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4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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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带来的喜悦过后, 两人之间还面临着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就算纪尧不说, 她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纪尧,小时候被锁在化妖炉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你对吗?”    纪尧没回答,但眼神表明了她是在明知故问。    “那时候我虽然很小, 但我可以感觉出来你的灵场,你是人类……至少在那个时候你是, 可是后来你就成了猫妖,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尧轻轻摇了摇头, 表情有些微微地嘲讽:“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我说, 你自己也可以找到真相,如果你不愿意承认事实,我说再多也没用。”    这是在说她逃避现实咯?    孟晚晚有些不服气,没错, 她的确觉得有些事情很难接受,但不代表她真是一只鹌鹑,她不会把自己埋在沙子里自我逃避。    真相可能很丑陋,但丑陋的真相也是真相。    “好, 那我们不聊这个, ”孟晚晚故意岔开话题,“先告诉我这几天你跑去哪儿了?我听说, 你在某个海岛跟搂着一个比基尼美女玩得很开心啊……”    纪尧闻言挑眉道:“吃醋了?”    孟晚晚微微一滞,“我不吃醋, 我干什么要吃醋?你反正都已经退出娱乐圈了,多潇洒呀,可以搂着美女环游世界,我也不用担心被你的粉丝发现会来找我茬了,反正……唔…… ”    唇被封住,她接下来的话被尽数吞没,这个吻跟那晚有些不太一样,更深情,更纠缠,好像还带有一些惩罚性的意味。    这一次纪尧没有捂着她的眼睛,她在慌乱中睁开眼,看到纪尧眉头紧锁,但神态却异常的温柔,他轻轻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一件珍爱的宝物,手臂环得很紧,又不敢太用力,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    他睫毛好长,她眼中含着满满的贪恋,试图数清到底有多少根……    “闭上眼睛。”纪尧声音低沉,语气却不容拒绝。    她听话的闭上眼,贪婪的汲取这一刻的温存,烦恼虽然还压在两人的心头,可是在这一刻两人都充满默契的选择了忽视,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    如果真能……    一吻结束,孟晚晚有些喘不过气,她像小孩一样眷恋地靠在纪尧身上,他注重健身,身材看着瘦削,可她靠上去感觉很厚实,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肌肉的纹理,她可是见过他没穿上衣的样子……    不行,越想越没下限了……    靠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孟晚晚在亲吻的时候被夺去了太多氧气,现在大脑恢复供氧,她的理智又回来了。    关键问题还没解决,哪儿时间在这儿卿卿我我?    孟晚晚的小脸骤然严肃了起来,她用手捧过纪尧的脸,不像他动作那么温柔细腻,反而带着几分急躁,“我突然想到,小面团的命格跟你很相似,五分的阴气被五分的阳气包裹,这种体格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万里挑一,不,甚至是十万里挑一的,那天小面团被人掳走,难道……”    “小面团?”    纪尧轻轻皱眉,倒是没拉开她的手,她动作稍微粗鲁了些,但她掌心绵软,贴在自己脸上像是软软的棉花糖,他倒是不介意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对呀,小面团,记得我曾经给你的那个铃铛吗?让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用那个叫我,我也给了他一个,那天晚上他被人掳走了,多亏了这个铃铛救了他…… ”    纪尧脸冷了下来,“那个铃铛除了我,你还给过别人?”    “对啊,小面团啊,我身上一共就俩铃铛,第一个给了他,第二个给了你,”孟晚晚没察觉到身边男人的表情变化,反倒有些嗔怪地说,“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有没有认真听人讲话啊?”    此话一出,她突然回过味来,刚刚她那句埋怨怎么像是一对结婚超过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之间的对话?    纪尧打断她的思路,压着嗓子说:“你的意思是,那个铃铛除了给我,你还给了别的男人?”    她有些诧异,突然发觉他黑着一张脸,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快来哄我”,手臂倒是依然环得紧紧的,半点不放松。    孟晚晚这才意识到他生气了,她几乎笑倒,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小面团是我闺蜜的儿子,人家还不到五岁!哈哈哈哈~你这也要吃醋啊?”    她明明已经解释了,怎么纪尧脸更黑了,不行不行,不能再黑下去了,不然就成包公了。    孟晚晚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这个男人吃醋起来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现在知道笑了?刚刚是谁哭着要我出来的?”    这句话就有点傲娇的意味了。    孟晚晚见好就收,敛住面上的笑容,纪尧的这句话一下子将她拉回现实,刚刚褪下去的一层阴影又浮上心头。    纪尧看她终于不再笑了,冷哼一声,脸上表情缓和了些,声音沉稳有力:“你刚刚那么说,就是已经猜到七八分了,我知道你们关系特殊,所以有些话我不方便直说,可如果你要问……我只能告诉你,你猜对了。”    孟晚晚的心渐渐沉下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变得轻飘飘空落落的,无穷无尽地往下坠,人心会有底线吗?    如果有,为什么她的心坠了这么深还不见触底?如果没有,是不是就可以解释那个人所有丑恶行径的根源?    过了好久,她艰难的出声,声音暗哑:“为什么…… ”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天真的,这二十年来在捉妖的过程中,她自问也见过不少黑暗的事情,可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之外。    她也知道现在要追究原因为时已晚,可她不得不多此一问,否则怎么甘心?    纪尧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仿佛在看着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半晌,他终于开口,指着窗户旁边那颗大树,眼神冰冷,“你想知道,不如亲口问他。”    孟晚晚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呼吸为之一窒,他指着的分明就是别墅旁种着的那颗大树,前几天她还觉得奇怪来着,这棵树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大的……    那棵树没任何动静,在风中甚至连枝叶都不曾摇摆。    纪尧语带嘲讽,眼中寒意森森:“怎么,还不出来,是怕了我吗?我当你多有本事,原来只会欺负欺负小孩子吗?”    “现在出来,我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那棵树终于有了动静,它的枝干突然伸长,从床边逐渐蔓延到卧室里,连带着捎进了许多冷风,它的枝干绑住桌角,满满立定成形,从腿,到腰,再到一个人的上身,这个过程很缓慢,似乎它自己也在艰难的操控着这句不听话的身体,最后终于勉强成了人形。    那“人”只能勉强称其为人,他虽然看上去是人身,全身上下却不是人类光滑的皮肤,而是绵延着丑陋粗嘎的疮疤,仔细一看像是树皮,纵深蔓延在皮肤上,密密麻麻的交叉着的绿色脉络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看上去粗鄙可怖。    “师…… ”她惊呼出声,后面一个字却被咽了下去,面对这样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她喊不出师父这两个字来。    可那的确是师父。    “晚晚,好久不见了,师父很想你。”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倒是没变,和以前一样,只是孟晚晚莫名觉得阴森,那声熟悉的昵称此刻听来也觉得刺耳。    孟晚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表情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逐渐冷静下来。    “师父,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人,不妖,他以这样的形态藏在那棵树里有多久了?想起那些风雨交加的夜晚,孟晚晚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那个树人枯着一张脸,神情麻木,眼眶却突然溢出老泪,“晚晚,孩子,师父是来找你的,师父很想你…… 是他!是那只猫妖把我变成这样子的!你快到我这边来!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凄切,朝她伸出的手臂布满丑陋的脉络,颤颤巍巍的,眼里充满着难言的情绪,“孩子,快过来!”    孟晚晚心脏剧烈起伏,一股强烈的泪意涌上鼻腔,却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她抹了抹脸,“师父,我也很想您。”    树人欣慰一笑,勉强能称其为笑容,其实只是嘴角往两边诡异地延伸而已。    “晚晚,你离那只猫妖远一点,他害了我,现在还想骗你……晚晚,过来,到师父这边来,师父会保护你的。”    他的声音少了几分从前的威严,多了几分疲态,更多的是孟晚晚从未听过的示弱之意,她心里苦涩难言,挪着步子朝他那边走去。    “回来!”纪尧的声音有些慌张,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孟晚晚一把甩开。    “别碰我!那是我师父!”孟晚晚眼神空洞,似乎被魇住了一般,呆呆地朝窗边走过去,“师父,我来了。”    树人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两臂张开,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师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来,过来……啊!!!”树人骤然倒地,全身被银色的大网覆盖,他的身形急剧收缩,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孟晚晚!你竟敢这样对我!”    孟晚晚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涌出泪水,随即又被她狠狠擦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还叫你一声师父,是顾念你的养育之情,可是师父,这跟你当初教我的都不一样,”孟晚晚神情难过,“你抹去了我的记忆,把纪尧害成这样,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那晚掳走那个命格特殊的孩子的是你?”    那树人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是他告诉你的?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师父?”    孟晚晚早猜到他会这么说,她神情凄惶,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珠子,“师父,这是您的?敢做就要敢当,您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料到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吗?”    树人在看到那颗珠子的时候神情突然灰拜下来,瞬间的惨淡过后又突然爆出一声狂妄的大笑,笑声在安静的室内更显诡异,他神情已有几分癫狂,笑过之后,大约是知道自己已经事败,反倒收起了刚才假惺惺的模样。    “你都知道了,呵,还专门准备了这索妖网来招呼我,”他笑得阴测测的,“还记得吗,这索妖网是为师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就是这么报答师父的吗?”    孟晚晚神色不变,“您将这索妖网送给我的时候说过,碰到难缠还死不悔改的妖精,就用这网来治它,现在不是刚好物尽其用吗?”    “师父教了你这么多年,可没教过你这些伶牙俐齿的功夫,好,就算你说得没错,我是妖,那他呢?”树人恶毒地瞪着在一旁看好戏的纪尧,“他也是妖怪,你怎么不去收他?”    孟晚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哦,他啊,他早就被我收了,您还不知道这事?”    纪尧闻言,面色微微一窘,虽然马上恢复了正常,却被那树人捕捉到了,他反应过来,无比怨毒地说:“所以你这么对师父,就是因为那小子?你可别忘了,他也是妖!跟为师没有任何区别!”    孟晚晚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气,直到此时听到他将矛头指向纪尧,突然就忍不住了。    “他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师父,是你啊!当年他还是个小孩子,你看他命格特殊就把他抓来锁在化妖炉里,是你害他变成现在的啊!师父……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会……为什么会……”    ——这么无耻。    树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再伪装了,他彻底撕碎自己的假面具,无比嘲讽地说:“晚晚,你应该感谢为师,如果不是我把那小子抓来炼了魂锁,你的灵力会突飞猛进?你能抓那么多妖怪?呵呵,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要说起来,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你啊!”    他说什么?魂锁……灵力?这两件事有关系吗?为什么说魂锁是用纪尧炼的?    孟晚晚面色茫然,她有些无助地回头看了纪尧一眼,他脸色也有些苍白,令她不自觉地想起那个被蓝色火焰灼烧的小男孩,那团火……化妖炉……    她突然明白过来,面如死灰,脸上的血色几乎被抽干,腿止不住的发软。    纪尧见她要倒下,立刻冲过来将她抱住,见她面色像纸一样白,心里疼得像被揪起来一样。    他警告地看了地上缩在一团的树人一眼,接着又换了副语气,宠溺中带着几分心疼:“这不关你的事,你之前并不知情,无需自责。”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将那魂锁从十岁一直戴到现在,原来他们的羁绊从那时就已经刻下了。    她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还好,没有眼泪,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悲哀和震怒,事情还没解决,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对,她不知情,可她毕竟得了好处,不能现在冲师父翻脸不认人?晚晚,师父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师父这么多年来,无儿无女,只收了你一个徒弟,这些年来没亏待过你?魂锁这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师父就这么给了你,纵然师父做了再多错事,也是为了你啊!现在猫妖要杀我,难道你准备袖手旁观?”    都到这一刻了还不放弃,依然垂死挣扎。    纪尧正要反驳,孟晚晚却拦住了他,她精神有些虚弱,眼神却恢复了镇定,“让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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