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章 污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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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谢初面无表情地甩了狗屁不通这四个字, 沈令月又是纳闷又是不解, 还有点委屈, 觉得她这个表哥抽的是哪门子风, 她不过随口笑提了一句,用得着这么甩脸子吗?前几回她说玩笑话时他不都挺大度的,也没跟她计较过,怎么这回却突然生气了, 还气得这么狠?

    就这么满怀疑惑地回了宫, 在鸣轩殿中闷闷不乐地坐了半晌,沈令月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索性就去了东宫, 把前些日子答应给小侄子打造的一套银饰送了过去, 顺道和沈跃提起了此事。

    听闻此事,沈跃笑得差点把手中的折扇给抖落了。

    “哈哈哈……你说什么?那谢初甩了一通脸色给你看?他也真是有胆啊, 哈哈哈哈……”

    “大哥!”沈令月愠怒道,“我和你说这事是为了让你帮忙分析分析的,不是为了让你来嘲笑我的!”

    “我也不想笑啊, 真的。”口头上是这么说,可沈跃面上的笑容却是半分也没有减少, “只是你让我说什么好?”他无奈地打扇摇头,“谁让你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每每都能拿话压得别人哑口无言,我还以为你真有颗七窍玲珑心,这世上没有事能难住你了呢, 没想到居然……居然在这事上这么白目,哈哈哈,可笑死我了,哈哈哈……我说三妹,你是不是装的啊?其实心里什么都门清,但就是不表露出来,有意要逗那谢初一逗?”

    “你才白目!”沈令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就算要装,也只会在谢初面前装,在你面前装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吗?”她边说边低下头对着正满榻乱爬的皇太孙拍起双手,手腕上坠着细小银铃的银镯随着她的动作清脆作响,直逗得那不满周岁的婴儿咯咯直笑,举着胖乎乎的小短手朝她伸来。

    “好好好,是我白目是我白目,我们家三妹最聪明伶俐。那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沈令月没好气道:“我若明白了就不会过来问你了。大哥既然明白,那倒是说啊,那谢初怎么就忽然生那么大的气走了?还拂袖离去,从没有人敢这样不给我面子,真是反了天了他!”

    沈跃气定神闲地一摇扇:“觉得他无礼不知趣,那就别跟在他后头跑了呗,咱们大夏最尊贵的长乐永安公主成天围着一个男人打转,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要你管。”沈令月抬头横他一眼,“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话呢!”

    沈跃摇头,心道他这个妹子还真是魔怔了,往常若是有人敢这般落她面子,她非得把那人扒下一层皮来不可,也就谢初有这个能耐和胆色给她脸色看了,一边好笑地拿折扇敲了敲沈令月的头:“你还不明白?他那是吃味了!人家都说那顾家大公子是你的青梅竹马了,明摆着对那顾审言有所不满,你还故意问他那顾审言的文采如何,他能不回你一个狗屁不通吗?要我说,还能回你话已经算是好的了,若换了本王……”他哼哼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里所含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

    沈令月正顾着逗小侄子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沈跃方才说了什么,下意识地反驳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言官,所以才想着故意逗一逗他的嘛,谁知道他会气成那样……你说什么?”

    沈跃无奈:“我说他吃味了!吃你和那顾审言的醋了!”

    沈令月一下子从榻上直起身来,不顾咿咿呀呀冲她挥舞着短胖手的小太孙,震惊道:“吃……吃醋?你说谁?谢初?”

    “除了他还能有谁?”沈跃已经有点不耐烦了,“那顾审言吗?”

    “可是……为什么啊?”沈令月有些不解,“谢初他现在明明是不怎么喜欢我的,也就是看在我们亲戚的面上勉强接待我一下而已,怎么就吃醋了?”不等沈跃回答,她又恍然大悟,自说自话道,“难不成他也和我一样,秉持着‘不是我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的人生信条?”

    沈跃一扇子又打到了沈令月头上。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啊?面上看着乖乖巧巧的,实际却是个再心黑不过的霸道丫头?”他就纳了闷了,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的,多数时候就连他都要甘拜下风,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这么迟钝了,顾审言那会儿是,谢初也是,到底是聪明还是愚钝?

    “再说,谢初会吃醋就证明对你在意了、动心了,你该欢天喜地才是,怎么还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是谁之前和我说,绝对会让那昭武将军对自己死心塌地的?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怎么等到事情成真了,又不敢相信了?拿出你那一往直前的勇气劲来。”

    “我……我就是不敢相信啊,”沈令月揪着身下锦褥边角的流苏,几分不服气、几分不可置信地小声嘀咕,“他前几次见我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脸色,绷着个脸像我欠了他多少银子一样,虽然我是有把握会让他喜欢上我啦,可这也太快了?难道我这么魅力无边,能让他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沈跃:……呵呵。

    “不管了,总之只要明白原因就好了。”纠结不过片刻,沈令月面上就重新展现了一抹明亮的笑意,眼底也不自觉流露出了几分狡黠,伴随着些许的期待之色,“原来他竟是吃醋了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沈跃在静默片刻后问道:“……你要想什么?”为什么他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你就别管了,”沈令月笑眯眯道,“总之今天谢谢大哥给我解惑了,这份情妹妹记在心上,以后书中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尽管来请教,妹妹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指点大哥的。”

    沈跃太阳穴处的青筋跳了两跳:“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沈令月嘻哈一笑,低下头,又重新拍掌逗起正在榻上到处乱爬的小太孙起来,银铃的响声再一次充斥了承乾殿。

    就这么叮当作响间,太子妃带着两名宫女缓缓迈入殿中,笑道:“一早就听见这铃声了,真是清脆得很。三妹,你怎么又在这躲懒偷闲了?当初拉了我去父皇那请了母后生辰宴的操理权回来,说什么我只挂个名头,其余事宜全都由你一手包办,麻烦不了我半分,简直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现在瞧瞧,到底是谁只挂个名头、一身轻松的?”

    “谁说我躲懒了?我这不是在给母后备办生辰贺礼吗,再说,有嫂子在,我也不怕出什么差错,哪里还需要我去添乱了?”沈令月笑着从榻上站起朝太子妃走去,小太孙咿咿呀呀地也跟着她往榻沿爬去,差点栽下榻,被沈跃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唤了先前被屏退出正殿的奶娘进来,叫她抱着走了。

    “你也知道你是去添乱啊。”太子妃瞥了皇太孙一眼,笑着轻轻一点沈令月眉心,“也就只有这时候才能听到你的恭维了。”

    沈令月故作恍然一笑:“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听闻前日里嫂子骂我躲懒,原竟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前来奉承,嫂子莫怪,三妹这就来多多恭维,说几句好话给嫂子听。”

    太子妃笑骂:“去,谁要听这些虚言。”又命宫女端来两碗蟹蓉羹,道是小厨房里下人做的一道甜羹,她尝着还不错,就带了过来,让兄妹两个品尝。

    沈令月没有接,轻快笑道:“我可不敢打扰嫂子大哥,这一双甜羹啊还是大哥嫂子你们两人用。”说着便告辞离去,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承乾殿。

    沈令月离开后,太子妃笑着在沈跃身旁坐下,素手拿起托盘上的银白瓷勺,舀了一小勺蟹蓉羹:“这蟹蓉羹着实味美,殿下可要尝上一尝?”

    沈跃微微一笑,将手中茶杯搁置一边,看也没看太子妃伸来的瓷勺一眼,平静道:“这蟹蓉羹有些甜腻,本王不喜甜食,还是不用了。”

    太子妃笑容一顿,转眼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从容放下瓷勺,笑着应声道:“是,妾身记下了。”

    “母后的生辰宴置办得如何了?”

    “大体都已经好了。”

    “不能大体,要全部。”沈跃道,“后日便是母后的生辰宴,不可出半点差错。”

    太子妃浅笑着应声:“是。”

    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九,本该是喜庆和悦的一天,鸣轩殿中却是一片肃静,沈令月沉着一张脸端坐于上首,缓缓扫过在下方跪着的四人。

    这四人都是她平日里最得用的大宫女,体面非常人能比,而现在,她们一个个都跪伏在地,埋头垂首,大气也不敢吭声。

    离四人不远处摆放了一张长桌,上面展着一张足有三丈来长的画卷,正是沈令月花费了两月时光给皇后画的十二花月贺图。此画卷共有三丈二尺之长,被等分成了十二个格子,每一格中都画了不同种类的花鸟,对应着每个月所开的花朵,并挑出了十二种有代表性的花来细画精勾,可谓是精美雅致到了极点。

    可就是这么一张足以使人惊叹的十二花月图,却有着一点瑕疵,那就是在代表着皇后生辰月份第四格中竟有着点点墨痕,把左下角开得最灿烂的一朵牡丹花染了大半,如同虫斑点点,直接就毁了整幅画的意境。

    这么一份精心准备的贺礼被人毁了,沈令月自然震怒不已,当即就发作了殿中的所有宫人,又叫四个贴身宫女全部跪下,誓要彻查此事。

    “说,”她寒着一张脸望着下面跪着的四人,声色平静,难辨喜怒,“这是怎么回事?”

    底下跪着的四个宫女身子一颤,却是半晌都没有人接话。

    沈令月怒极反笑,连道了几声好:“看来本宫的话是不管用了?”

    “……殿、殿下息怒,”惜容颤声开口,“并非奴婢不愿开口,只是、只是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儿早上就……就成了这幅模样了……殿下息怒……”

    沈令月一下子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没用的东西!让你们看幅画都看不好!”

    四女连忙磕头叩地,口称殿下息怒不迭。

    沈令月深吸口气,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留香,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留香伏地不敢起身,颤声道:“回禀殿下,是奴婢失职,昨晚将画卷收起后就没有再留心过,今早一打开,这、这画卷就成如此模样了……”又磕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有罪,请殿下治罪。”

    沈令月再问:“惜容,你呢?”

    惜容磕头,说了和留香相差无几的话。

    沈令月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呵斥道:“还敢糊弄本宫!本宫特意命你和留香二人带着几个宫女轮流守在雅莲居中过夜,为的就是看好这幅画卷,昨晚是你值夜,却出了这样的事,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实在不知!”惜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和惊恐,“奴婢看守不力,是奴婢的失职,还请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沈令月眉间一沉,还想再说什么,一名身形娇小的宫女却自殿外战战兢兢走来,小心翼翼地跪拜沈令月道:“殿下,已经过了辰时正刻,就快到巳时,该去娘娘那里贺生辰请安了……”

    沈令月醒过神来,掐紧手心,强忍着怒意缓缓吐了口气。

    没错,今天早上她该去向母后恭贺生辰,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好,这件事暂时搁置。”挥退那名宫女,沈令月重新转向留香惜容二人,“留香惜容,你们二人看守不利,有负本宫之命,是为失职,每人罚俸半年,杖责五下,可有异议?”

    二女自然不敢,连忙谢恩领赏不迭。

    “先别急着谢恩,”沈令月一扯嘴角,“这件事可还没完呢,此罚只为责你们二人看守不力,若是被本宫查出谁污了此画,抑或是伙同他人毁坏此画……你们应该知道的,本宫最容不得的就是那等子吃里扒外的小人。”

    她说得和缓,却让二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从心底开始战栗起来。

    待二人下去领罚之后,沈令月又缓了半晌,这才对地上跪着的另外两名大宫女问颜知意挥挥手,道:“都起来,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她们二人既然去领罚了,原先的事务就暂且由你们两个替着,打水来,伺候本宫净面梳洗。”

    因为心牵画卷一事,沈令月在给皇后祝贺生辰之喜时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皇后心细,一眼就看了出来,在其余公主都贺完她的生辰礼后就挥退了她们,只单独留下爱女,关切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受什么气了?”

    沈令月勉强一笑:“哪有,是母后多心了。”又强打起精神说了几句玩笑话,这才打消了皇后的几分疑虑,重展笑颜起来。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就有宫女来报淑妃德妃等一众嫔妃已经到了宫门口,正等着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不愿爱女掺和后宫之事,恰好沈令月也因为画卷一事心情烦躁,闻说后宫嫔妃前来,忙不迭就告了辞,在宫女问颜知意的陪伴下离开了芷阳殿。

    芷阳殿与鸣轩殿相隔不远,不过顷刻就能到达,但因着心中烦闷,沈令月并没有立刻回宫,而是转了道想去太液池旁散散心,却不想在半路遇到了从延英殿出来的皇帝等人,其中就有着前日才见过一回面的谢初。

    作者有话要说: 27、27、28三章于5月5日重新大修一遍,删改了冗余断落,增加了大量新剧情,请在5月5日上午之前看过的亲们重新再看一遍,麻烦了嘤嘤嘤。(赠送两千多字,早买的亲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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