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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一旦进入两性关系,就会非常拧巴别扭,时间长了,会很累。倘若他再年轻几岁,只想谈恋爱的话,或许会愿意尝试一下,但现在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    后来,周嘉鱼没有再在叶阳面前提起叶未匀,叶阳就自动领悟了。谈不上失落,但总归有点失望。她喜欢他的名字,也喜欢他给人的感觉。好在这种失望的情绪并未持久,毕竟每天晚上十一点多了,各个工作群还在不断的往外弹消息,她连假装睡着都不能够,工作就够让人头大了。    定档发布会那天,叶阳千谨慎万谨慎,发布会还是出了状况。她们今日邀请了一百多家媒体,到场的每家媒体都有车马费,结果有人趁乱冒名顶替,领走了两家媒体的车马费。虽然不过千八百块钱,但这是个失误,很糟心。更重要的是,她一会儿没看手机,秦雪兰就噼里啪啦的往《我去往》的项目群里丢了几张截图,是电影官微的发布会文图直播,分别艾特了王彦、吴晴和叶阳,道:“怎么回事,错别字这么多,你们能不能专业点?”    叶阳点开一看,三条微博,条条都有错别字,脑子立刻大了,赶紧去找自己组那俩在现场直播的文案。俩文案在项目群里,早就懵了,见叶阳过来,一脸惶恐,叶阳道:“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发之前一定要检查,怎么错这么多条?”    封小文哭丧着脸问:“台上流程走得太快,直播怎么都跟不上,我俩太着急了......”    叶阳问:“改了吗?”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叶阳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安慰道:“行了,错都错了,也没办法了,这次先这样,下次发前一定检查,宁愿少发一条,也绝对不能错,知道吗?”    封小文嗫嚅道:“那群里......”    这时叶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王彦,就抓紧时间嘱咐道:“你们先别管其他,把剩下的播好,千万注意错别字,再有下一次,你们自己去解释。”说着接了电话。    王彦问:“你看到了吗?”    叶阳道:“看到了。”    王彦道:“赶紧让她们改。”    叶阳道:“已经改好了。”    王彦道:“把改好的截图丢到群里,不用解释,这的确是咱们的失误,就说下次注意。”    叶阳挂了电话,截了图,丢到了群里,认了错,但秦雪兰没理她。    发布会结束后,叶阳又赶紧跟媒介部的同事一块带主创去专访间做专访。同事跟着男主姜凯进了专访间,她跟着女主蓝臻进了专访间。    专访做了一半,门又开了,张虔进来后把门掩上了。    叶阳从早上七点到现在还一口饭没吃,连水都想不起喝,这会儿已经饿得心慌了,加上跟媒体一块,都是蹲在明星面前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没力气照顾形象。张虔一进来,她蹲都蹲不稳了,脚下踩着的高跟鞋摇摇欲坠,好几次都差点崴倒,只能不停的换姿势来稳定重心。    蓝臻看到张虔进来,隔空朝他摆了摆手。    张虔让她继续,自己则站在角落里看。    好在专访不过几分钟就结束了,叶阳扶着沙发站起来,将媒体送了出去。    蓝臻跟着从沙发中起身,打趣道:“哟,这不是张总么,张总,好久不见了。”    张虔笑:“从杀青宴到现在,也没几个月?”    蓝臻不无感慨道:“是啊,以前好几年不见也觉得是好久不见,现在好几个月不见也是好久不见,时间好像能随意缩短或拉长似的。”    张虔笑:“演了文艺片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带诗性了。”    蓝臻莞尔:“可不,恒导在现场说话就跟作诗似的,时间长了,我们大家都被影响了。”    张虔问:“怎样,拍摄还顺利吗?”    蓝臻请他在隔壁的沙发里坐下,道:“苦是苦了点,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正要往下坐,蓝臻的宣传咦了一声,指着沙发前不远处的地毯问,“谁的手机?”    小助理弯腰捡了起来,扬起来给大家看。    房间里的人纷纷摇头。    蓝臻道:“是媒体的?”    张虔接过来看,因为他知道可能是谁的。外表看不出什么,于是摁亮了屏幕。锁屏是前几年国内引进的一个奇幻动画的剧照,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中,一朵浪花上趴着一个精灵。屏幕中心有两行小字,类似什么个性签名的东西:“没有什么会被忘记,也没有什么会失去。宇宙自身是一个广大无边的记忆系统。如果你回头看,你就会发现这世界在不断的开始。”    这是《守望灯塔》里的一句话。    叶阳送过他这本书,他记得这句话。    可能跟专业有关,叶阳送他最多的东西,就是文学类的书籍。他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她还送过他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他问书名是什么意思。她说是有些人跟你说了一万句话,却抵不过某些人跟你说的那一句话的意思。是本好书,可年轻时候,怀抱着对喜欢的人的热情,也没能将书看完。那时候他有很多朋友,把酒言欢,彻夜长谈,不是难事,对这书名也没深刻顿悟。直到后来经历多了,才越来越知道,哪怕你微信里装了两千个人,但真正能跟你真正交流的不一定有两个。他在彻底理解那句话时,回头望回往,才发现她说这句话时,已经是懂了的。她常自嘲,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现在想想,好像的确是那样。她某些时候,很天真甚至可以说纯朴,可某些时候,又像洞悉世事的老人。    张虔摁灭手机,道:“我知道是谁的,我给她。”    蓝臻顿了一下,道:“我刚一直纳闷,说边上蹲着的那姑娘眼熟,看到你就想起来了,你大学有个女朋友,眼角也有粒泪痣,是不是?”    张虔一怔:“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你还记得?”    蓝臻沉吟道:“别的倒没什么,就眼角的泪痣印象比较深。” 又笑开,“当初大家还吐槽,说原以为张虔的审美是清冷挂,没想到是楚楚可怜挂。俗,可太俗了。”    张虔轻轻一哂,自嘲道:“可不是么,简直俗不可耐。”    ☆、第 7 章    叶阳开门送媒体出去后,见秦雪兰已经累得站不住,正蹲在墙根下呢,就带上门,走过去问:“兰姐,导演那边结束了?”    秦雪兰仰头看她,有气无力道:“原以为导演是个闷葫芦,谁知道私下这么能聊,我听得头都大了,出来歇会儿,蓝臻怎么样?”    叶阳道:“挺顺利的,该采的都采了,该录的也都录了。”    秦雪兰撑着膝盖站起来,叶阳忙扶住了,秦雪兰道:“是不是要走了,我进去看看。”    叶阳道:“你们张总在里头。”    秦雪兰立刻委顿了下去:“那还是算了,让他们同学叙旧,我可没精力伺候了。”说着竟顺着墙根坐了下去,又瞧见叶阳还踩着高跟鞋,道,“你还穿带跟的,不累啊?”    叶阳道:“累也没办法,今天来这么多领导,不能给公司丢人。”    秦雪兰啧啧:“还是年轻体力好,搁我,丢人也要穿平底。”    叶阳蹲都蹲不下去了,只得扶墙站立,眼风里瞧见自己组的王青萍在不远处晃悠,就招了招手,问:“萍萍,看见小文了吗?”    王青萍道:“她好像在会场写稿子,怎么了,找她有事?”    叶阳问:“你现在有事吗?”    王青萍道:“我暂时没事,等安排呢。”    叶阳道:“稿子六点前就得出,别打断她了,你替我去会场跑一趟,把我的包拿过来,包里有双鞋,再不换,我估计都走不了路了。”    刚说完这话,专访间的门开了,秦雪兰蹭地一下,像满血复活了似的站了起来。    王青萍一溜烟的走了。    张虔和蓝臻一行人从里头出来,不过并未与她俩打招呼,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走廊上,拥挤观望的蓝臻粉丝也一哄而上。    粉丝走后,走廊安静了不少,叶阳很想像秦雪兰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又怕被领导们看到,还是算了。    王青萍抱着叶阳的包过来,叶阳刚换好了鞋,这时导演专访间的门开了。媒体先行扛着机器出来,导演一行人也出来了。秦雪兰站起来,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等他们走远后,叶阳带着王青萍回专访间,一一检查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查到蓝臻那间时,想到什么,赶紧往身上摸,身上什么都没有。她心中一沉,手机不见了。    王青萍看她着急,问:“怎么了?”    叶阳边摸边道:“忘了手机放哪了,你给我打个电话试试。”    王青萍赶紧拨了过去,打通了,但是没人接。    叶阳安慰自己,只要不是关机,还有希望。她在沙发里坐下,去想自己最后用手机是什么时候。她记得从这个房间出去后,就没用手机了。手机一定是落在这房间,她和王青萍将专访间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连沙发底下都看了,却一点踪影都无。    王青萍道:“会不会是蓝臻的人先收起来了?”    叶阳觉得微乎其微,倘若真如此,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她让王青萍再打一遍,王青萍又打,还是无人接听。叶阳不安起来,手机里存得东西太多了。她问:“你有秦雪兰的手机号吗?”    王青萍摇了摇头。    叶阳又道:“你帮我发个微信给晴姐,找她要一下。”    没过一会儿,吴晴回了消息,叶阳便给秦雪兰打过去,找她要蓝臻宣传的手机号。    蓝臻的宣传接了电话,听她自报了家门后,就点点头,道:“的确有,给张总了,就时代影业那个,你知道?”    叶阳心中咯噔一声。    王青萍见她神色不佳,问:“怎么,没有吗?”    叶阳摇摇头:“刚才张总在专访间,他们顺便给他了。”    王青萍松了口气:“只要找得到人就成。”    叶阳用王青萍的手机给王彦打了个电话,要了张虔的手机号,看着那串手机号,她却没勇气拨出去,只是王青萍就在边上看着,也容不得她犹豫,心一横,就拨了出去。    十几秒钟后,那边有人接了电话。    叶阳抿了一下嘴唇:“张总,我是方圆的叶阳,刚才手机落在专访间了,听说您给捡到了?”    张虔顿了一下:“不用说你是方圆的叶阳,我也知道你是哪个叶阳。”    叶阳:“......”    张虔简洁道:“地下车库,D区。”说着挂了电话。    叶阳到了地下停车库,车库几乎都停满了,她找到D区,压根没看到张虔的人影,也不知道哪辆车是张虔的。叶阳正犹豫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问,边上那辆车的车窗就缓缓的降了下去。    叶阳忙走近,俯身叫他张总。    张虔抬眼看她,重逢后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不像之前开会时一丝不苟,今天有些狼狈。头发从鬓边掉下来了几缕,面色发白,嘴唇干涩,唯独眼睛还是亮的,乌黑又湿润。张虔想起以前,她寒假不回家,留在Kelsey Coffee 做兼职,那时候正热恋,一刻不见都想得厉害,想去Kelsey Coffee 找她,她总不让。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就有点不舒服,觉得她东躲西藏的,有很多秘密。她会在他不舒服的时候吻他,小声说,不想他看到她为生活所迫,被人指使的团团转的窘迫样,她想想都觉得可怜,她不想他可怜她。可如今,兜兜转转,他却成了指使她的人,看尽了她面对生活时的各种狼狈相。    张虔摸出手机,递了出去。    叶阳双手接过去,道:“多谢张总。”    张虔嗯了一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叶阳拿出一个乙方面对甲方领导时应有的谦恭笑容:“张总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哪里说得上辛苦,主要辛苦的还是兰姐。”    张虔也没说什么,看向前方,若无其事道:“不过我着实也没见过这么乱的发布会。”说着让司机将车子倒出去,开走了。    叶阳呆住了。    叶阳回去把这话跟王彦一说,王彦咂摸了半天,觉得张虔不是在批评他们,而像是在批评秦雪兰,毕竟秦雪兰才是《我去往》的总统筹,他们顶多是执行而已,张虔觉得发布会乱,这个锅怎么轮不到他们背。不过对秦雪兰工作不满意,也相当于对他们不满,毕竟秦雪兰和他们是一体的,只是问题没那么严峻罢了。不过倘若是对秦雪兰不满,为啥要跟叶阳说?    吴晴琢磨道:“会不会他想借我们的口敲打秦雪兰?”    王彦就着吴晴话咂摸了一会儿,中肯道:“你说得对,很有这个可能。”    吴晴问:“那我们是要把这话透露给秦雪兰么?”    王彦沉吟道:“说,要说,不管是不是,都得告诉她,但得想个巧妙的法子才是。”    发布会的事告以段落后,王彦约了秦雪兰出来吃饭,把张虔那天对叶阳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了,并哭丧着脸问:“兰姐,张总是不是对我们公司不满,不会要把我们中途换了?我听说你们之前就有中途换公司的先例?”    秦雪兰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外人不清楚他们内部的关系,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张虔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乙方小经理说那样的话,他显然是借别人的口,说给她听的。这样既不伤她这个老人的体面,也转达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张虔,秦雪兰是既怒且惧的。无论她服不服他,他都是她的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秦雪兰打哈哈道:“别看我们张总年纪不大,但要求一向高,这话没说过十回也说过八回,咱们尽全力,问心无愧就行,别想那么多。”    叶阳很快就发现张虔那句敲打的分量,因为项目群里的秦雪兰很明显没有以前那么暴躁了,很少再刷屏艾特人,那种颐指气使的劲儿也淡了,说话都会带萌萌哒的语气词了!弄得群里的几个乙方负责人都十分纳闷,这位甲方大大到底是抽什么风!    叶阳跟周嘉鱼说了事情的原委后,周嘉鱼大笑:“活该,我们跟时代合作了也好几次了,《海市蜃楼》还是他们张总亲自带的,无论有什么不满,台面上都不叫人难堪,就她拿个鸡毛当令箭,不把乙方当人看,活该!要我说,秦雪兰这样的老娘们,就得一直有人压着,否则她能飞上天去。现下她消停,咱们也都松快几天。”    叶阳道:“但愿。”    周嘉鱼又道:“这周末有空吗,有空来我家玩儿啊,我跟家安搬到新房后,你还没来过。”    叶阳立刻道:“我不去,去了会受刺激。”    周嘉鱼道:“来嘛来嘛,我这房子虽然不大,但好歹写了自己的名儿,你就不想来参观一下?”    叶阳惊讶道:“还不大?一百六十多平,六百多万,你是想要别墅吗?”    周嘉鱼重申道:“郊区房!每天上下班开一个多小时,要遇上堵车,得俩小时!”    叶阳道:“别矫情了,有房就不错了,哪像我们这些没房的草根阶级,指不定啥时候来一阵大风,就把我们吹回老家去了。”    周嘉鱼笑:“行了,别卖可怜了,周末早点来,给我搭把手。”    叶阳警惕道:“搭什么手,你要干嘛?”    周嘉鱼道:“我们买房动静不是挺大的么,差不多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帮了不少的忙,我说弄个乔迁宴,感谢一下大家。人多,我怕到时候忙不过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叶阳哇了一声:“你这哪里是请我参观新房,明明是拉我做苦力。”    周嘉鱼理所当然道:“等你在X京买房了,我也给你过去当苦力。”    叶阳又笑:“你这不怀好意啊,明知道我买不了,故意刺激我?”    周嘉鱼笑了:“得,等你搬家的时候,我和家安都过去给你当苦力,这总可以了?!”    ☆、第 8 章    周日那天,叶阳抱着一盆昙花到了周嘉鱼家。    周嘉鱼接过昙花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不仅皱眉道:“我特意嘱咐你穿得好看点,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叶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带裤,奇道:“这怎么了,不挺好的么?再说了,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脸,你没看我化了妆吗。”    周嘉鱼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仍然有点嫌弃:“你这妆也太淡了……”    叶阳横了她一眼。    周嘉鱼立刻改口:“行行行,姐姐,您天生丽质,化不化都一样。”    任家安从厨房里探身出来:“来,让我看看。”    叶阳浮夸的转了一圈,给他看。    任家安笑:“我觉得挺可爱的呀。”    周嘉鱼一边找地方摆昙花,一边道:“可爱有什么用,要艳丽才行。”    任家安问:“你不是说他前女友是知性挂吗?”    周嘉鱼道:“是知性明艳挂,反正不是可爱挂。”    任家安耸耸肩:“那还不是照样分手。”    周嘉鱼掐腰看他:“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等会儿。”叶阳纳闷道,“我怎么听着不对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周嘉鱼转身揽住她,往厨房推:“宝贝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们公司有个绿茶婊,她是我们老大的助理,今天代替老大过来,我看不惯她那幅婊样儿,拉你过来给我长威风。”    叶阳倒是从周嘉鱼那听说过这位绿茶婊的事迹,她问:“是那个老在群里暗戳戳怼你,并抢你功劳的人吗?”    周嘉鱼道:“就是那个贱人!”    叶阳道:“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任家安笑:“嘉鱼说叶未匀对你有好感,绿茶婊对叶未匀有好感,你们仨又都来,她想用你气气绿茶婊。”    叶阳顿时就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周嘉鱼叫她打扮好点,她看向周嘉鱼:“宝贝儿,我要是能帮你,肯定义不容辞,可你真觉得叶未匀对我有好感吗?”    周嘉鱼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确对你有好感,这毋庸置疑。”    叶阳警告道:“你要是故意误导我,让我在人面前自作多情,我可是要跟你绝交的。”    周嘉鱼道:“上个月月初,我请他吃饭,想撮合你俩,他的确一副没准备好的样子,说要再等等。可后来咱们在时代影业碰面,我注意到他其实还挺关注你的……”顿了顿,“你别跟我说你没察觉,挺明显的。”    叶阳只道:“再等等就是没意愿。人家两次都没意愿,你还上杆子撮合,显得咱俩多欠啊。”顿了顿,“咱俩欠吗?”    “不欠,不欠。”周嘉鱼哄道,“谁欠你也不欠,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能拿捏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任家安的几个朋友先到,任家安就出去招呼了。十一点多点,周嘉鱼的几个同事也陆陆续续到了。叶未匀和常萱是最后到,周嘉鱼在厨房听到声音后,就在叶阳耳边切齿道:“绿茶婊。”接着出了厨房。    叶阳竖耳听着,只听到有个温柔女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赞美周嘉鱼的房子,从大小到采光到装修,中间配合着叶未匀的附和声,周嘉鱼就在那边咯咯的笑。又听到叶未匀问:“好漂亮的盆栽,是昙花吗?”    周嘉鱼扭头看,笑道:“好像是。”    叶未匀笑:“昙花不好养,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致。”    “我哪有这个闲情逸致养,是朋友送的。” 周嘉鱼道,“萱萱应该不认识,未匀应该认识,经常跟咱们一块到时代开会的叶阳,她爱养这些稀奇东西。”    说着仨人到了厨房门口,叶阳听到动静,放下手中正剥的虾,回身来看。    周嘉鱼笑:“叶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位同事,叶未匀你应该知道,这位是常萱。”    叶未匀朝她颔首示意。    叶阳笑着走上前来对周嘉鱼道:“上次宴会,我喝晕了,你就是让这位送的解酒药?”    周嘉鱼嗔道:“你这脑子,还记得人家,真不容易。”    叶阳看向叶未匀,笑道:“是杨柳依依叶未匀的那个未匀吗?”    叶未匀一愣,笑了:“厉害了,很少有人不用解释就知道是哪三个字的。”    周嘉鱼也笑:“我俩是在上家公司认识的,一块入的职,中午时,她约我一块出去吃饭,上来叫我水中君子,很少有人知道嘉鱼是这个意思,大家通常表面理解成一条好鱼,我可惊讶了,后来一问,才知道是X大中文系的,怪不得如此博学。”    常萱跟着笑:“那叶阳姐肯定也知道我这个字的含义。”    周嘉鱼立刻拿话截住了她,道:“别叫她占你便宜,她估计还没你大呢。”    常萱有些惊讶:“我原以为叶阳姐跟嘉鱼姐一样大。”    周嘉鱼道:“她上学时跳过级,比我小好几岁,萱萱是哪一年的人来着?”    常萱没正面回答,只笑:“那我们俩差不多。”    叶阳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对周嘉鱼道:“火上还坐着锅呢,我回去看看,你陪他们到外头聊,别让烟熏了衣服,沾得全是饭味。”    叶未匀道:“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说着从厨房门口走开了。    周嘉鱼一见他们走远了,立刻回来骂道:“bitch!”    叶阳一边剥虾一边道:“人家也没怎么着你,你怎么气成这样。”    周嘉鱼切齿道:“她上来就想为难你,让你在叶未匀面前丢人,呵呵,我要让她得逞了,我周字倒着写!”    叶阳道:“你说她让我猜她名字的含义啊?”    周嘉鱼道:“对啊,你要是猜不出来,她肯定就会呵呵,你朋友也不过如此的样子!”    叶阳道:“我觉得人挺好的,说话温柔,长得也温柔,指不定就是没话找话顺口那么一说。”    周嘉鱼卧槽一句:“不会,你喜欢傻白甜就算了,还喜欢绿茶婊?”    叶阳窒了窒:“我只是比较喜欢温柔点的,甜蜜点的,温柔和甜蜜不代表就是绿茶婊和傻白甜啊,你别乱给我扣帽子。”    周嘉鱼道:“别解释了,你内心就是住着一个直男。”    叶阳不甘示弱道:“这么说,任家安也是傻白甜,你也喜欢傻白甜!”    周嘉鱼想还口,可一想到自己老公平时那傻样和甜蜜,就觉得叫他傻白甜其实也没什么错,只好道:“傻白甜是中性词,绿茶婊是贬义词,我喜欢傻白甜,不喜欢绿茶婊!”    ......    没过一会儿,任家安到厨房来拿东西,悄声对周嘉鱼道:“你那位同事开大,一过去就把话题从咱房上转移到了她身上,聊了这么久,话题还在她身上......”    周嘉鱼冷笑着对叶阳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说得温柔,温什么柔,就是没分寸感,不分场合的抢人风头。”    任家安道:“不过那个叶倒真对她不太热络。”    周嘉鱼很是满意:“叶未匀要真好她那口,我也不会把他介绍给叶阳。”    任家安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叶阳要开始剁排骨,只可惜她平时不太常碰排骨,不知道怎么整,而周嘉鱼正忙着,也没空帮她,就让她随意,叶阳只好拿刀乱砍起来,砍的骨头块蹦得到处都是,她正准备拿手机查一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需要帮忙吗?”    周嘉鱼回头一看,哟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怎么,大家等不及了,让你来催?”    叶未匀笑:“没有,他们聊得正嗨,想不起这事来,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周嘉鱼笑道:“你平时做饭吗,可别来帮倒忙。”    叶未匀点点头,道:“做得不多,但打打下手总没问题的。”    周嘉鱼看了一眼叶阳,道:“那你帮叶阳把排骨剁了,我看她那力气,剁到明天也剁不好。”    叶未匀挽着袖子过去洗手,叶阳笑着让出了位置:“我平时也不大吃,能剁成这样很不错了。”    周嘉鱼道:“把排骨剁得七零八碎,你也好意思说不错。未匀,是不是爷们,是爷们就让她瞧瞧什么叫不错。”    叶未匀擦了手,笑:“其实我也不怎么会,剁不好别笑话我。”低头将排骨上的关节都摸清了,哐哐几下,又哐哐哐几下,干净利落的就好了。    周嘉鱼哟呵一声:“行啊,手法这么熟练,平时没少做?”    “偶尔做一下。”叶未匀掂着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问,“还有其他要吗?”    叶阳上前道:“其他就是小东西了,我来。”    她过来的那一瞬,叶未匀闻到了一股椰子的香气。    叶未匀到旁边去洗手,周嘉鱼那边的菜正好出锅,他洗完手就端了出去。    叶未匀出去后,再回来时,常萱也跟了来,问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周嘉鱼只好安排他俩去剥蒜了。    剥蒜的两人比较闲,还能边剥边聊。周嘉鱼火力全开,注意力全在菜上,偶尔能跟他们搭上一句。叶阳因为跟他们不是很熟,也没吭声,就一直给周嘉鱼打辅助。    叶阳只听到常萱一直在笑。似乎叶未匀每说一句话,无论内容是什么,她都要笑。笑得方式也不同,有柔声轻笑,也有咯咯甜笑,还有抚掌大笑。叶阳自认为算见多识广了,可真是头一次遇到如此爱笑的人。之后吃饭的时候,常萱也在不停的笑,对谁都笑,给人很好打交道的样子,话题自然而然就又被带回了她身上。    私下周嘉鱼一分钟都忍不了常萱,可饭桌上,她的表情管理非常好,只在任家安的一个朋友频频向常萱献殷切时,有一点崩坏。因为这哥们表现的太明显了,一点都不加掩饰,周嘉鱼一想到常萱这小婊|子心里暗爽的样子,就目眦欲裂。    周嘉鱼几次想把话题拉回叶阳身上,但见她一脸置身事外的样子,又不得不放弃。叶阳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做美女的自觉,也不珍惜自己的脸蛋能带来的红利。她若有那样的脸,才不会心甘情愿的做绿叶。不过又想,有人喜欢热闹,有人喜欢清净,一个人一个活法,强求不来。    ☆、第 9 章    吃过饭后,大家到练歌房去唱歌。    周嘉鱼和任家安买的房子三室一厅,一百六十多平,首付就将近二百万。刚开始,他们没想买这么大,负担太重,但又想俩人是独生子女,家里四个老人,老人老了,行动不便,难免要接过来,若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就咬咬牙,买了个大的。只不过现在两家老人身体还硬朗,暂时不需要他们照顾,所以夫妻俩就将空置的一间改成了练歌房。有事没事吼两句,发泄一下压力,倒是蛮爽的。    叶阳不喜欢热闹,就没进去,而是帮周嘉鱼在厨房洗水果切水果,中间周嘉鱼端果盘进去,被众人留下来唱歌,厨房就剩下了叶阳一个人。叶阳洗水果就洗得更慢了,生怕自己洗完就没事干。倘若可能,她打算一直洗到结束。    叶未匀去洗手间,回来时瞥见厨房有人,就走了过去。    她垂着头,洗得很认真,一点没发现他。他的目光随之落在她身上,阔腿背带裤搭衬衫,像朴素的学生,跟工作状态下妆容精致的都市丽人完全是两回事。    他正要开口问要不要帮忙,就听到她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一怔。    她回头来看,见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嘉鱼要搞突然袭击。”    叶未匀点点头:“我看你洗得认真,不忍心打搅。”    叶阳回过头去,又拿了一个苹果去洗,边洗边问:“怎么出来了?”    叶未匀觉得对着她的背说话,始终有些别扭,就走了过去,佯装看水果,道:“里头太闹了,出来透透气。”    叶阳笑了:“想起你那天晚上说宴会真烦人,很少有人这么直接。”    水池旁有洗好的车厘子,叶未匀捏了一粒,点头道:“一到这种场合,就无所适从。”    叶阳心有戚戚:“让不擅长社交的人出来社交,的确太难为人了。我要是你,肯定就拒绝嘉鱼了。”    叶未匀笑了,问:“那你又在这儿?”    叶阳幽幽叹气:“我是来做苦力的,让她欠我个人情,将来还得让她还我。”    叶阳鬓边的碎发随着她洗水果时的动作而在脸颊上拂动,弄得脸痒痒的,叶阳想将头发别到耳后,奈何手湿淋淋的,她试图用手腕来别,但又觉得不大可能,就作罢了。    叶未匀问:“要我帮吗?”    叶阳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就麻烦了。”    叶未匀放下车厘子,走近她一点,用手指勾起碎发,悉数给她别到耳后,然后又到另外一侧,将那边的也别好。大约是因为靠的近的缘故,他只觉得她身上的椰香越来越浓郁了。    叶阳道了谢,想起什么来,问:“听说你们已经看过粗剪的片子了?”    叶未匀一脸的心有余悸:“都快看吐了。”    “啊,是,你们要剪预告,肯定得反复拉片。”叶阳了悟道, “片子如何?”    叶未匀道:“比预期好点,能看出导演还是有想法的。”    叶阳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叶未匀道:“可能之前对它的预期太低,所以会有点惊喜。”    叶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而是拿起水果刀,专心致志的切起苹果来。    叶未匀站着有些无所事事,就伸手端起那盘车厘子就要走,叶阳立刻叫住了他,道:“等我切好苹果,你一块端过去,我就不进去了。”    叶未匀顿了一下,道:“你不进去,嘉鱼也是要出来喊的,躲不过去。”    叶阳道:“等会让她找不着我。”    叶未匀问:“你要走吗?”    叶阳道:“我本来就是被骗来做苦力的,现在活也做完了,再留就没必要了,你不要告诉她,等我下楼后,再给她发微信,省得她出来拦我。”    叶阳下了楼,给周嘉鱼发了微信,出了小区,小区门口就有公交站,她到站牌那去等车,没过一会儿,眼前停下一辆车,车窗降下来,叶未匀冲着她喊:“叶阳。”    叶阳十分意外,过去俯身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道:“这不方便说话,你先上车。”    叶阳绕过去,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叶未匀问:“你住哪儿?”    叶阳道:“涂白寺,顺路吗?”    叶未匀嗯了一声:“我住青叶湾,简直不能再顺了。    叶阳点点头,却忽然发现就没话说了,想找话题,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车厢里就沉默了下来。    之前周嘉鱼是他俩的纽带,有她在,怎么都不觉得尴尬,如今她不在了,好像一切交流就没必要了。    叶未匀也不是话多的人,就调开了音响,里边流出一把温润醇厚的嗓音。叶阳觉得熟悉,可想不起名字来,一首歌快结尾时,她突然道:“理查德·霍利。”    叶未匀更诧异了:“你也听他?”    叶阳道:“以前听过一阵,这是《Long Black Train》?”    叶未匀嗯了一声。    叶阳回忆道:“有段时间特喜欢他那张《Late Night Final》专辑的封面。一个快餐店,柜台那坐了几个人,有人低头看报纸,有人喝果汁,有人四处张望。柜台下还摆了桌椅,一个穿豹纹的老太太坐在那吃面包,她旁边的那张椅子,老得皮儿都蹦开了,卷着边耷拉下来。而画面的最左边,有个戴帽子的老人低头往袋子里掏东西,帽子也压不住他满头银发。”    叶未匀笑了:“记得这么清。”    叶阳道:“那画面好像是暖黄色的调子,有种老人的随和和安详,我挂着当头像,用了很久。”    音响中已切了新歌,是理查德·霍利的另外一首《Open Up Your Door》,清浅的前奏一响起来,叶阳本来要再找话题说的,忽然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叶未匀打了一圈方向盘,车驶入辅路,理查德·霍利那沧桑温润的声音响起:“Open up your door.I can't see your face no more.Love is so hard to find.and even harder to define......”    叶阳扭头看车窗外,辅路与主路之间有长长的绿化带,绿化带多种月季,颜色也多,饱满的大朵擎在枝头,在风里摇晃,也有横斜出绿化带的,打开车窗,就能顺手折一枝。    “Oh, open up your os we've time to give.and I'm feeling it so much more.......”    这是她听理查德·霍利的第一首歌,也是张虔分享给她的。    歌名翻译成中文是《打开你的爱情之门》。    那时她和张虔正在以朋友的身份暧昧着,一切都是似是而非的状态,所以张虔分享过来这样的歌儿,是很令人遐想的,而这种遐想令她害怕。    张虔是投胎赢家,父亲是话剧演员,母亲是舞蹈演员,典型的文艺世家。自小受艺术浸淫,有成熟的艺术审美,钢琴和吉他虽不是专业,但是爱好,拿起来都能弹。寒暑假会被父母带出去旅行,日本、美国、英国、澳大利亚......而她不过是南方小镇里的姑娘,在没有考到X京前,连省都未出过。更别说什么爱好了,她压根没资本培养那些高雅爱好,顶多看看书,看看电影罢了。    精神上的自卑是一方面,物质上的自卑是另外一方面。    她没谈恋爱时,就觉得生活拮据,若谈了恋爱,多出一笔花销来,她只会更拮据。她总不能让张虔天天陪自己吃食堂,轧马路,看星星。张虔显然不是这样朴实无华有情饮水饱的类型。但同时她也不觉得谈恋爱时男生应该为各种约会行为买单,她觉得有来有往比较公平。这么综合一考虑,她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条件谈恋爱,尤其和张虔谈恋爱。    虽然现实压迫的叶阳不能去想和张虔谈恋爱这事,可张虔又在不断的跟她释放信号,于是她就陷入了一种要和不要的胶着中。    而就在这阶段,她室友陈蜜和男友分手了,这件事让她面对张虔时彻底冷静了下来。    陈蜜是西安人,家中富足,不是动辄身价上亿的富家女,而是家中有厂子,千万的那种小富。能看出来是个小公主,人养得很娇,但并不蛮。是叶阳身为女孩子,看着她,都不希望她吃苦的那种存在。陈蜜在西安上高中时,谈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虽然也是当地人,但却不是市里人,而是住在稍微远一些的郊区,家境不好。男朋友没考上X京的学校,只能在当地上大学。不过这不妨碍陈蜜和他谈恋爱。陈蜜经常折返于X京和西安两地,几乎半个月一趟。一年下来,没有几十趟,也有十几趟。陈蜜把车票都留着,有一天闲来数着玩,说只路费这一项,就花了三万多。    她男友也来过X京,但次数终究是少的。    陈蜜和男友常晚上打电话,若是寝室熄灯了,她就用被子蒙着头悄悄说。不过叶阳总能听到一些。他俩常说结婚后的事情,有时候说得很高兴,有时候会吵起来。叶阳记忆比较深刻的一次吵架,好像是陈蜜的男友担心陈蜜将来会对他父母不好。陈蜜非常生气,说做人将心比心,他们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们……    因为类似的事情吵的多了,加上来回奔波,陈蜜觉得有点累。她说男友爱她,她也爱男友,可家庭差异的确会带来为人处世的差异,而这些差异刚开始并不明显,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体现出来。重要的是这些为人处世的差异后期很难改变,所以她和男友之间的矛盾才会越来越多。陈蜜不知道还要不要维护这段看不到未来的恋情。    陈蜜在大二的冬天,最终还是和男友分手了。分手后,两人坐下来促膝长谈。陈蜜说,她松了口气,陈蜜的男友说,他也松了口气。    叶阳在这事之前,是不屑“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觉得是腐朽思想,现在才深刻体会到门户说并非腐朽思想,而是一种通用的智慧。    不过陈蜜并未因自己的失败而劝说叶阳不要和张虔谈恋爱。她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她和前男友不行,并不代表她和张虔也不行,让叶阳不要受自己和前男友的影响,该谈还是要谈,大学嘛,不要害怕试错。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陈蜜是在意过程比在意结果多的人。但叶阳不是,她是倘若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不好,那宁愿不开始的人。    叶阳不打算再跟张虔继续暧昧了,否则嘴边有块肉,却不能吃的感觉太糟糕了。    张虔也不是那种明知道你对他没意思还会上杆子的人,她两次没接电话,他那边就没动静了。    张虔真不联系她之后,叶阳有种失恋的失魂落魄。不过时间不长,毕竟年轻,自尊心又强,父母又从小不在身边,她人生中的重大决定,全是自己一个人决定的。性格中有温驯的一面,也有冷酷的一面。加上是学期末了,她要准备考试,还要忙兼职,也没空伤春悲秋。    考试结束后,寒假不回家,申请留校。Kelsey coffee全年无休,她留下做兼职,每天晚上要忙到十一点多,有时候要忙到凌晨三点多,就不大有空闲去想张虔了。    除夕当天,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已经要累瘫了。跟家人通了电话后,差半个小时就是新年,可她懒得等,就那么睡了。朦朦胧胧间,听到手机响,她从枕下摸出来,喂了一声,电话那端却是长久的沉默。    叶阳逐渐清醒过来,看了看屏幕,是张虔。    她也没吭声。    手机两端都是巨大的沉默。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叶阳在沉默中能听到他那边的吵闹声,一定很热闹。她忽然有点心酸,便低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那边却把电话挂了。    叶阳想装作若无其事,躺下去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从手机里翻出这首《Open Up Your Door》,听了半夜。    很适合夜里听的一首歌,低吟浅唱,入耳既醉。    那人一直在唱:“Open up your door,Open up your door,Open up your door……”    听得多了,真会生出情人在外面叩门的错觉。    你听,他真的在催促你,快点开门啦,快点开门啦,我都等不及了。    想象美得叫人想哭。    ☆、第 10 章    叶阳从叶未匀的车上下来,回到家中,看见合租的室友正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看电视,便同她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的卧室。    叶阳在这住了三年。房子两室两厅,跟房东直租,但不是整租,所以她的室友会经常换。李小白刚搬进来半年,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叶阳也没有想与她亲密起来的想法,毕竟换室友这事太频繁,若是个个都试图亲密,离别时会有失去的痛感,再接纳下一个时,需要的时间会更长,太累了。还不如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谁离开谁进来都无所谓。    六月初,天儿已经有点热,但开空调还没必要,叶阳就把卧室的窗户打开了。    换上宽大的T恤和舒适的短裤,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刷朋友圈。    朋友圈现在不是朋友圈,是工作圈,她必须时刻关注工作圈的动态,以防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事情。    晚上到厨房做饭时,接到了许久未联系的朋友的电话。    朋友是叶阳初中时的同班同学,是她唯一还保持联系的中学同学。    朋友言简意赅的告诉她,她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七夕,叫她一定来。    七夕是农历,按公历算,怎么也是八月中旬了。而《我去往》是国庆档,八月和九月是最忙的时间,叶阳不晓得有没有时间到连云港参加她的婚礼,只得先说,她尽量抽空过去。    朋友异常坚定,不容拒绝:“平时叫你来玩,你说忙,我也不勉强你。结婚这事太大,一辈子就一次,你自己想办法,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叶阳也觉得不去说不过去,只得先应承下来,说尽量去。她放下手机,将面条从锅里盛出来,端到饭厅。青菜叶子的面条,她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吃。    这是毕业后,叶阳接到的第四个朋友要结婚的电话。    前仨是叶阳大学时的室友,这仨人还是在她们毕业后的两年内相继结完了婚。    叶阳那时才二十刚出头,觉得婚姻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所以每次接到这种电话,都有种天打五雷轰的感觉,能把她轰得半天缓不过来。    叶阳的这仨室友都是在大学里谈的恋爱。在叶阳的认知里,大学恋爱甚少有成功的,多半毕业既分手,没想到这仨全都成了。其中有俩要结婚,叶阳仔细想想还能理解,因为这俩家境殷实,对象家里也殷实。上学时候,日子就过的很悠哉,结了婚也不会有养家压力,所以没所谓。另外一个女孩,叶阳就有点不大理解,因为那女孩家境很普通,男友也是普通的上班族,叶阳觉得她要结婚,肯定过得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日子。当然了,过日子大多都是一地鸡毛,叶阳只是没想到那女孩会这么早的走进婚姻。    叶阳想了许久,还是回归到了根源问题上,那就是被父母养大的孩子,哪怕物质条件不富裕,他们也不惧怕这种事。像她这样没跟父母一起长大的孩子,才会惧怕与人建立某种长久的亲密关系。    这个中学朋友跟大学那个室友一样,家境也不富裕,但却是在父母的关注下长大的。大学谈了个恋爱,还被渣了,中间很长一段空窗期,天天念叨缘分怎么还不来,结果上一年认识了男友,今年这就结婚了。叶阳在跟朋友的视频通话中,见过她男友,浓眉大眼,人很秀气,但自信心一点不秀气。叶阳说他长得像董子健,他就去查了一下人家的照片,然后淡淡的表示他比董子健帅多了……    放下手机,叶阳叹了口气,陷入了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中。    周嘉鱼发语音微信过来,问她到家了没。    叶阳回:“要是这会儿没到家,你就可以报警了。”    周嘉鱼道:“怎么回去的,公交车?”    叶阳道:“在公交站碰到了叶未匀,搭他的顺风车。”    周嘉鱼对此非常满意,她道:“收到你的微信后,我本想下去找你的,正好叶未匀说要走,我就让他注意一下你,没想到还真碰见了,你俩聊得怎么样?”    叶阳有气无力道:“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知道我要费多大心思找话题吗?”    周嘉鱼恨铁不成钢道:“你还说,绿茶婊今天把家安的一个朋友迷得团团转,那没出息的,非要送人回去,拦都拦不住。我就不明白了,绿茶婊假笑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再占不到叶未匀的便宜,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阳着实觉得周嘉鱼对绿茶婊过度关注了,她道:“她柔柔的,像水一样,你脾气太躁,当然奈何不了她,要我说,放平心态,别太在意,你越在意,她越得意。”    “所以才拉你过来!”周嘉鱼恨声道,“她是水象,你也是水象,你给我水漫金山,淹死她。”    叶阳:“......”    叶未匀再从周嘉鱼口中听到叶阳的名字,差不多是十天后的事了。    叶未匀和周嘉鱼在同一部门,只是负责的板块不同。叶未匀跟周嘉鱼吃饭,有个很无奈的地方,就是她随时随地都在看手机。手机只要响,她就会立刻拿起来回。叶未匀刚好与她相反。工作是工作,吃饭是吃饭,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都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真那么十万火急,对方自然会打电话过来。于是经常会出现周嘉鱼一边回微信一边说:“没事,你继续说,我听着呢。”但叶未匀会坚持等她回完微信再继续说,他实在没办法跟低头看手机的人交流。这次也是,正吃着饭,周嘉鱼的微信又响了,她顺其自然的拿起来看,看完脸色忽然变了,紧张道:“今天几号?”    叶未匀看了看时间,道:“十七号。”    周嘉鱼把手机往饭桌上一扔,抱住了自己的脸:“死了死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叶未匀奇怪道:“怎么了?”    周嘉鱼懊恼道:“我之前答应明天陪叶阳去看话剧,可我把这事给忘了......”    叶未匀微微一顿,道:“你明天不是要跟白总去上海么?”    “对啊!”周嘉鱼继续懊恼,“问题是叶阳一个多月前就买票了,时间太久,我给忘了。”又目光熠熠的看向叶未匀,寻求他的安慰,“你说,我要是现在跟她说我去不了,她会不会掐死我?”    叶未匀想到了什么,失笑着摇头,道:“看着不像。”    周嘉鱼被他的笑弄得愣了一下,她觉得叶未匀对叶阳似乎依然有兴趣,还是忍不住想撮合。她本想问他有没有空代自己去,可终究介意他此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就作罢了,道:“算了,早死早超生。”说着拿起手机,给叶阳回了微信。    叶未匀没有说话。    叶阳只好退了一张票,自己一个人去了。    话剧是首演,请了许多媒体和嘉宾,前两排的座位不出售,叶阳即便一开售就去抢票了,仍然只能坐第三排。    叶阳没上大学前,压根不知道话剧是什么,纵然语文课本上有什么《茶馆》的选段,可也只能囫囵吞枣的理解。上大学后,她忙于做兼职,有空闲也是到图书馆看书,电影都不常看,更别说小众的舞台剧。而张虔对这些东西是信手拈来的,他常给她推荐电影,分享音乐,偶尔也带她去看话剧。她才发现,除了文学,世上还有如此多的好东西。她觉得张虔是她的音乐和电影,让她贫瘠苍白的人生丰富多彩起来。所以那时候,她常常觉得自己在占张虔的便宜。她从张虔身上受益如此多,自己却没什么能给张虔的。    她问过张虔喜欢她什么,张虔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他父亲告诉他,爱情并非是朝夕相对日久生情,爱情就是双方初次相见时的灵光乍现。而这样灵光乍现的瞬间,并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但不走到人生终点,谁也不知道自己能遇到还是遇不到。他父亲让他珍惜当下的每一刻感受,要他感受到爱的时候,用力去爱。不要等到垂暮之时才发现自己因年少无知而错过的东西,到底有多重要,从此遗憾终生。    那时,张虔的爱情只是一种感觉。我看见你,我爱你,就这么简单,没有为什么。不像她的,她可以列出十条甚至一百条原因来。    叶阳拿着票,对着座位号,找到自己的座位。此时距离开演还有半个小时,她也没有同伴,难免觉得无聊,就摸出手机。    看了一会儿手机,再看时间,发现才过了五分钟,实在受不了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便出去在外头溜达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又进了剧场。剧场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了,她往三排中间去,发现自己座位上竟然有人。她以为自己走错了,又看了一眼,是第三排没错。她看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士,礼貌道:“不好意思,您是不是坐错了,这好像是我的座位?”说着把票给人看。    那位女士并不看票,只道:“你是一个人?是这样的,我们买票的时候,没连座了,就分开买了两张。出门在外,行个方便,跟我们换一下座位,感谢。”    这位女士的话虽客套,但态度有点颐指气使,而且大有歧视她一个人的意思,叫人不舒服,但叶阳忽略了这点不舒服,依然打算成人之美,她问:“您的座位在哪?”    那位女士道:“六排九座。”    叶阳便摇了摇头:“您这太靠后了,要是同一排,我就给您换了。”    那位女士皱眉道:“三排十和六排九没差价呀,都是六百八的票,说明效果是差不多的,你不是一个人么,行个方便。”    纵然六排九和三排十没差价,可离舞台着实远了点,她提前一个多月买票,可不是为了第六排。不过对方若态度好点,她倒也愿意成人之美,只是如今这样,她着实觉得没必要了,就微笑道:“不好意思,您的座位真的太靠后了,要是同一排,我怎么着也跟您换。”    那位女士仍坐着没动,倒是她身边的男同伴已经站了起来:“行了,我去后边。”    那女士仍不动,叶阳就站在那,微笑的看着她。    四周渐渐有目光过来。    她不动,叶阳就一直站着。    叶阳不觉得理亏,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多少觉得有点难堪,不过难堪她也要坚持住,某些人可别想道德绑架,她不吃这一套。    那位女士的男同伴站在六排九座冲伙伴喊:“过来,这边有人愿意跟咱们换。”    那位女士拿起自己的包,站起来冷冷一笑:“这世上还是有同理心的人的。”    拿自己的六排换人的三排,换不成了,才想起拿自己的三排换人六排,想占便宜没占着,还倒打一耙,绝了。但公众场合,叶阳不想做泼妇,权当没听见,转身正要坐下,看见一排有个人正在回头看她,忽然像挨了一个晴天霹雳,脸上的色儿即刻就变了。    ☆、第 11 章    那人很快若无其事的回过了头去。    叶阳几乎是在眩晕中坐下来的。    换到叶阳隔壁的是一个女生。    女生跟叶阳同龄,见叶阳一副快哭的难堪样子,以为被对方气着了,就小声道:“没关系,这种人多了去,别放在心上。”    叶阳茫然的向她看过去。    女生友好的笑了笑。    叶阳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她逐渐回过血来,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女生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叶阳以为这是礼貌性的,就道了一句谢谢,那女生见她没当真,补充了一句:“我是说真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叶阳愣住了。    习惯了职场上虚伪客套的称赞之后,面对这种直白的真诚还真有些不习惯。反应过来后,叶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回应一下,就道:“我叫叶阳。”    那女生一笑,伸出手来,道:“田心。”    叶阳碰了她的手,道:“很高兴认识你。”    她嫣然一笑:“我也是。”    明明打扮很清新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竟叫叶阳觉出了酷,那种文艺女青年特立独行的酷范。不过两人的交流也到此为止,剧场的灯马上就暗了下去,话剧要开始了。    叶阳在黑暗中平静下来,可张虔回头看她的那个画面始终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张虔坐第一排,按说是主办方请来的嘉宾,可台上并没他父亲,那他到底是为谁而来?她打开手机,重新去查话剧的相关主创。话剧是群戏,主演非常多,她是冲导演和那几个经常活跃在影视圈的知名戏骨来的,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如今这么仔细一看,赫然发现有个叫程柠的女演员。    有了对照,叶阳特别留意了一下。不过因是民国戏,加上舞台和观众中间还隔着一个乐池,她看不清楚演员的脸,只隐约觉得那个穿酒红旗袍的女演员是张虔的女友。    身段曼妙,仪态款款,隔这么远,叶阳觉得自己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张虔真有艳福。    不过叶阳又想,张虔的确有这个资本。    话剧结束后,是分享交流会。交流会结束,差不多快七点了,叶阳和田心在马路边加了微信好友,说以后有机会再约,就分了手。    叶阳打开微信用软件叫车,发现需要排队,就准备坐公交回去,结果眼前停下一辆车,车窗缓缓降下来。暮色浓,叶阳没看清是谁,正准备往边上让,却听到那人在车窗里唤她:“叶阳。”    叶阳愣住了。    倘若现在让叶阳回想,从小到大,哪个人叫她的名字最好听,她能想到三个人。    第一个是她外婆。    叶阳自小跟爷爷奶奶住,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外婆家离她们家又远,她很少到外婆家去。若真想去,只能骑自行车。那时她还小,大人的自行车蹬不起来,骑的还是小孩子的小车。六公里之外的外婆,对她来说,像在天边。她骑小车去,中间会路过好几个镇子,差不多骑一上午才能到。她外婆每次看到那么大点的孩子累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就会一叠声的叫她的名字,叫得又温柔又有耐心。    第二个是中学班上的男同学。    那时,叶阳已不在镇里上学,她去了江阴。男同学是她同桌,因为是同桌,有事通常拿手拍肩膀或者推胳膊肘就行了,男同桌并不常叫她的名字。那次前后桌几个人在聊天,忘了在聊什么,可能是聊大家都用什么洗发水,男同学见她一直没吭声,忽然cue了她,问:“叶阳呢,叶阳用什么?”叶阳被他叫愣了,反应过来后,暗自诧异了许久,他竟可以把她的名字叫得这么好听。后来,她大一点后,才意会到她当时感受到的好听其实是温柔。一个男生如果懂温柔,那真的要老命了。    第三个便是张虔。    那时候她和张虔还在暧昧期,他约她出来看话剧,看完话剧,天已经黑了。他俩一路聊,一边往公交站去。不过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进剧场后,才知道张虔买的票是第二排,票价几乎相当于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虽然张虔说他请,可她不能让他白请,她下次是要还回来的。还肯定不是一张,而是两张,这样一来,她俩月的生活费就没了。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被自己和张虔之间巨大的差异冲击到了。她知道他家境殷实,但不知道殷实到了什么地步,现在她切实感受到了,一下觉得这人遥不可及起来。这样一想,想得有些入神,就真的把身边的张虔给忽略了,一直等到张虔喊她,她才发现把人拉在了后面。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字正腔圆里带一点温柔。    她回头去看,他从暮色中走来,看着她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人丢了这么远都不知道。”    叶阳以前以为情话就是王家卫电影中那些漂亮而文艺台词,但遇到张虔,她会发现自己平平无奇的名字也可以成为一句情话。    只是如今,那人虽在,也会叫她的名字,但再无温柔,只余字正腔圆。    “叶阳”不再是一句情话,“叶阳”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名字。    叶阳从人行道下来,走到车旁。风一吹,路旁的槐花簌簌往下落,她俯着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带一点不那么夸张的惊和喜,尽量使自己像个偶遇了甲方大大的小乙方:“张总,您怎么在这?”    张虔从车窗里看着她,言简意赅问:“去哪?”    叶阳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叫了车,估计马上就到。”    张虔看着她。    叶阳和他对视了几秒,还是在他双重身份的压迫下,别开目光,改了口:“涂白寺,张总若顺路,捎我一程也行。”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副驾驶的车门锁开了。    叶阳自动领会是顺路,识趣道:“多谢张总。”说着到另外一侧,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车行驶在X京斑斓的夜色中,两人没有话说。    车拐入潮安路,遇上了堵车,像蜗牛似的爬了将近四十分钟。    在这四十分钟里,张虔接了五个工作电话。    中间张虔似乎想抽烟,都摸到了烟盒,但可能意识到有女士在车上,便作罢了。    叶阳以前很迷他抽烟的样子,因为很有范儿。叶阳的词汇量其实不低,她却形容不出张虔抽烟时那种若无其事的劲儿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像老电影里的长镜头,让人长久的记着。    车过了涂白寺桥,转个弯,就到了叶阳住的小区门口。    叶阳道了谢,下了车,到车窗旁,同他道别,道完别却没走,她觉得张虔是有话要说,总不会是因为绅士才送她回来的。她觉得借机说开了挺好,回避不会让人轻松,说开了才会轻松。    张虔微微抬眼看她,问:“还有事?”    车内光线暧昧,他浸在里边,整个人都跟着迷离不明起来。    叶阳学生时代喜欢这张脸,喜欢的是那种眉目疏朗的开阔和自信。现在他沉淀下来,面由心生,五官跟着深邃下来,身上带上了成熟男人的疏离和位居高位的威严,是另外一种震慑性的帅气。    叶阳微微一顿,道:“不是你有事吗?”    张虔一面将车窗升上去,一面道:“回去,叶阳。”    叶阳看着那辆车滑入车海,不见了踪影。    叶阳回到家里,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瞧见角落中的吉他,拿了出来。    吉他是她升职时买的。工作不忙的那阵,花钱报了一个班,跟着学了一阵。那段时间,她对吉他很有热忱,有空就练,也练了几首曲子。但后来忙起来之后,她就搁下了,吉他一直在角落里吃灰。    李小白趿着拖鞋进来,靠在门边听了一阵,忽然道:“《See you again》”    叶阳没吭声。    李小白笑:“当年陪前男友看《速7》,都结束了,他还不走,非要把片尾曲听完,我寻思有什么好听的,没想到用吉他弹,这么温柔。”    叶阳一边弹一边问:“怎么分了?”    李小白笑得不甚在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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