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小蛇人从沉睡中醒来。

    第一感觉是肚子有点饿。

    第二感觉是两条尾巴上软绵绵、嗯？！两条尾巴？！诺诺没有两条尾巴呀！

    小蛇人迷糊中的眼睛唰一下睁开，从床铺上弹坐而起。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看见两条细白的……腿？

    小蛇人揉揉眼角,再看一眼。发现本没有的梦想依旧大大咧咧地露在那里，当即躺倒回去,重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他只是一个变异的白蛇亚兽人,只有一条白色的大尾巴,哪儿来的腿。

    这个梦欺负病弱。太过分啦！

    小蛇人气呼呼地在大毯子里翻动两下。决定等梦醒的时候,一定要和叶子告状。看这个坏蛋梦还敢欺负他。

    “噗嗤。”叶泽和几只世界灵一起,在床铺边守了三天。这会儿见小蛇人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紧绷的精神才真正放松开，忍不住笑出声。

    “？”

    被子里忽得飘出一串问号。然后拱动两下，冒出小蛇人呆毛乱翘的小脑袋，懵懵地望向叶泽。

    眨一下,再眨一下，金豆豆立马蓄势待发。

    呜哇！坏蛋梦还带着叶子一起来嘲笑他！

    不长腿怎么了？不长腿吃你家大米了吗？明明这里的大米都是诺诺家种的！QAQ叶泽被小蛇人突然间委屈起来的表情吓了一跳。笑也不敢笑了,忙不迭站起来，给小蛇人擦眼泪。活像是上课走神结果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左边挂着个“从”,右边挂着个“心”,一举一动都得在心里头比划个大大的预计流程，才敢投入实施。

    “不哭不哭。诺诺和叶子说说怎么了好不好？是腿还疼吗？”叶泽好声好气地哄。

    “呜。不疼。”小蛇人伤心中还抽空回答了叶泽的问题,乖巧得不得了。话音才落，又觉得正在为自己声张正义时的妥协弱了气势，立马板正表情，强调道,“但是尾巴亮闪闪、胖嘟嘟，也是好看的！”

    叶泽一时没搞清楚小蛇人的逻辑链。

    但不管怎么样，捧场就对了。

    “嗯。诺诺的尾巴最好看。”叶泽摸摸小蛇人的头，笑着安慰，“要是诺诺喜欢自己的尾巴，也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适应过后，就可以像其他亚兽人一样自由转换形态了。”

    过段时间？

    小蛇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身上真实的触感。眼前霎时一亮，手臂一扬，再次把被子掀开。

    真的是腿！

    诺诺也能分化出双腿啦！

    小蛇人激动地晃了晃初次见面的脚丫，笑弯了眼睛。扭过头纠正道，“那还是腿好看！”

    这下子，叶泽终于理顺了小蛇人的心路历程，哑然失笑。捏着小蛇人的脸颊往外扯了扯，“尾巴和腿都好看。只要是诺诺，叶子都喜欢。最喜欢。”

    小蛇人悄悄红了耳根。

    比以前整只蛇蛇掉进蒸笼的反应进步多了。

    “诺诺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叶泽试了下小蛇人的体温，又看看那双好奇地动来动去的小脚丫，不放心地询问。

    四只世界灵也纷纷围拢过来，趴在床边形成个半圆，关切地望向床铺上的小蛇人。

    小蛇人被那一双双慎重其事的眼睛看得有些紧张。认真思考片刻，不太确定地回道，“好像，有？”

    叶泽才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然后他看着小蛇人可怜巴巴地摸摸肚子，说，“诺诺饿了。”

    叶泽：“……”

    世界灵们：“……”

    美味的食物被快马加鞭地送来，在床上展开的小桌子上摆满。

    小蛇人靠坐在床头，周身簇拥着柔软的毛绒，还零星散布着几个Q版玩偶。将空掉的蛇蛇粥碗放下，餍足地眯起眼睛。

    “吃饱啦！”

    小蛇人下意识地摆动尾巴尖。新化出的双腿便跟着翘起来，在被子里拱出两个小包包。

    “！”小蛇人动作一僵，又被自己吓了一跳。看看脚边的被子，再看看叶泽，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他曾经期待了十几年的双腿，真的睡一觉就出现了吗？

    “诺诺可不是普通地睡了一觉。”叶泽指挥着藤蔓将碗筷收走。手指穿梭在小蛇人发丝间，爱怜地为小蛇人理顺头顶的呆毛。在小蛇人疑惑的注视下总结道，“诺诺可是睡了整整三天。”

    “三、三天？”他还以为今天就是起床的早晨。

    小蛇人惊呆了。紧跟着翻起身，临到立起时还不习惯地踉跄了一下。

    叶泽连忙伸手扶住他，小蛇人顺势抓住叶泽的胳膊，心疼地上下打量，“叶子在这里坐了三天吗？”

    “这对兽人来说都是小事。你看我现在还精神着呢，连黑眼圈都没有。”就是被小蛇人的突发状况吓得够呛。

    叶泽凑上前，在小蛇人脸颊上亲亲蹭蹭，安抚自责的小蛇人。随后掌心轻拍小蛇人的大腿，看着小蛇人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嘴唇贴近小蛇人耳边，低声笑道，“诺诺，有了双腿，不会走路可不行。”

    小蛇人的薄脸皮不出意外，发烧泛红。

    但是诺诺已经不是那个一有困难就想逃避的小亚兽人了。

    “诺诺很快就能学会的！”小蛇人踌躇满志地挺起胸脯保证，“诺诺有叶子，会比小美人鱼学得更快的！”

    叶泽愣了一秒。抱住毫无撩人自觉的小蛇人，心跳咚咚跳个不停。唤醒了三日来从未有过的生机。

    “嗯。相信诺诺。我们诺诺最聪明了。”

    小蛇人灿烂地笑起来。

    反手抱紧了自己的兽人伴侣。

    两个信誓旦旦的狗粮投喂者惨遭了巨大的滑铁卢。

    当接到消息的明亚和灵珏在下午赶到的时候，小蛇人依旧还在叶泽的牵引下蹒跚学步。

    想象中，十几年经验加成、一经接触就能起步飞升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

    反而是习惯了蛇尾滑行，有些下意识的反应严重影响到成果验收。

    小蛇人瞟一眼旁边偷笑的明亚，委屈巴巴。

    “诺诺其实也不用操之过急，保持平常心就好。”安爵将手里的温水递给小蛇人，温声安抚，“小朋友学走路的时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诺诺现在的进步已经够快了，着急反而更容易出错。不信你问问他们。”

    安爵和叶泽同时转头，盯向明亚。

    “……”明亚被这两个毫无绅士风度的兽人看得头皮发麻。在小蛇人随着他们投过注意的时候，忙不迭一阵点头，“是的是的，诺诺学习的速度超快。我小时候刚学走路的时候，可比诺诺差得远了。”

    “可是诺诺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小蛇人鼓起腮帮子，不想服气。

    安爵眼底笑意更深，“在长辈心里，诺诺永远都是小朋友。”

    小蛇人羞涩地低下头，手指捏着衣角搅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喜滋滋、暖融融的。

    是全然不同于叶子夸奖的满足感。

    叶泽抬眸看一眼安爵，目光微闪。

    安爵今天来得并不早，很符合他本身忙碌中的大管事身份。但同样的，安爵带来的“慰问礼物”，也远比正常情况多得多。

    叶泽有理由相信，对方也确定了某些事情。

    “诺诺，你训练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正好，今天是采摘农场正式完工的日子，里头有许多当季的水果，都在挂果期间。你和灰灰、明亚他们一起过去玩玩，还能让明亚给我们提提意见。”

    小蛇人的目光在叶泽和安爵身上徘徊一阵，乖巧点头，“好呀。我一定给叶子摘到最大、最好吃的苹果！”

    叶泽似有似无地瞟了下小蛇人的腿，心中一哂。

    小祖宗，你还走都走不稳呢。你要能靠着自己，平平安安带着人抵达不远处的采摘园，他都要谢天谢地了。

    可不敢肖想树上的大苹果。

    叶泽给护送一行人的藤蔓添上条守护命令。目送兴奋好奇的两个亚兽人和四只世界灵，簇拥着走路磕磕绊绊的小蛇人走远。伸手朝反方向邀请，“聊一聊，白龙陛下？”

    安爵并不意外叶泽能猜到他的身份，神色平静地迈步跟上。

    他也正有此意。

    “我听世界灵说，诺诺过段时间就会长出龙角。在复苏期间，龙族的特征无法隐匿。你们有什么打算？”

    叶泽开门见山地询问。

    他手握位面商城，当然有千万种方法替小蛇人遮掩身份。

    但诺诺明明就该是万人之上的神子，就算不想回龙族，也绝对没有这么委曲求全的道理。

    他必须看见龙族的态度。

    “你能听见世界灵的声音？”安爵心中微微复杂。得知世界灵的抉择后，彻底放下了对叶泽的探究，“放心，这些人会在诺诺觉醒前，全部处理掉。我会将他迎进一个安全的龙族。”

    “但是，你不觉得只是这样的惩罚，完全不够吗？”

    现在的小蛇人过得再安稳幸福，过去十几年的苦也不会消失。

    如果那是小蛇人本身的身世，也就罢了。

    但不是！

    那些本该属于小蛇人的东西，被人偷走窃取了。

    他如今就是要让这些人将它还回来。连带着吃进去的东西，也得给他加倍地吐出来！

    “……”安爵和叶泽狠厉的目光相对，忽然失笑摇头，“你倒是和诺言合得来。说，你又是计划？”

    叶泽挑眉。并不过问对方的打算。

    “现在来找我和诺诺麻烦的，已经有了其中一支的身影。我没有理由会放过他们。”叶泽语气森然，嘴角却挂着笑。不无讽刺道，“既然他们这么想出名，不如我就帮他们一把。”

    对于某些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渴求了一生东西，近在眼前，却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毁灭破碎。

    而他，会让这些东西破碎地更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征集反派的一百零八种死法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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