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当前, 也没能抵得住江瑞枝的夺命连环call。 不过裴芷从“先到杂志社会合一块儿过去”, 拖延到“你先去去接池颜我稍后就到”, 再磨蹭到“五分钟、五分钟绝对出现”。 很不准时了一次。 还是上次那家服务生年轻帅气穿得少的酒。灯光晦涩, 爵士乐摇曳,很有情调。 裴芷带着唐嘉年过来时,江瑞枝和池颜已经顾影自怜开始喝第二轮。 她听到唐嘉年跟在身后压着声音我操了一声。 “瞎激动什么。”她扭头。 “姐, 你朋友——”唐嘉年偷偷瞄着, 脸在酒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有点激动得泛红:“你朋友都够好看的啊。” 江瑞枝他早就见过, 虽然当时也是一阵阵感叹,为什么好看的人都喜欢和同等颜值水平的人做朋友。 这会儿说的应该是池颜。 和江瑞枝干净利落的气场不一样,和裴芷温柔细腻的美也不一样,池颜是那种很容易在人群中突出, 傲得像孔雀似的明艳调调。 裴芷憋笑朝唐嘉年勾了勾指, 意味深长道:“不好意思啊,那位英年早婚。你要不还是盯着你江姐姐。” “哎?” 这一声哎就很微妙, 像带着不可思议的感叹, 也像是提前对他江姐姐的气场投降。 两句话的工夫, 已经到桌前。 江瑞枝特别不满, 啧了好几声:“几点的飞机啊,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已经出机场了么。你是飞的隔壁市吗。爬我都爬来了。” 裴芷双手合十卖乖:“耽误了一会儿,我错了。我买单,成么。” “那我金卡不是白充了。” 池颜在一旁醉眼朦胧地拍手,眼皮缓缓开阖一次,对着她身后:“就是你说的小唐?” 唐嘉年一脸惊喜凑上来:“姐, 你常提我啊?说我好还是说我不好呢,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成么。” 裴芷还没开口,池颜就抢断:“当然说你好啊。我们宝贝儿就喜欢年纪小的。” 之前一堆琐事。 裴芷还没跟池颜说过唐嘉年和谢行的关系,正巧提了,她又有点儿事情想宣布。准备今晚跟闺蜜俩摊牌。 甚至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被江瑞枝攻击的准备。 趁唐嘉年去台找人调酒的空隙,她坐下,清了清嗓子:“有点事要说,你们……要不要做个心理准备?” 另两人已经喝到第二轮,初显醉态,但神思还很清明。 江瑞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池颜主动一些,直截了当问她:“复合了?” 倒……还没那么明确。 不过差也差不多了。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开个头就知道后面会放什么招。 裴芷松了口气,心想真省去了不少麻烦。 她晃着桌前的高脚杯,不太敢抬眼:“也还没有。不过——” “ok。知道。” 池颜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宝贝儿,你能别把氛围搞这么紧张么。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来跟我们说你明天去结婚呢。” “那不会。”裴芷被她逗得放松笑出声,“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她说完自己一愣,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总觉得谢行虽然少年气很重,但气场威压,差点忘了他还不到22周岁。而自己,过完年都奔着27去了。 被年龄之间的差距吓了一跳。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是不是还挺……” 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震撼,话只说了一半她就没进行下去。 就听左手边江瑞枝凉飕飕开口,问她:“才意识到?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故意忽视,我不看好忘年恋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边的差距,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滚越大。” 她手指点着桌面,打比方:“你现在看不出什么,等你三十、四十、五十,甚至再往上,恐慌是成倍繁衍的。” “怎么就忘年恋了。” 裴芷抓重点的能力非常强悍。 再一琢磨,这番话听起来特别耳熟。好像之前,她也是这么忽悠老裴的。 她开始走神。 想到出门前,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会不理我么。” 没想到问得这么有预见性。 她边想边开始重新构筑信心,一遍遍告诫自己:说好的,只听自己。 出神间隙听到池颜嘟哝着说了一句:“喜欢怎么了。光看他俩分开两年都没断个干净,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我就知道这辈子断不干净。怎么想怎么做,一辈子才几个两年。” “那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疯起来我都替阿芷怕。” “也得分阶段看。上一阶段的缺点可能在下一阶段早就不值一提呢。上一阶段的优点或许到下一阶段你就觉得烦,这哪儿说的好。我反正是弟弟党。” “那你怎么嫁的你老公?” “我这不是后悔着么。” 眼看着辩论会要变成批-斗大会,池颜趁机偏头朝裴芷比了个口型:她不懂。 然后勾着精致的指甲捏了捏裴芷的耳垂:“宝贝儿,听我的。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没人能替你做决定。” “……啊。” 裴芷点着头随口应了一声。 其实今晚来这里,在脑海里放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和闺蜜摊牌。她其实心里挺坚定的,但最好的朋友如果有相悖的想法,多多少少会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有点影响。 说出来看似只是宣布一个决定,而发现有人站队还是很容易鼓舞内心士气的。 她朝池颜拢了个爱心,就听她又说:“不过你要是就馋人家的身子,没想结果。我勉强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也是站你的。” 这句就明显带着开玩笑性质了。 裴芷没忍住笑,余光瞥见唐嘉年回来赶紧撇开话题。 她转移话题的速度不够快,江瑞枝又是背对唐嘉年,还在慷慨发言:“弟弟有什么好,幼稚、天真、冲动、没担当。上个床还得教,蹭一蹭就软了,多没意思。” 有时候男人群体的团结就那么迅速且奇妙。 虽然江瑞枝没有指名道姓,但唐嘉年觉得自己身为年轻气盛的一员,也被深深侮辱了。 他啪嗒一声放下高脚杯,挑着剑眉:“不是,江姐姐。你怎么还搞人身攻击。谁他妈蹭一蹭就软了?” 江瑞枝又喝完一杯,气势汹汹往桌上对着拍。 “就你们这种年纪小的啊,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放屁。你有本事来摸。”唐嘉年一拍裆,“邦邦硬!” 两个没那方面经验的隔着桌比气势,声音有点大。路过的服务员忍不住频频侧目。 裴芷托着腮往里偏头,没眼看。 池颜也不想加入,跟着她一起偏头。 于是几分钟内没人管没人顾的,酒场成了战场。 唐嘉年来势汹汹,要因为比死还重要的男人尊严问题跟江瑞枝对拼三轮。 桌上齐刷刷三排小口玻璃方杯,基酒都是高浓度威士忌。但兑过冰块和果汁,每杯浅浅两口的量。 筒灯满室摇曳,灯光打过来时,唐嘉年举起第一排第一杯下颌一扬:“第一杯一口闷。” 闷完拍往桌上拍:“不闷不是中国人。” 江瑞枝气势更足,两杯一齐举:“一下干俩,不喝不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我操。”唐嘉年暗骂一声,“这么牛逼。” 他左右手并用捞过三杯:“三阳开泰我先来。” “四海一家我全干。” …… 裴芷是整桌最清醒的,她中途阻止了好几次。 但那两个酒意上头,越喝越来劲。 到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江瑞枝突然打了个酒嗝开始笑:“可以啊,唐嘉年。酒量练、练过啊……” “哎,好、好说。” 唐嘉年大概完全忘了谢行派他来的目的,只顾着喝酒,脸烧得跟猴屁股似的,往江瑞枝那儿倒:“江姐姐姐也牛、牛逼。” 他手机倒扣在桌上,隔着一张桌子,连裴芷都能看清底下明明灭灭不停闪的光。 她摸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倒是没人找她。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瞬,下一秒就有新信息跳了出来。 某人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从落地窗往外拍的一轮月色。客厅亮着灯,除了那轮皎洁明月,还有倒映在玻璃上的清瘦身影。 灰色针织毛衣,居家亚麻长裤。 手机的角度刚好遮住大半张脸,从边角露出一点儿恹恹神色。 配文:【月亮和我】 不管是照片还是文,看起来还真能感同身受到一丝寂寥落寞的气氛。 裴芷也举起手机朝唐嘉年方向拍了张照,发过去:【纸醉金迷和表弟】 很委婉的表达方式。 粗略一看,纸醉金迷和我无关,我没浪。 再仔细琢磨,琢磨到表弟的称呼上,仿佛又有点别的隐秘的含义。 总之憋了一晚上的满腔郁结就因为短短几个字,清空归零了。 谢行站在落地窗前反反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久,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有点想笑。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 明明不高兴了一晚,就因为滋出的一点愉悦苗头,他就能抓着一点点爬起来。于是满世界能看到的,都是令人高兴的东西。 他往后倒退着让自己摔在沙发上,翻身。 脸沉在柔软的皮质里,哼着气笑了起来。 狗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 酒局进行到凌晨。 江瑞枝和唐嘉年站起来还能弯路直路并着走,确实是海量。他俩说没喝够,死活不理旁人的劝阻自己约了下一摊。 池颜中途被老公接走,裴芷自己打车回家。 第二天意料之中起晚了。 裴芷还要把所有在祁山拍的照片归档,在家收拾妥帖就去了工作室。 她没在的这段时间,工作室几个员工有条不紊地接洽着手头上的商业活动,比自己单打独斗省心许多。 不过挺神奇的是没见着唐嘉年。 昨晚也不知道他们续摊喝到几点。 唐嘉年在耳边絮叨惯了,突然没人说话,显得工作间格外安静。 裴芷几次想打电话问问他情况,又觉得昨天喝那么多今天晚来也是正常。 一直到将近下午,唐嘉年姗姗来迟。 裴芷一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眼袋重、脸色暗、下颌一片青灰,明显是严重缺觉类的精神不济。 她忍不住问:“喝到几点啊?我怎么觉得像通了好几个宵。” “也没几点。” 唐嘉年一开口,嗓子哑得和含着混凝土差不多:“就、就……没怎么睡。” 裴芷靠在椅背上,推远了再次打量他:“你这嗓子可不像没怎么睡的。” “怎么了啊,甜甜。” 自从祁山过后,她给唐嘉年取了个绰号,偶尔调侃时会用一下。现在喊起来恰到好处:“不会是在续摊时被人抢劫了。” 她早上起来就给江瑞枝发过短信,快中午时她回说早上在干活没看见。这么一比起来,同样是续二摊,唐嘉年的战斗力显然比江瑞枝要低许多。 唐嘉年听到续摊两字浑身一震,抓了把头发来回踱步。 脚步和眼神一样飘。 看看她,再看看自己,又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干吗?” 裴芷没看懂他什么意思,“哎,你要真不舒服今儿就回去。昨天算工伤,又不扣你工资。” 唐嘉年闷头再转一圈踱到墙角,头抵在墙面上用力碾了几下。 回头时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姐。我、我对不起你。” 裴芷随口啊了一声,想到昨晚。 “没事,喝不过你江姐姐很正常。她海量。你也不错。起码也有一片湖了。” “……不是。” 唐嘉年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泄了出来:“我……我把、把江姐姐……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甜甜二十年的什么什么没了。 众所周知,我昨晚又解了一晚没怎么睡。四次!上一章不看四遍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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