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铸造专精?那是什么? 老君心头冒出问号,神情迟疑。 师弟这心思他又如何不懂,他自己也是酷爱炼器炼丹之人,拿到稀奇的材料也会跃跃欲试,但…… 正因为师弟说不必担心,他才会担心的啊! 老君苦笑起来。 太玑不知他们在商量些什么,被这般一打岔,他没听到呱太后面半句话,只好主动问道:“呱,你方才要说什么?” “……”呱太这会儿倒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匆匆收回爪子挠了挠头,干笑两声掩饰过去:“没、没什么……” 若真如太玑所说,他们身上都承载着完善天道的法则,那他身上的岂不是…… 他对着毫无防备、纯良盯着自己的太玑有些心虚,慎重伸出手在太玑肩头拍了两下,无比认真道:“叽叽你……要……多保重啊!!” “???”太玑不明所以。正要细问,就见广成子和伏羲一道向他们走来。 “哪能啊!”帝鸿干笑了两声,情真意切道:“要不是我们不能出旸谷,我们也很想亲自送送你的!” 扶桑树下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兄弟分别在即,日后再想相见恐怕就难了,今日既是送别,何不直接送他到禺渊,一起见证他执掌参星?” 小金乌们齐齐一惊,四散开来,在扶桑木上蹿下跳,却没找到声音的来处。 帝鸿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声音叹了口气,好像十分悲愁:“我乃一路过的有缘人,见你们兄弟情深,心中不忍,方才出言建议。” 禺号见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唯恐他被道祖带回去受责罚,连忙飞过来想要叨住他的衣服唤他回神,可还未近身,就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血脉牵引召唤之力。 他徒劳挣扎着,高喊着太玑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太玑被鸿钧带走。 临走时,鸿钧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陆压心头一乱,一瞬间竟觉得鸿钧透过禺号的眼睛,直直望进了自己的双眼。 这一分神,元神的召唤之力没有了抵抗,陆压面前景物一换,就已元神归位,回到了羲和的日车上。 羲和同帝俊站在一起,旁边是伤势还未痊愈的玄鸟子契,伤痕累累的三足金乌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能说出来,阖目长长一叹。 不过在知根知底的太玑面前,他那些包袱丢得倒是干净。 昊天的话倒也不错,一个看上去毛都没长齐的小少年颁布圣位,是让人觉得有些草草;若是换副稳重些的形貌,这给阿呱洗白的施展,也能更唬人一些。 昊天见他上道,神秘兮兮将太玑勾到一边:“轩宫那儿还有许多五彩祥云,也可暂借小师兄一用;哦对了,还有你们降临人间之时,记得一定要挑人多的地方,务必从天而降。最好,再使几个绚烂的法术护持在周身,保准事半功倍!” 太玑看向昊天的眼神复杂了些许:“你对此道颇有研究啊……” 昊天负手挺拔立在案后,温润中带着几分锋芒内敛,淡笑道:“凡人就吃这一套。不光是凡人,其实这天庭里的诸神大多也是如此。小师兄能肖得我三成,便足够今次成事了。” 自打妖族降世以来,就从不做吃亏的主,太一虽无证据证明准提就是那搅浑水之人,但太玑有句话说的不错:除非是圣人水准,谁人进入天庭能不惊动他和帝俊? 娲皇偏袒人族,却决不会伤害妖族子民;鸿钧道祖不问世事多年;至于三清,虽也有嫌疑,但天庭与玉虚宫做了这么多年邻居都相安无事,可能性极低。 三界七位圣人中,会干这事的,不是接引和准提还能有谁? 难怪他们每每想要一探未来之天机时,都群星暗淡不可捉摸,若非羲和发现异常,破去了遮蔽天机的法术,妖族被一直蒙蔽下去,待巫妖开战两败俱伤,更是无瑕同这和尚寻仇了。 这秃驴只手遮天,深藏于巫妖二族之后,真不怕招来果报! 道祖对于亲传弟子,自然是比侍奉的童儿要亲,天庭再如何风光,也不能盖了三教的威望。 昊天语气有些慵懒,懒趴趴伏在案上道:“经此之后,天庭恐怕更成三界厌弃之所在了。” 太玑想要安慰他,但一时又确实找不出安抚的话,师父对天庭不怎么看重是事实,多说反而多错。 天下根性深者得入仙道,可证混元;根性次者,方成神道;根性浅薄者,成就人道。 大凡修行之人,谁不想入仙道、不想当圣人?一旦名字上了封神榜,终生无缘元始,那些自认为能做金仙之人,自然不愿意来天庭当神君。 早听说太玑有随身自带大铲子的习惯,行走三界走到哪儿拍到哪儿,不少人都在他的铲子上吃过亏,个中代表便是金翅大鹏、白鹤童子、盘瓠将军…… 大鹏被拍得个把月风系法术失灵不说,白鹤童子至今还有不时犯痴傻的后遗症,盘瓠更是被他一铲子拍得物种都变了…… 如今三界谁不知道,道祖家的小少爷手里的铲铲是个危险物件,挨上一下保不准就半身不遂,乃是洪荒最防不胜防的法宝前十名。 太子长琴惊慌失措躲着他,把琴抱在了怀里虎视眈眈道:“有、有话好说!叽叽你先把铲子放下!” 太玑安抚他道:“你让我拍一下自会明白!你身上有个封印,只有用觅宝铲才能解开。” 陆压还未说什么,太玑就已抢在他前头道:“这事陆压也是当事人之一,师父有什么不能当着我俩的面一起说的吗?” “……”鸿钧眼神微变了变,转头盯住了太玑。 放在从前,太玑清楚天机二字的分量,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他在警惕些什么?连师父也开始防备了? 太玑问得坦荡,自不怕同他对视,但鸿钧的目光变得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太玑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他能感受到师父好像有点生气。 陆压注意到太玑操控法宝的模样的不对,不由心惊肉跳:“怎么回事?!” 太玑没法回答他,腰间的造化玉牒燃起赤红的烈焰,升起一副盾牌的图样。他看到争神焱舞的口诀文字烙入刑天的方盾和那古怪的魔刀之中,拼成一副崭新的刀盾,竟不知此刻是该喜还是忧。 他认得这东西。 此物名为,斩马刑天。 龙吟虎啸之音在天宇震响,那盾面上浮现出刑天怒首,熊熊燃烧的蓝色苍炎几乎席卷了整个卷轴。 敖丙本就打不过女娃,就算是在化为精卫鸟的女娃精魄面前,也依旧没有还手之力。 怕事的他感受到精卫身上滔天的怨恨,更加忐忑不安,一头扎进水里去不敢冒头。 精卫在海上逡巡着,发出阵阵长唳,太玑听得懂她在喊什么,那是“还我命来”。 敖丙一路狂奔缩进自己的宫殿,听得海面上鸟鸣之声,抱成一团瑟缩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害的你……” 他自幼在水里长大,身边又都是水族,大家在水中呼吸生活是稀松平常的事,见女娃大兴风雨,也只以为她是在同自己玩闹,还帮她将风雨唤得更猛烈些。 他迅速翻出了一个口袋,放出其中妖蚊。这妖蚊生性嗜血,食肉饮血侵入身体,连元神都能啃成空壳,陆压二人刚刚打过一架,身上血腥气会引得蚊虫过去,却妨碍不到多宝和那紫霄宫的小少爷。待他们反应过来,找到对付妖蚊的办法,那两人早被灭了口。 准提暗暗自得,还未挂上笑容,又见生变——他追了大半个三界的六根清净竹居然也潜伏在此,只他一出手立刻就阻拦了那妖蚊! 准提哪能让炮太得逞,急忙跳出来装作追那妖蚊,要把凶器赶到陆压和秀太二人身上去。 秀太匆匆以剑神无我应对,可那些妖蚊行动敏捷,根本不惧锋锐,秀太的剑气除了能让它们短暂分散开没有任何作用。 太玑于是立刻转着九溪弥烟小风车,险险在他前面将一丛妖蚊赶跑。 太玑手劲陡然一松,羽箭已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太玑心脏都要不跳了,失声道:“禺号!!厌越!!” 一头撞飞了禺号的厌越应声而落,太玑急忙接住下坠的小金乌,满手的鲜血同金乌滚烫的血混在一起。 陆压知道这射日神弓的厉害,箭矢一旦射出不中目标绝不会停,急急忙忙对太玑交代道:“你吃下的那颗珠子是离火火种,我偷偷藏了你要的东西在甘水下面,出谷那日扶桑木下有人教——” 舍利子转了弯,朝那箭矢冲了过去,太玑看清方才撞了自己的东西,张口地图喊话道:“何人藏头露尾!!” 咕啾的意志突然激动起来,强硬钻出占据了身体的支配权,他盯着身边的刑天盾面上有些熟悉的光,小心翼翼问道:“……是你吗?” 失去头颅的人不能回话,他手中的盾也不能回话。 巫力在战神的身躯里徘徊,向肚脐澎湃涌去,渐渐能发出声音:“别怕,回去大营,我护着你。” 咕啾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渐渐燃起欣喜的光亮。 太玑紧赶慢赶才赶到战场,一举将所有人收进山河社稷图,然而当他视线落到六根清净竹里、生死不知现了原形的呱太身上时,脑中顿时“嗡——”地一声。 就在他即将堕入无情道的关头,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太玑漠然回头,见来人气喘吁吁唤着他,眼神复杂:“叽叽!” 是陆压啊。 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上好像拴着根什么,松松垮垮的,马上就要掉了。 太玑被他唤住,也只是停了一瞬罢了。他看到陆压没有事,心中理应欢喜,但想到自己马上要接受天道的安排,不该再对任何人产生任何多余的念头,便咬了咬牙将那只手从自己身上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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