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0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5)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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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过后,谷中又重新恢复了冷清。祁让走到练武场的时候,场上就只有少年一人在中央站着。    没有什么气势如虹,矫若游龙。只一层薄薄的白色练功服,一下又一下的重复着同一个姿势。    他想起江湖中的传言,说段意嫁入魔教的反骨,早在其剑气中就能窥得一二    ——干脆利落,只有杀气,没有侠气。    软剑落入剑鞘,少年也回过了头。在看到祁让后怔了一下,抿了抿嘴角,    “明日我会早些的。”    话说的简短,祁让却听懂了他的小心翼翼,他担心自己会因为等待心生厌烦。    不知是曾经自己给他的伤害太大,还是因为只能抓住一个人的过分依赖,少年总是习惯付出,却又害怕收到回报。    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日,他不相信祁让的表白,却要坚持表明自己的心意。    祁让拿起搭在一旁用来擦汗的帕子,走过去一点点压在了他额头的汗珠上,    “我若不愿等,一早便走了,你又何需揽到自己身上?”    少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选择了闭嘴,稍微红着耳尖,抬手想从祁让的手中接过帕子。    祁让也没坚持,松了手看他,    “喜欢舞剑?”    段意的生活极其简单,    吃饭,睡觉,练剑,看书。    既然坚持了这么久,又在生活中占了这么一大块位置,祁让觉得他总该是有几分喜欢的。    谁料少年的动作一顿,认真思索了一下后,老实的答道:    “我不知道。”    他好像自幼时起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学习轻功,学习剑法,都不过是段家子弟必须的功课,说起喜欢,大概是习惯才更为恰当。    祁让看着少年一板一眼的回答,突然弯了弯眼,凑过去问他:    “你有没有...去过青楼?”    段意的脑中不知怎的,瞬间想起了看过的那些话本中,女子在婚后对负心情郎的质问——呜呜呜你是不是去了那种污秽的地方,让哪个小妖精勾了魂去?    他被自己脑中幻想到的形象惊了一下,然后极具求生欲的答道:    “我什么都没做。”    等等,这话听起来怎么更加不对了。    祁让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笑道:    “既然去过了,那我今天就带你见识点别的花样。”    ***    湘陵城地处边陲,和外域交攘,街道两旁常年摆着风格各异的摊子,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段意和祁让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相握的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下,虽然并不明显,但两人周围还是如同形成了一条真空带,自动与人流隔了开来。    大燕的民风并不算开放,权贵之间虽也有喜好南风,狎弄男宠之人,但更多的是放在私下当作风流韵事,很少有人放到明面上,更别提惊世骇俗的与男子成了婚。    段意被人群偷偷打量着,有些不自在的紧了紧手,祁让感觉到后回头看他,    “可是觉得不舒服?”    他其实是有意将段意带到了人群中,但如果真的会对他产生困扰,他也不愿勉强。    段意摇了摇头,    “无事。”    话虽如此,祁让还是扫了周围一圈周围的商铺后,带人往一处戏馆走去。    包间位置处在二楼,门前用一扇竹叶卷帘遮了半截,既能挡住外面的视线,又方便房内的人向下看戏。    两人来时正赶上一曲结束,台上静了许久后,中间的铁铃才再次响起。    祁让看着一旁眼神专注盯着下面的少年,也不动声色的向下看去。    登场的戏子不似平时浓妆艳抹,锦衣华裳,而是布衣折扇,一副武林侠士的模样。    风华正茂的赤诚剑客碰上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貌美女子,两人不打不相识,从一开始的彼此厌烦到最后暗生情愫。    戏馆中的人三教九流,有来往此处贸易的商户,也有到处游走的旅客,此时见了与平时不同的一出戏码,倒是大都窃窃私语后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后面的剧情却又急转直下,少年发现了女子是魔教中人后,悲痛欲绝,在师父的威逼之下,当众向那女子一剑刺了过去。女子没了当初的率真,只哀哀戚戚的声讨着正道人士对魔教的偏见,最后迎着少年的剑向前一个挺身,没了气息。    戏馆内响起一片嘘声和女子的啜泣,祁让则磕着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能在一定程度上洗白魔教,让赤日谷那群每每说出自家名号都要被追出三里地,却直言不讳的傻白甜们少受些排挤,又能让众人因为这部戏中悲剧结尾,在移情到现实中自己和段意两人时多些宽容。    待戏曲一经推广,传遍天下,陪着段意回娘家大概也就指日可待了嘛。    段意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他,眼神在接连闪过了恍悟,懊恼后,又逐渐变得诡异。    原来祁让是想作女子一方吗?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和自己做夫妻该做的事,这出戏就是在暗示自己要像男人一样主动一点?    段意在袖中握了握拳,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收尾的戏腔在楼中响起,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祁让对段意伸出手,声音和戏中婉转悠扬的下一句叠在了一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一首凤求凰,成了上一世一切祸端的源头。而这一世,祁让想将它作为两人重新开始的起点。    而段意的脑中这一瞬间闪过了许多片段。    比如第一次听到这人的琴声,没忍住停了脚步,偷偷躲在林中看他,想着该是如何温润如玉如切如磋的君子,然后便沉沦在了他抬眼看向自己时闪过的惊喜。    比如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人在第一眼见他时闪过的欣喜,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那个更受所有人欢迎的弟弟。    他被这人绑在椅子上,却鼓起勇气对他说可不可以娶自己。    比如,他被爹娘赶出家,这人嘲讽的看着他说,你可真是个怪物。    昔日的讽刺和如今阳光照进少年眼中的温柔叠合在一起,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因为他不知,何为假,何为真。    祁让看着少年攥在袖中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起身走过去蹲在了少年面前。    将手覆上后,又一点点掰开。    手的掌心处已被扣出了小小的月牙,正渗着血迹。    他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少年试探般的小小声音,    “祁让,我疼。”    本以为少年还是会如蚌壳一般将自己紧紧闭合起来的祁让,在听到这话后,眼睛蓦地酸了酸。    他在少年的伤口处吹了吹,然后说,    “我记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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