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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6    重新接手《夜火》后, 一切变得奇迹般的顺利。    一星期剧本定稿,第二个星期选角完成, 第三个星期就准备开机仪式了。    作为《夜火》编剧,此次开机仪式陈应月没理由不出席,她早早收拾了大堆行李, 准备一个星期后奔赴象山影视城,开始长期跟组。    上回出长差还是在《不归人》剧组, 距离这次已经过去三个月,陈应月生怕东西没带齐, 来回检查了好几遍。    等收拾完毕, 一打开手机,才发现了十几条的未接来电, 全是周纤的。    陈应月担心有什么急事, 立刻回拨过去。    “嘟嘟——”    第二下就接通了。    “陈班长, 你现在上海吗?”周纤火急火燎的。    “在。”    “准备好去象山的东西了吗?”    “准备好了。”    “机票怎么说?”    “项目组助理帮忙一起定的,下周五启程。”    周纤一连串地问了好多问题,倒让陈应月摸不通她的来意。    过了会, 她声音变得憨憨的。陈应月这两天跟她接触比较多,明白她声调一变, 定然是有求于她了。    周纤问:“其实是这样的,我现在刚到法国开始工作, 突然发现有东西落在家里了。等回上海取了再去象山怕赶不上开机。想请你提前帮忙带去象山,交给工作人员布置。”    “可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陈应月欣然同意。    听见陈应月的回应, 周纤似乎对电话外的什么人说了些话,忽然就笑了,“那请助理帮你改今天下午的飞机可以吗?”    “这么急?”    “是的。”    “那好。”    周纤暗自高兴:“你等等,我现在就让助理改机票。”    “没事,待会让她改好了。”    周纤没挂,隔了几秒,说:“助理改好了。”    周三出发的飞机,一下变成今天下午,时间紧张,陈应月就准备挂断了。    然而,她刚开口说再见,周纤却忽然打断她:“陈班长,既然票都订好了,那我能不能再麻烦你件事儿?”    “嗯?”    周纤跟变戏法似的,声音一下从欢快变得带着点哭腔:“陆亦修发烧了。”    “怎么会?”陈应月一下紧张起来。    陆亦修平时注重健身,很少生病,听见他发烧,陈应月心里一紧。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周纤认真说:“就前两天象山下大雨,他在前个剧组淋了三天雨,就开始烧了。我想既然你都提前去象山了,那能不能帮我去照顾照顾他。我人在法国,一时飞不过去,他身边居心叵测的人太多,我只相信你。陈班长,你帮帮忙好不好?”    陈应月忽然觉得怪怪的,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周纤刻不容缓地给她改票,逼她提前去象山,怕不是为了带东西,而是为了让她照顾陆亦修。现在,周纤已经将她逼到了死胡同里,她要是不答应“顺便”照顾陆亦修,倒显得她心里有鬼。    “我过去也不能派什么大用场。”陈应月推脱。    周纤说:“他这人爱逞强,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就帮我去看一眼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陈应月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回了个“嗯”。    周纤不愧是个做演员的,听陈应月答应,一扫之前的阴霾,在电话那头高喊“谢谢陈班长”。    陈应月总觉得周纤这人很奇怪,变了法地让她和陆亦修产生些不必要的关联。    可仔细想想,她又觉得是自己在多想。    周纤纯真善良,兴许真是把她当做了最信任的姐姐,所以男友生病了第一时间请最信任的人帮忙照顾。    想到这里,陈应月内心更加羞愧。    下午,陈应月准时抵达机场。    盛夏炎热,台风叫嚣得也愈发张狂。安全起见,上海近百架飞机全部停飞。    陈应月觉得停飞也挺好,至少不用提前到象山,自己也有了不去见陆亦修的理由。她不像以前一样敢爱敢恨了,迈入三十岁,她步步谨慎,不敢像从前那样恣意张扬,再走错一步。她知道,她和陆亦修的那段爱情曾经发过芽,也曾幻想过会开花结果,只可惜世事不由人,死活是棵长不出果子的树,只有叶子、只能等待着四季轮回的凋落。    机场大厅开始广播登机信息,陈应月乘坐的飞机没晚点,准时准点的停在了上海。    侥幸逃脱台风准时起飞,机舱里很热闹。    找到位置,陈应月就开始找位置放行李。可偏偏现在是暑期,学生党一波一波的,行李挤占了大半个行李舱,找了老半天,陈应月才找到一个空隙,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去。    不知是空隙太小还是行李太重,陈应月来回塞了好几遍,也没将行李箱塞进去。她准备再尝试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只能另想办法。    长时间举着行李,她整张脸已经涨的通红,力气有点透支。她用力将行李往里头塞,不知是角度错了,还是位置不对,行李忽然失了重,往她身上掉。    行李即将砸向手臂,陈应月躲闪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半路忽然横空多了只男人的手,稳稳地将行李回塞了进去。    “这种苦力活,得男士帮忙。”他的声音带着笑,如清水一般,让人听着很愉悦。    陈应月跟他说了声“谢谢”,但机舱里人多嘈杂,他大概是没听见,留给陈应月一个背影就离开了。    陈应月座位靠窗,是个双人座,刚落座没多久,就看见身边走来个年轻的男士,说来也巧,那人就是刚才帮她提行李的。    他大概是搞艺术这行的,临上飞机,腋窝里还夹着本素描画本。他人很高,肩很窄,穿着一件耐克的黑白款经典T恤,戴着个红色的鸭舌帽,清秀的眉眼藏在圆框眼镜的后头,看起来温文儒雅。    陈应月跟他点头,他也认出了她,朝她抿唇一笑。    “刚才,谢谢帮忙。”    “不客气,为女士服务是应该的。”    飞机怠速准备起飞。    陈应月打开手机,看见组员Lily发来的信息:“陈姐,坐飞机很无聊。负责《夜火》全程花絮录影的摄影师吴新伟也在这趟飞机上,人很帅,帮我提前认识一下^_^。”    “帮你要号码?”陈应月回。    “没错!”Lily发了张图片,附言:“长得不错。”    陈应月点开Lily发来的图片,可惜机场信号屏蔽,图片一直在加载,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加载到99%的时候,空姐已经站在陈应月的面前催她关机,陈应月脸皮薄,只好关了机。    她昂起脑袋,前后望了望,机舱人太多,要想找一个连面都没见过、长相都不知道的摄影师实在太难,她干脆放弃了。    飞机升到上空,空姐开始发放餐食。    就在这时,飞机忽然猛烈颠簸,一名空姐没站稳,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陈应月刚从洗手间回来,刚想去扶那个空姐一把,但猝不及防的一个气流,差点也摔倒了。所幸,邻座的那位男士再次相助,扶了她一把,她才幸免于难。    飞机颠簸得更厉害了,机舱里像是地震,所有的机械零件都在碰撞。    空姐催她回座位,她没敢耽搁,赶紧坐回去,系上安全带。    机舱广播遇到严重气流,与此同时,氧气面罩全部脱落。    还以为顺利躲过台风已经是万幸,没想到上了飞机,居然遇到更惊险的。    陈应月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双手紧抓着扶手,整个人紧紧贴在座位上。飞机急速下降,陈应月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偏偏在这时候,身旁传来个气定神闲的声音:“很害怕?”    “嗯。”陈应月不太会戴氧气面罩,有点手忙脚乱:“从没遇上过这么严重的气流,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帮你。”男人镇定地接过她的氧气面罩,松开皮筋,给她戴上:“这时候还能开玩笑,你的心理素质很强。”    “哪能比得过你,到现在都没戴氧气面罩。”陈应月笑。    “我只是想感受下气压。”那人深吸一口气,才把氧气面罩戴上:“我在法国遇到过比这更严重的,当时空姐给我们每人一支笔,让我们写遗书。”    “法国人可真是浪漫。”    “怎么说?”    “空难发生机毁人亡,遗书有谁能看得到。”    那人噗嗤笑了:“你思路很清晰,看来也没那么紧张。”    飞机又一阵摇,陈应月耳蜗不好,高速下降时,感觉脑子都快炸开。她紧闭着眼,死死咬着唇,缓解这种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渐渐平稳下来,脑袋也不那么疼了。    她睁开眼,才发现邻座的那位男士正在素描本上绘画,笔尖触到纸上,声音沙沙的。    定睛一看,陈应月觉得他的画有点眼熟。    “你这画的是……”陈应月问。    “你啊。”年轻的男人唇角上扬,笑容里阳光遍布,“刚看你望着窗外的样子很美,没忍住,记在了脑袋里,就画了下来。”    男人侧颜深邃,仔细描画的样子认真而细致,与记忆里某个人的影子有一瞬间的重叠。    她恍惚想起,高三那年,她发生意外住院。    她头上绑着绷带,不敢笑也不敢动,只要稍稍一个表情,就会撕到伤口,痛得咬牙切齿。    陆亦修是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陈家父母听说可能要留疤,对他更是恨得牙痒痒,不准他来探望。    可每逢陈家父母不在,陆亦修总会偷偷爬了医院的窗子,溜进陈应月的病房。    他不常说话,只是会撑着脑袋认真地看陈应月的每一个表情。    那时,陈应月对他有恨,不肯看他,总会倔强地别着脸,死死地看着窗外,完全不理他。    后来,陆亦修知道她不会跟他搭话,于是每回溜进来的时候,都会带个素描本。    快出院的时候,陈应月的伤已经痊愈了,气也渐渐消了。    那天她抢过陆亦修的素描本,才发现上头全是她。被当事人发现了小心思,少年陆亦修胀红了脸,挠着脑袋,有点结巴,语气还像是生了闷气:“你老是看窗不看我,我没事做,就只能把你画下来了。反正一天也就陪你个把小时,倒不如把你留在画里,我回家也能带着。”    少年的话真挚坦诚,分明是他侵犯了自己的肖像权,但少女陈应月却没忍住,也通红了脸。    “哎呀,没笔芯了。”    邻座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陈应月漫长的回忆。    他起身打开行李舱,取出随身背包,在里头翻找。    笔芯找到的同时,一张工牌也随之牵了出来,陈应月看见上头的字样有点眼熟,隐约是《夜火》二字。    陈应月很惊讶:“你是到象山吗?”    “你怎么知道?”男人也很讶异。    她戳了戳他那张工牌:“是《夜火》的工作人员?”    “难不成你也是?”    两人伸手互指着,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奇妙感觉。    男人想到了什么,睁圆了眼:“你该不会是陈应月、陈编剧?”    “你是……”陈应月又重新仔细瞧了一眼他的打扮,猛地想起临上飞机前Lily发来的,那张加载了99%的模糊照片,“吴新伟?”    吴新伟用力点了点头,眼底充满了欣赏:“我早就听说,华映美女编剧陈应月在这架飞机上,一直想认识一下,没想到就在我旁边。”    “过奖了。”陈应月笑了笑:“我手底下好几个组员都惦记着新锐摄影师吴新伟,让我帮忙要个联系方式呢。”    “都有都有。”吴新伟哈哈大笑。    陈应月和吴新伟聊了一路。    因为同是前往象山影视城,两人又拼了同一辆车。    抵达目的地后,陈应月挥手跟他告别,吴新伟却意外地喊住她,腼腆地挠着后脑勺,跟她说:“《夜火》开机还有大半个星期,陈编剧提前这么早到,应该也没同事一起,要不考虑考虑一起吃个晚饭?”    陈应月是个写东西的,向来注意细节,懂辨识人心。刚才那一路的相处,陈应月不难看出吴新伟对她有些许好感。可她并没有那些闲心思,但考虑到以后还有业务往来,总不好直接拒绝。    她没立刻回答,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洲际酒店大厦。    陆亦修入住在十八层,她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只好说:“待会再联系。”    陈应月没拒绝,吴新伟明显很高兴。    临走的时候,他跟她扬扬手机,很热情,“待会微信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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