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宋姝陪着安乐出了屋子,恍然惊觉自己两手空空。 既然去特地道谢,自己不准备一份好像也说不过去。 “安乐等等……” 宋姝扭头朝院子里的小丫鬟看去,刚想让人去唤书墨过来,宫门口进来两个人,书墨领着一个陌生女子。 身高与书墨差不离,一张娃娃脸,长得娇小玲珑。 “你是陆深派来的?” 模样和她原本的猜想有些差距。 那女子笑着福了下礼,嗓音清亮,妥妥的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姿态。 “奴婢唤墨禾,以后便是姑娘的人。” 一双杏眼,两只眼睛亮亮的,活泼俏皮。 宋姝望着她,迟疑地点点头,这世上总有些人不可以相貌揣度。 “书墨,你去将我去年得来的折扇取过来。墨禾,你陪我出去一趟。” 闻言,书墨狐疑地朝墨禾瞟了一眼,往宋姝屋子里走去。 安乐在一旁等得心急火燎,压根顾不得这新来的女子是何方神圣,“姝宝,赶紧走,待会天都暗了。” 明里暗里地催促,宋姝略微品出了点意思,“安乐,你今日为何这般急促?” 语气仍是平常口吻,可听在安乐耳里却像是被人偷窥了心事。 “没,没有啊。” 装傻充愣,也带着点不为人知的心慌。 “姑娘,可是这把?” 这把折扇乃苏杭一带有名的画师所制,尤以这扇上所绘的雪景为一绝,是宋姝去年好不容易才托书坊的人寻来的。 看见这折扇,宋姝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之前小师兄才说过想一饱这雪景图的眼福,想来小师兄看见这折扇也会欣喜若狂。 “书墨,以后墨禾便是与你一同的大丫鬟,你帮她打点一下。” 安乐见状,也不敢再多说,微微扯了扯宋姝的衣袖,“走。” 两人朝宋太师所住的行宫走去。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安乐的心慌感越来越强烈。 “姝宝,你给我说说柳……那救命恩人的喜好。” 脑海里一片空白,早在宫里练习过千百遍的说辞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姝没多想,只道是如实相告。 安乐心里对那人的憧憬一点一点逐渐立体,心慌逐渐变成期待。 在看到柳束彦出现在门后的那一刻,期待值达到最高点。 似乎略感意外,柳束彦挑了挑眉,“去外面坐。” 出来顺手关上了门,带着宋姝与安乐往屋檐下走。 还未走至亭下,墨禾向前俯在宋姝耳旁低语。 “安乐,小师兄,”三人齐齐停下步子,宋姝从墨禾手里接过盒子,递给柳束彦,“我有点事,要先走,这是我给小师兄的谢礼,师兄记得回去好生观摩。” 紧接着又轻声问安乐,“公主可与我一道离开?” 安乐下意识地摇头,她还没和柳束彦说上一句话呢。 “?” 宋姝略微意外地又瞧了她一眼,本以为安乐会和自己一起放下礼就离开的。 “那我便先离开了。” 宋姝没多问,因为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 走出宫门,便看见倚在宫墙上一脸淡漠的陆深。 “那人是谁?” 宋姝语气急匆匆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也没顾上细看陆深的脸色。 在知道那黑衣人的目标是她之后,宋姝心里一直在回想过往十四年里有过交集的人。她自认与人相处向来为善,除去幼时的陆深,她从未与人有过争执,难道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某些人? 但细想过来,这种猜测的可能性并不高。 陆深牵过她的手,走在路上,“不急,一起陪皇祖母吃完晚膳,我再与你细说。” 与宋姝的心急截然相反,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神色淡淡的。 他本不打算告诉宋姝实情,只是听闻她又去找柳束彦,一时没想到好法子,便拿这个过来凑数。 早知道应该早些安排个人在她身边,也省了不少没用的桃花。 昨日,在收到下边传来的密信后,陆深彻夜无眠。 一边是没想到宫里头还有这么能耐的人; 一边也没料到此事竟还牵扯出其他的糟糠事。 看着宋姝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深在底下捏了捏她的手指,“就这么想知道?” 宋姝抬眸望她一眼,点头。 说不想知道就是假的,毕竟自己遭此险境,怎么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这事有些复杂……” 自己也只查到些蛛丝马迹,偏生仅查到的这些就足以令他心惊。 将底下的那只小手握紧,陆深低声开口,“晚膳后与你细说,也省得你待会连吃晚膳的胃口都没有。” 两人走进福宁宫,门外的宫婢低头恭敬地请安。走进屋子里时,太后正好看过来。 见状,陆深握着宋姝的手微微晃了晃,似是不经意间从衣袖底下露出两人交叠的手掌。 太后睨了他一眼,又抬眸移向宋姝。 “姝宝,过来陪哀家坐坐。” 太后朝她招招手,脸色和蔼。 宋姝往前走,被人握住的手不放,挣了挣,陆深一动不动。 回头望了他一眼,陆深笑容灿烂,有点无赖,“皇祖母,姝宝要陪我坐。” 姝宝…… 话音一落,宋姝望着他的眼眸倏然睁大,含着羞愤,又带着点警告。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小名,喊得光明正大,又顺其自然。 宋姝就那么站着,也不敢回头看向太后。 陆深反倒是大气得很,拉着她在左边坐下,还唤人去传膳。 徐姑姑站在太后身边,替太后摇着扇子,也带着点笑意。 “行了,去传膳。” 一顿饭,陆深陪着太后东聊西说,宋姝低着头吃饭,一言不发。 “好了,你们俩出去,我也不拘着你们。” 说这话时,眼神明摆着望着陆深,语气里含着无奈,更多的是宠溺。 一出门,宋姝便独自向前走,心里被陆深那不说破也看不破的态度弄得心神不安。 好像从赐婚旨意下来后,陆深的态度就变得值得深究,偏偏他每次都能解释得冠冕堂皇。短短一个月,自己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可能彻底忘记当初接旨时的不忿。仔细想想,这些天自己好像一直在跟着陆深的话走,甚至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 直到刚刚,宋姝恨不得直接开口出声询问——你是不是心悦我! 但多年的矜持难以让她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 陆深追上来,认错态度很良好。 “好了,我不逗你了。” 逗她? 所以这一切雾里看花的举动都只是逗她嘛? 宋姝不语,若是这婚最后没结成,那就罢了。 若两人真成了婚,她一定要在大婚那天便试探清楚陆深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单方面被人撩来撩去是真的很让人揪心。 Ps:宋姝现在被撩的苦,最后一定会在陆深身上讨回来(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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