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8章 知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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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姬似乎是被刺刺了一下,屈襄怀中的幼子懵懵懂懂,他抬头问,“可是臣已经有母亲了啊?”    “夫主,是婢子哪里做的不好吗?”廖姬在一旁等的心惊肉跳,好半会也没有听到屈襄给孩子解释,终于自己忍不住开口了。    屈襄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极具威压,不怒而威,瞥的廖姬不得不低头。    “你自己觉得呢?”    一句话问得廖姬心惊胆战。这话里细细觉咂,似乎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威胁在里面。    廖姬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讨好屈襄。多言多错,她跪伏在那里,身上细细发抖。    “起来。”屈襄道,他抓起幼子细嫩的手,让他在竹简上写了几个楚国的鸟虫字,“这宫邸里头,没有一个主母,的确是不太好。廖姬你说是不是?”    “夫主说的极是。”廖姬不蠢,也没有巴姬那样的泼辣习性。她立刻摆出温顺的姿态,“若是有主母,婢子等人也有女君可以尊了。”    屈襄对廖姬这话极为满意。    廖姬迟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是何家女子?”    屈襄这等上卿的身份,就算是迎娶一国公女也绰绰有余。廖姬知道自己是没有半点可能被扶持为正室,对正室之位也没有任何期待,只是还要问上一问。    “你也认识的。”屈襄随意说了两句。    廖姬心里过了两下,飞快的想道一个人,顿时面上仅有的那点脸色尽褪。她不敢让屈襄看出端倪。自从巴姬对苏己下手一事过去之后,侧室们都已经被屈襄疏远了。    疏远倒还是小事,若是被认为对苏己有歹心,那就完了。    “是苏己?”廖姬问。    屈襄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他依然兴致勃勃的教孩子写字。    廖姬挤出一丝笑,“苏己年轻,而且也正好在宫邸里住过一段时日,对宫邸之事,也知道一二,的确是再适合不过。”    说完之后,只听到屈襄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没有留下来过夜,只是教了孩子之后,屈襄就起身离开。    廖姬送屈襄离开,整整一夜未眠,清晨起身,满脸的憔悴遮掩不住。    她坐在席上,对着面前的简牍。自从屈襄不来之后,她摆弄的东西从那些金玉首饰,变成了面前的各种简牍。    她枯坐了好久,想起自己和苏己的那些恩恩怨怨。如果她当初没有为巴姬出头的话,那么两人的交情还算可以,毕竟两人没有深交,但也没有怨怼,可是那次她为巴姬出头的时候,明明白白说了苏己和巴姬的身边之差,如同天堑。话语里是浓厚的讥讽之意。    这已经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但是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夫主的意思是要娶苏己为正室。何况苏国已灭,巴国还在。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全都是真的。只不过苏己听了,会心里发怒。    苏己一直是温温吞吞的性子,哪怕是对最卑贱的贱隶,也未曾有过半点厉色。偏偏她那一番话,就让苏己大怒,直接一状告到了夫主那里,让她被关了起来,不准踏足外面半步。    此事看似是过去了,但廖姬总觉得,那一次,她把苏己得罪的太厉害了。    苏己此人看似平和,其实最是计较不过。只是平日里看不出来罢了。若是让她做了正室,恐怕自己的日子会不好过。不仅仅不好过,会连孩子的日子一样的不好。    廖姬在屈襄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那个侧室格外宠爱,几乎都是差不多的,当年主母在世的时候,凭借着正室的身份还有嫡长子,才得了屈襄尊重。但那也仅仅是尊重而已。这个男人,十几年来,心里除了国事和家族之外,几乎再也寻找不到别的东西。至于女子,半点也算不上。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算甚么,毕竟十几年都会这么过来了。但是屈襄在这个时候,竟然发起了少年狂,对一个只比自己长子大几岁的年轻女子生了爱慕,这也罢了,不仅有爱慕,竟然还想要娶那女子为正妻,甚至连女子的出身也不顾及了。    果然天底下的男子都是一个德行。见到貌美的女子,甚么礼法,全都能丢到脑后去。    廖姬越想,面色越沉,过了好会,她站起来,“准备礼物,我出去一趟。”    说着,她令人备车。路过中庭的时候,见到了屈眳。屈眳已经完全长成一个成人了,哪怕还没有到及冠的年岁,但是身量已经长得比屈襄还要高,举手投足间,气势已显现。    “少主。”廖姬见到屈眳,向后退了一步行礼。    “庶母。”屈眳看了一眼廖姬准备出门的架势,“庶母这是要出去?”    楚人并不限制女子出行,就算已经嫁人,想要出门,也是十分自由。    “正是。婢子打算去拜访苏己。”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夫主想要娶苏己为正室,婢子以前愚昧无知,言语之中得罪过苏己,想要亲自去拜见她。”    屈眳的脸色变了一瞬,很快他稳住自己的情绪,“庶母说,父亲想要娶苏己?”    “嗯,婢子昨夜看到夫主似乎是有这个意思。”廖姬看到屈眳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太好,“少主面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屈眳摇摇头,“无事,多谢庶母。”    说完,他直接对廖姬一拜。    等廖姬走后,屈眳面上那点礼节性的笑,一下全都消失。他站在一大片的阴影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半夏今日并不在家里,廖姬一去扑了个空。不过她府邸上其他人都知道廖姬和半夏的恩怨。毕竟当初她和巴姬两个披发光足过来请罪,事还挺大。记得的人多,也很正常。    廖姬等了一会,下面的人待她,没有失礼之处,但也没任何周到的地方。只能说一般而已。    “廖姬还是先回去,主人现在还在渚宫,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的,不如廖姬下次派人过来先行告知之后,再过来?”    一个少年站在竹帘外。    廖姬知道那个少年,他是苏己身边的一个贴身近侍。话语说的恭谨,其实就是在讽刺她不知礼仪,不告而来。    廖姬受了外面少年的一顿暗讽,脸上不好看。但她毕竟是过来结交,而不是把人得罪的更加厉害。    她等了一会,见人是真的不到傍晚的时候不回来。留下送来的那些礼物之后离开了。    车上,廖姬没了之前的笑容,冰冰冷冷,她坐在车里,闭上眼睛,小做休憩,来恢复之前等待耗费的体力。    突然脑子里闪现过屈眳和她说话时候,那突然变化的脸色。    廖姬猛地睁开眼,那时候她说了什么来着?    她说,夫主有意娶苏己为正妻……    之前,她便知道屈眳和苏己交好。甚至有一次,还被她当场撞见屈眳到苏己那里。那时候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苏己是屈眳救回来的,和他更亲近一些,也没有甚么。    和他更亲近……    她在心里仔细想,男女之间的亲近,也有许多种。苏己和屈眳无缘无故,亲近恐怕也只剩下另外一种意思的亲近了。    若是当真完全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屈眳身为嫡长子,不该反应这么奇怪。继母是谁,和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他已经长大成人,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做大夫,正式参与国事。继母年轻有宠,哪怕再生一个弟弟,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    何况一个年轻女子,身后毫无根基,能有甚么威胁呢?    廖姬好好的想了一遍,发现苏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屈眳的地方,对于她们这些侧室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么不想苏己嫁入屈氏。不,应该说是不想嫁给父亲。    不是因为害怕继母会动摇自己在屈氏中的地位,而是因为,苏己也是他的心爱之人。    想明白了这个,廖姬嘴唇露出些许古怪的微笑。    这个苏己果然是相当厉害,父子两人,一个不落下,全都迷得神魂颠倒。    廖姬摩挲着自己的指甲,脸上笑意越发浓厚。    半夏到了傍晚才回来,下了车,午就过来说了白日里廖姬过来拜访之事。    午记得廖姬,言语之中,对廖姬也是很不客气,“别的贵人拜访,都要事先派人说一声。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赶过来,也不知廖姬要干甚么?”    半夏听到廖姬,眉头皱了一下。    “廖姬来坐了多久?”    “这个小人没算,不过小人和廖姬说,主人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与其再这么干坐等下去,不如先回去,等主人回来了再说。”    这话说的还是挺不客气的的。半夏抬手敲了午的脑袋一下,“以后和这些人说话,记得要客气有礼一些。不然我一个没看到,你就倒霉了。”    半夏打的并不重,午摸摸脑袋,“小人知道了。”    半夏看了一眼天色,决定明天让人回礼过去,至于见面,她和廖姬还真没甚么好见的。    见面了也没甚么好说,何况廖姬也代表不了屈襄,干脆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第二日廖姬就看到过来回礼的人,至于何时见面,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来人说过一句。    廖姬面色难看,她坐在席上,脸色灰败。心下揣度自己应该是将苏己得罪狠了,不然也不会一面都不肯见。    屈襄侧室们都是贵族,就算是正室,也不可能对侧室们喊打喊杀。但是身为正室,实在是有太多的便利给侧室们难受,一丁一点加起来,日积月累,也够人恶心的了。    果然苏己一旦真的成了正室,是绝对没有她的好日子了,她也就罢了,可是她的儿子还那么小,万一苏己对付了她不够,还掉过头来对付她的幼子呢?    想到这里,廖姬握紧拳头,神色都凛然了不少。    巴姬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她不能蠢得和巴姬一样,傻乎乎的亲自动手,让人直接抓了个正着。    苏己不但没事,还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了进去。    不能,不能和巴姬那样。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半夏懒得去关心廖姬心里想甚么,她在郢都里的女人缘并不好。她也曾经试着和卿大夫们的妻妾们打好关系,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此刻女子们认为貌美女人都是蛊惑男人的祸害,乃是不祥之人。    碰了几个软钉子之后,半夏就从此歇了和那些妻妾们打好交道的心思,直接和卿大夫们往来。    至少卿大夫们不会揣着漂亮女人都是祸害的那一套。    半夏最近有些感冒,有鼻塞之类的症状,在侍奉楚王的时候,楚王听出她的呼吸声有些粗重和不通畅,就让她去巫人那里看看。    巫人们不仅仅负责烧龟壳,来占卜出行战事的吉凶,而且还负责治病。    半夏根本就不想去,她早已经见识过巫人们治病是怎么治的了,穿戴的花花绿绿,头戴个鸡毛冠,一手捏着蛇,在病人面前蹦来跳去的。    说实话,她当时直接被吓得操起实木漆案把巫师给拍晕过去了,渚宫里的巫师如何,她没有见过,但估计也差不多。    碍于楚王的颜面,半夏拖拖拉拉的去了。    巫师们都知道她的名声,半夏名气在外,平常人待她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的懈怠。那些巫人知道她的本领,更是不敢怠慢,立刻给她弄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汤,散发着草木古怪的味道。    半夏没有喝,直接捏着鼻子,把面前的药汤一股脑的全部倒到窗户外面。    感冒这个小病,过个一个多星期,哪怕不吃药,过个一个多星期自己也会好。    她做完这一切,听到门外有人敲了两下。门外人敲击门框的力道拿捏的很好,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她听见。也不会引来别人。    半夏为了方便倒药,已经把左右全都遣散了。她推开门,看到门外有一个小婢。    小婢见到她,立刻跪伏下来,“有人想要见苏己。”    半夏询问了那小婢是何人,还有地方。小婢不知道是何人要见她,只告诉她地方。半夏不知道谁要见她,原本打算不去的,可还是去了一趟。    那是一处僻静的宫室,她才进去,就被躲在门后的人给紧紧拉了进去。    半夏被他猛地拉了一下,身形有些踉跄,抬起头,整个人就被抱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屈眳低头下来,紧紧抱住她。下颌的冠缨打成的结,都压在她的肩膀上。    半夏被他抱了个满怀,她尝试着动了动,结果屈眳两手缠得更紧。    他们两人并不是每日都见面,毕竟两人都不是闲人,不管她还是屈眳,身上的事都多,不可能和平常情侣一样,每日都黏在一块。    半夏觉得挺好的,她不是那种见不着情人就抓心挠肺,哭着闹着要男友陪的女孩子。两人彼此之间留有自由的空间,她觉得挺好。    挨得太近了,说不定还会把热情全部耗费掉。    她两手回抱过去,手掌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抚摸,“我好想你啊……”半夏坏心眼的故意对着他耳朵说。    果然屈眳呼吸更重,手臂收的更紧,紧紧的勒住,他头颅埋入她的脖颈里。    过了好会,他都没有放开的意思,半夏终于觉察到不对,“怎么了呀?”    半夏总觉得,她和屈眳,就像是男女里头调换了个。她不黏人,但是屈眳却黏糊的很。    半夏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是谁给你难受了?我去找他。”    屈眳浑身僵硬。她这话说的比他更像一个男子。    “你……去找他?”屈眳迟疑了好会开口问道。    半夏肩膀上还抵着屈眳的下巴,半夏两手抱住他,在他背上和哄孩子似得拍了拍,不仅拍了,还摸了两下。    “谁给你难受了,和我说说。我一定会给你把脸面找回来。”    “……”屈眳突然觉得,不想和她说了。    半夏等了好会,却没等到屈眳的回答,她摸摸他的背,然后手收回了点,在他腰上摸了一把。    楚人好细腰,年轻男女,腰都是一把细腰。她在渚宫看女子细腰看多了,更喜欢看年轻男人的腰。    男人的细腰,一般来说都是动出来的,薄薄的皮脂之下是强健有力的肌肉。    半夏伸手在他的腰上摸了两下,果然感受到的是男子强有力的力道,她满意的眯了眯眼,嘴里劝慰,“真的没事了吗?”    屈眳感觉自己腰上被她捏了两下。他伸手过去,把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了下来。    “……”半夏任由自己的手掌被他握住,她看着面前的屈眳。屈眳似乎模样又张开了一些。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头低着,像是有什么很沉重的心事。    半夏俯身下来,看了屈眳半日,也没能看出些什么。    她想起男子和女子不太一样,遇事了,更喜欢自己单独坐一会。她要不要让屈眳独处一会?    心里想着,她把手腕往外抽了下,才使劲,就立刻被屈眳攥紧。    她一看屈眳不想让她离开,顿时那股劲也就散了。    半夏靠在他身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好另外一条手臂也搂住他的肩膀,和搂孩子似得,把他整个人给抱在怀里。    温暖的怀抱,让屈眳的心情平静下来,他主动的更近了一步,脸颊往她的怀抱里更贴近了些。柔软馨香的触感在脸颊上,他喟然的叹了口气。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半夏抱住他。    屈眳在外面,是不言苟笑的贵族子弟,到了她面前,就是个缺爱的孩子。这么喜欢埋胸,估计年岁还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享受不到充足的母爱,到了现在就喜欢埋她的胸。    半夏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罩杯,学舞的,就没有几个大胸的。只能说是比平胸稍微好那么一旦而已。毕竟胸大不利于体型整体的美感,而且也不利于跳动中保持平衡。    她不觉得自己的胸有多大,也不知道屈眳为何这么喜欢埋进去。    很舒服吗?    她很想问屈眳,但是觉得怪怪的,还是没问了。    半夏和抱小孩似得,把他抱住,手掌在他的肩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想要安抚他那心里的小情绪。    “咱们不气了。”半夏俯身下来,脸颊贴在他的头上,结果一下脸颊怼上了他的切云冠,不得不稍稍挪了点位置,改为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们都是猪蹄子,这么想,是不是好点了?”    屈眳在她怀里忍不住嗤笑,那笑闷在她的衣襟里,带起颤颤的颤动。    “难道不这么觉得吗?”半夏低头,摸摸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梳的油光水亮,发型和她以前见到的秦人有点相似,都是前中分,头发在后全部束起成发髻,之上戴上冠。    他的发丝上抹了兰泽,一丝都没有乱,还泛着一股淡淡的兰香。    屈眳察觉到她的唇在他鬓角上停留了一下,他抬首,“如果是他呢?”    半夏满脸迷茫,她双手捧起他的脸,手指在他耳朵上轻轻摩挲,“谁?”    他说的不清楚,她也不知道屈眳口里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父亲。”    半夏的脸色顿时精彩了一下,她迟疑了一会,“左尹给你难堪了?”    不对啊,这朝堂上,难道不应该是父子一体么?屈襄竟然给自己儿子难堪?半夏捧着屈眳的头看了半日。    “不,不是我。”屈眳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说出口,“父亲想要娶你为妻。”    “…………”半夏坐在那里,保持着捧住他头颅的姿势。    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室内顿时陷入一种很古怪的静谧中。    屈眳仔细的盯着她,要从半夏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    半夏手一松,立刻放开屈眳的头,“伯昭,这个玩笑可不好。”    屈眳摇头,“我为何要诓骗你。此言我是听廖姬说的。”    “你庶母?”半夏反问。    屈眳点点头。    半夏两手又捧起他的脸颊,她严肃的盯着他,“我和廖姬关系不好,肯定是说来在你面前抹黑我的。”    屈眳的脸颊被她正张捧起来,“庶母没有说谎,说谎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他说着,越发的注视半夏的一双眼睛,“何况父亲是真的倾心于你。”    半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屈襄对她有别样的意思,这个她当然知道。一开始她觉得很焦躁,却又无能为力,甚至还很害怕,还有点窘迫。    她和屈襄的年岁差的实在是太大,相差年岁太大的男人对她有意思,让她恨不得退避三尺。    后来明白只要屈襄不挑明,她也就干脆装作不知道。毕竟屈襄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也有些好处。    反正只要她别主动招惹屈襄,那就可以了。    半夏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屈眳告诉她,屈襄有意娶她。    “……”半夏沉默以对,她松开捧着屈眳的手,“这事左尹在家中说了吗?”    “还没有,此事应该只是和庶母提了一下,并没有和其他人提起。”    半夏一听,紧绷的神经顿时放下来,“那就好。”    屈眳闻言看过去,半夏笑了笑,“既然左尹只是和廖姬说了一下,还没在众人面前提起,那就应该没关系。”    “没关系?”屈眳顿时皱起眉头,他伸手,抓过半夏的手腕,让她坐到自己面前来,“父亲对你有意,这也没关系?”    他言语眼神之中皆是嫉妒,半夏被他看的忍不住往后躲了躲,有些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于她来说,只要左尹屈襄没有当众提起此事,并且派人过来和她提亲,那就是没事。    “此事,我也是没办法。”半夏满脸苦恼,“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左尹为何对我有那种心思。左尹应该也算是博览群芳之人,对我……”半夏说到这里,她满脸苦恼的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屈眳见她如此,眼里的嫉妒也逐渐散去,他眼神清明,“不然我们走。”    “走?”半夏有些不太明白屈眳这话里的意思,“去哪儿?”    “到楚国之外的地方去。”屈眳飞快答道,“郑国,巴国,随便甚么都可以,只要不在楚国就行。”    屈眳低头,“父亲他对你……,现在只是和庶母提了,若是下次他真的要聘娶你,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拒绝啊,还能怎么办?半夏把话语吞回喉咙里。    屈眳皱起眉头,“我想了一下,只有我带你走。”    “你的意思是,私奔?”    “国中有规矩,仲春之月,男女相奔不禁。”屈眳听到半夏简单直白的话语,俊秀的面上红了红。    半夏恨不得把屈眳的脑袋摁在水里,清醒一下,她也就罢了,原本就不是楚国人,来楚国的时候一清二白,除了自己的背包和身上的那一套衣服鞋子,在楚国什么都没有,但是屈眳却是屈襄的长子,在楚国才有他想要的一切。    封地地位,之后他很有可能还会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上卿。若是真的带着她跑到楚国之外,到时候要怎么立足?    “你别!”半夏惊呼出声,她望见屈眳满脸被拒绝后的愠怒,反应过来屈眳是接受不了被如此简单直白的拒绝。    她微微叹了一口,伸手抱住他的面颊,手掌轻轻在他面上抚弄。她掌心柔软洁白,屈眳的表情软和下来,甚至主动靠入她的怀里。    “傻子。”半夏轻轻的摸着他的脸,手一下接着一下在他脑后轻轻抚摸,“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放弃在楚国的前程?”    屈眳抬头,“可是父亲那里……”    他当心的就是父亲,父亲对她痴痴念念,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父亲对哪个庶母如此痴情过。    “我对左尹没有甚么,就算是左尹真的聘娶了,那么我也不认。”半夏飞快道,“我敬重左尹,但对左尹从来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若是父亲找到了你的父母……”    “我父母不在这里,也不在卫国。”半夏说的飞快,她叹了一口气,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如同安抚一只暴烈的小狗。“左尹找我父母一定找不到的,就算是派人去了卫国,也不会有收获。所以你也就别担心了。”    屈眳还是不安,他急需向她更靠近一些,在她身上拿到什么,才能让他自己安心下来。    “半夏。”他抱住她的腰。    渐渐的他的手有些不太老实,半夏察觉到他在摸哪里,立刻飞快看了看左右。    半夏不是什么傻兮兮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自然知道屈眳现在到底想要干甚么。他在她的脖颈里蹭着,她顿时抓紧了他的衣襟,“这里是渚宫,在这里乱来,你也不怕被人看到。”    “又不是国君面前,有甚么要紧?”屈眳抬头反问。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弄得半夏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搂住他的脖子,低头下来,屈眳仰首就接住她的唇。    气息杂乱间,他越发意动。    半夏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表露出那么一丝推拒的意味,但那一丝推拒若有若无。半推半就之间,她就被推到了光洁的木质地板上。    他俯身上来,半夏抓住他的衣襟,轻轻抽气,却并不反感。    这种事到了年纪,不管男女,都会有些向往,何况是他,她也不会抗拒。    察觉到他想要解开她带勾,半夏清醒过来,她摁住他的手,摇摇头。    屈眳双眼上蒙上了一层水光,此刻充满了期望看她。若真是要做,衣着太方便了,只要一撩下裳就可以成事。但她觉得那样也太狗男女了,就是为了做那个躲在这里幽会一样。    半夏摇摇头,屈眳眼里的光晦暗下去,甚至还有点无精打采。    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拇指的指甲轻轻的在他的唇上擦了擦,“别心急。”    半夏摸摸他的脑袋,“我们再相处试试。”    这么着急,她总有些不适应。    “那……到甚么时候?”屈眳低头问。    他说着就在她脖子上又吮咬起来,年轻男子的欲念如同淋了油的篝火,烈火熊熊,尤其遇见了心仪的女子更是如此。    他咬的力道适中,酥麻里有淡淡的疼痛。    “至少在这里不行。”半夏吸了几口气,她把身上的屈眳推开。他依然还衣冠整齐,但是看看她自己,身上衣裙被弄了个乱七八糟。半夏一脚过去,玩闹似得踢了他一脚,嗔怪了几句,起身开始整理衣裙。    她一边整理,一边感叹,“你别那么着急。要是我真的有了身孕,你还不得发愁?”    “为何要发愁?”屈眳的眼里多出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若是有孕,那就更好,嫁予我为妻,而且有我这样的父亲,孩子自然也健壮。”    半夏被屈眳的理直气壮堵的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果然是早熟,他完全不怕在这个年岁就做父亲。    “你知道做父亲,意思是甚么,可不是把孩子丢给乳母竖仆就行了。”半夏谆谆善诱,“养孩子可麻烦了。”    “有何麻烦?”屈眳还是满脸不解。    半夏想说养孩子,不仅仅是物资上就够了的,而且还要教他们为人处世,结果屈眳听后,反问,“难道不是这样么?”    半夏想起屈眳是贵族,而且还是大贵族。贵族生养孩子,和庶人们和生孩子和下崽子似得完全不同。    不仅仅是物资上,而且教育上也是。屈眳自己就是受着大贵族顶级的教育出来,记得她初见他的时候,他才十五,但是十五岁的少年,在许多方面,比很多现代成年人都还要成熟稳重。    半夏无话可说。屈眳盘腿坐在那里,他瞅了她一会,“半夏想和我生孩子了?”    “谁说的。”半夏扭脸过去,“我才不想这么早就有呢。”    生孩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屈眳却笑了笑,“不早,刚刚好。”    他话语落下,就被半夏推了一下。    “父亲那里,你就真打算这样了?”屈眳收敛起面上的笑意,正色问。    半夏迟疑了下,“也只能这样了,你若是带着我出奔别国,又如何在别国立足?”她说着,手掌摩挲他的脸颊,“想想。”    屈眳的面色变了变,他张嘴想要反驳,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半夏过了好会才回到楚王身边,楚王正好看完面前的一堆简牍,“寡人以为你还要到日头都落山了,才回来了。”    “那时候,小女就不是到国君这里来了,直接回去了。”半夏过来,坐在楚王身边。    敢在楚王面前说这些话的,也就她一个了。    “大后日晴雨如何?”楚王问。    “那要明日才能知道。”半夏笑了笑。    “若是天气晴好,寡人倒是想到你封田里去一趟。别人说你在封田里乱来,可是伯昭说,你封田里的禾苗稻谷,长得却要比别的地方好的多。”    “国君有空?”半夏说着,好奇的看过去。    “空闲还是有的,只是看寡人想不想。”    正说着,寺人捧来甘浆,半夏从寺人手里捧来甘浆送到楚王的手里,她一低首,脖颈就从交襟里袒露出稍许。    楚王接过漆杯,双眼无意在她袒露出来的脖颈上瞟了一眼,露出的洁白肌肤上,有一点红痕。    “莫动。”楚王沉声道。    半夏身子顿时一顿。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楚王的手指已经伸了过来,半夏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往后瑟缩。    “怎么回事?”楚王抬头问半夏。    半夏捂住脖子,明白楚王问的是什么,“之前小女在外面,应该是被蚊虫给咬的?”    楚王听后,皱了下眉头,显然并不满意也不相信半夏的说辞,只是他也没有说什么。    “你在渚宫之中不要随处走动,尤其是人少之处,要知道晋人可是要你的命。在寡人的面前,还能保你平安无事,若是自己跑到哪个不见人的地方,寡人也保不住你。”    他话语沉沉,听不出喜怒。半夏低头倒是。    楚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天色不早了,你回去。”    半夏有些意外,平常楚王更多想留她在渚宫过夜,都是她踩着点跑回去的。今天倒是反常。    “是。”半夏觉得那里不对,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她站起来,对楚王一礼之后,向后退去。    半夏到外面,见到蒍士站在那里,蒍士是蒍氏的领头人,楚王亲政之后,重用蒍氏的人,将斗氏的放在一旁。    “苏己辛苦了。”蒍士见到半夏,颔首示意。    蒍士身份不低,半夏颔首一笑,“后日会有雨,大夫多多小心。”    蒍士身上有征战沙场留下来的旧伤,每逢阴雨天气就会发作。    蒍士听后,满脸感激,“多谢苏己提醒了。”    半夏屈了屈膝,再次行礼之后离开。    令尹和几个斗氏族人出来,看到方才那一幕,令尹的脸色并不好,“蒍士在国君的面前越发有脸面了,连苏己都卖他人情。”    苏己平日在渚宫之中,只负责楚王一人而已,旁边的卿大夫,除去左尹屈襄之外,她很少有这种主动提起晴雨,并且提醒人的举动。    斗心站在令尹身后,“恐怕是碰到了,苏己躲不过去呢。”    令尹回首看了斗心一眼,斗心有些讪讪,向后退了一步。    楚王在宫室内,见了蒍士,和蒍士商议了好会政事之后,他让人送蒍士出去。自己靠在凭几上休憩。    过了好会,他道,“让人进来。”    不一会儿外面走进一个寺人。    “今日白日里,苏己去哪里了,又和何人见面?”    派人跟踪这种行径,实在是太令人不齿。但是半夏曾经遭受过几次暗算,为了她的性命着想,无耻也无所谓了。    寺人立刻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当话语全都说完之后,顿时就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一沉。    “当真?”楚王道。    寺人立刻跪伏在地上,“小人不敢欺骗国君。”    楚王手压在凭几上,好半晌都没有声音,寺人匍匐在地,过了好会楚王终于开口,“你下去。”    寺人如得大赦,立刻退下。    楚王坐在席上,面色阴沉,突然他一出手,把放置在手边的漆杯扫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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