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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是没有放完的, 屈一要扔进垃圾桶的时候, 靳塬给拦下了, 说打算带回家,送给新加坡一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梦幻表弟”。    他俩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多,屈一在手机上回复了新年祝福,又给粉丝群发了红包,最后盯着北京时间。    23::59:58    23::59:59    “新年快乐。”靳塬说。    “啊啊啊!”屈一隔着被子踢他,“你抢我的新年快乐!”    靳塬枕着手臂看他:“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希望今年……实习顺利,不要生病, 赚很多钱, 旅个小游,”屈一想了想, “给你许一个, 希望你比赛一直赢。”    靳塬笑了笑:“只给我许一个吗?”    “那你还想要什么愿望?”屈一问他。    靳塬垂着眼眸看他:“我今年,想要找个对象, 帮我许。”    屈一眼睛登时睁大,睡意全无,脱口而出:“你喜欢谁?”    “你许了再说。”    屈一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    靳塬要找女朋友了?    也是电竞圈里的吗?主持人?Coser?    还是什么狗血电视剧里的豪门千金?    “不帮我许吗?”靳塬勾着嘴角坏笑。    屈一再动了动唇, 还是开不了口,最后低低说了一声:“你自己许,我许不合适。”    “我要是说,我打算找个男朋友,你能不能帮我许一个?”靳塬看他。    屈一眼睛睁的更大了, 一动不动地瞪着靳塬,想从黑暗里看清楚他的全部表情。    靳塬靠他近了一下,吐息都能碰到他的睫毛:“你介意吗?”    心里盐油酱醋全翻了,五味杂陈,屈一慌乱地垂眸,整个眼皮带着睫毛小幅度却快速地颤动。    男朋友。    男朋友是谁。    屈一脑海里晃过许多人脸,却始终捕捉不到任何答案。    是谁,他喜欢谁。    他停住所有思绪。    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在意靳塬想找男朋友这件事,而是在意,靳塬喜欢谁。    黑暗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靳塬退回到枕头中间:“睡,明天不是还要去拜年吗。”    屈一低低“嗯”了一声,侧了侧身子,背对着靳塬。    新年的这个晚上,似乎格外的漫长,风雪拍在窗棂上毫无节奏,一点催眠效果都不起,屈一心烦意燥地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靳塬叹了口气,抬手放在眼睛上,焰火的余烬将心原燎成了一片火红。    他感觉到屈一的情绪,感觉到屈一所有的害怕,烦躁和迷茫。    他有些高兴,却又有些难过。    这个愿望不过是个小小的试探,屈一却冒出了如此大的反应,很明显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像一直涉水的人突然陷进河流的巨大旋涡中,曾经所有的愉悦都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灭顶之灾。    右手边的人又抓着被子蜷成一团,靳塬将脸对着他:“笨蛋,”他伸直手臂,“过来睡。”    屈一闭着眼睛,下意识想要逃避靳塬,但不知为何,他却带着被子挪了挪,和平时半梦半醒时一样轻轻哼出一声,然后将头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黑暗和睡意是最好的借口。    可以掩盖住私心。    靳塬当做不知道他在装睡,往他身边靠了些,曲起手肘,在他耳朵上轻轻揉了一下:“晚安。”    鼻尖绕满了靳塬的味道,温暖中带着一丝冰雪的清冽,屈一脑海里那些烦乱散得无影无踪,踏实又沉稳。    “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吗?”屈一穿上外套。    靳塬动了动肩膀:“你是打算大年初一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我是怕你尴尬,”屈一从地上拎了一堆礼盒,“和无聊。”    靳塬从他手上接了两个礼盒:“我看起来像那种会无聊的人吗?”    “你看起来像个逼王。”屈一笑着,伸手关掉房里的灯。    靳塬将礼盒换到靠外侧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习惯性搭上屈一的肩,却明显感觉到屈一僵了僵才继续动。    他俩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屈一认真地和洪建国聊天,靳塬认真地开车。    一本正经的认真。    他俩上楼的时候门是敞开的,屈一自便,从鞋柜里给靳塬拿了双鞋。    李瀚在厨房烧菜,听到声响以后头也没回地问:“是一一来了吗?”    “是我。”屈一回答,接过靳塬手上的东西,放在了电视柜边上,“陈姨呢?”    陈姨拿着个水壶从房间里出来,嗔怪道:“怎么又拿东西来了,年前不是才送了那么多东西。”她看到靳塬,笑着说,“这是小塬,早听同事们说了,一一带了个明星回来。”    靳塬大方介绍自己:“陈姨好,我是靳塬,一一的朋友。”    李叔从外面进来:“哟,今年早到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你买的烤鸭。”    李瀚接过去:“今年我加工,你不能说不好吃。”    屈一竖了个拇指:“我保证说好吃,还给你做的菜拍照,上传朋友圈夸你。”    “那你记得加几个好看的滤镜。”李瀚说。    李叔去厨房打下手,陈姨招呼他们:“别站着说话,都坐着,吃点儿东西垫垫。”    上次屈一来送东西,靳塬没一块儿,陈姨就一直挺好奇屈一的这个“新朋友”,所以坐下以后就是一通问,一点没把靳塬当外人。    “原来你们俩是网上认识的啊。”陈姨笑着说。    李瀚在厨房里听见,回了他们一句:“也就是我妈不知道,不然能把你俩扼杀在摇篮里,我小时候在游戏里和人结个婚都被她唠叨了一暑假,烦的我直接和人离了。”    “你那才几岁就和人结婚搞网恋。”陈姨嫌弃道。    “那一一搞网恋就可以了是。”李瀚说。    陈姨对着厨房:“那你倒也从网上找个和小塬一样优秀的孩子啊,我保证什么都不说,还帮着你一块追。”    “又来了又来了,别催了,我头发都给你催白了!”李瀚拿锅铲指着屈一,“你……你俩真的,明年考虑不让你们进家门。”    网恋。    你俩。    让你们进家门。    这些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的词汇此刻变成了整个句子里的重要关注部分。    出现在同一段谈话中时,莫名有种网恋奔现见家长和哥哥的感觉。    这种古怪的心里让屈一抿着唇,出神地望向手心里的橘子,他没意识用指甲顶住橘子最中间的位置,手指一按,便戳了进去。    “有你这么剥橘子的吗?”靳塬拿过他手里的橘子,剥好以后自己拿了一半,剩下一半给他。    屈一将橘子放进嘴里,不是很冰,咬下去的时候橘子汁溢出,酸甜的味道充满了每个味蕾。    甜。    他想到一首歌,我果汁分你一半。    这一半是靳塬给的,为什么就这么特别了。    这种奇怪的心情一直延续,好像饭桌上靳塬给他夹的每道菜都异常色香味俱全,好吃到李瀚问他好不好吃的时候,他只会点头。    吃过午饭,他们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了会儿天,陈姨家亲戚来拜年,屈一和靳塬便先告辞,到院长伯伯家去。    他们在路院长家吃过晚饭,迎着一点点风雪出来。    今天他们话说的不多,一是有旁人在,二是屈一自己心里总觉得怪,偶尔还会想起靳塬说今年想找个对象的新年愿望,就更不想说话了。    靳塬陪了他一天,也感觉到他的沉默,开车门的时候停住脚步:“要不你开回医院?”    屈一脑子里全是事儿,没听清他说什么:“嗯?”    靳塬将钥匙在手上甩了甩:“我说我给你当了一寒假司机,是不是轮到你载载我了。”    屈一搓了搓手,又咽了咽口水,最后小声问了一句:“你这车多少钱?”    “不贵,七位数而已。”靳塬把钥匙扔给他,“上路。”    屈一在心里个十百千万地数了数,本来还一只手握着钥匙,数完立马两只手捧住,跟在靳塬后面:“七位数……不贵……霸霸,你自己开,我要给撞了,卖了我都赔不起。”    “你撞。”靳塬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抬头看他一动不动,“我的意思是你放心撞,车买了保险。”    屈一吸了吸鼻子,按照驾校说的,检查了一圈车身,确定没有问题,然后哆哆嗦嗦上了驾驶座。    靳塬笑得不行:“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每天还预习复习呢?”    屈一很紧张,压根听不出靳塬在调侃他:“没有,我从来不预习,但是考试前会复习。”他握着钥匙,“插哪儿呢?”    “这里。”靳塬在他手心里解了锁,指了指车上的点火开关,“按。”    “我按下去,它是不是马上就会走。”屈一问。    “马还得你挥两鞭子才跑呢,”靳塬哭笑不得,“你没挂挡它为什么会动?”他鼓励地按了按他的肩,“我在车上,你还能出什么事。”    屈一做了个深呼吸:“那你坐好啊,如果今天一车两命了,下辈子我给你做小弟。”    “谁要你做小弟。”靳塬说,“不如你……”    “嘘!不要说话!”屈一按下开关,挂挡,车子慢慢动起来,他把方向盘掐的死死的,看的靳塬脖子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靳塬倦懒地靠在副驾,看屈一就像看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歪歪扭扭地上路,却一点都不介意屈一的手忙脚乱,反而有种欣慰感。    开了一段,屈一逐渐上手,速度也终于从二十码开到四十码,还敢抽空和靳塬说话:“这车也太酷了,比驾校的车好开多了!”    “……”靳塬只能同意地点点头。    屈一笑了笑:“你不知道,你车里正坐着一位冉冉升起的秋名山车神!”    “我看车里是坐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气球,”靳塬说,“我一撒手,就能上天的那种。”    屈一无敌高兴:“我有点激动哈哈哈哈哈,我绕个远路回医院怎么样?”    靳塬耸肩:“无所谓,无非就是殉情的几率大了点。”    “瞎说什么呢!”    靳塬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因为屈一的速度不快,经常被人超车,一般这个时候屈一就会乖乖地保持好速度,不给前车和后车带来麻烦,认真严谨的模样就像个马路小标兵。    靳塬勾着嘴角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就被自己碰上了。    但转念一想,还好是给自己碰上了。    屈一稳稳停好车,拍了拍手:“我这个倒车入库还是很标准的。”    靳塬看了看和边上车的距离,夸他:“厉害的不得了。”    屈一解了安全带下车,把车钥匙还给靳塬:“成功带你回家了。”    “好了好了,”靳塬摸摸他的脑袋,“太棒了。”    以往靳塬也老爱摸他的头,但现在这些亲密的小动作,都让屈一局促极了。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靳塬的手掌,掩饰般地开口:“俱乐部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呢?”    靳塬将手放回口袋:“可能初六。”    “职业选手也很辛苦啊,”屈一挺心疼他,“虽然说你们作息不能调整,但你还是要尽量早睡,不然影响身体的,你知不知道,人每天晚上十一点到一点……”    靳塬勾着嘴角,听他的养生小课堂,认真点头,时不时“嗯”几句。    他们从停车场上去,拐了个弯准备换电梯,突然被人喊住。    靳塬挡住屈一的视线,先看到了住院部大堂里的一男一女和他们身边的保安。    屈一从他身后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回头连按了电梯的按钮五六下。    “别走!”男人几乎是冲着过来,身后是另一个女人和胡姐。    胡姐扯住他们:“干什么!都说了让你们出去!”    一楼坐诊的医生和护士都在楼道里,靳塬蹙着眉,看屈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电梯的数字。    六    五    四    ……    就要到了。    就要到了。    男人冲到眼前,想抓屈一的衣服,却被靳塬单手一拦,用力推远,靳塬冷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别理他们!”胡姐在后面喘着气大喊。    那女人从边上跑过来:“一一,我们是真的有事来找你的……”    屈一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数字,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叮”。    电梯终于到达,屈一迈开步子,女人却猛地冲过去,拦住了屈一,将他大力拖到外面。    靳塬快一步抱住屈一,将人挡在身后,目光冷得像冰刃。    胡姐又伸手拦在靳塬面前,做最外的保护层:“这里是住院部,你们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工作,麻烦你们出去!”她对后面的保安使了眼色。    男人推开保安的手:“我和我儿子说话轮得到你们管?!”    靳塬一愣,感觉到腰间的衣服被屈一攥紧了。    胡姐破口大骂:“方九邢,你他妈别不要脸了,谁是你儿子!”    女人往前走,眼眶通红:“一一,妈真的有话要和你说。”    靳塬侧头看了眼屈一,只见他在自己身后低着头,冷漠着一张脸,仿佛眼前这两个无理取闹的人与他无关。    靳塬一只手摸到腰间,将他的手握进手心,却意外感觉到他在小小地颤抖,只能低声安慰他:“没事,我在这里。”    方寸的拐角里站满了人,胡姐和方九邢还在吵,女人发了狠,推方九邢:“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看这臭婆娘让我说吗!”方九邢瞪着女人,“你说来找他有用,你看他理你吗!”    女人满脸泪水,伸着手还想靠近屈一,却被靳塬挡得严严实实。    “一一,我和你爸爸真的没有办法了,”女人声泪俱下,“你弟弟现在还在医院里,求求你救救他,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能借的钱也借了,家里也没有房子可以抵押,不是走到这一步我们不会来找你的……”    屈一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站在靳塬身后。    “找你个狗屁!”胡姐骂道。    周围的年纪大的,了解内情的医生和护士也过来,挡在他们身前:“说过了,我们医院不欢迎你们。”    女人扑了几次都被人挡住,崩溃地跪在地上:“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那是你弟弟,你亲生弟弟啊……”她往前爬,“妈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你帮你弟弟一把,妈求你了……”    屈一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靳塬抓着他的手,转身带他上楼。    方九邢看到屈一离开,眼睛红得发狠:“你他妈就是畜生,没有我们能有你?!你以为你是谁生的?!”    屈一顿住脚步,松开靳塬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胡姐旁边,目光冷漠到没有一丝情感:“我就是畜生。”    “你说什么!”方九邢看他。    屈一看着他:“我是畜生,生出来的畜生。”    胡姐红着眼睛拍他:“你个傻孩子说什么!”    方九邢目眦欲裂:“别以为我们来找你就给你脸了!你跟我在这里装什么?”    “别吵别吵……”女人抱住方九邢,“好好说……”    屈一在他们脸上看了一眼,眼神里的尖锐几乎要刺穿他们,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最后从鼻腔嗤出一声实打实的瞧不起,然后转身。    女人用尽力气撇开所有人,扯住屈一衣服的帽子,然后半跪着抱住他的腰:“一一,你别听你爸瞎说,他也是急疯了,你救救你弟弟,他还在病床上等手术钱啊,你不救他就是要他的命啊,你不能这样啊……”    靳塬用力将女人推开,却发现她将屈一抱得死紧。    “一一,以前是我们错了,妈给你磕头,妈给你磕头……”女人慌忙松开他,疯狂地往地上用力砸了五六下,“妈给你磕头……”    靳塬将屈一推到身后,一只手将女人从地上拎起来,扔到方九邢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压迫感:“我已经报警了,希望你们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你们的儿子还来得及手术。”    女人红着额头停住哭泣,方九邢脸色骤变,看着就要扑到靳塬身上,马上被保安和靳塬同时推走。    路院长匆匆赶到,身上的雪都还没融化,他看了眼靳塬身后的屈一,安下心来,站到人群中间:“二位,屈一是我家户口本上的人,恐怕现在没有义务承担你们的家庭责任,你们是有血缘关系,但如果你们要计较这个的话,我会向法院提供证明,起诉你们遗弃罪,那就不是去几天派出所的事了。”    “可是我们……我们真的需要这笔钱,”女人又抓着院长,“只要二十万,二十万就够了!”    路院长厌恶地推开她的手:“你们可以联系医院咨询医保相关事项,还可以进行社会筹款。”    靳塬眯了眯眼,轻轻抱住屈一:“我陪你上去?”    屈一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他们往后走,方九邢被路院长和保安拦住,电梯门关上,缓慢往上升,隔绝了所有吵闹。    屈一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空洞的,失去灵魂的木偶,靳塬从搂着的肩换成牵他的手,拉着他回房。    屈一在床上坐下,坐的非常端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安静又乖巧。    靳塬在他旁边,陪他一起发呆。    很久,屈一站起身,进了卫生间,盯着镜子刷牙。    靳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他咕噜咕噜漱口,然后又往自己脸上捧了几把水,简单洗了脸。    他将毛巾整齐挂好,转身,终于和靳塬对上视线。    眼眶一瞬便红了。    靳塬叹了口气,过去将他抱进怀里:“笨蛋。”    屈一抵在他胸膛上,起初还很安静,后来越来越明显的哭泣声,靳塬在他背上轻柔地给他顺气:“不要紧的,我在这里,都不要紧的。”    有很多说不出的委屈,有很多说不出的怨恨,有很多被屈一当做命运和注定,所以必须要承受的东西,仿佛找到缺口,一股气倾泻而出。    所有隐痛得见天日。    屈一紧搂住靳塬,整个胸膛都在剧烈颤抖,眼泪完全没有阻挡的往靳塬毛衣里渗透,直到快要喘不上气。    靳塬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乖,不哭了。”    屈一在他胸膛上呜咽出声,抓他外套的手也逐渐脱力,哭得停不了,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靳塬担心他哭得太厉害,低头小声:“我跟你说我外套三万多,毛衣一万八。”    屈一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抖,靳塬轻笑:“你别哭了,你多哭一下,我就损失一笔财产。”    屈一慢慢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看他,脸上的泪水湿漉漉地泛着光,靳塬心疼地用大拇指擦了擦,可还没擦完,又流下一串眼泪,将他的手掌都湿润。    他弯了些腰和屈一平视,看着屈一红肿的眼睛,连着盈盈泪水浇灭了他心头所有的执着,他用指尖拂去屈一眼下的泪水。    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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