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外面有人找你。”

    宁越正在座位上画速写，前面的同学叫了他一声，他看了一眼窗外，把手里的炭笔放下来了。

    教室外面曲乐沅在等着，怀里还抱著书，一副拘谨的模样。

    “香香？来找我干什么。”

    曲乐沅有些无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忘记了，”宁越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在补前一天的画，还没有画完，香香先跟我进来。”

    “你?们教室能进去吗。”

    “可以，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没事，你?进来。”

    曲乐沅跟在宁越后来进去，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还有几个在复习的，宁越的座位在最角落里，上面放着一个速写本子和炭笔。

    “你?随便坐。”

    宁越自己回了座位，他有必须把画完整画完的习惯，少年坐在了他前面的座位上，盯着他桌子上的画看。

    画上面是老师布置的速写作业，曲乐沅看了一会道，“越哥，你?画的真好啊。”

    宁越“嗯”了一声，不客气道，“我也觉得。”

    曲乐沅，“……”

    “你?还有几张啊？这一张还要?画多久，要?是久的话我先写一会作业。”

    宁越，“你?写，我还要?等一会。”

    曲乐沅就扭过去写作业了，他写了一会作业，又放下来笔，转过来对宁越道，“越哥，我有的不会写。”

    宁越不太想搭理他，语气依旧温和，“不会写可以空着。”

    “你?会不会啊，给我讲讲，”曲乐沅越看宁越不想搭理他，越想缠人，“上次我空题老师都找我谈话了，越哥，反正你也没事。”

    宁越，“我还要?画画。”

    “晚一会画也不耽误，”曲乐沅，“我顶多耽误你?两分钟。”

    宁越看了对面的少年好一会，最后还是妥协了，把题拿过来看一看，算是十分?简单的基础题。

    他不客气的问道，“你?上课听课了吗？”

    对面的少年小声道，“听了呀，有的听不懂。”

    他没说什么了，三两下讲完了，然后对面的少年一脸懵的看着他，提意见道，“你?讲的太快了，慢一点讲。”

    宁越，“……”

    他看了眼旁边的速写作业，重新又讲了一遍，这次步骤都讲清楚了，少年拿着练习册又回去了，趴在桌子上开始演算。

    少年就坐他前面补作业，写作业的时候倒是很安静，他一边继续画作业，一边用眼角留意着前面的人。

    画了一会作业，隔了一会他再?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趴在桌子上的脑袋。

    居然写睡着了。

    宁越看了一会，用笔戳了一下，没有反应。

    他继续画作业了，画完了速写作业，等了一会曲乐沅还是没有醒，炭笔在手里还没有放下，在一边的空白上又开始画了起来。

    粗黑的炭笔勾勒出来了前面少年的侧脸，少年眼睫低垂，指尖还握着笔，红唇微张，脸上还印出来了黑笔印。

    他画完了，把速写本合上，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扯少年的脸。

    “香香，醒醒，别睡了。”

    他手上没留劲，扯出来了两道红印子。

    曲乐沅迷迷糊糊的醒了，刚睡醒没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把桌子上的作业收拾了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越哥，你?叫我过来什么事啊，是要带我出去吃饭吗？”

    “香香天天就想着吃，”宁越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想带你?去我家里，你?之?前不是说给我做饭吗。”

    “我做的不好吃，”曲乐沅顿了顿，“去你家也行，正好晚上不上课，你?家里还有菜吗，我们得先去超市买菜。”

    “有菜，直接回去就行。”

    宁越想了想，又问道，“你?和陆谌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曲乐沅不太在意，“他又不怎么搭理我，他的朋友们还天天使唤我。”

    “使唤你？”

    曲乐沅，“是啊，让我做这做那的，他们天天可护着陆谌了，反正也不会帮我说话。”

    “不知道陆谌冷冰冰的，怎么人缘那么好。”

    “他们是发小，”宁越安慰曲乐沅道，“没事，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真的假的，”曲乐沅明显不太相信，“越哥，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啊，如果我跟陆谌成?功分?手了，万一哪天陆谌找我麻烦，你?会护着我吗？”

    宁越怔了好一会，笑道，“会的，我会保护你的。”

    “好哦，”曲乐沅小声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他分?手了，他天天跟个冰块一样，洁癖还龟毛，在教室里还不搭理我……我感觉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不过反正我也不喜欢他，早点散了最好。”

    宁越一边带着曲乐沅下楼，一边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曲乐沅说，“等遇到了可能就知道了，反正不是陆谌那样的。”

    到了学校门口，宁越看到那边有卖冰淇淋的，旁边的少年用手指了指，“越哥，你?去给我买冰淇淋，我要?芝士奶提的。”

    “快去排队，这个口味是限量的。”

    他被推着去排了队，买了两份，他的那份没有吃完，后来都被曲乐沅吃掉了。

    一路上回到了家，曲乐沅话多，总是会问他很多问题，“越哥，你?是清淡的还是辣的。”

    “越哥，一会我做菜可以做辣一点吗？”

    “能不能不放葱花啊……不太喜欢吃葱花，”曲乐沅说着停了一下，絮絮叨叨道，“以前爱吃的，现在不爱吃了。”

    宁越直接回答了三个字，“都可以。”

    “那我看着做了，”曲乐沅跟着他回到了家里，别墅里空荡荡的，他们两个回去的时候天才刚刚黑。

    “越哥，这边好黑，我开灯了啊，”曲乐沅顺手把灯全部打开了，顶上的吊灯散发着暖光，照在地板上也是暖融融的，仿佛让别墅变得没有那么冷清了。

    宁越先回了房间里，他进来之后，曲乐沅也跟着进来了。

    少年总是闲不住，把他房间里的灯也打开，“越哥，你?房间里也好黑啊，而且很暗，今天外面好像挺亮的，我们把窗帘拉开。”

    说着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天空上都是璀璨的星星，月亮挂在天边，银光透过落地窗洒下来，落在了床前。

    “今天的星星好亮呀，”曲乐沅用手机把天空拍了下来，他的手机有点模糊，转过了身道，“越哥，你?手机借我拍下照片。”

    宁越看了星空一会，温和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把手机递过去了。

    手机上没有锁屏，曲乐沅拍了两张照片，拿过去给宁越看了，“你?看我拍的，是不是很好看。”

    他的手机像素好，拍出来的星空绚丽璀璨，看上去有些梦幻，很好看。

    “好看，”宁越温声道，“我们先下去。”

    曲乐沅，“好哦，你?一会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他们两个一起下楼，曲乐沅打开了冰箱，发现里面有很多菜，选了一部分出来，喊他道，“越哥，你?过来帮我拿一下。”

    宁越过去帮忙了，少年做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开火的时候少年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把火重新关了又打开。

    “越哥，你?去外面等我，这边油烟大。”

    宁越应了声“好”，但是还是一直站着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一寸寸的描绘着少年眉眼，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他看着看着，少年突然扭过了头。

    少年面上带着笑意，朝他看过来，“越哥，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啊？”

    宁越看了对方许久，开口道，“想要记住你?的样子。”

    “你?今天真奇怪。”曲乐沅小声说了一句。

    没一会，饭菜做好了，曲乐沅整整做了一大桌，热腾腾的饭菜摆满了，杯子里还有倒的热牛奶。

    曲乐沅给他盛了一碗红枣粥，对他笑道，“这个是吉利的意思，希望越哥年年皆胜意，岁岁皆欢喜。”

    碗里的粥仿佛还带着温热，宁越并没有接，“今天不是过年。”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曲乐沅拧了拧眉，又道，“不管是不是过年，都希望越哥每一天都能开心?。”

    “吃完我还可以陪越哥画画。”

    宁越吃完了饭，他确实想画画，和曲乐沅一起又去二楼画了幅画，画完画已经很晚了。

    他问，“香香，你?要?留下来吗？”

    对面的少年笑了笑，回道，“越哥，我不能留下来。”

    “还有人在等我。”

    宁越还想说什么，面前的少年突然消失了。

    房间里的灯也灭了，外面的星光和月光都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住，整座别墅暗了下来，同时恢复了冷清和空荡。

    夜晚寂静无声，宁越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个梦，入目是无边无际的夜色，他整个人仿佛也跟着陷进了黑暗里。

    额头上还有些冷汗，宁越感觉心?里也是空荡荡的，他看了眼时间，才?刚刚八点多，他从下午一觉睡到了现在。

    刚要?放下手机，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备注的“宁”字。

    他点了接通。

    电话对面的人声在夜晚里格外清晰。

    “下午一直忘了通知你……他和陆谌……一起没了……就是下午的事……出了车祸，两个人都是当场死亡。”

    “听说陆谌死的时候还在护着他……”

    宁越听的微证，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浑身冰冷，嗓音很低，“你?在说什么……”

    电话那边还在说着什么，手机屏幕掉在了地上，宁越手有些抖，眼眶也有些湿热。

    窗户在开着，有风透着进来，吹起来了桌上的画册。

    那上面画的是一张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少年。

    从此少年只在画里，不会再?入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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