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好像是这样的意思。”长安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他记得, 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夏安两家的婚约,夏家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寓意正如青年所说,就是一诺千金的意思。 不过长安还是更加习惯他现在的这个名字:“你还是叫我长安好了。” “长安?是你的乳名吗?”青年――不,现在应该叫他安承泷了,如此问道。 乳名?也算是…… 看少年点了点头,他默默地品咂了一下这个名字:“长安, 长安……” 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一种缱绻动人的味道。 “唔……”不知怎么的,听着青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长安的脸颊有些发热。 气氛正好,却有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安姒月很快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爸,昨晚我们家死人的事情, 被那个冰人给传出去了。”说出这话之后, 她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年。 因为死掉的那个人身份确实有些微妙,她正是安承泷的奶娘,也是他的保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是谁负责看住那个冰人的?怎么没有把她的嘴给堵上?”安老爷子也没把她当做一回事, 便只是随口一问。 这里的“把嘴堵上”,并不是真的要把她的嘴堵上,而是要用足够的钱来买她闭嘴。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 其实这都是因为一个误会。 那冰人昨晚被吓晕了之后, 就被安置在了一个客房里, 安姒月派了一个仆人看住了她, 没想到这人居然很快就醒了。 她的胆子本来就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昨晚又是经历死人,又是见到小少爷的鬼魂的,更是把她的老鼠胆子都要吓破了。 这人不禁胆子小,还有些疑神疑鬼的。醒来之后就怀疑她知道这么多事,安家肯定是要对她下手。于是趁着仆人一个不注意就翻墙逃跑了,然后天一亮就把这事告到了警|察署。 其实在发现她逃跑之后,仆人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安姒月,只是她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她能干出这种事来。 “外乡人就是没见识!以为我们会要她的命吗?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安家犯得着对付她一个小人物?”安姒月嗤笑了一声。 那冰人确实是最近才搬来锦绣城的,还没有摸透锦绣城的情况,不了解安家在锦绣城是何等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接下这桩冥婚的差事。 “这件事说出去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长安问道。 “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安老爷子看了一眼他死而复生的小儿子,微微有些发愁。 该怎么对外说小儿子复生的事呢? 若说是夏家的小少爷舍出了一半的阳寿给他,外界不知道他是自愿的,肯定会传言是他们安家逼迫的。 虽然当初结冥婚的时候外面的传言就不怎么好听,但是那时因为小儿子死了,安老爷子没心情管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小儿子活过来那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以后读书还是做生意,小儿子还是要在外行走,名声坏了可不行。 不过他只是愁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他嘱咐安姒月:“你一会儿就传消息出去,就说上次落水,承泷根本没死,只是陷入了假死的状态,我们已经把他救回来了。” “另外,之前参与打捞的下人,不论用什么办法,让他们闭上嘴就行了。” 反正当初小儿子打捞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除了安家的下人也没几个人真正见过小儿子的尸体。 现在他说当初小儿子是假死,也没人能够反驳他。小儿子现在活生生的,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死人。 至于结冥婚的事情,这个也可以解释为冲喜。反正别人也没有亲眼见过,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安姒月答应下来,安老爷子看向长安,又是一副慈祥的模样:“好孩子,让下人先去带你洗个澡,换件衣服。” 长安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嫁衣,不是说不好看,只是实在有些不像样。 “还是我带他去。”青年笑着接过了话,“我们两人的身量也差不多,长安直接穿我的衣服就好了。” 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两人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差着一大截,衣服肯定是不合适的。 不过安老爷子乐见小夫妻感情好,加上现在安家确实没有长安适合的衣服,便点头应允了。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他随即吩咐仆人:“等小少奶奶换完衣服,你们按照他的尺寸去定些衣服,四季的衣服都要有,就去找家里惯用的那个老裁缝。” “还有,以后就把小少奶奶也当成你们的主子,他说的话你们都要听着。要是我发现谁怠慢了他,我可不会轻饶!” 说出这话,就代表着安老爷子真心接纳了长安,把他当做了安家的一份子。 不同于一开始,夏家的小少爷在他心里只是一个与小儿子结亲的道具,现在让小儿子死而复生的长安已经成了安家的大恩人,地位自然与之前不同。 加上长安确实生的讨喜,也不像传言的那样一股小家子气,安老爷子越看越喜欢,对他也越来越有好感,所以才会如此叮嘱下人。 …… “老爷,警|察署的人登门了。” 长安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恰好有仆人来报告了这个消息。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给他身上增添了几分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前提是忽略他那卷起来的袖口与拖在地上的袍角。 没办法,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就会有这样的效果。 上门的是一个姓杜的警长和他手下的小警员。 都说官商一家亲,杜警长跟安家的关系也确实不错。 这位警长早上接到了报警的消息,先是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饭,又读了好几张报纸消磨了一会儿时光,直到看时间快到中午,他才慢悠悠地带上手下的小警员来到了安家。 一进门,见到安老爷子,先是寒暄了几句,看到安承泷,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 这位也是上过新式学堂的,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封建迷信思想,听安老爷子一解释,他立刻就相信了。 “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他哈哈笑着,“不,应该说是双喜临门才对。” 这指的就是青年与长安的婚事了。 青年微微一笑:“承您吉言。” 杜警长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啧啧感叹:“你还别说,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是不一样,小少爷可比之前懂事多了!” “可不是嘛!”安老爷子也深有同感。 要说之前的安承泷,不说是人憎狗厌,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也就安老爷子把他当个宝贝罢了。 不过这次死而复生,他也感觉到了小儿子身上的变化,原本急躁的脾气消失了,整个人变得成熟有礼了许多。 安老爷子欣慰之余,不禁又有些心疼:小儿子在那七天里,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长安听了他们的感慨,忍不住小声问他:“大家都这么说……你之前的脾气是不是很糟糕?” 他有些好奇J有没有之前安家小少爷的记忆。 “那倒是没有。”青年一口否认了,“不过我是一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心眼小倒是真的。” 长安:“……” 这也不是什么优点? 像是看穿了长安的想法,青年慢条斯理地帮他卷了卷滑下去的袖子:“心眼小,所以只能装的下一个人,这不算是优点吗?” 被他含笑的目光注视着,长安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说着悄悄话,杜警长已经提出要去查验一下尸体了,长安也顺理成章地跟了过去,毕竟他也算是一个“目击证人”嘛。 而且说不定,他能从那里得到什么游戏通关的线索呢,当然要跟过去看看了。 他要过去,青年自然是要跟随的。 忘记说了,在进入游戏之后,他就获得了两个提示。 第一个是:不要被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第二个是:探寻安家的灭门惨案的真相。 第一个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二个倒是很清晰明了。 不过……安家会被灭门?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安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扯了扯青年的袖子:“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青年既然姓安,自然也就是安家的一员了。安家灭门,他肯定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青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不过联想到现在的情景,难道长安觉得他会害怕尸体?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好,那我就等着长安保护我了。” 尸体被摆放在了一个空房间里,那个冰人也被传唤来了,此时有些战战兢兢地跟在小警员的身旁。 尸体上蒙上了一层白布,一掀开,死状凄惨的女人尸体便露了出来。 因为是从高空坠落,她的脑袋已经碎掉了,红红白白的液体粘在额头的位置,看起来又恶心又可怖。 她的眼睛还圆睁着,即使失去了神采,还是能够轻易地让人看出其中的惊惧与诧异。 看她的表情,自杀这个可能就被排除了。 “说一说案发现场的情况。”杜警长说道。 便有仆人详细地描述起了他们看到的情景,当然,关于冥婚的部分被他有意略过了:“……当时尸体便从天而降,正好摔落到礼堂门前,但是奇怪的是,礼堂附近根本没有高楼!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杜警长皱了皱眉,看向了安老爷子:“安老爷子,你应该早点报案的。” 他倒不至于跟仆人想的一样,以为这是一场灵异事件,凶手如果通过吊索抛尸,在夜色的掩盖下也能营造出这样的场景,不过一晚上过去,尸体被挪动过,现场也早就被破坏了。 安老爷子苦笑了一声:“我也是一时糊涂,为了完成婚礼,所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杜警长问道:“在死者死之前,是谁见了她最后一面?” “应该是她的侄子!”有仆人回忆道,“昨天她的娘家侄子刚好来找他,那人是我们家雇佣的一个短工。” 便有人将奶娘的侄子叫了过来,那人是一个木讷高大的汉子,从进入房间起就开始低着头。 这人姓胡,名叫胡生。 杜警长叫着他的名字:“胡生,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那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杜警长又提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也没有得到回答,这时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杜警长走上了前去,想要伸出手去拍拍那人的肩膀,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那人,异变陡生! 胡生的身体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瘫成了软绵绵的一团,两只眼睛上翻,露出了充血的眼白。 杜警官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探了探胡生的鼻息。 “死了。”他如此说道。 此时,尖叫声才后知后觉地响了起来。 长安刚一皱眉,就感觉到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隔绝了刺耳的噪音。 青年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道:“我早说过了,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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