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蒋方卓倒了杯果汁,示意向南星帮她递过去。
“晚上10点……”赵伯言笑得暧昧,“约会啊?”
“没有,我约了商陆。”
此言一出,一桌人都安静了。
帮迟佳递果汁给蒋方卓的向南星,那杯果汁举半空中几秒,才愣回神,赶紧放到蒋方卓手边。
蒋方卓看着向南星,刚准备说谢谢却是一愣。
他看见了她脖子上那记吻痕。
赵伯言见这场面突然冷了,有点无奈。怎么好端端的,商陆就成了一桌人的禁忌?
明明大家都是那么好的关系……
赵伯言重又笑起来:“这么巧?向南星刚从商陆那边过来。”
蒋方卓微微一怔。下一秒,目光却很自然地掠过向南星,转回到赵伯言身上:“是吗?那是挺巧。”
赵伯言又问:“你怎么和商陆约这么晚?”
蒋方卓却似乎没听见,一边招呼包厢的服务生过来,一边问东道主迟佳:“要不要加点菜?”
刚才赵伯言想点鲍鱼牛尾汤,迟佳都没舍得。赵伯言当时还说,这顿我买单!
可迟佳就是不乐意。
但迟佳不乐意花赵伯言的钱,不代表她不乐意让学长掏腰包,学长要加菜,迟佳自然欣然应道:“可以呀。”
迟佳和学长这么一来一回,赵伯言也就忘了上一茬,蒋方卓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赵伯言准备凑过去看。
迟佳刚点的那点菜,赵伯言是真没吃饱。
可惜蒋方卓一拿到菜单,翻开的当下就下意识地往向南星这边偏了偏:“想吃什么?”
向南星闻言,低头研究起了菜单。
蒋方卓本就与她邻座,她这么一低头,脖子上的吻痕又落在蒋方卓眼里。
蒋方卓突然想到赵伯言刚才问他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和商陆约10点这么晚。
迟佳这次请客,蒋方卓之前都推掉了。他原本和商陆约好了今晚7点,吃个饭,聊一聊商陆近期的动向。
叶氏准备发展AI制药,这是公司未来10年的规划方向,商陆虽然刚博士毕业,但已经有了s-lab这样的成绩,叶氏想要挖商陆,蒋方卓自然就成了中间人。
但商陆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苛刻了——
实验室他必须要有六成的占股。
之前就是因为他要的股份额太多,被富通医疗釜底抽薪。
外界都以为商陆这是为了利润。
但其实不是,商陆和蒋方卓聊过这事,他之所以要这么高比例的占股,是为了确保未来,产品运用到临床阶段后,他有压低定价甚至是开放专利的话语权。
这是商陆一直以来的追求。
他在清华时,参与的叶氏清影实验室手持超声设备,就因为专利费太贵,成本压不下去,导致定价太高,至今都没能在国内普及,目前就只能在国内外一些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见到手持超声设备的身影。
拿s-lab的辅助诊断智能系统来说,富通医疗是美国的公司,它的只能数据库是绝对不会无偿共享给中方。商陆若不开口要这么高的占股,永远只能当一个没有话语权的科研人员。
商陆和富通医疗谈崩的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虽然s-lab解散了,但三项核心技术的专利在商陆个人名下,这也是商陆为自己留的一手。
富通医疗挖走他的人,那就每年交专利费给他,作为弥补。
而叶氏,这些年才开始把目光投向AI领域,AI制药的前景肯定是无限的,但风险肯定也与之成正比。
商陆提的要求,叶志伟在考虑,也在等,等着看商陆是否能在短时间内重建一个s-lab——
团队的价值永远要比个人要高。
但叶志伟也担心,商陆万一被中科院或者别的机构挖走。
导致这段时间,蒋方卓不得不实时跟进商陆的近况。
本来商陆今天下午见完中科院的人之后,和蒋方卓碰面,约在7点是正好的。
可6点左右,商陆却突然发微信给他,说想改到晚上10点……
商陆是个规划性很重,很少临时改时间的人,蒋方卓本还有些不解,如今看着向南星脖子上的吻痕,似乎又懂了。
他脸色微微一沉。
正看着菜单的向南星指着一道香椿虾仁抬头问蒋方卓:“加道这个怎么样……”
却一愣——
蒋方卓突然朝她伸出手来。
向南星下意识往后避了避,直到学长无奈笑着:“你领口黏了粒米。”
向南星才停下没再避。
学长的手伸到她衣领边,定睛一瞧,又是一皱眉,抱歉笑笑:“不好意思,看错了。”
她的衣领上哪有什么饭粒?可他既然手都伸过去了,索性顺手将她刚才脱外套时弄塌下一半的毛衣领,稍微理了理。
蒋方卓的动作再自然不过,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她脖子上那道吻痕,总算被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蒋方卓噙着笑收回手,接过向南星刚才的话,低头去看菜单:“你刚点了哪道?”
谁也没发现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嘴角噙着的笑,顷刻间消失。
商陆原本和蒋方卓约的今晚7点,而他吃了向南星买来的药,真正昏睡过去之前,给蒋方卓发了个微信,把见面改到了10点。
他原本以为,那个女人会陪他但很晚的。
即便他在屋里睡着,而她,在客厅里坐着。
他在她脖子上留的吻痕,她应该会遮掉,就像她大四暑假那阵子,他有时候没控制住力道,在她颈侧或肩侧落的吻痕,两三天都消不了,她便索性用粉底盖住。
其实在她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商陆就后悔了。
太幼稚。
明知道她会想办法遮掉,还这么给她找不对付。
商陆和蒋方卓虽改了时间,但还没约具体地方,商陆躺在沙发上睡了会儿,被手机吵醒。
蒋方卓发微信问他,一会儿约在哪儿。
向南星给他买的药,药效确实猛,他的烧退了点儿,脑子却一直昏沉。他揉着太阳穴回蒋方卓的微信,说了个附近的粥铺。
蒋方卓自然要问:你还没吃晚饭?
不等商陆回复,蒋方卓没又发来一条:我刚吃完饭,这家的粥很好,我直接打包一份,去你家找你得了。
商陆想想,回了个“好”。
有客人来家里,他自然要收拾下,尤其是茶几上这一堆东西。
叶氏想挖他,他摆这么一桌子别的研究院提供给他的合同模板,被蒋方卓看到,怕不是要以为他在炫耀些什么。
他把茶几上的东西包括电脑,全都转移进了书房。
书房里全是赵伯言的手办,有美系的复联英雄,也有日系的大胸妹子,尤其后者,洋洋洒洒摆一排,商陆看着都头疼。
放下东西就准备关门走人。
一张三折的信纸却从合着的笔记本电脑缝隙里,滑落了出来。
商陆只能忍着那一排大胸妹手办给他的精神污染,停下离开的脚步,弯腰捡起信纸。
那是姥爷写给他的遗书。
可惜直到上周,才落到他手里——
还是连同他当年塞给她的银行卡一道,由向南星狠狠甩到他脸上的。
只不过那晚她喝得太醉,她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统统断片,只留了个烂摊子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500红包。
看评论说,早点更新你们就会更积极留言,不要骗作者哦。今天早点更,看看留言会不会多点。
顺便说说上一章商陆的做法,有人认同,也有人不认同,有分歧很正常,读者是上帝视角,看到人物面临抉择时,大多数想的是:我要是他,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但作者不一样,比起把自己的想法带入人物,作者的出发点更应该是,这个人物的个性(一意孤行)、成长背景(母亲因庸医而死)、过往前史(他对中医的偏见),会令这个人物做出怎样的选择。而到目前为止,商陆做的一切决定,不管对错,都是建立在他人设基础上的,这并不牵强,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人物。
举个例子,他之前从没看过姥爷的信,没有上帝视角的他,在面临姥爷绝症却只看中医,看的还是星仔的爸爸,星仔不打一声招呼就反悔没带姥爷去纽约……他自然会因姥爷的死,埋怨自己以及其他人。
不知大家认不认同。
☆、第 44 章
商陆把姥爷的信小心翼翼放回桌上, 出了书房。
其实他拿到这封信, 和他生病都在同一天。
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上周, 他从蒋方卓家离开之后,确实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蒋方卓的公寓在东三环, 他借住的赵伯言的公寓在北三环, 压根不会路过工体。
商陆刚回国那阵, 赵伯言就把车借给他开了。
赵伯言如今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医院才一公里,骑个共享单车上下班, 只需要五分钟, 开车反而能堵半小时。
虽说赵伯言总抱怨, 自从自己不开车, 桃花运都变差了。用赵伯言的原话说:如今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拜金?男的开辆好车,她都能高看你一眼。
可赵伯言的心思大家都懂, 他把车给商陆开, 失了桃花运,不就是为了那个最拜金的女人——迟佳么?
就赵伯言自己还装糊涂。
而男人一旦装起糊涂来, 是连自己都能骗过的——
那晚,当商陆开着车,最终堵在工体西路的那一刻,若他扪心自问一下, 回家的路那么多条, 非得挑一条这么舍近求远的路?他怕是回答不了自己。
工体西路头尾都在查酒驾,堵得动不了,他拐进工体大门的那一刻, 还想着自己这样做是避开拥堵抄近路,可当他一记刹车在酒门口停下时,脚就再也不听使唤,再也踩不下那油门。
Vics酒门口,负责引导泊车的服务生见状上前,以为是客,示意哪儿还有空车位,他才终于重踩油门,把车停了过去。
停车区里,蒋方卓的车也在,商陆一眼认出——
学长竟比他先到。
其实那会儿向南星和蒋方卓通电话时,他依稀听见,电话那头,她说她在Vics……或者……Mix?
这两家酒对面而立,下了车,商陆犹豫了一下,先去了Vics那边。
刚才指引他停车区的服务生,往他手上套了个入场凭证似的荧光手环,但他并没有进酒,只是在门口等着。
那女人酒品差,迟佳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比一个虎,蒋方卓一己之力,不一定弄得了俩——
他就当是路过,帮一帮学长。
等待的时间里,商陆突然想到前阵子,赵伯言旁敲侧击地问他,如今的他对向南星到底是几个意思?
商陆当时没回答,只反问:“你这么问又是几个意思?”
赵伯言藏不住事,直接说了:“迟佳告诉我,向南星升主治之后,蒋学长送了束花给向南星。我问学长,学长说是替你送的?兄弟,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赵伯言的不解,毫不掩饰地写在眉梢眼角:“你倒是说啊,你要对人家还有意思,就赶紧说,哥们还能给你整一出抢婚计划——向南星可还没领证。”
共同朋友太多,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从来不用担心错过她生活里的一点一滴。
至于那束花……
商陆记得,他那会儿还在纽约,蒋方卓因叶氏的工厂和实验室部分迁到国内的缘故,开始频繁地北京、纽约两头跑。
前阵子,叶氏在国内研发的抗癌新药,为了过美国这边的FDA审批流程,蒋方卓特地回了趟纽约,当时的商陆也正为s-lab的人员集体出走而焦头烂额。
二人抽空见了一面。
那时蒋方卓确实问过他:“向南星升主治了,要不要我替你送束花祝贺一下?”
商陆也记得,他当时说的是:不用。
他那次之所以被富通医疗针对得焦头烂额时,还特地抽出时间约蒋方卓叙叙旧,其实只是想问问:“听说她要结婚了?”
蒋方卓一愣:“她?”
“……”
蒋方卓反应过来,眉心却蹙得更深:“谁告诉你的?”
蒋方卓这话说的……
看来学长也知道她要结婚了。
“赵伯言。”
商陆说。
那一刻,蒋方卓沉默了很久。
商陆那次见蒋方卓,其实只想听到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最终蒋方卓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像是无声的安慰。
蒋方卓最后还是替他送了花给向南星,即便他说了不用……
很快商陆就远远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MIX走出。
如果学长能一人治俩,商陆或许就只会这么远远地看着,可惜迟佳和向南星两人都喝得烂醉,蒋方卓顾此失彼,看住了迟佳,却没能看住向南星。
看着迟佳跟赖皮猴似的吊在蒋方卓脖颈的画面,商陆不免替赵伯言默哀三秒。
迟佳从不缺男人缘。赵伯言要排队到何时?
相反向南星,晃晃悠悠地独自一人朝车道走去,也没个人管。
看着还挺形单影只。
商陆的脚步先头脑一步,快步朝对面走去。
趁向南星摔倒前,一把捞住她。
被迟佳缠着停在几米开外的的蒋方卓见到他,愣了愣,笑道:“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路过。”
对于商陆的说辞,蒋方卓明显不信,却也没拆穿。
至于要送这俩醉鬼回哪,这俩醉鬼竟还产生了分歧——
迟佳醉醺醺地报了个酒店名,向南星却当即甩出一把钥匙,闹着要回宿舍。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不知该信谁的。
好在商陆和蒋方卓都开了车来,俩醉鬼被分别弄上了两辆车,先回向南星指定的宿舍。
终于来到向南星宿舍楼下,迟佳却死活不肯下车,一直坚持要回酒店:“老……老娘付了半个月房费,浪费一天不住都是……可耻!可耻!”
可蒋方卓问迟佳她的酒店房号,迟佳又死活答不上来。至于向南星那边,早已自行下了车,轻车熟路地上了宿舍楼。
夜深人静,商陆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下了车——
果然,向南星已经醉到连宿舍门都开不了,拿着钥匙,几次试图插进锁孔,却压根对不准。
恼得她对着门又敲又拍:“开门!”
真当屋里有人,能给她开门?
被她狠拍着门的房间,门缝透出一片黑暗,隔壁宿舍反倒被吵醒了,忽地开了灯。
商陆几乎是懒散地倚着走廊的栏杆,看着面前这醉鬼和门板较劲得正欢——这一幕,于他,那么熟悉,又俨然已经有些陌生——并不想管她,反而,有点想放任这一晚就这么荒唐地继续下去。
想好好看看她……
商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在那边把门敲得哐当作响,他这边却安静极了,安静到,被眼前这一幕勾起的点滴过往,开始在内心无端撕扯。
撕扯得他,心脏某一处隐隐作痛。
却在听见隔壁的宿舍门里传出脚步声的那一刻,忽地回了神。
眼看隔壁宿舍里的人就要开门出来看看情况,原本倚着栏杆的商陆突然动了,两步就来到向南星身后,手顺着她垂在身侧的胳膊一路滑到她指尖,把她勾在指尖的那串钥匙摸过来,开门同时,拉着她闪身进去。
他这边悄然关上门的那一刻,隔壁宿舍的门堪堪拉开。
向南星的同事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是谁大半夜地在这儿扰民。然而此时的走廊上,压根一个人影都没有。
至于大半夜扰民的那位,此刻正被商陆抵在门背上,却还不自知。
宿舍里一片漆黑,商陆顺手摸向墙边,准备开灯,却忽地一滞。
他的外套在车里,身上就一件衬衣,松着领口的两枚纽扣,而她的呼吸,此刻正热盈盈地熨在他的颈侧。
周遭越是安静,越是能感觉到她呼吸的频率,大概因为喝了酒,比平常来得更急促,也更……勾人。
他的手,就这么无意识地悬停在墙上的单联开关上,又突然无意识地按了下去——
只因怀里这女人突然靠在了他身上。
一如他的手按在单联开关上——瞬间的紧贴。
宿舍瞬间亮如白昼,商陆低头便见枕在他胸前的,那半侧绯红的脸颊。
她甚至抱着他,笑了一下。
那浅浅的一笑,落进商陆眼里,他却突然皱了眉。
她知道他这是在对谁笑么?
这个疑问穿脑而过,商陆推开她的肩,让她别再挨着他。
让她,好好看着他。
“我是商陆。”
他说。
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其他男人。
就是他,商陆。
原本以为她起码会皱下眉,她却丝毫不为这个名字所动,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哦——!”
这是……
已经忘记商陆是谁的意思?
向南星嫌弃地砸了下嘴:“那个臭傻逼啊……”
“……”
向南星放开他,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
商陆依旧站在门后,半天没反应过来。
臭傻逼?
宿舍里是自采暖,没开暖气之前,屋里室温也就几度,商陆很快被冻清醒,再看此时的向南星,摇摇欲坠地走去床边,准备一屁股坐床上,却坐歪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倒也随遇而安,直接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拽了一角下来,团了团抱胸前,倒头就要睡。
商陆看一眼手表。
她明早应该有班,睡不了几个小时了,他走过去,要把她弄上床。
而刚才在门背后还贴他贴得严丝合缝的向南星,这回却死活不让他碰了,他刚架起她的胳膊,她就一挥甩开:“你谁啊?”
还问他是谁?
商陆冷眼瞧瞧她。
“商陆,”怕她又给忘了商陆是谁,又自报了一遍她刚给他冠以的骂名,“臭傻逼。”
“啪”的一巴掌,毫无征兆地打在商陆脸上。
商陆直接被打蒙了。
而向南星,腾得坐直,特别理直气壮地瞪他:“不准你骂他!”
一脸冷怒的商陆,忽地失了全部表情。
而向南星,就像个护犊而蛮横的家长。
“全世界就只有……”向南星艰难地打了个酒隔,特别大爷地指了指她自己,“……我能骂他,其他人都不行!”
她那怼天怼地的蛮横模样,又伴随着她渐渐歪倒的身体,一点点隐去,只剩嘴里那点念念有词,“都不行……”
被她打麻了的那半边脸,渐渐退了火辣,商陆一侧身,挨着她坐在了床尾。
她的额角就这么枕了过来。那么乖,好似刚才一言不合就给了他一巴掌的另有其人。
好似……这几年间的隔阂都不复存在。
“这么霸道,只准你骂他?”
她意识模糊,可还记得点头。
“那为什么这两年,你一次都没找过他?”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过不了姥爷去世的那道坎。
不论是偏信中医的姥爷,还是不劝阻姥爷、反倒配合老人家胡来的向大夫,以及——
让他在肯尼迪机场苦等了22个小时、最后只等来姥爷的一道病危通知的她。
仿佛一瞬间,世界弃他而去。
就像站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单向的空间里,目送着他的至亲走向死亡。而他,什么都抓不住。
商陆一直以为,起码这个姑娘会永远站在他这边。
一如他一直以为,这次,她也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无论他如何拒绝,她都会陪着他,等着他。
等这个作茧自缚的人,愿意破茧而出。
等一切都回到最初。
可这一次,她没有等他。
时间是个好东西,让他终于想通,他对向大夫,对她,对所有人的迁怒,其实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恨那个明明拼尽了全力,却仍旧拿生死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他自己。
而时间又是个坏东西——
她不再属于他。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商陆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她回答,还是害怕她回答。
向南星微阖着眼。
似乎在放空。
又似乎在思考。
半晌——
她扭过头来瞪他:“老娘不愿再伺候臭傻逼了,不行啊?”
商陆抚额。
屋里没烧暖,他穿得又少,明明应该是阵阵寒意,可他见她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只觉脑袋轰地一热。
她的话还没完:“老娘就是要向前看,不行啊……”
他一把托住她的后颈,以吻封缄。
不行。
他用行动回答她:不行。
不是只准她骂他么?
那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个臭傻逼可以这么吻她。
只有他可以这么吮她的舌,咬她的唇。
她喝得那么醉,推他的力气却不小,商陆竟被她推开,可她站起来的当下便失了平衡,酒精缠着她,令她脚下发飘。
商陆紧随而起,将她一把搂过。
吻她。
毫无章法地吻她。
他步步为营地逼近,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一间宿舍就这么大,转眼她已背靠写字台,再无路可退。
商陆堪堪分开彼此。
看她红肿的唇。
看她眼里的他自己。
他捧着她的脸,要她看他的眼睛:“是我。”
“……”
她那醉意满满的眼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清明,她似乎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却因此皱了眉,嘴唇抿着,又微启:“商……”
最后一个字,被他俯身吞去。
头脑被酒精麻痹,身体的记忆却那么汹涌,她或许都不知道她自己在回吻。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渐渐顺着桌沿滑落下去,手胡乱抓住抽屉的把手,却是徒劳,人跌落在地的同时,整个抽屉也掉了出来。
原本只想捞起她,不管不顾地继续的商陆,眉眼一紧。
上一秒还沉溺在快要失控的欲望中,转瞬已一脸清醒,一把护住她的脑袋。
然而她的眉骨,他摁低她脑袋的手臂,仍被掉落的抽屉一角划到。
一声闷响,抽屉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世界终于回复静止。
一地的凌乱中,商陆只认出了两样东西。
那张银行卡,是他曾经给她的老婆本。
那封信。
商陆依稀记得,她曾在姥爷的葬礼上试图交给他这个,只不过当时的他拒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急性肠胃炎去医院挂水,很难受就没更,近期好多人生病,大家千万注意身体。最近两章留言都少了,你们忍心这样霸王一个病人么?让一个身体不适的作者维持脆弱的更文心情,全靠留言啊少女们……
上章红包我现在回去发,本章同样500红包。
商处:看来0.5是暂时不行了,下章0.25走一波先。
星仔:臭傻……
商处:下章0.5,就这么决定了,作者休息去,笔给我,我来。
星仔:你你你……你扛着我走干嘛?
商处:在床上骂我,我会比较乐意听。
☆、第 45 章
商陆把她架到椅子上坐着, 替她把抽屉安回去, 散落一地的东西也一并放回了抽屉, 只余那封信,和那张卡。
他站起, 低眸, 锁着眉:“我的老婆本你既然还留着, 就还是我的人。怎么可以嫁别人?”
向南星皱着眉,眨巴眨巴眼睛, 看他的脸, 看他手里的东西。
突然一把扯过银行卡和信封, 扬手甩到了他脸上:“不!稀!罕!”
她都醉成这样了, 还能和他照常对话,商陆三分好笑七分郁闷:“你都没查过里头有多少钱, 怎么就知道你不稀罕?”
她砸砸嘴, 缩在椅子里,搂着扶手, 打着哈欠,眯着眼,一脸瞧不上:“卡里顶多几万,你要你拿去……”
这张卡, 他刚给她那会儿, 里头确实只有几万。
可这几年,他一直往里存钱,没断过。包括他拿到的专利费, 都在里头了。
商陆正要继续说,手机却震了。
是蒋方卓打来的。
原来蒋方卓还在楼下的车里头等他俩。
“迟佳刚提了一嘴,她们的酒店房卡应该在向南星外套兜里。你翻翻她兜里有没有。”
“好。”
商陆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保持着通话,空出俩手去翻她外套的口袋。
可她压根不配合,他一挨着她,她就踹他。生怕他在搂着她啃似的。
商陆为了避开她的无影脚,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的手机都掉了。
啪地一声,也不知手机有没有摔坏。商陆也顾不上去关心手机了,烦躁地解了衬衣纽扣,当即上前,武.力制服这个醉鬼——
把她扔床上的下一秒,商陆扑过去,三下五除二脱了她的外套。她还想拿脚踹他,商陆索性屈膝压住她的腿,一手攥住她的双腕,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低声呵斥道:“别动!”
可她哪会听?
商陆右手控制着她,丝毫不敢松懈,商陆左手摸进她外套的口袋,果然摸到了一张卡。
应该就是蒋方卓所说的房卡了。
商陆神情一松,刚要把房卡从兜里摸出来,她却突然挣脱了他的钳制,扑过来,一把抢回她的外套,抱在怀里死活不撒手。
“不准脱我衣服!”
……
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可商陆并不想表扬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这么个叫唤法,迟早把隔壁的都吵醒。
刚想说他只是想要她兜里的房卡,劝她把外套交出来,却意识到自己跟个醉鬼解释什么都是白搭,索性一声不吭,直接去抢她怀里的外套。
被他捂着嘴的向南星,一边躲一边还在他掌心下抗议:“……不,唔……不准脱我衣服!”
这一来一回,商陆都出汗了,早忘了他最初只是想从她兜里拿房卡,放开捂住她嘴的手,直接拿嘴堵她:“不准我脱,那你准谁脱?”
一把将她护在怀里的外套扯了,再一次吻住她,把她的回答也吞去。
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吻声,交错的呼吸声,床单摩擦的声音,在没开暖气的宿舍里肆意地发着热,后来回想起那荒唐的一刻,她醉眼朦胧压根认不出他,他却并不想停下。明知不该。
想她,想要占有她。
一如当年。
商陆掉在一旁的手机,其实还一直保持着通话。
商陆不知道的是,手机彼端的蒋方卓,听到听筒里传来商陆不知对谁低喝的那一句“别动!”时,人就已经僵住了。
而时隔那晚整整一周后的此时此刻,蒋方卓提着打包好的粥上了车,降下车窗和向南星告别。
当然还有被醉酒的赵伯言紧紧靠着,腾不出手的迟佳。
向南星知道他这是去找商陆,另外点的粥也是替商陆打包的,在蒋方卓点了道鸡汤小米粥后,她顺嘴提了句,请厨房在粥里加点藜麦、红枣一起熬。
虽然她表现得漠不关心,但蒋方卓能猜到,这大概是某种针对发烧的食疗方子。
让蒋方卓开着车在夜色阑珊中穿行,剪影落在车窗上,一如上周的那晚,坐在车里的他,听着未挂断的电话那端传来的,那些暧昧至极的声音。
其实那晚他不该在宿舍楼下等着的。
就应该把迟佳安顿好了之后,而他回到自己家,睡个安稳觉——
不去管宿舍楼上的那对男女究竟会怎样。
可他没有这么做。
商陆把向南星送上楼后,15分钟还没下来。蒋方卓作为一个过来人,很明白这15分钟,足够一个男人干很多事。
蒋方卓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去的。
可他打了。
告诉商陆,迟佳的房卡在向南星的兜里。
其实也是在变相告诉商陆,他和迟佳,都还在楼下等着。
商陆是个懂分寸的人,蒋方卓知道他会很快拿到房卡,下楼和他会合。
只是在那一刻,蒋方卓暂时遗忘掉了他自己的分寸。
这个分寸感,蒋方卓成功地拿捏了很久。不管是对于商陆还是对于向南星,他都是个前辈,是个学长,不是一个可以有一己私欲的男人。
可人总归会有拿捏不住的时候,就像那一晚,他打了这通电话,打搅了楼上可能会发生的“好事”。
同样是在那一晚,当商陆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很快拿着房卡下楼,当他听到没挂断的手机传来商陆的一句“别动”时,内敛自持如他,也是前所未有地僵在了驾驶座上。
就更别提随后手机里传出的,出自向南星的那句:不准脱我衣服……
蒋方卓“啪”地挂了电话。
倒在车后座、醉到呓语的迟佳,被随后响起的砰地一声关车门声惊醒了大半,醉眼朦胧环顾车内,怎么就剩她一人了?
那时的蒋方卓,下了车,径直朝宿舍楼走去。
向南星的宿舍,蒋方卓曾经来过,三楼右起第三间,门外放着的地垫,是有一次向南星约他吃饭、饭后随便在商场的家居店里买的。
这一年半,蒋方卓虽频繁往返于北京纽约两地之间,但其实,他超半数的工作依旧是在纽约。
叶氏的靶向药物一直是主营方向,他负责的抗癌药第三代,Ⅱ期临床试验表现不佳,和FDA耗了已经有一年多,他其实大可以直接把北京这边的事务交给其他人来做,可他依旧两边兼顾。
每次身心俱疲地回北京待一小段时间,诉求都简单——吃顿火锅。
却不知何时,渐渐演变成了,和她吃顿火锅。
这一年半里,他几乎吃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火锅店,知名到需要等位一个小时以上的,亦或不知名的老板都快要关张结业的……
向南星问过他,既然这么想念火锅,想念到能千里迢迢从纽约飞回来,何不索性再多花几小时,飞回成都吃更正宗的?
蒋方卓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那是个蒋方卓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答案。
蒋方卓站在这道宿舍门外,轻叩了两声。
宿舍门内的一切,也因他这两声轻叩声,戛然而止。
蒋方卓在外头等了三分钟左右,门开了。
他其实以为会是商陆来开门的。
可当门被拉开,门里站着的却是站都站不稳的向南星。
蒋方卓的目光将她上下一扫。衣服只是有些凌乱,但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而商陆——
蒋方卓的目光越过向南星肩头往屋里瞧。那一刻的商陆,正背对着门的方向,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蒋方卓来不及去看商陆捡起的是什么,近在跟前、看着就没站稳的向南星,就突然朝他栽了过来。
蒋方卓条件反射两手一抄,扶稳她的腰,她终于站稳,只是脑袋彻底耷拉了下去,额头正好抵在蒋方卓胸前。
她就这么脸朝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过后几天,蒋方卓才知道,向南星的宿舍暖气坏了。向南星只是被冻得打了个喷嚏,而商陆,直接冻感冒了、
蒋方卓把粥送到商陆手里时,粥还是热的。
他让商陆先趁热把粥喝了,再说正事。
商陆拎着外卖纸袋去了餐桌。蒋方卓则坐到沙发上,随手翻了翻茶几上的那一大袋药。
全是OTC非处方药,看来都是在药房随便买的。
“你怎么没去医院看看?”
“没时间。”商陆刚喝上粥便是一顿,用小勺拨了一下粥里加的料,“怎么还有红枣和……”
“藜麦。”蒋方卓犹豫片刻,还是补充道,“听说是中医食疗的方子。”
商陆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喝粥的声音再次传来,蒋方卓虽没回头看,眉梢却已因诧异微微一扬。
以前的商陆,一听中医,大概会直接把粥都倒了。
如今却什么也没说,照常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享个近期评论区最佳:学长该不会喜欢商处?
这个假设真的非常创新且大胆!作者带头鼓掌!不过这章过后,感情线应该是明朗了。
星仔:都是戏精。
作者:接下来就要看你更愿意栽在哪个戏精手里了。
观众目前更倾向哪个戏精?
上章红包发了一半,我现在回去发完,本章同样500红包。上章留言创开文最低,有读者说是因为晋江没提示更新,作者最近生病,心态真的很容易崩,总觉得你们是不是真的只爱齁甜剧情……实名制呼唤关爱……
☆、第 46 章
商陆喝粥, 没再说话。
蒋方卓拿起茶几上的遥控, 开了电视, 一边换着台,一边不经意地问:“你这段时间应该见了不少机构?”
“十几家是有了。”
“怎么样, 最后决定去哪儿高就?”
商陆放下手里的一次性勺子。
回头看坐在沙发这边的蒋方卓:“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把我挖去叶氏。”
蒋方卓回得坦然:“我老板可是盯上你很久了。你就算现在还不能给我准确答复, 起码透露一下, 这么多家机构抛给你的橄榄枝,有没有哪家你是比较心仪?”
“一家都没有。”
商陆回得果决, 半点犹豫都没有。看来真的一家都没看上?蒋方卓放心了:“那正好, 考虑下叶氏。”
“……”商陆又继续低头喝他的粥去了, 只随口答道, “我决定自己创业。”
蒋方卓拿遥控器的手一僵。
下一秒就把刚打开的电视关了。
公寓瞬间一片安静。
蒋方卓放下遥控器的同时起了身,径直走到了餐桌旁, 拖过商陆一旁的餐椅, 坐下,蹙着眉:“资本市场的浑水可不是这么好淌的。”
蒋方卓都已经逼到眼前, 全无笑意,商陆却忽地笑了:“怎么样?我不去叶氏给叶志伟打工,叶氏还打算给我投天使轮么?”
商陆笑得模棱两可,蒋方卓一时分辨不出他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什么方向?”
蒋方卓很严肃地问。
“老方向, AI影像。”
“你的团队全被富通医疗挖走了, 同样的领域,你就算能从头开始,也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不愧是蒋方卓, 一质疑就质疑到了关键点上。
商陆正了正脸色,把粥碗推到一边。
“s-lab最初是一个学生团队,我们因为经费的问题,必须节省GPU的内存容量,因此不得不降低 3D 肺部影像的数据像素,然后拆分为多个小分块,再进行一一识别。”
蒋方卓不是学医学影像这块的,商陆的点到即止并不够他参透:“所以?”
“所以,我不仅没有输在起跑线上,反而有先天的优势。”
“富通医疗拿到手的,是一个有天然缺陷的半成品,如果叶氏能给我投天使轮,我有足够的资金,不需要节省GPU的容量,可以在3D 数据外,加入附带时序的核磁共振 4D 数据,大大提高AI诊断的精准度。”
“……”
蒋方卓懂了。
商陆说的是商陆擅长的领域。
蒋方卓自然也要从自己的角度考虑:“想法是好,可惜现在已经不是靠一个想法就能混到一个天使轮的时代了。”
商陆认同。
“后续呢?你最起码得有团队。你现在手里惟一的筹码,是你前s-lab创始人的名号。可现实问题是,就算我老板肯闭眼投,也过不了评估部门那一关。”
商陆料到他会这么问,微微一笑:“谁说我没有团队?”
那一刻,少年时的意气风发仿佛又回来了。
商陆起身回了趟书房,很快拿了几份文件回来,推到蒋方卓面前。
“这是一个全新的s-lab。”
蒋方卓狐疑地接过,翻看。
渐渐的,脸上狐疑不再,只剩隐隐的惊叹。
蒋方卓原本还以为商陆回国,更多的是为了散心,毕竟s-lab被富通医疗毁得尸骨不存,他确实需要一个过渡期。
却不成想,他半点没耽误在负面情绪里,用回国后者一个月的时间——又或者早在纽约时,他就已经在物色新成员,打算重组一个新的s-lab。
文件上是s-lab全新的人员构成,除了他熟悉的纪行书,邹然,其他都是陌生名字。
有在中科院干过的研究员,有IBM的前工程师,甚至有商陆从富通医疗挖来的人。
这大概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这些人教育背景,工作背景都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华人。
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华人班底。
如今国内AI领域最缺的就是人才,有了名单上这些人,叶氏的评估部门,会为s-lab亮起绿灯。
这份文件犯不着作假,蒋方卓在想,他是怎么办到的。
“你这办事效率有点可怕了。”
前s-lab才解散多久……
商陆重新低头,把剩下的粥喝完,情绪颇为寡淡:“叶氏不投钱,什么都白搭。”
……
叶氏有什么理由不投?
向南星这段日子又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生日正好赶上工作日,她也就没过。
迟佳本还想帮向南星张罗个生日趴,可迟佳进了西区医院的国际部之后,成天连轴转,向南星生日那天,迟佳已连续加班近一周,生日趴也就只能作罢。
迟佳倒是惦记着一定要帮她补过生日,可向南星作为刚刚跨入26岁的预备熟女,早就不追求什么生日的仪式感。
你在丰台,我在海淀,隔着大半个北京城,能约个饭已经是生死之交了,不用整那些虚的——
向南星的原话。
虽说隔着大半个北京城,但向南星依旧不会错过迟佳入职后的点点滴滴。
迟佳上上回在微信里告诉她,国际部的药剂师多帅多帅;上回又告诉她,那个药剂师竟然跟俩护士同时有一腿,还被正牌女朋友抓包了;这回又告诉她——
迟佳这回发来的,终于不再是药剂师的八卦。
而是一张照片。
截自邹然的朋友圈。
照片上,一群向南星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和叶氏的董事长叶志伟来了张大合影。
照片定位在了叶氏位于纽约的总部。
氛围融洽,倒不像是什么公开场合,更像是私底下的聚会。
邹然配的文字是:新征程。
邹然,纪行书,叶志伟……这几个都是熟面孔。
包括商陆。
迟佳不仅发来了照片,还有疑问:商陆怎么又跑纽约去了?还有纪行书,他不是在清华教书么,怎么也去了?
迟佳紧接着又来一条:我值了两个大夜,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知不知道翻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整个人都醒了。
邹然发这条朋友圈是在两天前。
向南星硬邦邦地回了句:不知道。
又看一眼照片,补了句:不熟。
迟佳:本来我还想着,给你办生日趴的时候,把大家都叫上,把商陆也叫上,同学一场的,犯不着老死不相往……
向南星直接把手机背扣到办公桌上,“啪”地一声。
谁生日要请他?
今天,作为向南星26岁的第一天,她要向迟佳的那位药剂师同事学习,在医院里找两个赏心悦目的,搞七搞八!
可惜,空有想搞七搞八的心,却没这实力的向南星,中午还是照旧和一帮女医生同桌吃饭。
就很平淡。
一如她昨天在工作中独自度过自己的26岁生日那样,平淡,教人嚼不出任何滋味。
其实,若不是迟佳之前一直说要帮她办生日趴,若不是向爸向妈昨天都给她发了微信红包,向南星都快不记得昨天是自己生日。
26岁的生日。
她也宁愿自己不记得。
因为她忘不掉,有个人曾说过,26岁会娶她……
向南星平淡地吃完了午饭,拿着洗好的饭盒回急诊。
中午这顿,向南星吃得出奇快,11点半走的,回到急诊还不到12点。
季节交替时人最容易生病,如今已彻底入了春,急诊的患者明显少了,但也容不得向南星回寝室去打个盹,只能坐在办公桌前,玩会儿手机消磨困意。
护士却突然进来:“向大夫。”
护士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向南星一愣。
“男朋友?”
护士羡慕着,把花递给她。
向南星愣着没接。
护士便直接把花搁桌上,转身要走,被向南星连忙叫住:“送花的人呢?”
向南星进阜立这么久,也就收过一次花,还是学长随便让助理买的,花店负责送的。
怎么没隔多久,又来一束?
如果又是花店送来的,那恐怕又是学长。
难道学长把她生日错记成了今天?
护士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噗嗤一笑:“你男朋友对花粉过敏?”
向南星神情猛地一紧。
护士却未曾注意到,越回想越觉得好笑:“你还告诉他咱医院挂号难是?他还一本正经地说,要先去挂个皮肤科再过来。”
“……”
“可真有意思……”
护士话音未落,向南星已腾地站起,拿着花就往走。
护士那打趣的表情刚僵在脸上,向南星已没了影。
向南星倒拎着花,一路踩着周围人的频频侧目,直奔门诊挂号区。
被她倒拎着的花,花瓣三三两两地飘落,她也不顾。
等下午放号的队伍已排了一溜,这乌央乌央的一片,向南星不得不停下,扫视着,寻找着。
很快锁定队伍里一个兜着帽的高挑身影,迅疾的脚步过去,一把拽过那人胳膊——
回过头来的,却是个陌生脸孔。
向南星压根没心思说“对不起”,咬着牙,扯着嗓子就是一句:“商陆!!”
她这么一喊,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她。
只有唯一一个,没有回头,站在排队的人中,僵住了背影。
半晌,当所有人都扭回头去,各干各的,不再看向这个表现诡异、穿着白大褂还拎着花的女人。
又唯独只有一人,逆着所有人的方向,转过了身。
向南星终于找出他来。
心中却只有两个字:活该。
花粉过敏还送花,可不是活该?
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疹子,很明显。
情绪却隐在平静眉眼之下,看不透。
向南星抖一抖手里的花:“几个意思?”
他依旧没有表情:“生日快乐。”
向南星死死地咬住牙。
商陆的唇微微一抿。
他在等她说。
要么骂他,要么鄙夷他,要么质问他,要么……
“我生日在昨天。”
她很平静地说。
没有鄙夷,没有质问,甚至没有情绪的波澜。
商陆却愣了。
他知道,她委屈了。
越是委屈,越是吵不起来。
“我忘了纽约和北京有12小时的时差。”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急出了一丝懊恼。
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大概是太急着往返了。
“……”
向南星沉默着沉默着,突然一把将花扔回他怀里。
花瓣散落一地。
这什么鬼扯的理由?
不如说飞机晚点,她还能勉强信一信。
她终于怒了。
商陆反倒稍稍松了口气。
起码还是在乎的……
可花香一飘近,商陆就难忍掩鼻,差点打喷嚏,却对上她含怒的目光。
只得敛眉,又把喷嚏憋了回去。
表面上仍是一贯云山雾绕的平静,只搓了搓鼻尖。
而向南星,看地上的花瓣,看他。
突然就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甜。
本章500红包。商处最后出现那段,写了删,删了写,总算是最满意版本。还想要甜?还是不能就这么放过商处?
商处:我只听见观众席在喊0.5。
星仔:不不不,观众明明在让我会不遗余力地拿着玫瑰在你脸上碾压,让你肿成猪头。
☆、第 47 章
商陆傻站在那儿, 直到之前那位被向南星误认的路人冲商陆递来一包纸巾, 他才倏忽回神。
从小到大, 从没见她哭过——
除了他姥爷去世那次。那次她哭,他没在意。
这一次, 就仿佛是当年在姥爷葬礼上、她那被他无视的眼泪, 要连本带利地让他心纠, 商陆接过那包纸巾,正要抽出一张递给向南星, 向南星却劈手过来, 整包纸巾全都夺了去。
自顾自擤起了鼻涕。
商陆闷头把花扔到一边的导医台, 就这么花香凑近的这几秒, 他脖子上更痒了。
可他暂时管不了这些——
“能不能给个提示,你这是感动的, 还是气的?”
能问出这么个蠢问题, 实在是被她的眼泪杀了个措手不及。
商陆问出口就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说话——直接帮她擦眼泪多好?
可既然问都问了, 商陆懊恼归懊恼,脸上也只能不动声色——不如看她接下来的反应,他再做应对。
却没料到他这话竟有止哭的功效,向南星立马眼泪全收了回去, 只是还红着眼眶, 余着一星半点的抽噎:“我明明是被你丑哭的……”
他过敏的症状比刚才更严重,可不是丑得让人想哭?
对于颜值,从小到大外界给过他太多自信, 商陆几乎是自动屏蔽了这句话,他更关心——
“你不是说过,哪天能收到我亲手送的花,一定会感动哭。”
他对花粉过敏,从没送过她花,她当年那么想收花,他说让花店代送,她又觉得没意义。
女人对收花的仪式感的执着,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懂,唯独记得一点,她说她想在铺满花瓣的床上打滚,也不知是从哪本小黄书上看来的……
果然已经26岁了,比起仪式感,务实更重要:“一束破花有什么值得感动?几百块的玩意儿……”
商陆终于还是忍不住掩住鼻打了个喷嚏。终于缓过来点儿,也顾不上再排队挂号了,拉起她就走。
将一众看热闹的目光统统甩到身后。
向南星哪会配合?
使劲儿反拽自己的手,可他这次只是过敏,还当他和上次发烧一样拿她没辙?扣在她腕上的手丝毫不松,脚步也没有片刻的停顿,径直把她带出门诊。
等向南星终于成功甩脱他时,人已经被他带到了最冷清的角落。
她要走,他直接撑手抵到她身后墙面,拦住。
却不料她直接一矮身,就这么从他撑着的那只胳膊底下钻了出去。鸡贼得不行。
商陆急了,伸手就要将她拦腰箍回。
可以她现在这架势,他这么搂他,她非得把他脸抓花不可——
而他这么一犹豫,她竟已疾步走出一米多远,商陆眉眼一沉,略一思考,忽地眉心死死一皱,倚着墙弓起背,开始艰难地喘气,咳嗽。
向南星那边,倏忽一停。
犹豫了一下,带着更多的气恼,猛地调转方向,以着比刚才离开时更加迅疾的脚步,转眼又折返了回来。
虽然脸上不见缓和,但她还是暂时抛却了他的另一重身份,只把他当花粉过敏的病人看待:“是不是觉得嗓子痒,胸闷气短?”
商陆点头。
向南星这就要馋起他:“别去门诊排队了,我给你去急诊那边加个号。李大夫我很熟,他刚从耳鼻喉科轮到急……”
“不用。”
他拒绝。
“过敏重症会死的好吗?”
向南星还真不是吓他。
“一会儿就好了。”
他越是这样,向南星越是火冒三丈。他也学过医,这些都懂,怎么还这么讳疾忌医?
忍不住爆粗口:“好个……”屁……
可惜脏话还没飙完,就被突然直起身、一把将她拽到眼前的他,反身抵到墙上吻住。
他果然一会儿就好了……
丫就是装的。
向南星被吻住的瞬间,脑袋嗡地一声,下一秒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推他,他却已先一步,自行退开。
她那原本为了要推开他而抵上他肩头的手,因他这么一退,反倒像是扣在他肩上,不让他走。
向南星触电般缩回手,一脸僵硬:“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性.骚扰,我可以报警抓你。”
“……”
这都不能吓退他?那她真的只能揍他一顿解气了,却在她手刚握成拳的那一刻,他突然说:“那你报警前把这个收好。”
他从风衣外套的兜里摸出一个盒子,在她面前打开。
是个钻戒。
向南星垂在身侧的拳头,一点一点,无意识地松开了。
花是赶来的路上临时买的,钻戒也是赶飞机前临时买的,花在刚才已经被她嫌弃过了,那么钻戒……
“我去的那家店只有这么大的。觉得小可以换,回纽约换。”
向南星只顾着愣怔,教人看不出任何心理变化,任商陆克制力再强,也只能跟个愣头青似的,说什么都是错。
向南星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嘴角一抽。
如果说他拿出钻戒的那一瞬间,她被猛地触动了,那么此刻,那丝触动早已烟消云散。
钻戒,那么重要的寓意,不是应该精心挑选吗?
他说得,就好似随便路过一家店,随便买了这枚钻戒,再随随便便送给她……
不重视,送什么都没用。
她抬起头来看他:“几个意思?”
“生日礼物。”
和花一样,这也只是个生日礼物?
难怪可以随随便便送了……
向南星突然不知是何滋味。
然而他话音刚落,又突然皱眉改口道:“不,不是。”
“……”
他那原本因紧张而有些摇曳的眸光,突然深深一定:“是提醒你,你还有个承诺没兑现。”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见半点闪烁。
没有半分随便。
她眼里的光,却分明被拨动了。
商陆知道,她记得。
商陆买戒指的那一刻,确实只是想着是给她的生日礼物,毕竟——起码当她以她就要结婚拒收的那一刻,他还可以说,这只是个生日礼物。
直到他强忍着扑鼻的花香,一路带着花到了急诊。他其实是想要亲手交给她的,那护士的一番话,却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向大夫好像去食堂吃饭了还没回来,你是她……男朋友?”
商陆本就被花粉折腾得微蹙起的眉心,倏忽间蹙得更紧。
护士大概把他误认成了向南星的未婚夫。
一句“男朋友”,听着简直刺耳。
即便那时他已有了过敏反应,依旧没压住腾得窜起的酸意:“我是她未婚夫。”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商陆,是她未婚夫……
“向大夫要结婚啦?”护士登时傻眼,“我上次问向大夫有没有男朋友,她还说她单身,让我给她介绍对象呢……”
“……”
商陆的思绪足足停摆了好几秒,才猛地续上。
不仅因为护士那句,向大夫还让人给她介绍对象……
更因为那句……
她一直是……单身?
护士还说了什么,商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机械性地随口应付了几句,才蓦地回神,直接把花交给护士,借口自己花粉过敏得先去挂个号,走了。
他也确实是花粉过敏,忍不住打喷嚏,脖子奇痒无比,可他并不是去门诊那边挂号的,只是因为门诊那边的导医台那儿,有手机充电桩。
他的手机,下飞机那会儿就已经自动关机了,他充着电给赵伯言打电话。
赵伯言没接。
足足打了三通未接,赵伯言才终于回过来:“我刚跟完我主任的手术,出什么事了?”
多年老友,赵伯言很清楚一般情况下,商陆打一通电话对方没接,他绝对不会再打第二通,商陆觉得这是礼貌,但其他人多少会觉得这是冷情。
刚下了手术的赵伯言看到足足三通未接电话,自然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赶紧回了过来。
可听筒里传来的商陆的声音,并不似预想中的紧迫,反倒很平铺直叙:“说,为什么骗我?”
赵伯言一半心思还丢在上台手术里,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商陆没说话。
赵伯言那边终于秒懂,也安静了。
足足安静了五秒,赵伯言才慌忙开了口:“这个……那个……额……兄弟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你你……你先听我解……”
赵伯言突然结巴得不行,话也哆哆嗦嗦地没能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高喝打断:“商陆!!”
商陆拿手机的手生生一僵。
兴师问罪的来了……
回到此时此刻的僻静一隅,之前那个冲到门诊兴师问罪的女人,如今却因为他突然让她兑现承诺,而迟迟没了声。
沉默的对视间,商陆突然抬手伸向她脖子。
向南星侧头避开,可他指尖已勾住了她的项链,她这样一侧头,反而助他把项链从她衣领下扯了出来。
项链最底下,缀着他俩都再熟悉不过的一枚铂金戒指。
向南星终于慌了。
一把扯回项链,那枚铂金戒指也死死攥在了手里:“你有病啊?都分手两年多……不对,快三年了,哪还有什么承诺不承诺的?”
商陆没吭声。
只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死攥着那枚铂金戒指的拳头。
仿佛在问:戴着他送的戒指说这番话,不打脸么?
向南星张了张嘴,又抿唇把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既然时间上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我问问你,我跟你提过分手么?”
“……”
“你跟我提过分手么?”
“……”
“什么是存续关系,懂么?”
……
商陆稍稍一顿,看她的眼睛——
她明明就懂。
“那么……”他一顿。
向南星咽了口唾沫。
“我现在可以行使男友的权利了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仿佛要她把这句话听进心里去。
……
我可以,行使男友的权利了吗……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只是这一次,他其实是在问,他还有资格,为她戴上戒指吗……
迟佳这个周末好不容易有时间,立即呼唤向南星出来逛街,换季了,迟佳却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是可忍孰不可忍。
迟佳和向南星挤一个试衣间,向南星一件也不试,迟佳则是一件又一件,试不停。
迟佳边试边问:“你怎么不挑两件试试?”
“没心情。”
“工作太累了?”
“……”向南星坐在试衣间里的圆椅上,犹豫了一下,“商陆前天来医院找我了。”
“他这空中飞人当的,不前几天还在纽约么?”
对此,迟佳还挺诧异,但诧异的程度,还不够逼停她试衣服的动作。
可惜上身这件迟佳不满意,脱了,转手拿起另一件小黑裙:“他找你干嘛?”
“……给我送生日礼物。”
“他竟然还记得你生日……”迟佳刚啧啧叹道,转念一想,又皱了眉,“不对啊,你生日不是大前天么?他记错你生日啦?”
“……”
迟佳耳边半天没动静,迟佳自己则找了半天小黑裙的拉链在哪儿,发现压根没有拉链,只能套头穿进去,刚准备伸长脖子把小黑裙的领口往脖子上套,却透过镜子看见向南星一张丧气的脸。
迟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被曾经那么重要的人记错生日,是挺糟心的。
迟佳赶紧找补道:“嗨!没什么大不了的,前男友能送份礼物就不错了,你就当白捡了个礼物。他送了你啥?”
“一个钻戒。”
“……”
“……”
迟佳的脑袋刚套上小黑裙,半张脸还卡在领口,愣了。
试衣间里死寂了好几秒。
迟佳一把扯了小黑裙,披头散发地都顾不上去整理,转眼已回身,按住向南星双肩:“日哦!”
迟佳一连说了三句“日哦!”,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心潮澎湃,定睛锁眉问:“多大的钻戒?”
迟佳站着,向南星坐着,视线对上,一个眼里放光,一个愁得挠头:“这不是重点……”
“这怎么不是重点了?”迟佳摩拳擦掌,“快给我看看!”
“我没收。”
“干嘛不收?”迟佳刚质疑道,又突然恍然大悟,“对对对!你确实不应该收。”
终于得到认同的向南星,委屈得直扁嘴,还是迟佳懂她……
“分手三年,音讯全无,他当他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入呢?一个钻戒就想挽回?”
向南星用力一点头,再赞同不过。
“起码得再加一套房啊!”迟佳痛心疾首道。
向南星差点从圆凳上跌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商处:买房的钱都在那张老婆本里,这就买房去……
迟佳:等等!那是你给星仔的卡,卡里的自然是星仔的钱。要买房,怎么能花女人的钱?另拿钱买去!
商处:……
作者: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兄弟,追妻三百回合,咱下回见?
商处:我现在出卖色.相还来得及吗?
本章500红包。小皮鞭抽起来,最近咋都不爱留言了呢?是瞧不上作者的红包了,还是瞧不上商处的表现了?真要商处出卖色相,说一声就行嘿!
☆、第 48 章
向南星明显一副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 迟佳叹了口气, 手上恢复了试衣的动作, 嘴上也恢复了正经:“行行行,就不跟你提房子的事, 免得你又老说我向钱看。只是这商陆……”
迟佳艰难地把小黑裙的领口往脖子上套, 实在不明白设计师为什么设计了这么小一领口, 也实在不明白她那位学霸老同学的脑回路,“他不还念着你们一家害死他姥爷的事么?怎么突然又求婚了?”
向南星一听, 脸色当即变了:“谁一家害死他姥爷了?!”
“不是你自己之前说的么?商陆一直以为他姥爷是受了中医的蒙蔽, 耽误了病情, 你爸那时候还非得掺一脚, 不仅不劝他姥爷去看西医,还帮他姥爷胡来。你呢……明明答应把他姥爷骗去纽约做手术的, 又临时反悔, 结果他一赶回来他姥爷就不行了……”
向南星无可辩驳地撇撇嘴。
没想到自己当年还挺站在商陆角度着想的,可她如今……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特别特别委屈。
知她者,莫若迟佳,见她嘴一撇,赶紧让她打住:“您可别光顾着委屈了, 都委屈三年了, 早委屈够了。”
向南星想想也是。跟祥林嫂似的,何必呢?
瞅一眼迟佳刚套上身的小黑裙,挺美。她也找一件来试试, 逛街就好好逛街,想什么男人?
可向南星刚要站起来,又被迟佳摁了回去:“你现在想想怎么折磨他,才能把这几年的委屈全连本带利讨回来。”
“……”
原来迟佳不是让她别想男人,而是好好想想,怎么折磨男人……
向南星但闻其详。
迟佳沉了口气,把自己伤口翻出来,以身教学:“我可是幻想过N种陈默回头找我,而我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玩弄得翻来覆去的招,可惜人陈默听我提分手,指不定在哪儿偷着乐呢。”
说到这儿,迟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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