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渺渺决定夜里去齐卫民家, 看看他家有什么改变。

    晚上，她在白纸上踩了五个脚印。

    “你要出去五天？去哪儿？”季林川紧张了起来。

    “喵~”

    “好，那你要小心！”季林川无奈道。

    第二天，凌晨一到, 齐渺渺去了齐永丽家。

    可惜, 她的实在太晚了, 两人一般都各自休息了。

    齐渺渺一连听了五天, 一无所获。

    最后一天，她终于听到睡不着的齐卫民和张春萍深夜聊天，原来, 齐卫民连升两级，当了工商局局长。

    齐渺渺还打算继续偷听，没想到, 齐保国出事了。

    齐保国在广城重点小学就是优秀教师，来了衡城之后, 校长很重视他, 让他教英才班的数学，同时担任班主任。

    仅仅几个月，英才班的数学成绩就提升了不少，学生们很喜欢他。

    这几天, 上课的时候, 有个学生显得很躁动, 总是扭来扭去，还打扰旁边同学学习，今天，齐保国训了她几句，她就开始抹眼泪。

    那个女生名叫王招娣, 平时沉默寡言，内向得很，齐保国不好再说她，课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问她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他问了半天，王招娣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齐保国头疼，知道这种学生心理脆弱，不能说重话，于是安慰了两句，让她有事再找他，就让她回去了。

    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王招娣的爸妈怒冲冲找了校长，说王招娣被齐保国打了。

    王招娣鼻青脸肿，手臂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印子，一看就知道打得不轻。

    校长吓了一跳，赶紧把齐保国叫到了办公室。

    “我什么时候打她了？”齐保国皱眉看着王招娣，“王招娣，你自己说！”

    王招娣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不住掉眼泪。

    “你吓我闺女是不是？”王老大——也就是王招娣的爸爸当时就怒了，“我们把孩子交给老师，老师可以打可以骂，可不是往死里打，你看看，看看！”

    王老大指着王招娣的脸，又撸起她的袖子：“校长，他是要把我家孩子打死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碰都没碰过她。”齐保国道。

    他严厉的对王招娣说：“王招娣，你自己说，我有没有打过你？”

    王招娣抬头看了齐保国一眼，又低下了头，轻声说：“昨天，齐老师嫌我上课捣乱，课后把我叫到办公室，打了我。”

    “你……”齐保国瞪大了眼睛。

    “我们招娣都说了，你还怎么狡辩？”王老大大叫。

    “我可怜的招娣啊，这么老实的孩子，差点被老师打死啊！”王大嫂—也就是王招娣的妈开始拍腿大哭。

    办公室一片混乱。

    校长头疼了：“停，都停下！”

    他转向齐保国：“那时候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吗？”

    齐保国想了想，忽然发现不妙，的确，昨天办公室就他一个老师，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他看王招娣精神状态不对，有点担心，所以先和王招娣聊了聊，然后才去开会。

    “对，只有我一个老师！”齐保国无奈的说。

    “看到没，看到没，办公室就他一个人，所以他才敢打人啊！”王大嫂又叫又哭。

    王大嫂和王老大嗓门都大，把校长叫的脑仁疼。

    “好了，都停一下！”校长摆手，耐心的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齐老师在广城就是优秀教师，他从没体罚过学生。”

    王大嫂一拍大腿：“他要是真的优秀怎么会来这儿，广城不比这儿好多了？说不定之前在广城就差点打死学生呢！”

    “绝对没有这事！”校长严肃的说。

    他看看王招娣，又说：“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详细调查的。”

    这件事很不好办，现在，老师生气了会扔个粉笔头，打打手板，或者跑跑圈罚罚站，家长也不矫情，一般是支持态度，熊孩子该打打，该骂骂，随便来。

    可是，教育局是禁止体罚的。

    现在，王招娣过来告状了，还一身的伤，真要是齐保国打的，这事儿可大了。

    他赶紧找来教导主任，让他应付王家人，自己把齐保国叫了出去。

    “保国，你昨天到底有没有……”校长问。

    齐保国严肃的说：“校长，我昨天绝对没有碰王招娣一个手指头，就她那性格，我都没敢说一句重话。”

    “可是，现在王招娣死咬着被你打了，她爸妈又那么蛮横，不好办啊！”校长发愁了。

    办公室就两个人，齐保国根本没有证人。

    齐保国是成年健壮男人，王招娣是未成年瘦弱少女，人们更倾向于相信弱者。

    “保国，怎么办啊？”校长急得汗都出来了。

    齐保国沉默了一下，转身大踏步回去，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

    王老大和他媳妇儿还在和教导主任闹：“这种暴力分子怎么能当老师？我强烈要求一中开除齐保国！”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齐保国冷笑。

    校长看了看王招娣，说：“你们先带孩子回去养养，这件事我们会调查的。”

    “不行，我们要求学校辞退齐保国！”王老大叫嚣。

    看着齐保国，王老大和他媳妇比之前闹得更厉害了，校长头疼的拉着齐保国出来，又让教导主任安抚王家人。

    闹了半天，王家人终于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校长接到了教育局的电话，王老大告到教育局去了。

    教育局长狠狠批了校长一顿，让他三天之内查清楚，如果确有其事，立刻辞退齐保国。

    还没等校长做什么，王老大一家人又扯着王招娣来学校了，他们直接冲到了齐保国的课堂上，向全班同学宣扬齐保国打学生，还差点把学生打死。

    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检查单，说是医院开的，上面写明了王招娣受伤。

    这面这么闹，附近班级自然听得到，不到一天，几乎全校都知道了，新来的齐老师打学生。

    了解齐保国的又不多，传来传去，传得越来越离谱，家长们听到了最夸张的版本，纷纷来学校打听。

    教育局又逼着，舆论压力下，校长只好让齐保国停职一段时间。

    晚上，齐渺渺回去，齐保国正在做饭。

    他神情平静，做了四菜一汤。

    “爸，你不生气吗？”齐渺渺问。

    “那么多人说我打人了，你不信？”齐保国把饭菜摆好。

    罗婉出差了，家里只有父女二人。

    齐渺渺歪歪头：“我当然不信啊，不过，爸，无冤无仇的，王招娣一家人怎么非要诬陷你打学生呢？”

    齐保国目光一闪：“他们想让学校开除我！”

    齐渺渺咬了咬筷子，垂下了目光。

    她已经有了猜测。

    晚上十二点，齐渺渺跳到了齐卫民家的窗户上，在屋外听了很久，里面只有悠长的呼吸声。

    她刚要走，张春萍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齐卫民被惊醒了，问：“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卫民，我们这次动的是齐保国，又不是罗婉和齐渺渺，应该没有反噬？”张春萍胆战心惊的问。

    “到了现在，你还怕反噬？”齐卫民的声音忽然冷了。

    剩下的话没什么营养，齐渺渺没再听下去，直接去了王招娣家。

    白天，她已经打听过王家的地址了。

    王招娣家住在南城区，很偏远的地方，那儿的房子很旧，是低矮的二层楼，没有厨房，大家把煤炉放在走廊上，又脏又乱。

    这一片住着好几户人家，齐渺渺跳了几次，才看到王招娣的房间，王招娣家房子很小，她爸妈弟弟住在里面，她住在外面一个小房间。

    王老大和王大嫂带着两个儿子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响，王招娣点燃煤油灯，正在给自己上药，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地上。

    看了半天，齐渺渺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早早到王招娣家的巷子口等着，不一会儿，就看到王招娣低着头背着书包出来了。

    “王招娣！”齐渺渺叫了一声。

    王招娣抬头，见识齐渺渺，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她头一低，匆匆从齐渺渺身边走过。

    “喂，往招娣！”齐渺渺一把拦住她，“你为什么撒谎，说我爸爸打了你！”

    王招娣闷着头一声不吭。

    齐渺渺问了好几句，王招娣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齐渺渺无语了，看了看她脸上的伤，慢悠悠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不客气了哦。”

    终于，王招娣轻轻说了句：“我没撒谎！”

    “王招娣，你就是在说谎！”罗进从旁边走了过来，忿忿不平的说：“齐老师对我们多好，你竟然冤枉他，别人不知道，附近邻居哪一个不知道，你爸妈经常打你，你身上和脸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

    王招娣抬起头，直视罗进：“不是，是齐老师打的！”

    说罢，她低着头快速走了。

    齐渺渺眯着眼看着王招娣的背影，看了半晌，回头问罗进：“前天你看到她爸妈打她了？”

    罗进脸一红，有些局促：“没，不过，他爸妈的确经常打她，这一次打的也太重了。”

    齐渺渺微微摇头，罗进连忙道：“齐渺渺，你别急，我们班上大部分人都相信齐老师，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的。”

    “没事！”齐渺渺看看罗进，“走，刚好一起去上学。”

    路上，她特意和罗进打听王家的事情。

    这里的人都比较穷，王老大和王大嫂好吃懒做还重男轻女，王招娣是第一个女儿，除了她，王家还有两个儿子。

    平时的时候，王老大夫妻就比较混，野蛮又不讲理，附近的人都懒得理他。

    到了学校，齐渺渺和罗进告别的时候，罗进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王招娣人挺老实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会这样。”

    齐渺渺微微一笑：“老实人做了坏事也会受到惩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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