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4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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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心凉得透彻,亏她还那么担心,甚至祈求上苍一定要让他活着。    连这些都可以设计的人哪里会有真心!全是假的!    杂乱的情绪在胸口翻涌,木兰脸色越发苍白。    是夜,四周寂寥无声。    隔了许些日子,木兰再次来到拓跋嗣的帐外,犹豫了片刻一把掀开帘帐。    只见账内燃起了淡淡的檀香。    榻上睡着小人,呼吸平稳,神色恬静。    而拓跋嗣坐于一旁的桌几前,抬手缓缓倒了一杯茶,淡淡抬眼,似是料到了她的到来。    看到他如此气定神闲,木兰心底便更加恼怒起来。    为何每每她看穿了他的手段,他都是如此,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他刻意用伤祈得她的怜悯,又让她误以为他快要死去的时候故意说出那一番话。    步步算计,果真是好心机啊!    木兰心有怒气,但顾及屋内熟睡的毓儿却也放轻了动作。    “坐。”    拓跋嗣勾唇,垂眸注视着那杯冒着水雾的热茶。    木兰冷笑,直走到他面前,“一直骗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看着我被你戏耍,你定是有趣的很。”    拓跋嗣抬眼,面色如常,神情浅淡。    “动怒之前,不若坐下,听我讲一个故事。”    木兰深深吸了一口气,见他眼神深幽了几分,坐了下来。    她倒是要看看,他这张嘴又要编出什么鬼话来骗她。    “元帝初立,其膝下有四子,唯独长子最为得宠,天赋异禀,样貌俊朗,有治国之才。”    木兰静静听着,心底冷哼一声。    拓跋嗣顿了顿,瞧着她冷脸的模样,继续道:“自然而然,次年其便被封为太子,百官皆赞赏太子雄韬伟略,定是下一代明君。天兴七年,却从其府中搜出污邪之物,被盖上以巫蛊之术诅咒残害圣体。人赃并获,元帝大怒,废黜太子,永生禁足。却没几日传来废太子自刎谢罪一事。”    木兰听得出神,心情缓缓沉静了下来。    “人人只知废太子大逆不道,枉愧圣恩。却不知这罪名分明是诬陷而来。而其人正是废太子独子之母,他生前最宠爱的女人所为。”    木兰心底颤了颤,这皇家之事勾心斗角,远不如一个寻常百姓家来得自在。    拓跋嗣眼框泛红,脸上带着嗜血的冷意:“太子府满门抄斩,独子年幼,父亲死时只有一岁,却被扔进了乱葬岗,幸得苟且着一条性命,一路飘零至别国,直至今日才得以回归故土,其名正是拓跋毓。”    木兰面色僵住,毓儿便是那太子的孩子,那岂不是当今的皇孙。    可..拓跋嗣又为何要帮他们呢。    “当时的我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毁了我大哥,后来她死在了我的手里。”    拓跋嗣唇角绽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看的木兰心惊胆战,可一个女人又为何要去害太子,况且当时还是自己亲骨肉的父亲。    拓跋嗣盯着她的双眼:“其中利害牵涉,并非三言两语能讲清楚。我想要告诉你的,便是这些。的确此番是我别有用意。”    木兰神色一怔,又见他将她的手握于掌心。    “接回毓儿,是其一。而得到你,是其二。”    拓跋嗣垂底了眸,声音缓慢,却字字清晰有力。    木兰心底一烫,想要把手缩回来却被他紧紧握住,十指交叉紧密无比,透着霸道强势    “木兰,我半生戎马,无时无刻不曾如履薄冰,战争、仇恨夜夜都在我的梦里。直到遇见你,你让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干净纯碎不带一丝算计。”    他顿了顿,目光沉着。    “接下来的路,你可愿随我一起走。或许有更多荆棘坎坷在后面,但我能保证,有我在的一日定护你周全。”    木兰听着他所发的肺腑之言,内心的震撼还未完全缓和下来。    他..现在这是在对她表心意么。    木兰的心很乱,对于感情一事,她真的知之甚少。她见过他的冷漠无情,残忍霸道的一面,第一次却知道他还可以此露出这样的一面。    “我..我不知道。”    况且他先前多次欺骗她,甚至羞辱自己。    拓跋嗣垂眸,勾唇:“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也并非如你想的那般。不知道反而对你是一种保护。你可明白?”    木兰立刻抬眸,蹙眉道:“可是我需要知道。在这些面前,第一件事便是尊重平等对待。先前在桃花县的事姑且不提。很多时候,我并不是完全理解你的做法想法,而你总是用为我好的借口来欺瞒我。你以为这样是真的对我好么?”    “再进一步说,若是我们今后真的一同并肩作战,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人,什么都不会告诉我。我又如何与你一同前行。”    木兰一口气把心中所想悉数吐出,终于感到了一丝畅快。    拓跋嗣轻笑,眼底含了几丝揶揄。    “那么说你是答应了?”    木兰的脸轰然炸起,转身刻意冷硬道:“什么答应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不准再欺骗我,更不能瞒着我。木兰这就告退了。”    只是离去的脚步有些慌乱。    拓跋嗣低眉嗤笑。    今夜注定无眠,木兰回了营心口那颗心脏就止不住跳动。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拓跋嗣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是梦么?木兰使劲捏了一把脸。    莫名耳边又响起他低低的笑声,还有那夜他眼底的柔情。    这真的是拓跋嗣么!    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那个一直欺瞒她利用她的人。    莫名木兰先前对他的逃避以及芥蒂渐渐消散了下去。    曾经她一直将他当成了一个女人,而如今知道他的身份后,她刚开始是感到羞耻以及不堪的。可后来经历了这些事,她又渐渐对他所改观。    有时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对上了他的眼,胸口里的那颗心究会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    他所说地话又一遍一遍再脑海中回荡着,木兰咬牙无奈呜咽了声,扯起被子捂上了脸。    这倒底是怎么一会事!    先前刘宋锐气已是大被减退,可战事依旧紧迫。    木兰受命亲自携兵运送军粮,营中军粮不够,需绕过阴山才可运送至此。    木兰武功高强,所率士兵作战勇猛自然当仁不让,担此重任,连夜启程抵达汇交处,又马不停蹄赶了几日,硬是将十日的路程缩短为了五日。    烈阳如火,众将皆是汗流浃背。    木兰立于马上,唇瓣因缺水褪了干皮。    鲁秋一同策马,朝着她递来了水袋。    “不若休息会儿,你已是好几日未合眼了。”    木兰摇头,目不斜视。    “不必了。时间不多了。”    鲁秋摇头,叹气,分明是个女子,却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忍耐坚毅,不禁有些自愧不如。    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身后长串的马车紧随其后,周围皆严密包围着士兵。    此番应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木兰继续前行,倏然前方有探子来报:“木将军,前方十里处似是有刘宋士兵出没。”    木兰神色冷厉,拉起马缰掉了个头喝道:“我携两队轻骑去探一探,鲁秋你守护在此,万不可离开。”    鲁秋虽身手不如她,但论计谋用兵却高于她。之前打了许多胜仗还亏得又鲁秋的存在。    “知道了,快去快回!”    鲁秋回应,继续携兵前行。    过了半晌,还未见木兰回来。鲁秋不禁有些不安,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前方又弛来一抹身影:“不好了,木将军被刘宋一行兵包围了,这可如何是好?”    鲁秋暗惊,脑子突然有些发麻。    追问:“情势如何?”    “怕是情况不妙。”    鲁秋沉默了片刻,“两队人与我一同前去营救,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是!”    ***    这方木兰正浴血奋战,终于从突破了重重包围,原本劣势逐渐好转。突然身后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木兰迅速转头过去,惊怒:“你怎么来了!”    鲁秋看着周围的刘宋兵将突然策马离开,丝毫不恋战,心中暗叫不好。    “中计了!”    二人疯狂疾驰回去,只见原来的地方已是尸体满地,粮车已是被劫空。    木兰脑袋里紧崩了好几日的弦突然绷断,怎么会...    对鲁秋怒吼道:“谁让你过来的!”    鲁秋眼眶也是急红了一片:“我怕你...”    木兰望着那一片狼藉,愤怒悲怆充满了胸腔。    这是他们早已下好的局,故意调离她离开,终究是她的不对。这几日又白费了!    刚一转头却见鲁秋欲拔剑割向脖颈。    锵的一声,木兰快速挑落他手中的兵器,不敢置信嘶吼:“你疯了!”    鲁秋少有哭了出来,满眼悔恨。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这些弟兄们。”    木兰闭眸,脸上满是疲惫,声音沉了下来:“莫要做傻事,迟早他们要还回来!”    木兰等人空手而归,自然少不了斥责惩罚。    可终究是军粮未送到,还半路被劫持。    此番又耽搁了不少事。差点误了战机,亏得拓跋嗣又在此请命攻刘宋西北营地,一举得胜才挽回了些局势。    木兰被卸下军职,反省过错。    夜里幽寂无声,秋风瑟瑟,远处的号角又再次响起。    木兰拾起了一片叶子,放于唇瓣,悠扬顿挫的小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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