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骁临走前一天, 去市中心和顾森见了一面。    “实在不好意思。”顾森双手合十，放在自己额前笑着道歉, “因为自己的事耽搁了一些时间。”    易骁放下手上的电容笔, 将平板关闭，“没关系。”    咖啡馆里有软隔断分成的单间, 顾森要了杯手磨咖啡, 把包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    “最近睡得还好的吗？”顾森随口问道。    易骁想了想家里勾着他不让他睡的小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挺好的。”    “看来最近很幸福嘛。”顾森笑道，“我们来说正事！”    易骁简单地把自己那天扔池睿下水的经过说给了顾森, 两人交谈了片刻，半杯咖啡下肚。    “其实你并没有真的想要去伤害他, 对吗？”顾森问。    易骁沉默着, 手指在桌面扣了两下, “我不受控。”    “尝试过控制情绪吗？”顾森笑道，“或者单纯的控制行为？”    易骁摇了摇头, “我很少不受控。”    “那就尝试一下？”顾森试探着提议。    “可我怕伤害到我女朋友。”易骁说。    “你爱她, 不是吗？”顾森托着腮, “你不会伤害她。”    易骁不置可否, 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车流，“可是我怕万一。”    孟念念比易骁迟走了那么几天。    她把人送走之后，回到家里打扫了一下午的卫生。    把该清洗的东西清洗干净，沙发也都罩上防尘的布罩。    小姑娘手脚勤快，干活利索，一看就不是家里娇惯出来的孩子。    晚上孟念念一边吃着饭, 一边和易骁打着视频电话。    “我过段时间要去我爸单位的深山老林里实习。”易骁似乎刚洗过澡，额前的碎发软趴趴的搭在皮肤上，“那边信号不好，不一定每天都能跟你发信息。”    “你忙你的。”孟念念把面嗦得直响，“事业重要，事业重要。”    易骁笑了，“这算什么事业，我以后可不想在山里挖洞。”    “说的可真难听。”孟念念纠正他，“这叫为祖国的发展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    两人东扯西扯说了一会儿，孟念念收拾完厨房，挂了电话去洗澡。    和易骁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平日里打打闹闹不觉得，现在分开之后还真有些想他。    热水流过皮肤，孟念念搓了自己满面泡沫。    暑假比寒假时间长，满打满算要熬过两个多月。    就算她有些不想，还是得回家去。    等周末把池睿缺了的那节课补上，她就回去。    周末早上，孟念念被池睿的一通电话吵醒。    小孩子的声音响亮充满朝气，“姐姐，你今天来不来我家啊！”    孟念念揉揉眼睛，瓮里瓮气道：“去啊。”    “你能不能来早些啊！”池睿又道，“现在就来！”    孟念念眯起眼睛，看了看手机上的闹钟，“现在才八点。”    “我家这边开了一家好大的超市，我们出去买菜好不好！”池睿跟她撒娇道。    “买菜？”孟念念从床上坐起身，伸着懒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你来嘛来嘛来嘛！”池睿开始耍赖。    孟念念左右想着在家没事，把自己收拾收拾就去了。    结果和池睿一起到了那个所谓“好大的超市”后，她发现里面压根就没摆满货物。    “试营业，试营业。”门口的工组人员给孟念念发着传单，“欢迎正式营业来我们店里选购。”    孟念念接过传单，看了几眼递给池睿，“你来早了。”    池睿拉着孟念念的手，眼泪巴巴看着她。    “装什么装！”孟念念伸手拧了拧池睿的鼻子，“我看你就想把我骗过来陪你玩。”    池睿破涕为笑，躲到孟念念身后，“池非物说你要考试，让我不要打扰你。我都好久没见到你啦！”    “前几天分明还跟我视频呢。”孟念念拉着池睿往超市里面进，“那也算见着我了。”    “你两个星期没来，池非物都想你啦！”池睿笑嘻嘻道。    “胡扯。”孟念念拍上他的小脑袋。    池睿抱着脑袋，“真的真的，他说想吃方便面了。”    “他是真想吃方便面！”孟念念撇撇嘴，“你们父子俩真是绝了。”    两人在店里买了些蔬菜，回到池睿家后，孟念念又从冰箱里扒了一些蔬菜，勉强在中午做了顿午饭。    二楼的池非物闻香而动，跟条狗似的顺着楼梯下来了。    “您可真会赶时间。”孟念念把西红柿鸡蛋汤端上桌，“早不来晚不来，饭点的时候来了。”    池非物托着腮，懒懒道：“你早的时候也没叫我啊。”    “我刚才也没叫您啊。”孟念念打趣道。    “你做饭香。”池非物耐下性子夸她，“真厉害。”    池睿这几天也放暑假了，家里是该找一个做饭的阿姨。    池非物用筷子挑着盘里的土豆丝，吃进嘴里觉得还不错。    “你这里面放什么了？”池非物抿抿唇，“做饭少放味精。”    “放了糖。”孟念念把一碗饭放在池非物面前，“你家有味精吗？”    池非物单手把碗拢过来，他还真不知道有没有。    “小孩儿还知道帮我盛饭呢，大人倒先吃起来了。”孟念念小声嘀咕着，转身就到厨房。    池非物咬着筷子，看池睿屁颠屁颠端着跑到桌边。    “我以前没见你帮忙盛饭呢？”池非物问道。    “以前的做饭阿姨是拿了钱的。”池睿坐在椅子上，屁股往里蹭了蹭，“姐姐又不拿钱。”    池非物被自己儿子教育到了，站起身走至厨房看着里面收拾餐具的姑娘，轻咳一声，“你放那，吃完我来收拾。”    孟念念转过脸，颇为不信任地看了一眼池非物那金贵的身板，怎么也不像是能做家务的人。    “没事，已经收拾完了。”孟念念把锅放回柜子里，拧干抹布麻利地把料理台上的水渍擦干，再顺手洗了抹布晾在窗台上。    池非物看着她这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道：“你挺会啊。”    孟念念用挂在墙上的擦手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摘了围裙走到池非物身前，“会什么？”    “家务。”池非物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道来。    “习惯了。”孟念念走到桌边坐下，“以前就我一个人过。”    “你父母呢？”池非物也跟着她一起坐下。    刚端起碗的孟念念手上一顿，“爸爸死了妈妈改嫁。”    池非物和池睿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池非物的筷尖戳了戳米饭，突然想起来当初孟念念给他传过来的个人简介里，就有父亲早亡这一信息。    “抱歉。”池非物眉头微皱，“我忘了。”    “没事。”孟念念看着父子俩人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我九岁时候的事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池睿拉了拉孟念念的胳膊，小声道：“我没妈妈你没爸爸，我们两个…”    “池睿。”池非物打断他，“别乱说话。”    池睿嘟起小嘴，往里面塞了口米饭。    孟念念轻叹一口气，也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给池睿夹了一块鸡翅，“马上快放暑假了，要好好在家练琴知道吗？”    池睿把嘴撅到了天上，“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九月十四。”孟念念挑着土豆丝里的葱丝，“再回来我就要把你琴上的把位贴全撕了，要是按不准音就打你屁股。”    池睿惊得张大嘴巴，“我肯定按不准啊！”    “完了，我要把你屁股打开花。”孟念念笑道。    池睿哀嚎着哭诉，“怎么可能按准嘛！池非物他自己都听不出来准不准！”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池非物抬起眸子，“我又不会小提琴，我听不听的出来有什么关系？”    “钢琴也听不出来！”池睿道。    池非物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好歹我跟你妈都玩过音乐，怎么生了个儿子乐感这么差？”    “池先生还会音乐呢？”孟念念诧异道。    池非物耷着他的死鱼眼，“不像吗？”    午饭过后，池非物难得捋起衣袖，掀开钢琴琴盖。    “来个简单的。”池非物用下巴指了指孟念念的小提琴，“卡农会吗？”    孟念念饶有兴趣的拿起提琴放在颈间，“怎么可能不会。”    池睿见两人这副架势，连忙端过自己的板凳洗耳恭听。    池非物端坐在说钢琴旁，修长手指搭上琴键，按下了第一个音。    舒缓悠扬的前奏响起，孟念念嘴巴缩成一个o型，微微睁大眼睛看向池睿。    她以为池非物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原来是深藏不露。    池睿脸上带笑，看着池非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几节前奏过去，孟念念架起琴弓，伴着钢琴的旋律，拉开琴音。    卡农是一首简单的曲子，孟念念学琴初期就接触过。    那时候她也像池睿一样，被老师按在钢琴上听音准，所以孟念念就算不太会弹钢琴，却也对钢琴也有种解不开的情绪。    一段相同的旋律，在不同的声部依次出现，交叉进行。    音符们相互追逐，攀缘而上，最后交叠在一起。    “啪啪啪——”    乐曲结束，唯一的听众激动的鼓起了自己的手掌。    “姐姐我要学这个！”池睿亢奋道。    “音都没找准还学这个。”孟念念用琴弓敲了敲池睿的头。    “我找准音就能学了吗？”池睿从椅子上跳下来，“我现在就能找准音！”    池非物坐在钢琴凳上，看着眼前打闹的两人，嘴角带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时至今日，他终于有些能明白，自己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小姑娘。    从某些方面来说，孟念念几乎满足了池睿对妈妈的所有向往。    作者有话要说： 老池：挺好，就是有主了。（超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