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不堪, 一夕之间全摆上了台面。自私面具被扯下, 打得人措手不及, 剩下的全是狼狈和愤怒! 陈玉儿体力不支, 晕厥在地, 萧帝念及陈太医, 心有不忍,着人将她扶了下去。 敦亲王眼眸里的歉疚又浓了好几分! 萧帝带了几分颓废, 坐在大椅上沉默不语。 梅老与周守慎一身湿漉漉的跪在地上, 身下滴了一滩雨水。 所有人都在赌, 赌萧帝站在哪边? 时间被雨声无限拉长, 在人心底留下空空的烙印。 “朕许你江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萧帝将所有钱庄提款证据,还有往来书信一把砸到萧太子身上。 纸张飞扬。 “许我江山?”萧太子突然起身,愤而指着萧帝道, “父皇啊!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你说什么?”萧帝愤怒。 萧太子惨笑,“您想除萧青, 碍于他是您救命恩人, 所以纵容他,让他娇纵, 捧杀他!您也要废我, 传位三哥, 完成前皇后心愿。但您怕三哥不愿意,所以让我做炮灰,先立再借三哥之手废立!” “闭嘴!”萧帝大怒。 “三哥志存高远, 断不能容忍我昏庸。只要三哥废我而后自立,纵是不念您的好,您的愿望也达成了!而这一切,只因为静妃和三哥都像前皇后,您一心就只有他了,可他也是个替身,可不可笑?” “您对三哥看似贬损,实则高抬!”萧太子颓废在地,“静妃有傲骨,宁要真情不要虚伪的名分,也不在乎三哥成不成王,您无法控制她和三哥,所以才有了今天!” 静安王目光飘向大殿之外。 外面疾风骤雨依旧。 大殿内,死气沉沉。 “太子所言非也!皇子们这些年的行事,所有人都看在眼底。仇恨嫉妒蒙蔽您的双眼,和萧青做下一桩桩错事,若太子真心心系天下,东宫之位,谁都抢不走!” 梅老道,眼眸里全是赤诚。 “我这是自保!”萧太子一声怒吼。 大雨中,嘈杂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已然到了大殿外,萧太子兀自笑了出来。 “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萧太子踉踉跄跄指着萧帝,狂妄大笑,“所有太监都是我的人!” 萧青夺门而入,“太子我来了!” “父皇,三哥,四哥,你们逼我的!”萧太子指了指他三人,又对萧青道:“这屋里无人会武,杀!” “你敢!”萧帝脸色苍白。 风萧雨急,宫铃摇曳不停,平日里听着悦耳的铃声此刻听起来却是万分刺耳。 打杀声自东到西连成一片,大殿外火光冲天,小宫女慌成一团,哭喊声混着雨声,凄厉万分。 萧太子提剑逼近静安王,“三哥,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放心!你是我的好哥哥,你自己解决好不好?我不想背负杀兄弑父的骂名!” “我不愿意!”静安王目光直视萧太子,神色坦然。 “我最讨厌你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萧太子一声怒吼,紧接着暴跳如雷,“你看看现在,老弱病残,谁能救你?” “我!” 萧青与萧太子还没看清楚周守慎是怎么起来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周守慎的手却已经卡到了萧太子脖子间。 “跪得久了,腿脚发麻,想要活动活动!”周守慎道。 “你?”萧青震惊,提剑扑上前来。 “有些账该清算了!”周守慎卡着萧太子的脖子弹跳而起。 白衣扇动间已然到了萧青身后,萧青刚想转身来刺,却觉腿脚大痛,刚想躲闪,却避之不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只觉如断了一般,眼底全是不敢置信。 “活动活动筋骨,不用再装病,真的好舒服!”周守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对静安王与敦亲王道:“王爷和老师先歇着,外面的交给我!” “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萧青不甘心。 他试探了那么多次,笃定他周守慎是个窝囊废,病秧子的,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好的身手。 “擒贼先擒王!”周守慎眼眸微眯,双手钳制住萧青。 萧青挣扎意欲反击,周守慎反脚对他屁股重重一击,将萧青踢趴在地。 敦亲王抬腿,紧跟着又是一脚,萧青始料未及,身子往前窜去。 呃……直接从周守慎胯/下一穿而过。 周守慎抬起眼皮子瞥面无表情的敦亲王一眼,苦笑道:“闹哪样?” “以牙还牙!”敦亲王难得恶趣味,面不改色。 “谢了!”周守慎抬脚将萧青踢起扛到肩上,意味深长,“十年磨一剑,方知报仇爽!” “稍等!”周守慎猛然立住脚步,转身回望静安王,“别忘了我家夫人的诰命,还有我泰山大人的苏州织造!” 静安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 周守慎补充,“媳妇儿大于天!” “好!”静安王承诺。 “可不可以再为我丈母娘求一个?”周守慎眉眼上挑。 “蹬鼻子上脸!”敦亲王作势要打。 周守慎躲闪,眨眼间已是五米开外,与罗刹般无二的声音从雨中空洞地传来,“降我者昌,不降者亡!” 出了京城,一路南下,春风和煦,草没马蹄。 途中休息,见娇百无聊赖,坐在马车边掐花瓣儿玩。 “凶、吉、凶、吉……”越数越是心烦意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见娇想这滋味是真心难受!心浮气躁,诸事不顺,万物皆不能入眼! 原来这就是想念一个人的味道! 见娇此刻,只想将周守慎这骗人的浑球拉过来,狠狠骂一顿,踢一顿,打一顿。 可是,罢了! “还是狠狠按在墙上亲一亲!” 见娇甩掉手里的小黄花,从马车上跳下来,抬脚往唧唧歪歪,抱怨东,埋汰西的李阳春走去。 身后地面上全是她摘的花瓣儿。 “这日子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了,以往国公府没落,起码还有府邸撑门面,现在好了!作天作地,自己将自己流放了!” 李阳春坐在草地上,怨声连天。不远处,周怀瑜被几个小妾包围着,安抚完这个再宽慰那个,忙得不可开交。 见娇看着她们这歪七扭八的样子,原本就烦躁的心此刻是更不好了! “穷乡僻壤出刁民,说是要去苏州那旮旯地儿,咱们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李阳春瞧到见娇的身影,故意提高了声音。 见娇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明艳艳的日头,再瞅草地上坐着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眷们,心下来了主意。 她与走云交代几句,趁人不备,突然大吼一声:“哎呀!不好了,官府追来了!快点弃车跑啊!” “啊!官府来了!快跑,快跑!命比钱重要!” 李阳春弹跳而起,拔腿就跑,速度极快,与她笨重的身子极为不符。 其他女眷看着她跑,也纷纷起身,再不顾形象,向前使劲狂奔,头钗首饰落了一地。 “大家保命要紧,包裹首饰能扔就扔,身上轻松了,跑得才快!”见娇又道。 一语毕,众女眷连连称是,纷纷扔了平日里私藏的财物。 走云夜渚跟在她们身后捡值钱物件儿,很快收拾了满满一车。 李阳春跑得精疲力竭,听着声音不对劲儿,再回身一看,这才知晓是上了见娇的当了! 可为时已晚,平日里所有私藏已尽数落入了见娇手中。 “花见娇,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李阳春气急败坏。 “我是刁民,我不还!”见娇笑眯眯回绝。 如何拿捏住这帮女人? 当然是靠钱财!这个道理,见娇懂! “钱财不是万能的,没有钱财却是万万不能的!”见娇举着李阳春的玉镯子道。 “给我!”李阳春伸手来夺,却被走云拦住,近她不得。 “想要?”见娇提高了声音。 “废话!”所有女人齐声道。事关钱财,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想要可以,不过得付出代价!”见娇眉眼灵动,“绣一个香囊或手绢,换一个首饰,要不然就尽数充入公账!多做多得,不做没有!” “我们又不是小丫鬟!”李阳春不屑,“把我们的东西还我们!” 见娇早料到她会有这一手,慢悠悠眯眼道:“这都是私藏!要不我给二老爷送去?” 见娇双手披于身后,吹着春风,看着天边的云朵,想起了周守慎。 他心有山河,非寻常人! 见娇想,她也不能让他失望。 马儿在脚边吃草。一低眸见娇决定了,她要挣银子,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挣得越多越好! 她还要将这散漫成沙的二房三房聚拢起来,府中爷们儿拧成一根绳,她也要让女眷们齐心协力! 荣昌郡主坐于车内,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扬起笑意,“你说你厉害,就这样苦苦煎熬,骗过众人,饱受白眼,连累家人受苦!” 周怀谨笑而不答,只抬手帮她将鬓角有些凌乱的发丝理好,许久道:“这些年苦了你!” 荣昌郡主突然鼻间一酸,抬手给了他一拳,“明白就好!” 说罢,跳下马车,果断撸下手腕儿上的镯子递给见娇。 “我同意见娇的做法,今儿我先带头领两幅刺绣。”荣昌郡主道。 见娇感激地看自己婆婆一眼,凡事儿有她力挺,她还怕什么? “婢女们也可以领吗?”侍奉的小丫头问。 “都可以!工钱一样!”见娇爽朗答。 她想好了,这么多人这一路是一笔大开支,且无事就容易生非,给她们找点活儿,既可以挣钱,又可以减少吵架拌嘴,一举两得,再好不过! 只是她干得这样好了,她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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