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小黄狗汪汪叫了两声,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宁宁,在家吗?!” 是赵为臣妈妈的声音。 逢宁赶忙从窗户那儿探出头,“我在家!” “我给你端了卤菜来,下来帮我开门。” “哎,好。” 逢宁应了一声。 她转过身,发现江问正在系扣子。他拿起床头柜的手表戴上,表情倒是坦然,“我跟你一起下去。” … … 门在眼前拉开,是个陌生英俊的年轻男人,人高腿长,立在那儿。赵为臣妈妈一愣,脸上出现了点茫然之色。紧接着看到逢宁的头从旁边探出来,“蔡姨。” 江问礼貌地把手伸出,微笑,“把东西给我。” 被喊了两声,赵为臣妈妈才如梦初醒,“这,这是?” 逢宁还在措辞。 江问主动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逢宁的男朋友。” 他刀削似的轮廓,五官俊秀,配上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对任何年龄段的女人都是无差别攻击。 “男朋友…” 赵为臣妈妈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停了两秒,沉默地看着逢宁。 逢宁也看着她。 赵为臣妈妈又看了两眼江问,“好,好好,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把人送出院子后,逢宁脱力地靠在门框上。 江问端着一盆卤菜,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逢宁叹了口气,“唉,蔡姨知道,就等于整个雨江巷的人都知道了。” 江问静了一下,“我好像也没这么拿不出手。” 语气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也不是拿不出手。”逢宁凑上去闻了闻卤菜,“就是…见家长,总归有点麻烦。” “麻烦怎么了?”江问说的淡然,“难道你睡完我不打算负责?” 逢宁瞪圆了眼睛,“发生什么了?你一夜之间,脸皮变厚了不少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江问不置可否。 把卤菜放到厨房,江问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掐了。 过了一会,又开始响。 逢宁瞥他:“你怎么不接电话?” 江问不痛不痒地回答:“骚扰电话。” 话音刚落,逢宁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一看,是赵濒临。 一接起来,那边就嚷嚷:“江问这个狗呢,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逢宁看了眼江问,“他跟我在一起,怎么了。” 赵濒临很火大:“他不接我电话是什么意思?” 逢宁把手机递给江问。 他们两个讲话,她走到一边,把卤菜冻进冰箱里。等收拾完,江问已经挂了电话。 逢宁接过手机,随口问,“赵濒临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江问:“他骚扰我。” “……” 没过几分钟,又有电话响。是江问家里打来的。 逢宁笑出声了,“你可真是够忙的,这大年初一,你电话就停不下来。” 江问看她一眼。 他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双瑶过来,喊她过去包饺子。显然她也是听了八卦过来的。 ――逢宁带了个男朋友回来过夜,无异于是雨江巷的爆炸大新闻。 双瑶笑的像个偷腥的猫,撞了撞逢宁的肩膀,随意猜测,“喂,你们俩昨晚……?” 逢宁嘴角抽了一下,“双瑶,把你猥琐的表情收收,给我正常点儿。” 江问打完电话,过来。逢宁停止了跟双瑶的推搡。 双瑶整了整衣装:“行,那我先过去。” 逢宁倚着墙,嘴角笑意未散:“怎么了?” “我爷爷让我回家一趟。” 逢宁点点头。 “你,你跟我一起吗?” 逢宁有些懵,啊了一声,“跟你一起见家长?” 江问呼吸顿了顿,似乎有点紧张,“嗯。” 就这么僵了几分钟,逢宁侧头,回避他的眼神,做沉思状,“这…是不是有点早了?等咱们稳定点儿了再说?” 江问本来有话想说,但是安静了一会,还是没说出口。最终,他说:“好,我吃晚饭了来找你。” “你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双瑶把饺子皮擀完,侧靠着流里台。 逢宁揉着面团,“在想事情。” 外头人声热闹。 赵为臣今年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过年,这会儿带着去雨江巷几家几户串门。倒是逢宁侥幸逃过一劫,没被众长辈盘问江问的事。 双瑶看她明显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有点奇怪,“你这忧愁的表情,是怎么了?” 逢宁敷衍:“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累。” 她盯着切菜板出神,身上酸软,没什么力气,做起事情来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傍晚,吃饭时,逢宁还是逃不过盘问。 加上小朋友,估计有十几个人。双瑶妈突然问:“小宁啊,听为臣妈说,今天早上看见你男朋友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瞧着逢宁。 逢宁吟两秒,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对的,是我男朋友,不过我们俩刚谈没多久,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带他来见你们。” 大婶婶插嘴:“听说小伙子长得可帅了,像电视机里的明星一样咧。” 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双瑶妈妈问起自己最在意的:“那他家里条件怎么样?品行怎么样?要是都不错,你这个年纪,也是该稳定下来了。” “家里条件很好,品行也好,他是我高中同学。”逢宁一一回答,“不过我们才刚开始谈,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双瑶妈点点头,“家里条件很好?” 双瑶与有荣焉,炫耀:“好着呢,可有钱了。我们宁仔赚到了!” 双瑶爸爸发表意见:“太有钱的,也不行。男人一有钱,就管不住自己。” 桌上议论纷纷,双瑶嚷嚷:“行了行了,我带男朋友回来也没见你们这么关心!” 逢宁继续埋头吃菜,一边吃一边笑,耳边是长辈的唠叨,心里也暖洋洋的。 … … 饭后,双瑶突然想起件事:“对了,宁宁,我有个东西落在你那儿了。” “什么东西?” 吃晚饭的时候,逢宁陪着双瑶爸喝了点酒,现在脸上还有点泛红。 “我的手链。” “没看到,等会儿我带你去找找。” 两人绕着附近散步,回家的路上,双瑶突然出声,语气有几分不确定,“宁宁,你怎么总给我一种…” “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双瑶酝酿了一番,“你和江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讲点心里话成吗。” “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怎么又来一遍。” 双瑶啧了一声,“我知道,但是你们俩这不是发生了点质变吗,你就没有点别的感受?” “……别的感受。”逢宁假装想了会,正经地说,“他活还不错,我这辈子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双瑶靠了一声,笑骂,“你还能再色情点吗,就是,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属于他了?” “……” 逢宁发出嫌弃的音调:“不就上个床,你思想怎么这么封建,还整个人都属于,肉麻不肉麻啊。” 走到院子门口,逢宁停下步伐,掏钥匙开门。双瑶还在唠叨:“现在的喜欢太浮躁,能被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喜欢这么久,多幸福呀。你应该好好珍惜江问。” “行了。”逢宁打断她,“老实说,江问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不是,我说正经的,我觉得你还是有点逃避和他的事。”双瑶不解,“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一直躲?” 她们前脚后脚地上楼,逢宁口吻随意:“不知道,我觉得很有压力,你先找手链,我去漱个口。” 走进房间,第一步就是去开窗透气。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天晚上的味道…… 打发完双瑶,逢宁走进浴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她抓起旁边的杯子,含了口水,仰起头,喉咙里咕噜噜。 漱完口,又仔细地洗了把脸,推开门,甩着手上的水珠,看到双瑶正站在飘窗旁边,一动不动,脸上表情有点困惑。 逢宁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过去。 双瑶手里拿着一板药。 是她下午吃完随意放在桌上的,忘记收起来的。 转头,看到逢宁镇定自若的表情。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双瑶突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她脱口就问了出来,“宁宁,你是……又复发了吗?” 逢宁脸色未变。 “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别骗我。” 逢宁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把药拿回来,“行了,又不是世界末日,搞这个表情干什么。” “不是,宁宁,我害怕。”双瑶喉咙发紧,“我真的害怕。” 无法抑制地,又想到那个暑假。高中毕业,逢宁病情最严重的那个暑假。 那时候,双瑶陪着逢宁去了几次医院。 就当她以为什么都开始好转的时候,某一天,推开逢宁的房门。 她整个人都坐在地上,胳膊上都是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双瑶不知道怎么了,呆了好久,上去抱着她哭,“逢宁,我求你了,你这样我特别难受,真的特别难受,你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 逢宁略有些犹豫,声音带点慰哄,“没事的,吃了药,我能自己调节。” 双瑶怔怔地看他:“所以,我没发现,你就打算这样瞒着吗?” “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江问呢,你告诉他了吗?” 逢宁把药收起来,“他怎么可能知道。” “为什么?” 逢宁:“我没跟他说过…我有这个病。” 半天没听见双瑶接话,她问,“怎么了?” “没说过……吗?” 听双瑶语气,逢宁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她问,“你什么意思?” 双瑶又确定了一遍,“你是说,你得抑郁症,江问从头到尾不知情?” “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双瑶语气很坚定,“他还问过我,问我你得这个病多久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问你我这个病得多久了?!”逢宁声音有点不受控地拔高,“江问什么时候找的你?” “就是圣诞节后两天,他还特地飞来南城。” 逢宁心一沉,迅速联想那晚深夜,江问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以及后来,他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 等双瑶走后,逢宁一个人坐在床上。 脑子里全是这段时间和江问相处的种种细节。 她刻意在他眼前遮掩的伤疤,还有她努力装出的,和过去一样的活泼开朗。 晚上□□点,江问来找逢宁。 接起电话,她花了一分钟,收敛好情绪,如常地对他说:“你先别上来。” “怎么了?” “我们出去走走,我都待在家里一天没动弹了。” 江问在电话里静了几秒,“你确定你还能走得动?” 逢宁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走不动?” “是我低估你了。”他说的道貌岸然。 逢宁笑了出来,“老地方,等我十分钟。” … … 公交车站台,江问坐在长椅上,就这么看着逢宁走近。 她一步一步,步子不是很快。从黑暗走到光亮处,走到他面前。 江问站起来。 两人面对面,一高一矮,就这么看着对方,什么话都没说。 忽地,逢宁微微倾身靠近江问,用力抱紧他的腰身,好像这样就能够隔着衣服,汲取来自他的体温。 江问觉得有点怪,但是又不知觉放松身体,享受着逢宁比平日高涨的热情。 他嘴角隐隐露出一点笑,“你怎么了?” 逢宁语气放轻:“没什么,几个小时不见,感觉特别想你。” 忽然像是触动了什么,江问双手放在逢宁的肩膀上,想推开一点,看看她的现在表情。 可是逢宁不吭声,胳膊越发收紧。 江问莫名察觉到她紧绷的情绪,“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逢宁松开了他。 他们俩牵着手,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南城的街头。 “我今天…” 江问突然开腔,逢宁抬眼瞧着他。 他欲言又止,难得有些口拙,“我今天把你的照片给我爷爷看了。” 她有点状况外,过了会才道:“哦…” “他夸你好看。”江问微扬唇角,说,“让我有时间,带你去见他一面。” “……”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逢宁没吭声。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江问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消失,“你,不想去吗?” “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 “你要做什么准备?” 逢宁转过身去看他,用平缓的语调,问:“你知道我有抑郁症对吗?” 她的语气并没有多少疑问。 江问没半点心理准备,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沉默了好久,他才说:“对不起。” 逢宁佯装平静,笑着问:“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 夜晚起风了,但是俩人都感觉不到冷。 江问拉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将人拉到跟前。 凝视着她,想到当初他的懦弱。 因为他的懦弱逃避,让她独自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江问既痛恨自己,又痛恨时间在他们之间留下的大片空白。 “我在那个时候跟你提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看着他明显变得愧疚的表情,逢宁话在口,几度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 忽然间,心里某种猜测又隐隐约约被印证了。想再问的清楚点,他是不是因为同情,才决定重新跟她在一起。可是又怕得到了答案,他们就到此为止了。 在此之前,其实逢宁也没想过能和江问一起走很久。关于抑郁症这回事,她原本是打算瞒到瞒不住了,再告诉他。 双瑶一直问,为什么不去想和江问的以后。逢宁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想,也不愿想。 如果有那么一天,江问被她拖进黑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光是想到这一幕,逢宁胸腔都开始泛疼。 “其实我,一直都不太正常,包括现在。” 说着,逢宁下意识后退一步,“我甚至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情急之下,江问把她拖过去,按在怀里,声音有着不同寻常的急切:“你别这样。” “我们俩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逢宁仓促打断,“虽然我不介意你可怜我,但是,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去百度一下关于抑郁症的事情。” “对我来说,死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活着才是。” “江问,我是一个没未来的人,你想清楚了。” 一直到凌晨,逢宁靠在床头,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江问把她送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到门口了,她静静看着他,“我回去了。” 江问点了点头。 明明一直都在做心理准备,可是跟他把话彻底说清楚了,逢宁心里还是堵塞着,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她有点自嘲地想,这种舍己为人,凡事先替他人着想的情况,这辈子估计也就做这么一次了。 夜深人静,四周逐渐清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接近四点,手机突然叮咚两声,动静显得格外大。 他发的是微信。 -61nfiawJ:【睡了没?】 逢宁一时错愕,没来得及回,又发过来一条。 -61nfiawJ:【睡醒了看到消息,下来给我开个门,我等你。】 外套都没顾上换,逢宁穿了拖鞋,直接下去。拉开外面的院门,头顶的小黄灯泡应声而亮。 江问坐在旁边的集装箱上,侧头看她,神色平淡憔悴,嘴唇略有点干裂。 见她愣神,江问站起来。 走过来,看她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江问把外套脱下来,扔进她怀里,“你先把衣服穿上。” “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你不是让我考虑吗。” “我给你两天,这才几个小时,你就考虑好了?” 江问从口袋掏出来一个东西,“我一分钟都不需要就能给你答案。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回去拿东西。” 看着在夜色里闪光的钻戒。 逢宁没反应过来,仍杵在那儿。 “这是干什么?” 江问低声说:“我本来不想这么随便,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跟你求婚。但你让我觉得你随时会消失,我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完全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发展,逢宁张了张口,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 江问:“昨天你跟我说了很多,我在你面前,本来就不擅长说话。我一直都没你能说,所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该怎么讲接下来的话。” “就算你生病,我也从来没有同情过你,可能,”江问停顿一下,“需要同情的人,一直都是我。” 逢宁几乎是屏息,听着他的每一个字。 江问在手机上调出一个界面,交到她手上。 “这是我很久以前想给你发,最后只停在草稿箱里的邮件。” 逢宁心口发紧。 他语气淡淡,“如果你想拒绝我,也要先看完再拒绝。” … … 「逢宁,我睡不着。」 「我不知道这种把自己熬到熬不下去了,才能睡觉的晚上还有几个。」 「返校之后课很多,几个老师在讲台上讲话,一直都没停。每一句话都在我耳朵外面飘来飘去,我听不进去几句。每天都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觉得自己总是很忙,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却总是莫名其妙想起你。」 「某种方面,这样也还好。我变得有点懒,懒得看通知,看见朋友的消息拖几个小时,甚至拖一夜,一天都不回。」 「前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看到一个女生长得很像你。这几天,我站在教室门口等她出来,然后,去楼梯口再等一次。朋友问我要不要联系方式,我说不用了,我就看看。」 「我现在想到你,就像一个梦。特别特别模糊,模糊到觉得,那些我记得关于你的零碎东西,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 以前,逢宁跟他聊天很少。 只要收到她的消息,江问马上就会停下手里的所有事情。拿着手机,字斟句酌地回复她,然后盯着手机屏,等着她的回复。 有时候是晚上,第二天满课,如果等不到她回,他也舍不得睡。特别不想闭眼,又克制不住困意。 「分手以后,我也想过找你复合。想过和你做个普通朋友算了,也比现在不联系了好。不过有点难以启齿,就只能想想。不知道能跟谁说,别人可能以为我有毛病,天天想这些。」 … … 「我快出国了」 「逢宁,我高一的时候也是个心气特别高的人。」 「但是我现在特别想求你。」 … … 到这一条,她彻底看不下去了。 心脏钝钝地痛。 垂着头,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江问无所谓了,“回国之前,我就靠着“你根本不在乎我”这个念头撑下去,撑着不找你。后来撑不住了,回国的飞机上,我想,你在不在乎我也无所谓,我不计较得失了。如果你结婚,我就彻底死心,但是你没有。” “也许逼你,你会离我更远。但我现在不想管什么样的相处方式能让我得到更多,如果你还不能接受我,那我也只能认了。但是,你错过我了,以后不会有别的男人会为你做这样的蠢事了。” 逢宁眼里带泪,“干什么,这么一大串的,你威胁我啊?” “我没有威胁你,我是在,求你。” “求我干什么?” “求你。”江问顿了顿,“把我加在你家的户口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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