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 忘川谷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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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之中,有僧人忙去向法难住持报告。其他人则守在这里等候。

    不大一会,住持法难率众前来。伴在法难身侧的还有一位书生装束的中年人,此人面sè淡金,颚下短须干净利落。只是双眸中神光内敛,竟是无形中透出种莫名的忧伤。

    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法难向身旁的中年人合十一礼。

    “苏施主,依你之见是何物或何人能弄出如此效果?”

    那中年人神sè不见一丝波动,开口道:“以大师的阅历,当不会瞧不出吧!”

    法难沉吟道:“看此情形应当是某物爆炸所致,而这东西很像是伏藏宫的撼天雷。只是伏藏宫一向隐世不出,老衲却有些不敢肯定了。”

    中年人道:“大师只是想的有些多了,天下间除了撼天雷又有什么东西能有如此威力。更何况撼天雷虽是伏藏宫之物,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据我所知,就有一人手中也同样有着几颗。”

    法难经中年人提醒,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但转念一想,仍觉不大可能。

    “我这天佛寺可没有什么值得那个老鬼惦记的,除了……”

    话音到此,法难脸sè一变。急忙叫来一名僧人,贴耳吩咐着什么。那僧人听后转身向大殿跑去。

    中年人一见,第一次露出微笑。说道:“大师你也有放不开的地方,可不是在着相么!”

    法难无奈的说道:“如果那老鬼真的来了,他可不会在乎我这是不是天佛寺。就是玉皇大帝的天宫,如果被他相中了只怕也要被揭去几片瓦。”

    中年人一声冷哼:“哼——我苏某在此,他哪还敢做什么手脚。”言语中显出无比的自信。

    见法难不解,中年人道:“我与那老鬼有些过往,有我在的地方他是不会出现的。”

    言罢,中年人目光送向远处,一脸肃然再不说话。仿佛那白云间才是他向往的归宿。

    ……

    此刻左玉与另一人在山路疾奔,那人一身白衣,正是段风。只不过二人穿的那衣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满是破损,左玉后背处更是完全破成一个大洞,露出道道血痕的脊背。

    原来左玉那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内力更胜往昔,身体也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一时欢喜,舞起拳脚,倒把几个扑进来的僧人吓得傻住。就在这时,段风突然出现,将几个僧人丢到门外。然后猛然拉住左玉从窗口跳出,还顺手向房里扔了一枚紫金sè圆珠。之后那客房里一声巨响,忽然爆炸。

    爆炸刚起,左玉立即就感觉二人所处的地方同样在那爆炸的范围之内。也没作何想法,身形一转正挡在段风身后。即便如此,二人也被爆炸的冲击轰出丈远。顾不得惊骇和检查伤势,二人起身便跑,逃离此处才是当前要务。

    奇怪的是段风对天佛寺的地形十分熟悉,领着左玉穿过几个庭院,几乎没有遇到巡查的僧人便来到寺外。这才沿着山路抬腿疾奔。

    直到接近山脚二人才寻了个无人处停了下来,再往前不远便可出了天佛峰。而那里有着不少的知客僧人,如果贸然过去必会被发现。

    左玉这时才有了空闲,不过还没有说话就见段风抖着衣服哭丧着脸。

    段风道:“哎呦——又得再买衣服了。这破掌心雷,劲怎么那么大。要不是跑的快点,小命都要交代了。”

    段风说话间怪异的眼神瞄向左玉后背,不过左玉并没有发现。

    闻言后,左玉倒是一惊,道:“掌心雷?你刚才扔的那个?”

    掌心雷的大名左玉可是如雷贯耳,闲书杂记里面描写的仙人可就经常使用这一招。

    段风变脸的速度可是非常快,闻言嘿嘿一笑:“怎么样,厉害吧!我这可是最正统的掌心雷,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左玉早已经知道段风说话没有正经,也懒得理他。问道:“你原先跑哪去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段风道:“我可不像你那么不小心,看那些僧人的神情还没发现要对你不利。至于怎么会找到你嘛,嘿嘿——瞎猫碰上死耗子呗!”

    左玉自然不信,不过此刻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左玉道:“你有什么办法么?只有这一条山路,前面又有不少僧人……”

    段风忽然一拉左玉:“别说话,有人来了。”

    只见一伙僧人由山上追赶下来,为首的正是要被罚面壁的法嗔。

    左玉见他们直奔自己而来,料想无法躲过。正要上前面对,却见段风向他摆了摆手。

    “放心,别动!”

    段风自怀中掏出一卷银sè轻纱,这轻纱薄如蝉翼。段风挥手一抖,轻纱散开。其大小正好罩住他与左玉两人。左玉被轻纱罩住,也并不难受。而且这轻纱十分透明,外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段风示意左玉噤声,同时也不在说话,静静的等着那伙僧人到来。

    左玉脸上渗出冷汗,他之前与法嗔交过手,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打昏在地。如今虽然自己莫名的修为大涨,自问也还不是法嗔的对手。此刻见对方已经近在眼前,如何能够不急。只是身旁的段风倒是脸挂微笑,丝毫不觉得危险逼近。

    这时,法嗔众僧已经来到二人身前。距离最近的一个僧人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左玉。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众僧人包括法嗔在内都对左玉二人视而不见,连速度都没有缓上一缓便冲了过去。

    见法嗔等人走远,左玉惊奇的望向段风。

    “这是什么?”

    段风摆了摆手,说道:“一会再给你解释,咱们得先想办法离开吧。”

    左玉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也就不在追问。

    不过前面就是天佛峰的山门,二人一时间还想不到什么办法安全过去。

    段风道:“我这法宝只能让我们不被发现,可如果一动就没有效果了。除了硬闯,我是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下山。”

    左玉见山路两侧都是光滑如镜峭壁,纵使能够攀登也会立时被人发现。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

    “快噤声!”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时,山路上又缓缓行下来一辆马车。奇的是这马车并没有人驱赶,依然行走的稳稳当当。左玉二人急忙屏息凝神,以免被人发现。

    与法嗔等人不同,马车缓缓行到左玉和段风身旁竟停住了。

    一个低沉而又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们,进车里来。我带你们出去。”

    左玉与段风二人立时一惊,段风更是头发都竖起来了。他那轻纱名为银纱帐,是一件特别的灵宝,人在帐中便似隐身一般,之前的法嗔众人便是从他们身边经过却不知他们就在这里。而此刻他们还罩着银纱帐呢,车内人也没有出来,如何看得见他们。

    二人不敢发声,只盼对方是在自言自语,快快离去。

    见二人不答,车内人又道:“进来,难道要我抓你们进来么?”

    这很明显,车内人是真的已经发现他们了。

    左玉将心一横,一把掀开银纱帐向马车走去。段风只得跟上。

    二人到了马车跟前,忽然感到从车内有一股吸力传来,二人更是被直直拉进了马车,更是直接稳稳的坐下了。

    左玉一瞧,对面坐着一个书生装扮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也向左玉望来,目光一碰,左玉觉得好像一道闪电打入脑袋。竟然连同这中年人对视都做不到。

    再一看身边的段风,此刻却异常的老实。既没有什么举动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珠不住的乱动。竟是被人定住了身形,动弹不得。

    “前辈,您对段风做了什么?”

    左玉暗运功力,戒备的望向对方。

    中年人对左玉的戒备毫不在意,轻松的说道:“鬼狐的传人自然也学了鬼狐那偷鸡摸狗的习惯,只是让他老实点罢了。”

    左玉连鬼狐的名字也没有听过,自然不解。一旁的段风却是忽然僵直了双眼,眼珠使劲的往中年人方向拧。

    中年人对左玉道:“我没有恶意,也不愿意管天佛寺的闲事。你们可以叫我苏先生,也可以叫我忘川谷主。”

    ……

    马车缓缓的驶下天佛峰,山脚处把守的众僧没做丝毫阻拦。任马车行得远了。

    左玉和动弹不得的段风正坐在马车里,对面的苏先生自报了名号后再也没有说话。左玉见对方确实没有伤害他和段风的意思,也略微放松了戒备。

    苏先生对段风道:“你师父没跟你提过我么?”

    随着他的问话,段风忽然感觉身体能动了。

    这一能动,也同时能够说话。段风立时破口大骂:“你是个只会偷鸡摸狗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人却不敢正面交手的家伙怎么配少爷我认识!有种就和少爷我铁马银枪大刀阔斧一决生死的比划比划!少爷我……”

    段风这一开口,左玉就暗叫糟糕。那苏先生也是一愣,随后却笑了。而且笑的前仰后合,最后哈哈大笑。而段风也就在苏先生笑声刚起时再次变成了哑巴。

    苏先生笑罢,眼中寒光一闪。

    “好个小子,不愧是老鬼的徒弟,跟你师父是一个德行。你说我这样的下三滥怎么配你认识,却不说你师父没有提过我。那就是鬼狐告诉过你我的名号,又让你如此骂我喽。给我受罚!”

    段风口不能言,心底却直喊娘亲。他的师父的确跟他说过忘川谷主,还告诫他如果遇到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段风也是以为师父与忘川谷主有什么仇怨,这才一出口就是一气狠骂。没想到除了最后一句外全都被对方猜中了。

    就在段风心里思索着,那苏先生话音一落,段风的双臂却抬了起来。

    段风那僵直的目光中终于满是惊恐,此刻他身体依然受制,而这双手臂却是不受他控制。

    啪——啪——啪啪啪啪——

    只见段风左右开弓,竟然狠狠的抽了自己六个大嘴巴……

    见此情景,左玉也知道是那苏先生对段风使了手段了。

    抓住段风手臂,生怕他继续抽打自己,左玉喝道:“苏前辈,你这是为何!”

    虽然这苏姓中年人神乎其技,但一路通行又得段风两次相救,在左玉心里,早已经将段风视为兄弟。此刻兄弟有难,就算明知不敌,左玉也不能不管!

    而就在这时,一方玉佩却是随着左玉身形一动,从他胸口出滑了出来。

    左玉和段风从天佛寺逃出来,一直处在紧张之中。左玉也没有发现他的衣服领口处已经被扯坏了。如今这一躬身,他戴着的玉佩就从裂开的领口处滑了出来。

    左玉还没注意,苏先生却是身形一颤。双臂疾伸就抓向左玉肩头。

    左玉本能的就要招架,可是苏先生的速度实在太快。忽的一下就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左玉的肩头。

    一旁的段风也在同一时间恢复了zì yóu,一下子软在左玉身旁。

    那苏先生竟露出紧张的神情道:“小子,你是谁?这玉佩你从何得来?”

    似乎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苏先生放开左玉,但一对目光却紧紧的盯在左玉脸上,再不管旁边的段风了。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你旁边这小子是我一故人之徒,我教训教训他就是他师父也不敢说什么的。”

    中年人这话说的十分温和,见他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左玉才稍微放心,但半边身子仍是挡在段风身前。

    “前辈,我叫左玉,这玉佩是我家传之物。”

    将双手从左玉肩头拿开。那苏先生平复了下心情,问道:“左玉?你真的姓左么?”

    左玉一愣,心道我都叫左玉了又怎能不姓左。

    “苏前辈,我的姓名是我师父给我起的。左姓是因为我家人留给我的这块玉佩上刻有左字。”

    那玉佩就悬在左玉胸前,银钩铁画的左字闪闪发亮。

    中年人忽然“唉”的一声叹息,目光从这玉佩上收了回来。就在刚才,他似乎想要伸手去触摸这玉佩,但却停住了,只是叹息一声。

    “左玉,你家里可有一人叫做灵川?”

    听这问话,左玉一惊,看此人的样子似乎也认得这玉佩。会不会他也认识我的家人。

    出山之时,剑清就曾告诫左玉,世间人心险恶,左玉的家仇又涉及颇多隐秘,如果左玉贸然走漏消息,怕会弄巧成拙引来大祸。

    左玉强自镇定,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出世之时我娘便去世了,也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家人,我是我师父带大的。”

    苏先生道:“那你的母亲是谁?”

    左玉神sè黯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娘是谁,我只知道十七年前娘被人杀害了……”

    左玉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落霞山也没有提到,他还不能肯定这苏先生究竟是好人还是坏蛋……

    苏先生不再说话,默默沉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左玉必然与他的一位故人有关系。

    苏先生道:“我过去的名字已经忘记了,如今我的名字叫做苏忘川。你要记住了”

    左玉也不知道苏忘川为何突然将名字告诉他,通常陌生的长辈是不会将名字告诉晚辈的。不过他的心中也猜想道:“他先前所说的人叫灵川,他的名字叫做忘川。难道那人是他的姐姐?”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忘川道:“你们便离去吧!天佛寺的人不会追到这来的。”

    左玉感到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送出了车外,而段风则像是被人一脚踢出似地摔在了地上。

    里面苏忘川的声音传出来:“回去告诉你师父,不要总躲着苏某。”这话却是说给段风听的。

    话音一落,马车好似腾空而起般原地打了个转。又回往天佛寺方向了。

    不过就在马车行出不远时,左玉耳中忽然听到苏忘川的声音:“左玉,将来请到南海忘川谷一行,勿要忘记。”

    ……

    左玉再一看段风,段风正在那跳脚咒骂着。看样子最后这句话是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二人见马车行得远了,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稍作商量,便向前疾行,打算先出了五台山地界再说。

    天sè渐渐暗下,天佛峰的一处空地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僧人,一个状如书生。正是天佛寺的主持法难和苏忘川。

    “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我下令放他们出去。佛门圣地岂容人随意毁坏又轻易离去。倒是苏施主会同意帮忙,让老衲很是不解。”

    说话的正式主持法难。

    “与大师一样,我与鬼狐也是老相识了。虽然他一直避着我,我却并没有如何恨他。算起来还是我对他不起的地方多些。如今可以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那左玉有些来历,此刻可不能困在你这破庙里。”

    法难微微摇头,道:“隐世三派中唯蜀山剑派入世多些,老衲对蜀山剑派的功法也略知一二。但那左玉虽然曾使出蜀山剑气,却似乎是借助那把宝剑之力。老衲眼拙,对他自身的功法却并不认识。”

    苏忘川微笑不语。

    “看苏施主的模样,似乎颇有知晓,不知可否告知老衲呢?”

    苏忘川双目jīng光直shè天际,缓缓说道:“大师怎地变得如此好奇,倒叫苏某诧异。不过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恕苏某不敢多言。大师只要晓得,此子不仅与我苏某有关,他的造化更是很可能关乎天下也便是了。”

    法难却是一愣,心道:“这苏忘川行事一向率xìng而为,自避居忘川谷后对天下间一切都不在意,今rì如此说话,倒是对那左玉另眼相看。真是十分奇怪。”

    不过苏忘川不肯说,法难也不方便询问。

    “我此次出来本yù与大师畅谈佛道,不想法苦大师遭逢不幸。苏某也不便久留,这便去了。”

    提及法苦,法难虽是佛法高深也不由得心底伤感。

    “苏施主光临敝寺,老衲却没能相伴招待,实在有愧。rì后若有机会,定当扫榻相迎。”

    苏忘川这次哈哈一笑,也不答话。合十一礼后便飘身远去。

    法难略一摇头,合十诵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佛语诵罢便转身回返天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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