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还未想完,那人眸光一闪,手中的饮血剑便直取孟老板咽喉。 猛然,孟老板手中的吟雪剑也疾驰而上,两剑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寒夜里绽出星火点点。 吟雪剑灌着强大的内力,直直迎着饮血剑刃而上,到了末处愈发迸发出力道。直接贯穿了那人的臂膀。 顿时,鲜血如注。 来人侧身避过,声音骤沉:“孟浮生!” 孟老板丝毫不敢松懈,手中的吟雪剑瞬间跟进,直往他左胸口而去。 那人大怒,手中的剑从右手换至左手,手腕一抖,再次迎了上来。 不同于刚才戏谑的态度,这一次,他的剑气凌厉,像是一只爆发的雄狮,正怒吼着扑向孟老板。 他风驰电掣的扑上前,伏腰时如捕猎的恶狼,饮血剑寒光耀起,只掏孟老板心窝。 不好! 孟老板大惊。 这人分明是习惯左手运剑,先前与他周旋不过是小试牛刀。 刚刚想明白此中玄机,那剑就已经贯穿出他左侧的肩胛骨。 饮血剑顺势一旋,肌骨碎裂之声在寒夜里格外渗人。 鲜红飞溅,染红一大片雪地。 “孟老板!”张神医大惊,厉声疾呼。 那人丝毫不去管别人,只定定盯着孟老板,嘴角勾起一丝愤怒阴鸷,狠狠抬脚,将孟老板踢出。 又是这个地方受伤。 孟老板在心中认命般地叹气,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他只觉身子不断向后荡去,伤口的疼痛如同锥心。 手中的吟雪剑向后划出,戳入雪地里。孟老板跌落在地,往后踉跄几步,勉力站住。 刀疤脸的人抬眼去看,却见他竟然伫地而立,长身不倒。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肩头滚落。 蜿蜒成河,浸湿了胸口的大片衣布。 那傲立之态,犹如神明。 那人后退几步,肃然敬畏。 “孟老板!”张神医再也顾不得,上前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孟老板抬手按住他的手,朝他弯了弯嘴角,“没事。” 刀疤脸猛然惊醒过来,纵身一跃,提剑再扑,剑刃如寒光闪现。 孟老板璇身将张神医护在身后,勉力接住。 那人一击,却又生生止住,神色痛苦的捂住自己右臂上的伤口。 他眸光冷冽,冷冷看了一眼孟老板,收剑转身,“孟浮生,我会回来的!” “孟某随时恭候。”孟老板提气道。 直到那人的气息完全消失在寒夜里,,惊涛骇浪好似平息。 孟老板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再醒来已不知是何时。 窗外的天暗沉沉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伤口灼灼疼痛,孟老板咬牙动弹了一下,企图翻身起来。 “赶紧躺下!”推门进来的张神医连忙制止,上前按住他,“不能乱动。” “小景,怎么样?”他隐约记得小景是受了伤的。 “他没事,只是皮外伤。”小景不过是被剑伤了皮肉,不算什么大事,养养也就好了。 孟老板面色苍白,胸口起伏,看着张神医,“对不起。” 张神医皱眉怒骂,“说的什么鬼话!” “连累你了。”孟老板望着他,原本清秀的脸上带着倦色,看起来像是很久不曾休息过了。 如果不是他,小景也不会受伤。他也不必如此辛苦。 “不许胡说了。”张神医端起刚刚拿进来的药,“先喝了。” 孟老板听话的喝了药,张神医塞给他两个蜜饯。 “你这左肩也是惨,刚好了没多久,又裂开了。”张神医语气轻松和他打趣。 “苦了它了。”孟老板微微一笑。 “对了,你师兄情况不太好。”张神医小心看着他的脸色,“他总是呓语,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还要麻烦你了。”孟老板垂下眼,对于师兄的伤势他是清楚的,恐怕不会好过。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张神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诊脉。” 幸好,昨晚的刀疤脸剑上没有什么毒。孟老板伤势瞧着吓人,但不至于和上次一样治不好。 “你说,昨晚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张神医问道。 “不知道。”孟老板想起那人眼中的杀戮,“不过,很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张神医没好气,“那你还逞强。” “我可没逞强。”孟老板笑起来,“我是靠实力打跑他的。” “……” 张神医无语,不再理他。 喝了药,孟老板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梦里,他又回到了遮阳山。 阵阵血腥味传来,血迹斑驳的从门口蔓延到师父的院子。一路上都是各种小妖死后现出的原身,他们本来是被师父捉来当童仆的。 师父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他跪在师父面前,心像是落入冰窟里,害怕地发抖,咬着牙却没流一滴泪。 师父说:“不要追查凶手,好好引魂渡生。” 孟老板固执地问:“为何,我要为你报仇!” 师父发出一阵咳嗽,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孟无影,“你们俩,记住了吗?” 还不等孟老板说话,孟无影已经点头,“记住了。” 师父弯起嘴角,笑的欣慰,“如此,便罢了。” 罢了? 孟老板心中恨意翻腾。 在他这里,这件事从来没有罢了这种说法。 哪怕在师父临终前他们答应了他不会追查,可是他怎么能甘心。 所以,从来到沧州开始,他听了师父的话,安心引魂渡生,可是也收取梦境作为酬劳。 因为,只有拼出浮生醉梦图,他才能知道谁是害死师父的凶手。 孟老板的伤在张神医的料理下好的极快,不出半月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晨起时天色难得放晴,屋檐下支着一排红泥小炉,咕嘟嘟熬着药。 王婶拿着蒲扇,一个一个的确认,唯恐火候不到,煎坏了药。 孟老板披着厚厚的皮袄,抄着兔毛的手筒,坐在躺椅上,看着她忙碌。 “这是你的,这是小景的,这是你师兄的。”王婶一个个确认了一遍,满意地点头。然后垫着厚布手巾,将孟无影的药倒进旁边的瓷碗里。 “凉一凉,就能给他喝了。” 孟老板拿起手边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药,“王婶,辛苦你了。” 王婶乐呵呵笑着,“这叫什么辛苦,为了照顾你们三个病患,张神医好几天不合眼,才叫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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