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4章 第七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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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罐子里的精灵发着光,还在生气扑扇翅膀。    裴原转过头:“这是精灵?你把精灵关在了玻璃罐里?”    蓝金抬起头,望着他的杰作:“这是我从那个面具先生手里弄来的发光精灵,它们都是一群暴躁的生物,一生气就会发光,所以用来做照亮灯最好了,只要用树枝敲打敲打玻璃罐,就能发光好几个小时呢。”    蓝金眨了眨眼:“不过,现在它们看到我就会气得自动发光,都不用我去敲罐子了,很方便?”    裴原:“……”    回应他的是精灵们愤怒捶打玻璃罐的声音,虽然很轻微就是。    “这件事你要保密哦。可不要告诉那个面具先生。他是个仁慈的人,看到这些精灵被装起来,一定会要回去放生,这样我晚上就看不到光了。”蓝金说着,“对了,现在还要生火。”    他放下了手中的球蟒,拿起打火石擦出火花,点燃了干柴火。    火焰腾腾烧了起来,温暖的火光将洞里照得更加明亮。    “这里的野兽都害怕火,它们习惯了待在黑夜中,只有人才会靠近火焰,受不了没有光的生活。在我原来的地方,那里整个晚上都亮着灯,不会有天黑的时候。所以我想念那些灯光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蓝金躺到了老虎皮上,枕着手臂欣赏头顶的精灵吊灯和颜色绮丽的涂鸦。这个服从者,有时表现得像个小恶魔,有时候又只是一个孩子,他心中的天使和恶魔,谁也不知道阳光会照耀到哪一面。    裴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看到球蟒动了动,往篝火的方向悄悄挪了一下,就算是冰冷的冷血动物,也渴望着温暖。    燃烧的柴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金色的火光落在洞里,随着风向改变跳跃的角度,像在跳着温柔的晚安曲。    似乎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多,蓝金很快蜷缩在老虎皮上,像个孩子般缩成一团,沉沉地睡了过去。    球蟒也盘成一圈,在篝火边睡着了。    裴原站起身来,取下挂在墙上的兽皮,把毛茸茸的那面盖在了蓝金身上。    这时,一张纸从兽皮下露了出来,裴原捡起它,纸上的诗行依然是他之前看到的内容。    蓝色知更鸟    死在了黎明的前夜    麻雀说,我杀了知更鸟    用我的弓和箭    苍蝇说,我看见了他死去    用我的小眼睛    鱼儿说,我取走了他的血    用我的小碟子    甲虫说,我会来做寿衣    用我的针和线    猫头鹰说,我会来掘墓    用我的凿和铲    乌鸦说,我会来做牧师    用我的小本子    云雀说,若不在黑暗中    我会来当执事    红雀说,我会来持火把。    我立刻拿来它    鸽子说,我会来当主祭    我要哀悼挚爱    鸢说,如果不走夜路    我就会来抬棺    鹪鹩说,我们来负责棺罩    我们夫妇一起    画眉说,我将唱赞美诗    站在灌木丛上    牛说,我来鸣响丧钟    因我能拉牦    丧钟为知更鸟而鸣    再会了,知更鸟    下一回的审判法庭    麻雀将与你同在    这是完整的版本,一首由黑暗童谣改编过来的死亡诗歌,知更鸟会死在黎明前夜,杀死它的麻雀,也会受到审判。    但是,谁才是知更鸟?    谁又是杀死它的麻雀?    裴原试图从里面解读出些什么,死去的知更鸟是蓝金?那麻雀就是他?但从知更鸟的意向来解读,似乎又与蓝金不同。    不管怎么看,这个预言都有些不对,难道只是因为这首童谣的风格和蓝金相似,才会变成他的预言诗?    之前裴原还觉得蓝金的弱点就在于印水,然而事情忽然急转直下,或许印水对蓝金影响很大,但还不足以那么大。    印水并非是他的弱点,而是一条缝隙,他从这条缝隙里,窥见了蓝金复杂的内心世界,再继续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恐怕行不通。    裴原望着呼呼大睡的蓝金,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小孩而已,然而他醒来后,他会露出哪一张面孔呢?    夜色已然温柔,火光安逸,被关在罐子里头的精灵也气呼呼地躺下休息了。裴原放下那首预言诗,往火堆里添了新柴。    火苗轻舔着干柴,细细慢慢地品尝。    这时,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从洞口响起,洞穴将声音放大了几倍,格外清晰。    有人在接近。    裴原愣了一下,迅速猜测着来人,以及要不要叫醒蓝金。    一袭身影停在了洞穴外,洞口处只有大半个人高,那人站在洞口,只能看到半个身子,看不到脸。    不过,他穿的不是印水的衣服,也不是执日的那身燕尾服。再往下看,对方的靴子上还沾着一些没有消融的冰屑。    裴原心一喜,对方有感应般地弯下身来,露出了脸。    那张脸上虽然还有擦伤以及淤青,但毫无疑问,那仍是一张俊美的脸。    是他,果然是他。    零弯着腰站在洞口前,看到裴原和睡在一边的蓝金,举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往后退了半步,示意裴原跟上。    蓝金仍在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裴原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洞里。零站在洞口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你还好吗?”裴原走过去问,“你和执日打架了?他想要夺取你的力量,新建一座城市,我本想告诉你,但是……”    裴原犹豫地往洞口看了一眼,那里面正燃烧着篝火,睡着蓝金还有那条球蟒。    “我知道。”零平静地说,“你遇到了印水,受到了守护者的攻击,他没有站在你这边,你也没能回去。”    “我本来是想回去,但是……”那条球蟒阻止了他。    裴原苦恼着该如何解释这一连串的事,尤其是他还和蓝金定了那种交易。    “对了,你知道怎么让印水的预言诗出现吗?”裴原问。    “你还没有发现?”零忽然问道。    “发现什么?”裴原皱起眉,零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风月对你说的那件事。”零回答。    风月说的……?    裴原试图回想有可能的事情,然而,他不知道哪些才是零所说的事。    但此时,他想了那件事:“风月……他有句话说得很奇怪,他之前指责我在对付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七大罪不是他们的原型。”    裴原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那时候他一直在推测风月的身份,把这些细节都忽略了,现在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七个人格似乎是被硬生生安进七大罪的模式中,也没有管他们到底合不合适,最明显的就是印水,他可不像是色-欲的化身,他几乎没有情感,除了那种反射性的模式,就没有别的了。    “难道风月说的是真的?你们的原型不是七大罪?”    零冷嗤了一声:“当然不是,他怎么可能用宗教意识来塑造他的游戏角色?他只是一个没有信仰又极度可悲的魔鬼,被困在意识的地狱中无法脱身罢了。”    “你总是这么说,你在贬低他,也贬低你自己,如果这是你的自省能力,那么它已经超过正常范畴,而这并不会让事情好转。”裴原忍不住说,“你应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切,你们的原型又是什么。”    裴原问得咄咄逼人,又一针见血。    过了好一会儿,零才言不由衷地说:“导致这一切的是他身边的人,他用扭曲的观点来审查他的周围,但回报他的,自然也只有扭曲而已。”    “他的周围?是说他身边的人?”裴原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来,刑土曾在游戏中提到过一个死去的女人,他一直没有想清楚那件事,现在所有线索都连在了一起,那个女人指的应该就是时亦尘的母亲。    裴原忙问:“难道那些人格都是来源于他周围的人?”    零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只是他眼中所见而已。”    裴原努力将七个人格慢慢代入时亦尘身边的人,如果胆小的刑土代表他的母亲,那反复无常又喜欢掌控的勾木,又是什么?    裴原一时想不起来,但他马上想到了炎火,红发、暴躁易怒、杀人狂,这明显就是指奥丁。    裴原把他的猜测说了出来,零默认了,他又继续说道:“执日是守护者,守护者是马尔斯?或者翼?”    “是翼。风月才是马尔斯。”    “风月?”    裴原惊讶地抬起眉毛,这和他想的不一样,风月优雅又擅长音乐,这些特点与科学狂人同时又童真的马尔斯也不一样。    但是,他们的结局又是一样的。    “风月固守陈规,死守着那座废城,最终害死了他自己。马尔斯也是如此,他错误的忠诚和不知变通让他赴死。”零冷冷说道。    裴原从他冷漠的语气听出了隐忍的愤怒,不管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他都无法原谅马尔斯的死,无法原谅马尔斯本人,也无法原谅周围的人,尤其是他自己。    裴原忍不住走近了一步,抓过他的手:“别这样,马尔斯的死是悲剧,但并非你们的错。”    裴原特意用了“你们”,他算上了所有人。    零反而问:“这话,你其实是想对那个人说?对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裴原无言。    零平静地阐述:“你已经爱上他了。”    裴原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    “你会后悔的。”零冷若寒霜,“到这里之后,我总算是想起来了。游乐园的人格本来只是主人格的投射,那个人掺和了各种元素,塑造成了七个次人格,我们只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然而,你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主人格意外失去了控制,被次人格吞噬,接着又分裂出了我——”    零握紧了拳:“但是,这根本不是意外。是那个人想要这么做,他入侵了我们,他想要用我们的身体来伤害你,占有你,撕裂你,吞下你,让你痛苦,又给你快乐。他想要得到你,他要你的全部,要你接受他的全部,即使是最阴暗扭曲的那部分。”    裴原茫然地眨了眨眼,这番话似乎简单易懂,却又艰涩如古文。    “你还不明白吗?”零抓着他的肩膀,“这是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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