点,但是了解和接受完全是两个样子。

    艾维无可奈何瞪着全息投影的愤怒眼神,只能让他在长老院里担当情报特派官的军校同学摊开手:“我也没办法,这是通知。”

    出于同学情谊,他还是解释道:“他们不可能处决伊文·凡达伽,他太好用了,完全是全能的兵器,更何况还在帝国里有这么大的声誉,结果商谈之后,也只有曾经在战场上击败他的你貌似可以控制住他。”

    ……这是不可能的。

    艾维真的很想说之前能够在战场上击败那个变态,是因为他侥幸地发动了梦未的能力,在梦里梦到了对方那天会采取的所有布局,因此提前做了很长时间的数据模拟战役,就算是这样,在实战里也差点崩盘。

    所以元老院哪来的他可以掌控那个家伙的自信?

    结束通讯,艾维从通讯室里郁闷地走出来。

    基地里到处是白银色调的布局,机甲轰鸣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天空挥洒下潇洒的身影。他不禁停下脚步,凝神去看着那飞扬如同苍鹰,却比猎豹更加犀利,充满着金属美的科技造物。

    艾维喜欢机甲,毫无疑问。

    虽然出身于贵族世家,若不是带着对机甲的喜爱,他不会从家族里叛逃出来,隐姓埋名在军事学院就读,不仅每次都能在模拟训练里斩获第一,在数次爆发的异星袭击里,也是屡战屡胜,功绩长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最终得到了现在的地位。

    他一手创建的K-13舰队,如今也是帝国最为强悍、护卫着帝国边境的王牌舰队。

    帝国之星。

    对于民众的赞颂和憧憬,艾维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理所应当得到的。没什么奇怪,他全凭着自己的能力和付出的汗与血才得到了今天。

    他对得起一身军装,也对得起被民众戏称为“狗牌”的胸口的军用识别牌。

    “啊,修莱上将!”

    巡逻的士兵看到正站在那里望着远处正在进行模拟演习的机甲的他,立刻站直,干净利落地行了一个礼。

    崇敬和憧憬的眼神,是他依靠能力和军事能力得到的支撑。艾维做出庄严郑重的样子,咳嗽了一声,微笑着挥挥手,接受了士兵的敬礼,示意他们继续巡逻。

    然后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更加憧憬的迷弟眼神。

    但是……那个人是完全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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