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相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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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球又叫击鞠, 前朝的时候从吐蕃传进中原,只是当时中原人轻视蛮夷,并未兴起马球运动,仅一些边关城镇, 民风彪悍, 喜爱饭后茶余打着玩儿,也没个正规化。

    大周开国之后, 相传周□□最宠爱的孝陵皇后便是出身蛮夷, 因此极为喜爱马球,作为一国皇后虽然不能亲自打, 但不妨碍喜欢看, 宫里便渐渐盛行起来……很快就传到了宫外头,皇后喜爱, 其他人自然纷纷效仿,于是马球便开始在民间风靡一时。

    到如今,虽然金陵的读书人们, 还以弱不胜衣,白fen敷面为风尚,却依然不能阻止越□□悍自由起来的大周女性。大周对女性极为宽容,佳节盛会就不必多说,平日里的对女子也不会多加束缚,出行游玩,踏春秋狩之类的都能看到贵女们策马扬鞭的身影。

    近来几年,赌马球不知不觉取代了叶子牌, 成为金陵贵妇们新的喜好,约上三两闺中好友,一起前往马场看马球,是新兴又代表身份的娱乐方式。

    尤其是冯怡姜这般出身将门的姑娘家。她每逢来看马球,都恨不能自己上场。

    有好玩的自然不能落下朋友,只是以往她邀请汤汶诗,对方都因为家教甚严限制无法应约,现在她邀请甄从容,后者一口答应,她受宠若惊至于,也比之前兴致更高。

    出门前,她特地打扮了一番。虽不是她自己上去打,但也换了一身轻便的新式胡服,火红金边,束腰窄袖,看着很是飒爽。

    冯怡姜一出门就看到侯在门口马车边上的谢昶之,他的装扮和平时并无大差异,依然是一身轻便的劲装,颜色灰不灰蓝不蓝,半新不旧的。

    “表妹,”见她出来,谢昶之回过身,打了个招呼。

    冯怡姜紧锁眉头,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有些挑剔:“表哥,你就穿这样出门?”

    谢昶之低头看了一遍自身,不解道:“我有何不妥吗?”

    “我们今天是出去玩呀?尤其是你还要给甄姐姐赔礼道歉,”再怎么也得换件新衣裳?冯怡姜回忆了一番书院里看到的男学子,试探性问他:“你这脸晒的这般黑,不敷点粉再出去见人?”

    “这个,还是免了,我从未试过以粉敷面。况且堂堂七尺男儿,哪能像女子般,如此过分讲究行容?”谢昶之无奈地说完,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再惹甄从容不快,便安抚:“表妹放心,我定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不必担心我礼数不周,只是敷粉……我实在是不惯。”

    真是没救了,冯怡姜扶额。自觉和他说不通,摆摆手作罢,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好了表哥快走,别我们是作东的反倒去晚了。”

    兄妹二人上了马车,前往马场。而荀府这边,甄从容练完功收拾完自己,也准备出门。今天即便是书院的月休日,她也依然寅时便早早起身,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法。

    念叶与宫氏送来的大丫鬟芝兰,在讨论给甄从容梳什么发髻。

    宫氏和辛氏各给甄从容送了两个管事的大丫鬟,辛氏送来的丫鬟名灵芊,性子沉稳内敛,话少且极为谨慎。灵芊善于管事和打理内务,甄从容让她和自己带来的管事刘妈妈一起管理院子。

    而宫氏送来的大丫鬟名叫芝兰,她极为擅长绾发与妆容,又心灵手巧,爱笑且性子活泼,才来没多久就与甄从容的贴身丫鬟念叶打成了一片。

    梳妆一类,甄从容一窍不通,所以她只对着镜子发呆,听得后头念叶道:“芝兰姐姐,我们家姑娘来金陵那么久,难得和闺中好友出去玩儿,梳个正式些的发髻?”

    芝兰却摇摇头,笑道:“主子莫怪奴婢多嘴,金陵城里贵人们看打马球,喜爱轻装上阵,以示崇尚马球的自由和随性。依奴婢看,不如简单绾个随云髻,也不用那些珠翠钗头了,奴婢给主子坠些珍珠小簪?”

    念叶想了想自家主子的性格,点点头:“也是,若是大家都这样,还是随大流的好。姑娘一个人华服前往,反倒不好,太显眼了。”

    甄从容自然没意见,于她而言自然越简单越好,“那便快些弄好,莫让怡姜她们久等。”

    “主子放心,”芝兰嫣然一笑,自信地说:“交给奴婢。”

    她左手抓着发,巧然一拧,念叶给她递去一支环簪,芝兰右手接过,熟练的将发髻固定在甄从容发顶,然后两个小丫头拿着珍珠簪缀在她发间。

    果然是三两下就弄完,甄从容换好一身秋香色胡服,带着念叶出门。

    主仆二人刚至大门外,就见荀司韶抱着手,脸上的表情似是极为不痛快,靠在墙边时不时地瞪她两眼。他也是轻装出行的模样,身后还站着个小厮,正是平日随伺左右的听风。

    “快点,赶紧麻利地过来,”等不到她走近,荀司韶不耐地站直身子,冲她那边吼,“磨磨蹭蹭的,梳妆打扮能花那么久,你是长得跟花一样还是以为自己能打扮成朵花啊?”

    周围其余下人纷纷低头偷笑,念叶听出荀司韶在嘲讽她家姑娘的长相,气得不行,但甄从容都没说话,她不好开口,怕人家觉得甄从容治下不严,被其他人笑话。

    迎着荀司韶满脸挑衅,甄从容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两人前几日的恩怨还没清,她现在看这纨绔也是一肚子火气,心知怎么激怒对方,淡淡一笑,不痛不痒赔礼道:“是我不是,劳四侄子多候,只是我却不知,今日我与四侄子有约?”

    “四侄子”三个字,成功让荀司韶额前青筋一跳,他冷哼一声,转而笑了,“小姑姑现在倒是真性情,埋汰起我了。你我自然无约,只是家里不放心你独自出门,要我这四侄子作陪,给姑姑做个‘钱袋子’。”

    “家里”说的自然就是宫氏,宫氏难得把他喊过去肯放钱,他就知道没好事!得,这臭丫头这么喜欢当他长辈,那就让她当个够,反正今日他是不会让她舒坦的。

    “四侄子真是孝顺,”甄从容淡淡一笑,淡然自若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那今日就劳烦四侄子,我先上马车了。”

    她走过的一瞬,荀司韶似乎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他揉揉鼻子,皱着眉,思索了一阵,直到身边的听风轻声提醒道:“爷,表姑娘说要出发了,喊您快些上去。”

    “知道了,你就守在马车外头,”荀司韶交代完,转身进了马车里,那股香味越发清晰,他思索了一番,终于恍然,瞪眼看向坐在车内淡定喝茶的甄从容,不可置信道:“你用了我娘的香料?”

    难怪觉着那么熟悉,这不就是他小时候在他娘身边粘着的时候闻到的香味吗?

    “你打的是什么心思?”荀司韶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哪里搞来的这香料,她以为自己和他娘用了同一种香料,他就会对她亲近一些了?

    谈及此事,甄从容难得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实际上这香味来自宫氏前一日让她泡的浴池,里头有宫氏自己研制的美颜活肤的百花露,花露自带香气,久久不散,也就弄成现在她身上自带的香味。

    当然,她肯定不可能与荀司韶开口说泡澡的事情,即便是姑侄也要注意些男女大防。

    所以她只得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什么心思?三嫂送了我一些香料罢了。”

    荀司韶仔细想想,以他娘的性子,还真可能给甄从容送香料,便不再多想,只是万分嫌弃地瞥她一眼,“就你,还熏香,去你的汗臭味吗?”

    念叶终于忍不可忍,气急反驳:“我们姑娘才没有汗臭味!”

    “哟,主子在说话,要你多嘴?”荀司韶冷笑一声,横了一眼念叶,“啧啧,小姑姑,你这丫鬟不懂规矩啊,果真是乡下地方来的,缺管教。”

    念叶最怕的就是遭人这般说,她就是自己丢脸也不想自家姑娘被人看不起,当即就憋出两泡眼泪,又不敢再说话。

    “四侄子,”甄从容反倒冷静下来,她语气淡然却又冷漠,“我没兴趣和你打嘴仗,也不清楚到底哪里惹到了你,背后阴人不是我擅长的,若有恩怨,我宁可当面说清。今天既然正好一道出门,不如说说清楚,你到底对我有哪里不满?”

    她把话摊开来讲,荀司韶反倒愣了一瞬,他别过头,有些不太想直视她的眼睛,敷衍地回道:“没有,我岂敢对小姑姑不满。”

    他不愿意说,甄从容却能猜到一些,“若是我的出现让你觉得不自在,那么以后不如就桥归桥,路归路,今日回去之后,我亲自与姑母三嫂说,以后你不必勉强自己陪我,在书院也可装作互不相识。我们就当两清了,你放心,即便同住荀府,我也有办法绝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以她的身手,想躲一个人还不简单?

    听得最后一句,荀司韶脸僵了一瞬,他抿着唇,终于侧头直视她。少女面无表情的脸上,眼底也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无奈,当然,更不会失落。

    她怎么可能失落?他在想什么,看不到自己,这个表姑姑大概只会觉得轻松畅快?他就这么让她讨厌?也对,他做的那些事,她应该早就知道背后是他搞的鬼,讨厌他也是正常的。

    冷笑一声,荀司韶道:“随你便。”

    他这么说,甄从容反倒暗暗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即使如此,我俩就当达成共识了,以后我必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放心。”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荀司韶只是冷冷地看她,一言不发。说什么怕他不想见她,所以以后不出现在他面前,其实明明就是她厌恶他,才这么说的?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可笑。

    位于西郊的马场,转眼就到,荀司韶听得外头听风一句“爷我们到了”率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他抬眼一看,不远处马场外与一红装少女低头说话的少年,身影看着分外眼熟。

    少年一抬头,不是谢昶之又是谁?

    “小谢?”

    谢昶之闻声回头,惊喜道,“四哥,你也来看马球?!”

    下一秒,他看到了荀司韶后头姗姗而来的甄从容,这才愣在原地,一路上冯怡姜提醒他该怎么说的话,全然忘记,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只有少女抬手抚了抚袖,然后目光淡然地看向这边。

    “英,英贤郡君!”

    这称呼弄得另外三人愣了一瞬,甄从容第一次被人在外头这样喊,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荀司韶和冯怡姜是从未这样喊过甄从容,所以更觉得听着奇怪。

    “在外头喊什么英贤郡君……”冯怡姜狠狠瞪了一眼自家表哥这个榆木疙瘩,见到甄从容,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上前拉她的手,“甄姐姐你可来了!”

    “抱歉怡姜,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还没开始呢,是我来的早!”她开心地说:“今日来看马球的人可多了,还好我早早订了好位置。一会儿啊我们下了注,就坐过去!”

    另一边谢昶之不好意思看甄从容,又想到刚才也没见她搭理,心下有些失落,索性转移注意只与荀司韶道:“四哥,你来看马球竟然没喊小六十一他们。”

    “奉我家里的命,陪我表姑姑来的,”荀司韶无可奈科地耸了下肩,瞥了眼一旁的冯怡姜,漫不经心地说:“不会坏你好事了?”

    谢昶之还没回过神来,根本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反倒冯怡姜不小心听到,涨红了一张脸,气急败坏叫道:“明明是我约的甄姐姐在先,表哥只是顺便!”

    “不是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吗?”荀司韶满不在乎地说:“哦,那不好意思怪我多想了。”

    冯怡姜气得瞪他,谢昶之也皱了下眉,他下意识先去看甄从容的反应,见她像是没听到一般,却又不知道自己心里该庆幸还是其他,他收回目光,认真对荀司韶解释道:“四哥,怡姜是我妹妹,你可别再说这话了。”

    “行行行,今天我还真是惹人厌了,”荀司韶自嘲一笑,见三人都在看他,又摇着这扇,勾着谢昶之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进了马场:“走走走小谢,带四哥看马球去!”

    “果然是出了名的讨人厌!”冯怡姜早知荀司韶恶名昭彰,冲他背影办了个鬼脸,拉着甄从容十分气恼地说:“早就叫表哥别与他一道,整日就知道使坏!说话也凭得惹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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