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漏跳了一拍,乔唯安没有接水,而是震惊地看着他的脸。
男子下意识地默默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乔唯安缓缓摇头,目光仍未从他的脸上移开。
棱角分明的脸上鼻梁又高又挺,眼窝微微凹陷,瞳眸璀璨仿佛深藏在海底的蓝宝石。此刻,一双剑眉聚拢拧成一个川字,一脸疑惑又小心地观察着乔唯安。
这张脸,近在咫尺,熟悉却又遥远。乔唯安曾以为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阿飘或者与他有关的一切,眼前的男子顶着他的长相,但不管是身份还是种族,都显然与他天差地别。这么一想,乔唯安的鼻子又忍不住发酸,泪盈于睫。
“乔、乔小姐,你没事?”男子下意识伸手就要抹去乔唯安睫毛上的泪花,但手刚刚抬起,又觉得冒犯,便中途变个手势,郑重向乔唯安介绍说:“初次见面,乔小姐你好,我是周御,御驾亲征的御。”
乔唯安立刻仰头深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也把眼泪憋回去。当她再看向周御时心中已趋于平静,礼貌地扬起笑脸,握住他的手:“原来是你,周先生。刚才开门时风吹到眼睛,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乔唯安,唯有一生的平安。”
周御把乔唯安的一连串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按下心中的疑惑,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悄悄打趣说:“只要别让苏齐苏秦那两个兄弟知道我欺负他们妹妹就好。”
乔唯安扑哧一笑,他们应该不会相信她会被人欺负:“如果他们知道有人欺负我一定会幸灾乐祸地帮我递砖头。”
“恩?”听见模模糊糊的低声呢喃,周御忍不住侧着头看。
阳光仿佛轻柔的丝绸般穿过窗帘见的缝隙照进车内,映下柔和的剪影——光洁的额头,蝶翼般的睫毛,挺翘的鼻子,饱满的嘴唇,视线一路向下,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周御呼吸一滞,立刻收回目光脊背僵直地贴着椅背。
乔唯安以为周御没听清,暗自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将话题转移到周御的身上:“我倒差点忘了,你是詹妮嫂子的哥哥,这么算周先生还是我的大舅哥。”
周御的唇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按亲戚叫的话就算了,听着像我大你一辈似的。不如,你和苏秦一样叫我御哥就好。”
乔唯安没想过怎么称呼他,反正与他的交集也不多,她甚至有点怕见到他,因为他和阿飘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为了不被当成个傻子丢乔家的脸,她时时刻刻要控制自己以防在他面前泪奔,这得有多心累啊,要是天天混在一起,她一定早衰!
倒是刚刚他给自己按的称呼——御哥?听着跟个老大似的。
“御哥,在您的地界可要罩着我点啊。”
“好说。”周御煞有其事地点头。
这时,前面开车的助理窃笑出声,周御唇角一扯,横眉轻嗤:“专心开车。”
——————
一路畅通无阻,克拉森平稳地停在市中心一家金碧辉煌看上去就豪得挥金如土的酒店门口。
周御领着乔唯安进入酒店大堂,还没来得及欣赏酒店极近奢华的内部装修,就被前台服务员领进一间顶层套房。
周御的目光在乔唯安身上上下左右转了一圈,乔唯安被他看得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凶巴巴地回瞪他。
而他却挑眉装作没看见,转头吩咐服务员:“把蓝色的,紫色的和粉色的三套都拿来。”随后,他双手插兜,长腿一伸瘫坐在深棕的真皮沙发上。
见乔唯安一脸茫然,他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座椅:“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屁股还没做热,服务员就推来一个移动衣架,上面挂着三套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礼服裙。只晃过一眼,乔唯安便看见一条浅紫色露背裙,背部深V直到尾椎。
她站起身,立刻冷着脸瞪向周御:“你什么意思?”
周御不明白刚刚还一脸温和得像兔子一般的乔唯安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不过,他还是起身耐心解释:“今晚这家酒店地下的礼堂里开拍卖会,我请你鉴定的紫砂壶就是这次拍卖品之一。”
后面的话,周御没说乔唯安也明白。她从深山里来,风尘仆仆,青蓝色的外衣沾了些灰,朴素的运动鞋显得整个人与这家酒店格格不入。
精致的妆容、典雅的礼服裙和高跟鞋是宴会拍卖会的基本礼仪。
乔唯安出身自帝都乔家自然明白周御的用意。可是,她拿起浅紫色的露背裙,在周御面前比划着V字型的尖角处:“我问的是,这是什么意思?”
周御面色微变,稍稍躲开乔唯安质问的目光。的确,太暴露了。
他向服务员摆摆手:“这个颜色换一件。”
服务员接过裙子,有些不甘:“可是这位小姐,您的锁骨这么好看,蝴蝶骨也不会差,这条裙子正适合您。”
她穿着外套捂得严实,服务员居然能通过锁骨看到蝴蝶骨?透视眼吗?
乔唯安没好气地甩过去一把眼刀,服务员马上闭嘴消失在房间外的走廊里。
周御双手插着兜,悠闲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含笑。
“有这么好笑?”别以为她被对着他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周御立刻抿唇憋得两腮泛酸。
乔唯安走到衣架边,翻看着另外两条礼服裙问:“这些衣服是你选的?你选的时候是不是只看了颜色却没看款式?”
周御惊讶地看着她,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那你有发现它们其实是各不相同的吗?”乔唯安进一步问。
周御先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震惊,而后又默默地摇摇头。
紧接着,乔唯安走到周御面前,从包里掏出两支口红,各转出一厘米,神色极其认真地问:“你能看出来哪个是橘色系哪个是红色系吗?”
周御有些错愕,两手各拿着一支口红,皱着一双剑眉专注地观察许久,最终落寞地还给乔唯安,继续摇头,口中喃喃:“你为什么要买颜色一样的口红?”
测试完毕,直男无误。
“怪不得……”乔唯安扶额叹息后,又一脸和蔼地说:“刚刚不能怪你的……”
——————
这时,服务员取来一件新款香芋紫长裙。在几番对比后,乔唯安选择了一条水蓝色礼服裙,在内室换好后,又让服务员帮忙找一双银色高跟鞋。
乔唯安本就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上一身小露锁骨和香肩,不至于太暴露或太保守的长裙,更显得整个人仿佛一幅空灵的画。
当乔唯安化过淡妆,换好衣裙走出内室时,周御已经一身纯黑西装坐在沙发里看着宣传册。
乔唯安没有出声,她放缓脚步慢慢靠近他。他专注看书的样子,他穿着西装衬衫的样子,都和阿飘那么相似,在一瞬间,她竟然会以为他们一人一鬼有什么关联。
周御若有所感地猛然抬头,眼前一亮,视线在乔唯安的身上停留许久后,默默向沙发便挪了挪。乔唯安顺势并排坐在他身边,心里窃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耳朵都快红到脖子根了。
“今晚我们要拿下的拍卖品。”周御指着宣传册上一把紫砂壶。
乔唯安一看:“曼生石瓢壶?”
“没错,”周御手指轻敲着彩印纸页:“专家,讲讲。”
清代陈曼生酷爱制造砂壶,在休息之余,钻研辨别砂制,创制新样,设计出多种造型简洁、线条流畅、利于装饰的器型。在紫砂艺人杨彭年兄妹的亲手制作下,创作出历史上最有名的十八种紫砂经典器型,统称为曼生十八式。
乔唯安简单概述后,翻着宣传册说:“宣传册上看不出来什么,只有真正见到实物才能判断真伪。”若真的是清代民间收藏的曼生壶,那真真价值连城。
乔唯安又随意地向后翻页,宋代的白玉凤凰坠佩、清代的雕花插屏、北宋的《江山图》,各个价值不菲。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页面上却只写着几个字:神秘珍宝敬请期待。
还卖个关子?
“一般最后一件拍品是全场价值最高的压轴货。”周御适时地解释。
“放在最后一个拍,到时候还能有人出得起钱?”
“有人就是为了这个神秘感而来。”他站起身,整理衣襟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6点了,我们下楼吃饭,之后直接进会场。”
乔唯安瞄了周御几眼后,终于忍不住把压在心底的疑问问出口:“你早就准备好让我做你的女伴入场?那,要是苏秦推荐给你的是个男人呢?”
“男人?”周御一愣,脱口而出:“那就男伴喽。”
乔唯安不可思议地将他周身看了一圈:“不会?难道你可直可弯?”
“想知道?”周御这才明白乔唯安的用意,狡黠一笑,弯下腰凑近乔唯安的面庞,压低声音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你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之间有化学反应,一在一起就互撩(*/ω\*)
☆、第三十九撩 竞价
他狡黠一笑,弯下腰凑近乔唯安的面庞,压低声音带着些许蛊惑的味道:“你可以试试。”
乔唯安挑眉,面不改色地抽出茶几上的宣传册糊在周御的脸上:“弯的怎么试?你表演一个?”
周御一噎,眼眸乱瞟:“刚刚说到哪了?对了,吃饭。阿严在楼下等我们呢。”
阿严?应该就是开车的助理。
乔唯安起身跟在周御后面窃笑,这家伙明显比自己低一个段位,一撩就害羞。
酒店的餐厅以自助形式招揽客人,天南海北各色佳肴应有尽有。乔唯安不饿,随便挑了几样便找了张桌子坐在一旁闲适地喝果汁。不一会儿,周御的助理阿严也选好菜在乔唯安身边坐下,却扭头焦急地望向取菜区。
乔唯安好奇地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周御正端着盘子站在甜品区,手中的夹子从蓝莓奶酪、抹茶芝士蛋糕到咖啡提拉米苏……一一点过,剑眉拧作一团,似乎难以抉择的样子。
她戳戳阿严的手臂:“你家周少也喜欢甜品?”
阿严叹息,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说:“何止喜欢,他简直就是甜品狂魔。”
这一点简直不能和阿飘再像。
不过乔唯安转念一想,虽然她接触的男人里喜欢吃甜的只有一两个,但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上热爱甜食的男人就一两个啊。比如周老爷子就算一个,周御喜欢甜食,多半归功与周老爷子的从小培养和遗传。
感应到乔唯安和阿严的视线,周御歉意地笑了笑,最后盘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三、四种不同口味的小蛋糕。
作为一名茶艺技师兼茶叶审评师,基本的营养学是必备知识。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伤害很大,乔唯安一边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一边担忧着周御的血糖和骨质。在眼看着周御吃点第三块蛋糕时,她实在忍不住叫住服务员单点了一壶普洱茶。
暗红透亮的茶水倒至七分满,她把茶盏递到周御面前:“你是怎么做到吃这么多甜食还不发胖的?”
他接过茶杯小酌一口,了然一笑:“健身啊。”
乔唯安:……好,这是标准答案她竟无言以对。不过,正确答案可不止一个。
他又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手里转着茶杯说:“当然,还有我从小跟着爷爷也喝过很多茶。说实话,他老人家还以为你会跟随你们族里的安排为传媒添一份力。”
“我们乔家做这一行的实在太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倒是苏家百年茶叶世家,到了我们这辈已经基本没什么人茶行业里干了,要是就这么丢掉基业,实在可惜。”
闲聊之余已经有三两成群的西装革履礼服裙陆陆续续进入拍卖会场。周御和乔唯安也不再耽误,齐齐起身整理,向地下的拍卖会场走去。
当走到走廊里时,趁着周围人还不多,周御忽然停下脚步,歪着头低声对乔唯安说:“乔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乔唯安蹙着眉,看了看周御一身西装面上清冷,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禁欲精英味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长裙包裹鞋子首饰一应俱全,难道少的是手包?不过她不喜欢手上拿东西,很容易丢的。
见乔唯安一脸困惑,周御靠近一步,支起一只手臂,眼神瞄向手臂中间的空隙。
乔唯安的唇角抽了抽。周御这样的动作她要是还不明白她就是个傻子,想要她跨上他的手臂就直说嘛。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中间可以多个人到一下子亲密得严丝合缝连张纸都插不进来。
不过,默契还需要一点磨合——
“你你你,走慢一点,你是腿长,可我踩着高跟鞋走不快的……”
“哎呀,开始时间快到了,你快一点啦……”
周御的腿僵在空中,是迈整步还是迈半步?该不会女人们都这样?
周御用一个叫任卸的奇怪名字在会场二楼里包了间包厢,乔唯安在一路纠结是继续叫他御哥还是称呼他为任先生时,已经被他领进包厢。
“从这里可以将一楼会场一览无余。”周御坐在二楼看台边向下望,眼眸中闪过一道利光:“这件藏品,我,势在必得。”
乔唯安很想问问他拍得这件紫砂壶后到底用在哪里。但想想,还是算了,就算问了,周御也不会说。她不过是个帮他鉴定真伪的助理,根本没资格管太多。
“这些藏品都来自民间收藏?”乔唯安心中忽然一动,想起前些天无意中看到的某市某博物馆被盗的传闻。
周御犹豫着摇摇头:“这些藏品来头都不小,我得到消息时只来得及查出我们要拍的紫砂壶的资料,其他的,暂时还无法判断。”
乔唯安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只要我们的这件没问题,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周御目视着挂在会场里的巨大LED屏幕,微微勾起唇角。“我们的”这三个字听着悦耳极了。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从唐朝古韵十足的青釉壶,元代的玉荷炉,到明代特别意义的荷花鸳鸯玉如意,清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台上的主持人极近口才把一件件藏品说得天花乱坠看得就连乔唯安也跃跃欲试。
乔唯安正兴致勃勃地望着一楼连连叫价的收藏家们,一阵温热的气息凑近耳边:“想要什么尽管拍。”
乔唯安一时兴奋差点就把手中的牌子举起来,幸好脑中还残存着一点理智。她狐疑地转头看向周御:“这么好说话?该不会等我一拍到,你就撇清关系,把我卖这里?”楼下的收藏家们已经喊嗨了,出手就是百万起步。就算乔唯安不缺钱,一口气花掉几百万还是会觉得肉疼。
周御扶额苦笑:“不过是个物件,我怎么会让女人自己出钱?”
“这就好办了。”乔唯安狡黠一笑。
此时展台上的汉代龙虎纹镜价格已经飙升到540万。主持人激动得拿着小锤高喊:“540万!540万!还有吗?现在这件汉代龙虎纹镜540万了!相传汉武帝和卫子夫用过的镜子,青铜打造至今仍光可鉴人,是当今已发掘的保存最完好的镜子!今晚在这里就要以540万的价格成交了!540万一次!540万二次!540万……我看到二楼包厢那位美丽的小姐举牌了!”主持人眼尖地发现乔唯安。
乔唯安在竞价器上输入好数字后,就听主持人喊:“这位小姐出559万!有没有更高的?559万!只差一万就能凑成个整数!”
一楼的收藏家们又躁动起来。
“569!579!600!在座的各位,600万,600万还有更高的吗?600万一次,600万二次,600万三次!成交!”
周御再次看向被包围在柔和的灯光中被涂上一层光晕的乔唯安,仅一个数字的变化就让拍卖会一下子变得像嘈杂的电视购物,楼下的那些富商收藏家们竟因这个变化而沸腾,真该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乔唯安感受到周御的视线,转头嫣然一笑,得意地眨眨眼:“前面几样价格抬得越高,到了后面他们无力再拍别的了,到时候我们少了许多竞争对手,一定轻松收入囊中!怎么样,是不是发现我很聪明啊?”
周御并不答话,他唇角含笑,目光流转着温柔,缓缓抬手,温热又干燥的手掌在乔唯安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乔唯安呼吸一滞,微微低头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红晕悄悄爬上脸颊。怎么可以顶着“他”的面孔,这么专注地看她?她、她会丢了她自己的。
许是此时气氛正好,他坐在背光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更为立体的五官棱角,像极了那一晚的初次相遇。
乔唯安鬼使神差地喃喃问道:“你还记得去年平安夜里堆的雪人吗?”
没等到周御有所回答,她的注意力就被主持人介绍的第六件藏品——曼生石瓢壶吸引过去。
她没有发现,周御依旧定定地看着她,眼波流转,若有所思。
曼生壶,彭年制。石瓢的腹部刻着“不肥而坚,是以永年”的字样,金石、书画、诗词与造壶相得益彰,素来有“壶随字贵,字依壶传”的经典名言。
经过主持人的介绍,和LED屏幕上拍摄的清晰图像,乔唯安郑重地向周御点点头。
周御把牌子交给乔唯安,转身坐到包厢靠后的阴影处。乔唯安心中暗暗疑惑,不过把竞拍的事情交给她未尝不是对她的信任。
经过前面的几场竞拍,乔唯安已经掌握一点心理技巧,开始时顺利无阻,可到后来楼下有一个男人分明在与她叫板。一把紫砂壶已经涨到300万,却还在每10万元地哄抬价格气得乔唯安差点冲下去抽他。
在乔唯安再一次咬着牙决定加10万时,楼下那男人忽然转身,向她这边咧嘴一笑。连接大屏幕的镜头刚好晃过,乔唯安终于看清,竟然是个眼熟的!
这时,身后传来周御清冷中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你认识周埙?”
作者有话要说: 周御心里不是滋味
☆、第四十撩 秘色
身后猛然传来周御清冷中沁着些冷意的声音:“你和周埙认识?”
乔唯安心中一惊,回头看向周御,他坐在阴影里,面色晦暗不明。“只是去年偶然见过一面,当时还不知道原来他也是周家的人?”
周御沉默片刻,才说:“他是我三叔家的堂弟。”
乔唯安还在认真地接着听,却没想到只这么一句周御就停止话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包含着无数信息,比如,他和周埙的关系。
既然他不说,那她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相对来说,她和周御的关系还是要更进一些的,毕竟是她的大舅哥嘛。
“还加吗?”乔唯安轻声问。
周御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既然他真的来了,那更要加。”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以你自己的名义。”
乔唯安眼波流转,以她的名义,那就是不想让周埙知道他的存在喽,他们兄弟间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不过,既然周御说了要继续加价那就加呗,反正用的又不是她的钱。
曼生石瓢壶的价格在乔唯安与周埙的竞争下很快一路走高,最后只剩两人仍在喊价。
“550万!550万了,还有更高的吗?550万!”主持人在台上高喊着兴奋地扫视着台下众人后,又抬头期待地望向坐在二楼包厢看台处的乔唯安。
乔唯安翻了个白眼,还加不加,加多少可不是她说了算。她回头望向里侧的周御,可周御的注意力却集中腕上的手表上。
当当当——
门外响起一阵规律的敲击声。
见到来人,乔唯安一时惊惶,面色微变,但很快,她双手暗中交握,克制自己镇定。
来人只是站在门口,高大壮硕如熊一般的身躯像座小山一般挡去半数光线。阿堃见到乔唯安时平静如常,显然周埙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我家爷托我向乔小姐转告一句话,550万不是个小数目,乔小姐若真的想要这壶,不如今晚结束后去找他,他可能会送给你。”
乔唯安不屑地轻哼一声,手指轻敲着看台的大理石桌面:“450万对普通人来说是不小,可你觉得今晚在这会场里坐着的有哪个是普通人?送不送是他的事,可要不要是我的事。回去告诉周埙,我更喜欢竞争得来的东西。”
阿堃面色不愉,恐怕在他的眼里,乔唯安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口中应着,却没有马上离开,阿堃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安静地坐在一旁的周御身上。
他一脸惊讶地说:“大、大少爷?您怎么在这?”
周御轻抬下巴,看似温和地笑着说:“当然是来陪美人,博美人一笑。”
周家的人都知道周御几乎不近女色,可现在他这么说,难道真交了女友?阿堃狐疑地瞄向乔唯安。
阿堃并未在周御的包厢里停留太久,他走后,乔唯安终于舒一口气。说实话,经过承吉寺里的那次无意偷听,她的心里还是很怕阿堃的。
她猛然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急切地对周御说:“怎么办,你暴露了。”
倒是周御镇定地摆弄着手中的青花盖碗,斟了两杯绿茶,一杯递给乔唯安,一杯自己浅酌。
身为茶艺技师的乔唯安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纠正:“三龙护顶,你的手势错了。”
周御笑了笑,并不在意,他把茶放下,轻描淡写地说:“都这个时候,他也该知道我的存在了。”
“那,还加价吗?”
“当然。”
乔唯安额角青筋直跳。好嘛,两个兄弟杠上,把她这个外人夹中间?算了算了,这个时候抽身已经没用,只能抱紧周御的大腿。
竞价继续,一路飙升到600万,早已超出紫砂壶本身的价值。此刻竞争的早已不是一把紫砂壶,而是雄厚的财力。台下的收藏家们看得兴致勃勃,价格每上升一次就爆出一片叫好声和欢呼声。
“600万了!楼上那位美丽的小姐出了600万!还有再高的吗?再高一点我相信今晚有望刷新紫砂壶成交价的记录!”主持人已经喊哑了嗓子,他望向台下的周埙:“600万,请问还有再出价的吗?没有,这件精美古朴的清代曼生石瓢壶就要归楼上那位小姐了!”
见周埙还犹豫着没出价,主持人握紧话筒扫视众人,随后转身拿起手中的小锤:“600万一次!600万二次!600万……”
这时,台下爆出一声呐喊:“699万!”
坐在楼上的乔唯安挑眉,一下子加将近100万,这个周埙还真敢叫。她正要举起牌子,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乔唯安疑惑地抬头看向周御。
不知何时,周御已站在乔唯安身边,他微微低头,对她轻笑着说:“结束了,我们走。”
“诶?你不要那把壶了?”
“恩。”周御望向坐在一楼大厅里的周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埙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
“你不是说势在必得吗?”乔唯安惊讶不已,大费周章地请人鉴定,提前入住酒店和预订包厢,就这么草率地说放弃?
“不,我并不亏,我得到的可不止700万。我们不必再加价了,700万已经是他的极限,给他留1万用作回帝都的路费。”700万,足够一家中型公司的运营周转,虽不至于让周埙受到重创,但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周御莫测地勾起唇角。
乔唯安隐隐觉得周御和周埙似乎不只是竞争这么简单又单纯的关系。
“那我们就走。明早麻烦安排阿严把我送火车站。”乔唯安揉揉双眼。
“不再在N市多玩两天?”得知乔唯安这么快就要离开,周御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他又补充一句:“苏秦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的。”
乔唯安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这次合作很愉快。今年春茶即将上市,山里太忙我回去搭把手,以后有机会再见。”
当晚,曼生石瓢壶以699万元的价格成交,这个价格足以让紫砂壶界和茶界津津乐道许久。
——————
直接安排乔唯安在酒店入住后,周御因临时有急事要做而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乔唯安收拾妥当后从房间里出来,便见阿严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里看着报纸等她。
“周御呢?”乔唯安环顾四周不见周御人影。
“少爷原也想送你的,可是昨晚的事情没办完,现在还有些耽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让我们不用等他了,我直接送乔小姐去火车站。”
乔唯安心里有些落寞,昨天的种种相处还历历在目,今天就要分别,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在以后再见面也不会困难。
她去到前台办理退房,却见几位前台小姐还在兴奋地闲聊。
“昨晚最后一件居然拍到上千万!哇塞,要是给我一千万,我就去买帝都套房子躺着升值!”
“醒醒,有一千万也轮不到你。”
“不就是一个小杯子吗?现在的有钱人真会玩,一只杯子就上千万,万一打碎了怎么办?上千万就没了。”
“这你就不懂了,据说那是唐代的什么秘色瓷,世界上只会越来越少的货,物以稀为贵啊。”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的价值以后只会越来越高?”
“那还用说……”
听到这里,乔唯安默默收回握着房卡的手。
有前台小姐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问:“这位小姐,你不退房了?”
“不、暂时不退了。”乔唯安白着一张脸,神情恍惚地回道。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越窑类玉,古时仅专供皇室使用的秘色瓷如今工艺早已失传,而这类瓷器存世量仅十四件,每一件都是国家一级文物,岂能仅仅用一个“价值连城”来形容。
仅在博物馆中保存并展出的秘色瓷竟会在昨夜出现在拍卖会里?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关于博物馆被盗的报道,乔唯安心里跳个不停。
她稍稍回神,问向前台小姐:“请问,是什么人拍走了那件茶杯?”昨夜曼生石瓢壶被周埙拍得后,她和周御就提前离开了,没想到最后一件藏品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前台小姐有些为难:“这,我们也只是看个热闹,客户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啊。更何况那人金发碧眼的,我们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外国人?该不会,要带出国门?
乔唯安沉着一张脸,坐到阿严身边。见她神色凝重,手里还握着房卡,阿严不由得问:“乔小姐,怎么了?不打算回去了?”
这件事本与她无关,可,那是秘色瓷!早年,她第一次在博物馆里见到秘色瓷时,那种震撼的感觉犹在。当时的心情可以说极其复杂,既惋惜于古老工艺的失传,又庆幸世间还存有几件供后人观赏和研究。
乔唯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对阿严说:“我暂时不走了,等周御回来,有些事我想请他帮忙。”
这或许是她自出生以来做出的最冒险又重大的决定,但她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是不是有些反转?连我也以为阿御会拿下石瓢壶的说……
PS.当年在国博见到的秘色瓷,我到现在还记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说,那真真是人间极品。小天使们有时间可以去博物馆里参观~
☆、第四十一撩 交易
接到阿严的电话,得知乔唯安还没走,甚至在酒店里等他时,周御原本平静的心情起了些波澜,心里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欢喜。在N市市郊的产业园里开完会,就马不停蹄地赶回酒店。
“所以,你想要查昨晚拍卖会成交的记录名单?”周御坐在酒店顶层套房里手指摩挲着下巴陷入思考。
“能提前查到曼生壶的民间来历,还预订拍卖会VIP包厢。我相信你比我有路子,”乔唯安也知道这事不好办,生怕他不答应,又补充一句:“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周御向后一仰,双臂搭在沙发背上,侧瘫地坐着:“你也知道这交易名单都是保密的,这东西怎么能轻易拿给外人看?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都不行。”
乔唯安知道这事的难度,不怪周御,只是有些泄气,连第一步都办不成,还说什么追回国宝?
不过,周御的话还没说完,他立刻话锋一转:“所以,如果事成,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乔唯安眼眸一亮:“你真弄得到?”
周御耸耸肩:“这要看你的诚意。”
“可你有什么地方是用得上我的呢?”从小就被人羡慕命好,出身在乔家的乔唯安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周御从小就被定为周家产业的继承人,他会需要她的帮忙吗?
周御的双眸深深地看着她,想也不想就立刻张嘴,可眼看着话就要从口中冲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乔唯安的心情随着他的动作就像过山车一样,冲上云霄又飞速下落,她呼出一口气生怕他提出什么千奇百怪的要求。
周御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眯着眼笑问:“这么紧张?”
“当然紧张!”乔唯安拍着胸口:“给个痛快,不如就请你吃饭。”
周御立刻反对:“这怎么能行?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说怎么样?我这次来N市的一切费用都自理,你给我的报酬我也不要了。”
周御一看乔唯安被他逗急了,立刻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逗你的,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克扣回报的人?那我的生意早就做不成了,”他轻笑着靠近她,弓着腰,手肘搭在双膝上,边思考着边说:“苏秦有和我提到过,甘霖的董事长实际上是你?”
“我不过是一个甩手掌柜而已,具体事情都是苏秦做的。”她只是继承母亲留给她的股份,至于经营决策还不擅长。
周御摇摇头:“但你也有决策权。你知道,周氏集团的生意涉及方方面面,但唯独在饮品上有所空缺。我正着手创办个工作室,和我合作怎么样?”
乔唯安认真地看着周御蓝黑的双眼:“是你个人的名义还是周氏的名义?”
周氏过于庞大,各部门间表面合作,暗地掣肘,这是大型企业的通病,就算是身为继承人的周御也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周御眨眨眼:“以我个人的名义。”
一天的时间虽说短些,但相处愉快,周御的人品不差,使某些手段的时候更游刃有余。要说这是乔唯安为感谢周御帮忙的报酬,倒不如说是切切实实的合作,不仅不赔,还为甘霖拉来生意。
想到这里,乔唯安笑眼弯弯,伸出手:“成交。”
看着乔唯安的笑脸,周御的心里也像照进了阳光一般舒服,他握住乔唯安的手,与母亲和妹妹的手不同,她的手小巧又柔软像是握住上好的绸缎,只是——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乔唯安收回手,翻了白眼:“还不是刚刚被你吓到了?早说这事嘛,卖了一圈关子,就是为了故意吓我?”
周御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低声喃喃,苦笑:“还真不是……”
乔唯安狐疑地凑近他的脸看着他低垂的睫毛:“那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周御神秘地抿唇一笑:“还没到时候。”
“切。”不说更好,万一不是好事呢。“条件都已经答应好了,这回可以出手帮忙了?”乔唯安托着下巴,一副“我就在这等着你看怎么办”的神情。
只见周御打了个响指,立刻有服务员敲门而入。
“周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把赵经理叫来。”周御吩咐。
少顷,管理酒店的赵经理就恭恭敬敬地站在周御面前:“周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把昨晚拍卖会的成交记录名单拿来。”周御开门见山毫不含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
赵经理没有动,目光谨慎地看向乔唯安。
周御的手覆上乔唯安的手背:“她不是外人。”
赵经理双眼一亮,便点头离开。
周御这才松开乔唯安的手,触碰到的温度已恢复温热。他暗中手心握拳,轻声说:“抱歉。”
不过,乔唯安仍在震惊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该不会,这家酒店也是周家的产业?”怎么看都像地方企业啊。
周御摇头轻笑:“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朋友的关系有参股而已。”只是占了较大部分的股份比例而已,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和乔唯安说得更清楚了。
很快,赵经理就拿着一本册子回来,里面详细记录着昨夜每件藏品的介绍和交易人信息。
乔唯安仔细地翻看着,神情凝重。周御本以为她要这些资料是想查看周埙的信息,却没想到她没有一刻停顿地翻过去,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天青色的茶盏如玉般莹润,杯口呈莲花花瓣盛开的形状,在柔和的灯光下仿若盛着半碗水般晶莹。就算资料上只写着越窑茶盏四个字,但只有秘色瓷才会给人这种悠远而恬静感觉。
藏品介绍下面就是交易人信息。也和藏品名称一样简短,只有三行字。
交易人姓名:Roger.imon(罗杰·P·西蒙)
国籍:米国
联系电话:#####
乔唯安呼出一口气,幸好这些资料得来的不费力。不过,她的心情并没有放松,她挑眉问向周御:“你知道你摊上件大事吗?”
看着乔唯安从始至终都板着的一张脸,周御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没事先调查过主办方是哪?”乔唯安手指轻敲着名册。
周御冰冷的目光落在赵经理身上,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赵经理擦了把汗:“我们只是出场地而已,主办方与我们有长期合作关系,而且已经办了不止一次拍卖会。”
“这么说来,主办方没问题。可是,”乔唯安猛然抬头,双眸冷凝,厉声质问:“经常合作就是把关宽松的理由吗?你可知道这最后一件藏品是什么?”
乔唯安指着图片一字一顿地说:“秘、色、瓷!”
赵经理一头雾水,而坐在乔唯安身旁的周御却倒吸一口气。从小跟在爷爷身边对华夏传统文化多有涉猎的周御,显然对秘色瓷这三个字也不陌生。
国宝被盗,几番转手落到一个米国人的手里,这不得不引人深思。
容不得犹豫,周御立刻做出决定,吩咐赵经理:“快,按照这个电话联系交易人,就说客户回访,套出他的位置。”
国宝绝不可以被带出国门!
在赵经理打电话时,周御看向乔唯安苦笑:“这是每个华夏人的义务和责任,早知道是这种事,我就不该和你谈条件。”
“你提的条件不错啊,我很满意,合作还可以继续的,”乔唯安好奇:“不过,你不是挪威人吗?我听齐老大说詹妮就是挪威籍。”
“不,我出生就是华夏籍,十八岁那年爷爷让我自行选择,但我为华夏文化自豪,根本没有
换的必要。”
这倒难得,有多少人为了外国国籍花费大价钱冒着风险挤破头去国外生子。可周御却放弃选择,真真对他刮目相看。
“那你过圣诞节吗?”乔唯安心中微动,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期待什么。
周御眼眸一转:“过,每年圣诞节都回挪威陪父母。”
此时,赵经理握着手机,苦着脸来到他们面前:“打了好几遍,都无人接听。”
周御思索片刻:“只要不是关机状态就有办法,”紧接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个手机定位……对,是我……我这事情急,你快查,回头请你吃饭。”
从昨夜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不知道这个叫罗杰的收藏家到底懂不懂货,是直接出境,还是在其他城市逗留。
时间一分一秒在指尖流淌,周御、乔唯安、赵经理三人都紧张地盯着手机,势必要把手机盯出花来。
乔唯安深吸一口气,这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已经憋气许久,她伸手握紧周御的手,他的手竟然比她的还要湿冷。她立刻放开,甩了甩,嫌弃地说:“还以为你的手会很暖和呢。”
周御苦笑不得。
这时,电话铃响,周御毫不犹豫地接起来:“恩,是我,阿御。恩,恩……”
他挂断电话,长吁一口气:“罗杰还在国内。”
乔唯安和赵经理也跟着呼出一口浊气。
“在一个叫泷水镇的地方。”
那是哪里?听都没听说过。知道了地点,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去泷水镇上试探,如果他身上真的带着秘色瓷真品,就立刻联系当地警方,把瓷器追回来。”乔唯安起身,目光坚定,字正腔圆。
作者有话要说: 追过宝之路的篇幅不会太长,不过,这会成为乔唯安的简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四十二撩 夜宿
“我先去泷水镇上试探,如果他身上真的带着秘色瓷真品,就立刻联系当地警方,把瓷器追回来。”乔唯安目光坚定,字正腔圆。
“我陪你一起。”
乔唯安惊讶地看向周御,周御被她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热:“你一个女人孤身去怎么能行?万一对方不是善茬,太危险。”
乔唯安想想也对,有周御这个金大腿,又是白种人长相的男人在身边行事会方便许多。罗杰会看在周御是挪威混血愿意坐下来谈谈也说不定。
泷水镇位于Z省和F省的交界,地处偏远,两山之间,可以说是个穷乡僻壤两省不管的地方。好在这个位置是古代着名的军事要塞,从古代留存下来去多瓷器青铜器,不少村民背到山外去卖,渐渐地泷水镇也在古玩场上出了一点名气。
一路上,乔唯安负责查资料,泷水的风俗、罗杰的简历、秘色瓷的鉴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剩下的两位,阿严主要负责导航开车。
至于周御,乔唯安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身侧,睡得正香。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不由自主地皱眉,极不舒服的样子。乔唯安悄悄拉上窗帘,车内顿时暗了许多。
周御安静下来的睡颜,和阿飘简直毫无区别。可世界上怎么会有不是双胞胎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会不会,阿飘生前是千年前的人,而阿飘消失后,正好让她遇到一模一样的千年后的周御?她,可以把他当成阿飘吗?
乔唯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御小扇子般的睫毛,手鬼使神差地伸向他的脸。没关系,她的手会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脸,就像以前一样,他是触碰不到的……
然而,触手温热光滑有弹性。
乔唯安戳着他的脸颊,暗暗叹息,他们终究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这时,周御忽然睁眼,看着乔唯安……还未来记得收回的手:“你在做什么?”
乔唯安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地靠着椅背坐直:“刚刚你脸上有只蚊子,帮你拍掉了。”
他感觉得到,刚才明明是有人在戳他的脸颊,周御再次瞄向乔唯安的手,独门绝技一阳指,一戳就戳死一只蚊子?
周御没有拆穿她,而是起身抻了个懒腰,问向阿严:“到哪了?”
两侧山峦叠嶂,郁郁葱葱,公路如一条盘龙趴在山间,蜿蜒曲折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拐过前面的那座山就到了。”阿严手握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往的路。
山里信号弱,乔唯安一连刷新几遍却还是连接不了4G网络,她叹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连不上APP定不了旅店,不知道小镇上住宿条件怎么样。”
“穷乡僻壤的,能有好地方住?估计我们得住民宿。”阿严接话说。
“别听他的,”周御望着窗外的风景对乔唯安说:“能称作小镇就说明有一定规模,有些村子里都有旅店,镇上一定也有。”
果然,乔唯安和阿严的担心是多余的,泷水镇不仅处处有宾馆旅店,而且还家家爆满。
“你们碰巧了,别看我们这位置偏僻,可每年这个季节满山油菜花开,不少摄影的旅游的都来这拍照。还有啊,”旅店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凑近乔唯安的耳边:“每年惊蛰一过,万物生长,蚯蚓在地里爬把土都松好了。我瞧着你们不像专程来旅行的,才和你们多讲上这么一句,”老板娘眨眨眼:“全镇就剩我家还有一间房,你们可要想好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黑一块白一块的墙壁上长着斑驳的青苔,衣柜里结着蜘蛛网,床上的铺盖潮湿得抓得出水来……
乔唯安愁眉苦脸地看着床上的铺盖,老板娘忙说:“哎呀,被褥这些都好说,这间房许久没人住,我给你换一条就是了。最关键是我们这有24小时热水,瞧几位风尘仆仆的,一定都需要好好休息。”
“先定下这间。”一直没吭声的周御说话。
“可是谁住呢?”乔唯安问向他。他们三个人不好分啊,只有一间房,剩下的两个人就要住车里。虽说克拉森内置条件也不错,但毕竟不是房车也不是旅店房间。
“女士优先,我们凑合着睡车里就行。”周御迅速拍板决定。
明天去镇上找罗杰,精神状态最重要。见阿严没意见,乔唯安也不矫情,立刻开始简单地收拾起来。老板娘很快就取来了干净的被褥。乔唯安又向老板娘要了两床被子,打算和周御一起把被子抱紧车里,春寒料峭,就算两个火力壮的男人也不能少了被子盖。
旅店是自建排屋改造的,四层小楼只有一个狭窄的楼梯,乔唯安和周御下楼时,两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上楼和他们正巧碰上,醉汉嘴里骂骂咧咧的,待看清乔唯安时,不约而同地双眼一亮泛着骇人的光。周御握住乔唯安的手臂,一把将她紧紧拉入怀里,气势全开瞪向对面的两个醉汉。
醉汉见美女身边跟着男友,讨不着好处,便啐了一口,嘴里嘀咕着:“这么正的妞居然跟了个外国佬”,继续骂骂咧咧地上了楼。周御抱着乔唯安站了好一会儿,等到那两个醉汉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才放手。
乔唯安很想纠正周御才不是外国佬,不过她此刻的胆量早已经被吓出天际。
“呼,真是吓死我了,”乔唯安拍拍胸口,虽说周御刚刚冒犯地抱了她,但情急之下也是为了保护她的:“谢谢你啊。”
“恩。”周御面色阴沉,只应了一声,就加快脚步拉着乔唯安下到一层。
直到把车座放平,被子盖上去,车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周御也沉默着没说话。乔唯安偷觑着他,脸色这么骇人可一点头不像平常的样子。不知道谁得罪这位爷了,反正不可能是她。
初春时节天黑得还早,乔唯安在车里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就上楼了。在她打开房门时,余光中瞥见斜对面的房门口放着几个空酒瓶,她心中一动,闪身钻进房里把门锁上。只是上一道锁还不太够用,她想了想,又把屋里的椅子堵在门口,将玻璃杯挂在门把手上。做完这些后,关掉所有的灯,拉上窗帘,将手机打开拍照功能,把房间所有的角落都照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传说中的红点,她这才放心。
夜色深沉,整个小镇早已停止了一天的喧闹。乔唯安洗过澡后,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床边擦着头发。窗外几只乌鸦怪叫着飞过,门口传来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乔唯安一惊,看了眼手机,十一点,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
她蹑手蹑脚地移到门口,悄无声息地把椅子举过头顶,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学着男人的声线问:“谁?”
“小唯,是我。”外面的人生怕乔唯安不开门,又加了句:“周御。”
乔唯安松了口气,放下椅子,拿去门把手上的玻璃杯,解锁开门:“大半夜的上来什么事?”
周御依旧沉着张脸,扫视着搁在门口的椅子和杯子:“明明害怕得要命,怎么都不和我说?”
乔唯安一愣,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她还真没想过向他求助,如果真的说了她其实很害怕,怕得要命,他会怎么办?会不会觉得她矫情?
“唔,习惯了。”
周御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叹口气,抬脚就走进房间。
乔唯安这才注意到他怀中抱着的被子,急忙冲过去拦住他:“喂喂喂,大晚上的你要干嘛?”
“还要干嘛?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周御挑眉错开身子继续向里走。
第一次见耍流氓耍得这么理直气壮!乔唯安真想一个椅子就砸过去。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要想太多。就当我借块地,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说着,他真的开始在地上打地铺。
“也对,你要是真敢怎么样,不说齐老大就是苏秦都不会放过你。”乔唯安锁上门,又把椅子和杯子顶门上。只要不爬上去,随便他在地上怎么睡,睡出个花样也没关系。
周御躺在地上头枕着一只手臂,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轻笑着:“你有这么多后盾怕什么?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晚安。”
一夜好眠,乔唯安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昨夜偏要睡在床下的周御早已叠好被子不见踪影。乔唯安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到手机微信的提示音——
御哥:来秦蓁饭店,有收获。
原本脑子还有些迷糊的乔唯安立刻清醒。她迅速收拾妥当,便开启手机导航直奔秦蓁饭店。
此时正是悠闲的小镇生活的早餐时间,饭店里已坐了大半数人。其中坐在靠窗边的两个男子因长相而惹得其他食客频频侧目。两人都高鼻深目,其中一个皮肤白而细腻黑色短发深蓝的双眼看着还顺眼些,而另一个则金发碧眼纯正的异国长相。
当乔唯安终于赶到秦蓁饭店时,正看到周御斟了杯茶,将茶杯推向坐在对面的罗杰。
☆、第四十三撩 布局
当乔唯安终于赶到秦蓁饭店时,正看到周御斟了杯茶,将茶杯推向坐在对面的罗杰。
乔唯安抽了抽嘴角,紧盯着他们手中的茶杯。紫口铁足梅子青,一家小饭店用的都是龙泉哥窑冰裂纹茶具,泷水镇真让她刮目相看啊。
周御若有所感,刚好见乔唯安站在饭店门口,便招了招手。乔唯安走到他们的桌前,拉了张椅子挨着周御坐下。
周御眼含笑意地瞄了她一眼,向罗杰介绍:“我女朋友,乔。”
乔唯安瞪向他:WHAT???
周御侧头,借着为乔唯安理额前碎发的间隙,悄悄向她递了个眼神。
好,隐藏身份和目的?她懂的,可她也不能白吃这个哑巴亏。
这时,罗杰操着一口拐来拐去外国腔,惊艳地睁大双眼点点头:“beautiful!周先生的女朋友真漂亮。”
乔唯安礼貌地向罗杰点头微笑示意,纤细的手指悄悄摸上周御的腰眼,轻轻一捏。
“唔……”周御面色一僵。
罗杰刚巧见周御脸色微变,忙关心地问:“周先生,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周御僵硬地扯着唇角继续介绍:“乔是Z大毕业的茶学专家,在茶具瓷器上更是造诣极深。我们听说泷水镇常出一些真品,就特地赶来看看。”
罗杰狐疑地瞄向乔唯安,显然对周御的说辞并不完全相信。
不知道周御是怎么找到罗杰的,但这个时候首先要取得罗杰的信任。乔唯安随手握起一只茶杯,食指和拇指握住杯身,中指抵着杯底,在手中转了转:“就例如这个茶杯,紫口铁足冰裂纹又是梅子青,仅一只就价格不菲,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小饭馆里?”她把杯底翻上:“因为釉底上得不够厚。”之前远远看过去时,她以为是上等的青瓷,可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是缺陷品。
罗杰半信半疑地点点头:“so interesting!原来瓷器还有这么多讲究。”
“我看你异国他乡只身一人深有同感,当初没遇见她时,我也和你一样人生地不熟,被骗了很多次。”周御转头对乔唯安故作深情地一笑,乔唯安暗中翻了个白眼,说得跟真事似的。
紧接着,他向罗杰伸出手:“不如你我交个朋友,同在泷水镇淘货,也好有个照应。”
罗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还是犹豫着握住周御的手。乔唯安看着他们两人心中各有目的相握着的两只手,暗中松了口气。至少还有希望,罗杰虽警觉但并没有直接拒绝他们。
三人约定好下午去镇子上的古玩集市后,周御便带着乔唯安先行离开。
回到车上,周御、乔唯安还有阿严三人思索下一步策略。
终于等到只剩自己人的时候,乔唯安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向周御:“你是怎么找到罗杰的?”
“他接了赵经理的电话,我的朋友就马上查到他的精准定位,”他手肘撑在双膝上:“昨晚在楼梯里遇到的那两个人倒是提醒了我,我的长相随我妈妈,更偏向欧洲人一些,同为异国人罗杰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事情紧急,所以就在你睡觉的时候先行动了。”
“昨晚那两个醉汉那么称呼你,你居然不生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注意力居然会落在这个点上。
周御一愣,苦笑着说:“从小就有人这样叫我,听了二十多年也就习惯了。”
乔唯安听着心疼,从小远离父母被视作继承人培养,然而,周家并不仅仅周御这一脉,还有周埙以及更多分支都对继承人这个位置虎视眈眈,周御这些年成长的日子一定很难熬。
“他很警觉,并不完全信任我们,我觉得我们这个时候应该按兵不动,以打消他的顾虑,”周御分析过形势,事无巨细地安排:“小唯,下午逛古玩市场就当旅游散心。阿严,你去警局找一个姓印的警官,说明来由,他会配合我们事先做好准备。”
的确如周御所说,这事急不得。
吃过午饭,周御和乔唯安两人就来到约定地点,泷水镇古玩市场东口。气温渐渐升高,水蒸气在阳光下蒸腾,如布了一层薄纱般朦朦胧胧。
乔唯安眯着眼望向面前的几个路口,依然不见人影,她看一眼手机,2:10,早过了约定的时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该不会,他察觉到我们的目的了?”
周御的眉头拧成个川字,也在暗暗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下午3点。“我们还等吗?”
周御看一眼手表,问向乔唯安:“累吗?”
乔唯安摇摇头:“不累,以前采茶的时候身上背着背篓还要爬山比这累多了。”
“以后有机会,我也去你们甘霖的茶山看看。”周御笑了笑,阳光落在他的唇边,晃入乔唯安的眼。
“那你一定要来,我专门为你准备茶宴。”
周御眼眸一转,似是回想起什么,深深地看着乔唯安,轻声问:“有抹茶蛋糕吗?去年,我曾尝过一款刚烤出来的抹茶蛋糕,那个味道至今难忘。”
乔唯安刚要说话,却见周御身后窜出一个一身补丁,皮肤黝黑的小女孩。她立刻错身,当先一步跨步上前捂住周御的腰身,厉声怒斥:“干嘛呢?一边儿去!”
小女孩吓了一跳,收回已经伸出来的手,她一边怯懦地后退,一边瞄了一眼乔唯安,转身钻进古玩市场喧闹的人群中。
顺着小女孩刚刚的目标摸过去,触感硬邦邦的,形状像是个方块,乔唯安像触电一般向后跳了一步,甩了甩手:“什么东西啊,这么硬?”
“手机,”周御顿了顿,又说:“幸好你没抓错地方。”
错的地方?他想她抓哪?
乔唯安微红着脸颊,凶巴巴地飞过去一把眼刀。但愿不是她多想。
“我们回去再想想其他计划。”经过这件事,乔唯安顿时对泷水镇的最后一点好印象消失殆尽。
两人正要结伴离开,就听见远处有人用蹩脚的发音喊着:“周先生!周先生!”
乔唯安戳戳周御的肩膀:“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在喊你?”
两人脚步一顿,齐齐回头,只见罗杰正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来,一头金发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不知道为什么,乔唯安莫名地想起远在帝都的小candy吐着舌头向她奔来的情景。
“Sorry!Sorry!”罗杰跑到他们面前一脸抱歉,边喘着粗气,边说:“周、乔,对不起,我临时有事耽误,让你们久等。”
周御和乔唯安对视一眼,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乔唯安掏出手机,温和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下回有什么事直接微信或者电话里讲就成。这样也不会白等。”
“是我的错,那就加微信,你们华夏国人都喜欢用微信联系。”说着,罗杰终于把气喘匀,也掏出手机。
乔唯安喜出望外:“那真太好。”微信是个好东西,可以从他的朋友圈里查找蛛丝马迹。
可手机刚伸到一半却在中途被周御的手机拦住:“用我的。”乔唯安扁扁嘴,好,他主意多他说的算。反正罗杰没有周御帅,加不加都无所谓。
泷水镇的古玩市场上卖的以青铜器居多,瓷器倒是其次。Z省在古代本就是着名的吴越之地,市场上此起彼伏地叫卖着吴王夫差的矛与越王勾践的剑。先不想矛和剑集聚了千百年的冤仇会不会打架的事情,如果夫差和勾践真的用过那么多的矛与剑,估计博物馆早已放不下。
一看就是赝品的东西却被罗杰拿在手中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乔唯安秀眉微蹙,困惑地看向周御,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说:“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百度和维基上都查不到他的名字,本人看着也不想内行啊。”
周御微微弯腰,听过她的话后,他摇摇头:“别忘了,他用了上千万拍得秘色瓷,但从财力来看不可能是普通人。”
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可是,乔唯安眼看着罗杰拿着一把赝品越王青铜剑和商家砍价还价,最后以三十万的价格买下……本着大华夏对外友好的礼仪,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他真相?但看着他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样子乐呵呵地挥着剑玩,乔唯安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高兴就好。
这时,纷乱嘈杂的市场里,两道熟悉的人影在乔唯安的余光中晃过。她紧张地抓住身边周御的手腕,低声提醒:“我看见周埙和阿堃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但决不能让他们坏了好事。周御反握住乔唯安的手:“不管罗杰了,我们先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哎呦喂,这不是周大少爷和乔小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觉得,周御记不记得他作阿飘时的事呢?
周埙: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四撩 收网
“哎呦喂,这不是周御大少爷和乔小姐吗?”身后传来周埙的声音:“在拍卖会上没拍到曼生壶所以到这淘宝来了?”他几乎是牙咬切齿地喊出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当然也包括罗杰。
糟了,暴露了。乔唯安心下一沉,不如破釜沉舟,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她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可不是嘛,我们哪有埙少爷的财力,用700万拍得一把曼生石瓢壶,恭喜恭喜啊。”
古玩市场上的商家们一听,成交价700万均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向周埙,都在心底默默盘算,怎么用自己手中的东西把这傻子口袋里的钱套出来。于是,商家们看周埙的眼神又渐渐变成野兽看猎物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早就见识过乔唯安尖利的嘴皮子,周埙越过乔唯安将目标转向双手插着兜没说话的周御:“让你们见笑了,以御哥的财力,要不是让着我,我又怎么能拍得到珍贵藏品?”
就算他说了这话也于事无补。毕竟真正那出700万的人是他又不是周御。
“OMG!”一句纯正的美音惊呼,如一把刀般横在气场对峙的周御与周埙中间。罗杰惊呼,眼神在周埙、周御还有乔唯安几人中间来回扫过:“怪不得我觉得你们眼熟,原来是N市那晚拍卖会上见过!”
他甚至竖起大拇指:“那晚你们的竞价实在太精彩了!”
这家伙到底是装绿茶还是真傻白甜?乔唯安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忍无可忍地说:“我们可都是小数目,听说有人挥金如土,上千万只为买一个瓷杯。”她意有所指地说:“不清楚那个人知不知道,他拍得的瓷杯来历可不一般。”说完,她仔细观察着罗杰的神色。
罗杰也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乔唯安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双方视线在空中相遇,交火,直到周御向前错步,挡在乔唯安面前。
罗杰无奈摇头:“周、乔,这事本就和你们无关,你们又何必特意追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先前的那些表现都是装出来的?这家伙的演技和韩竞有得一拼,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谁说和我们无关?秘色瓷是我华夏的国宝!”乔唯安指着罗杰对围着他们看热闹的商家们高喊:“博物馆失窃的秘色瓷就在这个人手里!国家悬赏20万追捕!”
商家们都是内行人,一听不仅能看到秘色瓷真品,还可得赏金20万?这真是天大的馅饼!此刻,众人看罗杰就像在看20万和秘色瓷。
形势急转,矛头指向罗杰,他一时慌乱,脚底抹油转身就要逃跑。可他已经被团团包围,哪还跑得出去?
“别挣扎了,你已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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