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赶到《故梦》剧组时他们还没开工，乔林溪把头发扎上去，乖巧地站在休息室门口，有人要帮忙，她就赶紧去搭把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程欢！”有个化着浓妆的女演员在角落叫她，乔林溪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就是“程欢”，赶紧跑了过去。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程欢？”眼前这个并不眼熟的女演员睥睨地看乔林溪一眼。

    “是。”

    “当我瞎子呢？”女演员“切”了一声，手上捏着最新款的iPhone，她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屏幕上，因为长指甲的原因，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乔林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语气放得更加软，“您就当我是程欢，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演员是《故梦》的女三号，还是新人，刚有一点曝光率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瞧见了吗？”女三号也懒得争她到底是不是程欢，她指着不远处的女一号蓝鸢，血红的指甲看上去有些骇人，“她手里那个咖啡，给我买一杯。”

    “行。”乔林溪接了她递来的毛爷爷，正想走，却听到身后的声音。

    “记得一定要一模一样的哦~对了，11点半之前记得回来，不然彭导可是会生气的。”

    她“善意”提醒，笑得花枝乱颤。

    这就是乔林溪不喜欢做临时助理的原因，总有些人刻意刁难，好像看自己出丑能有成就感似的。

    本来想直接去外面找一家咖啡馆，可乔林溪现在还顶着“程欢”的名字，她怕惹来无妄之灾，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蓝鸢面前。

    “蓝鸢姐，请问您的咖啡是哪里买的啊？”

    乔林溪不知道这位“娱乐圈第一女星”脾气怎么样，只好低眉顺目的，生怕她发难。

    “这个？”蓝鸢倒是没什么架子，她看了眼咖啡杯，转头叫来自己的助理，“你问他。”

    ……

    打听到这是哪里买的咖啡之后，乔林溪更丧了。

    片场在城西乡下，有咖啡馆就不错了，可蓝鸢那杯咖啡，是城东金融中心买来的。

    女三号就给了她100块，打车是肯定不够的，可不打车又赶不上中午11点半帮大家拿饭。

    乔林溪捏着手上的钱，深刻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路上车辆来来往往，不时掀起一阵黄沙，她躲到路边咳嗽两声，乘上了刚刚驶来的公交车……

    一天前。

    “咳咳，乔乔，你明后天有时间吗？”

    乔林溪正盘着腿坐在床上记账，她艰难地把手机夹在头和肩膀之间，道：“有，怎么了？”

    “我感冒了，可能有两天不能去剧组，你能不能替我一下……我的工资分给你！”

    电话那头是她的老乡程欢，正在一个电影剧组做临时助理。

    “怎么感冒了，吃药了吗？”乔林溪下意识关心程欢的病情。

    “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乔林溪“嗯”了声，没有多问，但她本来计划明天去找兼职的，于是犹豫了一会儿问到：“你不能请假吗？”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知道这是谁的……咳咳，片场吗，那可是彭立秋啊，她手下哪里有人敢请假哦。”

    程欢也是倒了霉了，平时身体倍儿棒，偏偏今天重感冒，“一天100块包吃，等月底发工资了我就转给你啊谢谢！”

    没等她答应，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程欢。

    乔林溪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哭笑不得。

    很快就收到了工作地点，至于工作内容……乔林溪揉揉眉心，临时助理嘛，她可太熟悉了。

    ——临时助理就是，片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

    公交转地铁到城东就已经10点了，她手上提着咖啡，急急忙忙往片场赶。

    好在这个点的地铁人不算多，刚飞奔上车，地铁门就在身后关上了。

    呼，好险。

    乔林溪看了眼手上提的咖啡，幸好没有漏出来。

    地铁上的乘客都在各做各的事，她眯着眼看车载视频上的时间，此时正好放到一个公益广告，乔林溪瞥时间的时候看到了，总觉得广告里的男生有些熟悉。

    可能是哪个小明星。

    她没有多想，心思全在迟到了怎么办。

    这趟地铁是S市最老的地铁之一，开到某个路段时，轨道和地铁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乔林溪听得头昏脑胀，此时已经到了11点，估计怎么都赶不上了。

    破罐子破摔，她垂着头，把咖啡提在手里，腾出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程欢发消息。

    溪：臭程欢，回去请我吃饭！

    程欢欢：好！

    她答应得太利落干脆，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让乔林溪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怎么总觉着她就是想从女三号的魔爪下逃脱几天呢？？

    12点才返回片场，大家吃的吃饭聊的聊天，并没有人在意灰头土脸的乔林溪。

    可能有同事帮她拿了盒饭，她强行安慰自己，刚把咖啡递给女三号，身后就传来一阵男声：“你就是那个没帮忙去拿饭的临时助理？”

    乔林溪僵硬地转身。

    凶悍的场务正叉腰看着自己，她本想出声解释，可一抬头看到女三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乔林溪认怂地低头，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花钱请你们这些助理来都是吃白饭的啊，好吃好喝供着还给100块一天是……”场务脾气大得很，骂起人来嘴皮子叭叭叭跟机关枪似的。

    他要骂人，她便受着，毕竟这是程欢的工作，自己不能弄丢了。

    这本来就是群演化妆间，大家都有点怕这个凶凶的场务，他这骂人十连下来，人都走了个七七八八。

    女三走之前手里提着她买的咖啡，她踩着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回头看她，还幸灾乐祸地晃了晃手中的咖啡。

    “你叫什么名字！？”场务骂到最后，气冲冲地拿出工作人员表，大有一副要扣她工资的架势。

    “我……”乔林溪捏着手指，可怜巴巴的抬头。

    她长得不赖，奈何现在是在明星云集的片场，再好的相貌也没法跟明星比，更别说乔林溪刚刚赶完路，头发都湿乎乎黏在额头上，和好看根本搭不上边，任谁看了都不会同情。

    她垂眸盯着脚尖，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说出程欢的名字，此时，一阵男声传来。

    “杨哥，在干嘛呢？”

    他的声音介乎于男生和男人之间，稍有少年的清亮，但不乏男人的磁性，乔林溪抬头，正好撞进一对琥珀色的眸子里。

    好像，是地铁上公益广告里的少年。

    他似乎有些累了，眉宇间绕着淡淡的倦意，但这依然不能阻挡他的魅力。

    乔林溪瞥了一眼，迅速低下头。

    “教育助理呢，拿钱不办事，真不知道是什么世道……”眼看着场务马上又要开始了，乔林溪认栽地低着头，只要他不扣工资，什么都好说。

    “刚我经过彭导那边，她说找你有事。”少年打了个呵欠才慢悠悠开口。

    三方对峙，乔林溪依然战战兢兢站着，场务两相权衡，觉得还是导演重要，骂骂咧咧几句，离开了。

    她这个人感情淡，连被骂了一顿也很快就缓过来了。

    乔乔有什么办法，乔乔也很绝望啊。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刚刚解围的少年面对着她，焦点却落到了乔林溪身后的椅子上。

    “当然可以。”她让出位置来，等他坐下了，才轻声开口，“谢谢你啊。”

    他扯起嘴角笑，看得出来心情一般。

    “我只是带句话而已。”本来以为他只是想随意找个地方坐着，但他倚靠在墙边，倦容尽显，眼皮微微耷下，好像稍不留神就会合上。

    此时群演化妆间只剩下他们俩，乔林溪拿余光瞟他，看他似乎真的闭上了眼，才敢静静地窥探一会儿。

    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额前刘海很不乖，桀骜地翘起几根，似乎是现在很流行的发型，乔林溪从来不觉得这种发型好看，可在他身上，好像才get到了这个发型会流行的原因。

    年少时喜欢的那个少年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嘛，白净又阳光，课堂上打盹被老师发现，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时，头上还有几撮不乖的呆毛。

    似乎是被自己的yy萌到了，乔林溪目光慢慢下移，他眼窝很深，山根又高，化妆镜的光打在那处有深色的阴影，显得五官格外深邃立体，至于鼻子。

    乔林溪看人最喜欢看他的鼻子，鼻子是五官的中心，整张脸最突出的地方，一个好看的鼻子可以撑起整张脸，少年的眉骨高，和山根连成好看的曲线，底下的鼻梁笔直……

    她还在撑着下巴欣赏少年的“美貌”，化妆间的门被突地推开。

    “北辰？”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闯进来，乔林溪还没来得及反应，椅子上的少年就已经被拎起来了。

    “还睡觉？老师来了……”他们俩离开的时候，她隐隐听到男人这样说。

    北辰？他就是北辰？

    乔林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远去的两个背影。

    ——少年似乎还没长开，比男人矮了小半个头，但她恍惚间，总觉得有天他会长得很高。

    多高呢？

    她侧过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大概比自己高上一个头。

    等等，为什么要用自己做标准。

    乔林溪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北辰：听说你肖想我很久了？

    乔林溪：没有，我就是怕你长不高：）

    宝宝们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跳起来就是一个亲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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