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孩子是十二月的出生的, 那天正是大雪。    陆岫林从公司载着林俏回来的时候, 陆合意已经睡了过去。    听说还很顺利，让陆岫林也跟着松了口气。    陆合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刚开始几天家里人还有些担心，结果陆合意屁事儿没有，每天吃喝玩乐的，把一家人搞得紧张兮兮，就像是生孩子的不是陆合意，反而是他们。    早上陆妈妈和陆岫林去上班，就留了陆爸爸在这里看着，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叫一下医生也是好的。    结果，没多久, 陆合意就发作了。    然后就是陆爸爸打电话让自家人赶紧回来。    陆岫林带着林俏过来，就看见陆合意在床上打瞌睡了, 小孩儿放在一边, 陆岫林连面都没看见, 就被撵了出去。    陆妈妈把陆岫林拦下，眼里泛着血丝, 又很是精神：“刚才睡着, 我们出去说。”    一家人小声着，留了赵摇光在里头陪着陆合意睡觉。    这些天家里都是人仰马翻的，要说谁最没影响，大概就只有陆合意了。    赵妈妈这会儿也出去找了个椅子闭目养神, 就怕等会儿陆合意醒了自己没看见。    陆妈妈心里头高兴，出去又正好看见林俏这个生面孔。    “阿姨你好。”林俏礼貌打招呼。    陆妈妈眼前一亮，目光放到自家儿子身上。    林俏听合意在医院里，早就说过来看看了，今天恰好就遇到了。    “正好过来，正好就生了。”陆岫林说。    陆妈妈又开始端起和善的伪装，跟疑是自家未来媳妇儿的林俏打起了交道。    又是问工作，又是问年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妈妈又突然住嘴了。    “我是不是问太多了啊？”陆妈妈道。    之前陆合意还说过，跟人交谈别跟查户口一样。    但陆妈妈一个高兴，就忘记了。    林俏倒也不介意，她早就听赵摇光说过陆家人，可以说是除了陆合意，一家人脾气都还挺好的。    林俏有意收敛脾气，跟陆妈妈简直相谈甚欢。    陆合意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今天本就是工作日，搞得全家人都丢了工作。    陆合意醒了也还不饿，就觉得自己肚子空空的，一个劲儿的开始问，自己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比如变胖什么的。    “谁变胖你都不会变胖的。”赵摇光哄着陆合意：“到时候把腰束起来就好了。”    说着，又心疼地摸了摸陆合意的肚子。    陆合意按着对方的手，却是想到另一个问题：“唉，你说这生了孩子，会不会那什么大一点？”    赵摇光听陆合意说得小声，但这病房里头，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赵摇光面上一红，又捂了陆合意的嘴。    陆合意眼睛闪闪的，盯着赵摇光。    “说什么呢？大不大的……”赵摇光又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又说道：“我又不介意这些。”    “可是手感好一点啊。”    “……”赵摇光这会儿转移了目光，看着那边儿睡得正香的娃娃身上。    陆合意也跟着看，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怎么那么丑呢。”又抬头，疑惑的眼神盯着赵摇光，陆合意仔细思索：“看着就像你。”    赵摇光抿唇。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人又陆陆续续的进来，还给赵摇光带了饭。    陆合意吃着孕妇专用餐，本来还想从赵摇光的碗里捞点什么的，又一看赵摇光那菜色，不由得也摇了摇头。    “辛苦你了。”陆合意忍不住道。    一年四季都是这个口味儿。    一家人基本上也跟着工作医院里两头跑，再怎么也有些累了。    吃了饭回来就找了地方坐着。    两个妈妈虽然累，但精神特别好。    再说陆妈妈更开心了，不仅得了个孙女儿，还多了个未来媳妇儿。    而且未来媳妇儿外貌品行都叫她觉得开心。    就是听到她说家世的时候，陆妈妈还有些忐忑，总觉得要嫁儿子了。    赵妈妈劝了一下，也没劝住。    陆妈妈本来就是搞学问的，想得多是常事儿，这一想就觉得陆岫林太不争气了，连媳妇儿都娶不进门。    陆爸爸还好些，觉得老婆又在想有的没的，便在外头应付医生，进门就问陆合意。    “孩子名字想好了没？要开出生证明。”陆爸爸说。    陆合意有些懵逼，面上还带着些许醒来时候的散漫：“名字不是你们在想吗？”    众人：“……”    陆合意推锅推得太顺口，搞得陆爸爸也在想，自己漏掉了。    这时候陆妈妈正好听见了，高兴道：“起名字啊？我这里准备好了，之前就让你选，你又不选，正好现在大家都在。”    陆妈妈数落陆合意粗心大意，又自己拿出小本本。    她之前翻那么多的字典、成语词典、诗歌也不是白翻的，觉得有什么寓意好的，看着顺眼又不那么重名的，顺手就记下了。    结果，这一拿出来，又是好几页的纸。    陆妈妈高高兴兴的和赵妈妈探讨起来，两个妈妈本来相处还挺好的，以为审美都还差不多，但一把名字拿出来挑，那矛盾就大了。    陆妈妈选的名字大气有底蕴，赵妈妈又嫌名字拗口还过时。    轮到赵妈妈选了字，陆妈妈又觉得不适合女孩子。    两人小声的争执，这还不行，又要拿去折腾陆爸爸。    陆爸爸多厉害的人啊，自家儿子的名字都是他爸给起的，这会儿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说把得罪人的麻烦推给自家儿子，好像不合适。    又或者推给赵摇光，似乎也不太合适。    于是，陆爸爸就问：“合意啊，你自己选。”    这责任又回到了陆合意身上，陆合意差点又给撅了过去。    她看着手里的纸张，又看了看旁边睡着的，还没多大存在感的娃娃。    怎么又多了几页啊！    陆合意之前看的时候，明明还只有一页纸。    陆合意抗议，想着自己的名字，又道：“就叫陆折腾不行吗？！”    2    陆雪致出生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雪。    只是当天正好是节气，大雪。    陆合意这会儿刚好下班，不过下午两点，她把包随便一扔，就摊在沙发上。    旁边的小姑娘扎着两个揪揪，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迈着小短腿跑到陆合意的身边。    如今正是暑假，上了幼儿园快念小学的陆雪致已经懂得帮家长分担事儿。    “妈妈回来了。”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稚嫩，听上去就像是雏鸟那般声声悦耳。    说着，还主动得爬到沙发上，伸出小拳拳给陆合意捶肩膀。    陆合意毫不客气：“这边，这边，对，重一点。”    陆合意指使起小孩儿来毫无愧疚感，陆雪致捶了一会儿，觉得累了，又伸着脑袋看着陆合意。    “乖。”    陆合意夸一句，小姑娘又跟受到鼓励一样地开始继续捶，晃得俩小角一跳一跳的。    陆妈妈从厨房出来，脚边还跟着个胖娃娃，一看陆合意又开始奴役人了，抱着胖娃娃就过去。    放了胖娃娃，又把陆雪致给抱过来：“我可怜的雪雪，你妈又欺负你呢。陆合意，你怎么当妈的？孩子多小，就让她给你捶背。”    “这不是从小就要知道义务劳动吗？”陆合意又摸了摸陆雪致的小揪揪，陆雪致又冲着陆妈妈笑了笑，把小脑袋埋进陆妈妈的怀里藏着。    陆妈妈不开心了，“义务劳动？你整天在家也不做家务，我让你劳动了吗？”    陆合意瘪嘴，自己在家里待了不过几年，就越发不受陆妈妈喜欢了。    陆合意委屈道：“这不还能促进亲子之间的感情。”    陆妈妈又道：“我可怜的小雪雪啊，当时你妈多嫌弃你啊，那么小一个，晚上都不想跟你睡。”    “妈，你诚心要挑拨我和女儿关系啊？”陆合意道。    “所以说你要好好反省反省，怎么当人妈妈的！”    陆雪致这会儿五岁，也挺懂道理一般：“我已经长大了呀。”    陆妈妈心疼：“长什么大啊，你看看你才多大点儿啊。”    陆合意倒是不以为然，陆雪致有那么多的人守着，自己不着调一点，根本对人没影响。    而且她发现，陆雪致早就已经长歪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越发地不像她了，反而跟赵摇光那装出来的模样一模一样。    陆合意真是痛心疾首。    但她没有丝毫要转变的意思，毕竟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宝宝。    陆妈妈对扶不起来的陆合意已经绝望了，又冲着孙女儿道，“今晚上奶奶陪你睡啊，咱们不要妈妈了。”    陆合意点头，欣然同意。    陆爸爸沉默，沉默地看着自己老婆，又看了看自家孙女儿，再看了看陆合意。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跟自家老婆一起睡了。    “奶奶！”    旁边的小胖墩儿也跟着把自己手里的球给丢掉，一股脑的跟小炮弹一样地撞进陆妈妈的怀里。    小炮弹表示也想跟奶奶一起睡！    陆爸爸又看了看孙子，愁得很。    陆合意在家里‘霸凌’惯了，赵摇光回家又听到陆妈妈说陆合意的坏话，已经习以为常。    赵摇光又开始反思，顺便问陆合意，“你不是说，要是是个小姑娘你就宠着的吗？”    陆合意被问得一懵。    “什么时候说过了？”竟然想不起来。    “你说呢？”    陆合意说，“不知道啊。”    “算了，现在全家人都宠着你。”    陆合意点头，又去宠着自家大宝贝：“这不就得了。”    赵摇光哭笑不得。    如今家里，除了林俏，估计就没有不喜欢宠着陆合意的人。    连自家的崽都觉得宠着陆合意似乎很理所应当。    陆合意太不会当妈了，小孩子脾气上来能跟小孩儿吵架，不过陆雪致会让着她。    问陆雪致为什么，陆雪致就会说，因为陆合意是妈妈，所以让着她。    一家人看着这样的陆合意，又看着这样懂事儿的陆雪致，心都碎了。    而家里那个小胖墩儿，陆合意就不太招惹，是林俏和她大哥的崽，一贯会吃会睡，还很会哭。    林俏大概和陆合意差不多脾气，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有了孩子也不会当妈。    不过她就惨一点，陆岫林脑子太直，搞得林俏也闹了很多次。    林俏和陆岫林闹，也是冷战，不搞热的对骂，陆岫林也受着，只能让人更气。    冲陆合意说只会越说越火大，林俏就拐弯抹角，找赵摇光说。    赵摇光刚开始的时候也会问，“所以你和陆岫林会结婚，不会真的是因为我？”    林俏就恼火了，“能是因为你吗？当然是因为爱了。”    “那你为什么想要离婚？没爱了？”    “你看看他干的那叫人事吗？”    “你说说他干了什么人事儿？”    赵摇光刚开始还有兴致听听，好借此避免自己和陆合意的问题。    赵摇光等林俏说完，赵摇光才再一次关爱起了自家闺蜜。    原来她和陆岫林结婚以来，陆岫林的压力就特别大，害怕被岳家嫌弃了，陆岫林不肯受林家一点的帮扶，但这样又升得太慢了，一下子压力又大，整个人都秃得更快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总的来说，就是陆岫林自卑了，每次媳妇儿要闹事儿的时候，就给媳妇儿打钱，表示自己还能养她。    林俏表示自己不要钱，我跟你谈恋爱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跟钱过。    陆岫林特别感动，更是努力赚钱了。    赵摇光听完，当然是劝两个人不要闹，毕竟有的人还没结婚呢。    那时候的赵摇光还很天真，觉得林俏不容易，陆大哥也不是不懂事儿，就是太懂事儿了。    不就是打钱吗？    每次她给陆合意打钱的时候，合意好像还挺开心的，毕竟陆合意就是一个财迷……    当然，这事儿放到不同的人身上，就不一样了。    林俏听了赵摇光一阵劝之后，又能管那么一阵子了，又开始反思自己，明明知道陆岫林脑子不太好使，为什么要为难他呢？    就这样安安生生的又过了几年，赵摇光已经对陆大哥的事迹麻木了。    如今，林俏又在她面前碎碎念。    赵摇光听了那么一耳朵，有些出神。    听到最后，又点点头，那敷衍的架势让林俏有些暴走了。    “你到底还劝不劝和啊！”    赵摇光这会儿淡定了，表示想要劝分。    “你都不劝我们？！”林俏道。    赵摇光格外的淡定，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和合意还没结婚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报到！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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