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8章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回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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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郑站在讲台上, 嘴一动一动的,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想问旁边雁升,一转头, 空的。

    面前没有桌子, 贺中鹤拉着凳子努力往前坐了坐。

    使劲睁着眼还是看不清听不清, 周围人明明都在专心听老郑讲话,就他拼了命地也听不清, 只能装作跟所有人一样, 看着老郑。

    教室外闹哄哄的, 听着像不知道哪个班临时放假的动静。

    拼命支着耳朵, 贺中鹤从老郑糨糊里搅进经文一样的话里, 听清了几个词。

    好像是在跟他们透题,还是今年高考原题。

    贺中鹤一惊,一身冷汗地赶紧又往前坐了坐。

    听不清老郑说话, 看不清他写到黑板上的字。

    急得直冒汗,但身上越来越没劲, 感官越来越迟钝。

    老郑打开白板,放他拍的高考原题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杜兰珍。

    杜兰珍倏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脸上满是愤怒和紧张,眼神都变了, 神经兮兮地抬手一指:“你走不了。”

    老郑拉上白板:“都记完了。”

    “没!”贺中鹤赶紧喊了一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画面一转, 他站在陌生的操场上,周围挤着一群陌生人。

    “大一经管的来这边集合——”远处有人拿扩音器喊。

    挤着的一些人立马跑了过去。

    “大一文传的来这边集合——”又有人喊, 旁边又有一些人离开了。

    一直喊到最后,原本挤得密密麻麻的操场中央只剩下贺中鹤一个人。

    他茫然地问路过的人:“请问外院的在哪集合?”

    “我们学校没有外院呀。”看不清脸的陌生人这样说。

    贺中鹤猛地抬头朝前方望去。

    主席台上拉着横幅,上面写着辉坛学院建校七十周年庆。

    一瞬间如坠冰窟, 耳鸣声嗡响。

    打开手机找雁升的聊天消息对话框,却怎么也翻不出来搜不出来,打电话也看不清屏幕,整个人都像被包在一层薄膜里。

    再抬头时操场上一个人都没了。

    心慌,胸闷。

    喘不上来气。

    “雁升——”他惊惶地喊,还是发不出声音。

    “雁升——!”

    雁升蹲在沙发跟前,看着贺中鹤胸口起伏得厉害,皱着眉头,额角渗汗。

    他换了贺中鹤额头上的冰袋,按着冰袋叫了他一声:“贺中鹤?”

    贺中鹤没醒,还是皱着眉头,嘴里很快地念叨了句什么,含混听不清。

    雁升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叫醒,坐到沙发沿上,一手按着冰袋,一手在他胳膊上一下下顺着。

    贺中鹤音量稍微大了点儿,又咕哝了一声。

    “嗯?”他俯身。

    “雁升……”

    雁升顿了顿,握住贺中鹤的手捏了捏:“在呢。”

    这一捏总算是醒了,非常突然地睁开眼睛,眼球红血丝遍布。

    急|促的喘声还没平息,他眼神里带着无措看着雁升。

    “怎么了宝贝儿?”雁升顺顺他鞋刷子似的苹果头,轻声问,“做噩梦了?”

    贺中鹤把他手从自己脑袋上拨下去,先是伸手掐了掐雁升的脸,然后骨碌一下子坐起来,冰袋滑进衣服里冰得嗷一嗓子。

    雁升看着他一边倒抽气一边把冰袋从衣服底下掏出来。

    “操。”贺中鹤握着冰袋坐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头摸了摸雁升的脸,掐了一把。

    “做梦了。”他说。

    “做完梦掐我脸啊?”雁升捂着腮帮子。

    “看看是不是真的。”贺中鹤咕咚一下又躺了回去,“梦见什么都丢了。”

    “什么都丢了?”雁升没能从这个精炼抽象的总结中想象出这个梦具体是啥事儿。

    “就是,同学朋友都丢了,我妈丢了,S大丢了,你丢了,高考原题也丢了……”贺中鹤迷迷瞪瞪地说,“老郑透题了。我想想,高考原题有什么来着,英语要考四篇阅读……”

    “英语什么时候不考四篇阅读。”雁升无奈地笑了笑。

    “做个梦累死我了,浑身疼。”贺中鹤搓了搓脸,“几点了?”

    “十点半。”雁升说,“石宇杰被他爸电话吼回去了。”

    “我操十点半了……”贺中鹤心疼了一下大休就这么过完一多半了,撑着身子坐起来,睡着之前确实是在跟石宇杰吃火锅来着,这睡觉跟昏迷似的……

    “没跟阿姨说你感冒了,等她回来我就走。”雁升说。

    “她今晚上不回来。”贺中鹤说。

    “躺着。”雁升按着他胸口把他按下去,“一会儿把药吃了,清热解毒颗粒和泰诺林,跟你平常吃的药冲吗?”

    “之前吃过,应该不冲。”贺中鹤闭上眼,闭了一会儿又睁开了,抓住雁升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又闭上眼。

    梦里什么都丢了的惶然慢慢消弭下去,醒来后反而有种庆幸的感慨。

    “明早再不退烧就去挂一针。”雁升把他额头上的头发拨开。

    听着雁升洗漱收拾进屋学习,贺中鹤一直迷迷瞪瞪的,续上的刚才那个烂七八糟的梦一次次被细小的动静打断。

    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雁升走过来让他去床上睡。

    “动不了了。”贺中鹤哼哼出来一句,吸了吸鼻子,鼻窦跟放了俩木塞似的,头疼,困,身上酸疼。

    “赶紧,半夜掉沙发底下飞狗蹬你脸我可不管。”

    贺中鹤没吭声,继续闭眼躺着。

    身体突然悬空的瞬间他一下子清醒了,鼻子也吓得透了气。

    “哎哎哎!”贺中鹤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总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惊恐地看着雁升。

    雁升往旁边偏了偏头示意他把胳膊搭到他脖子上。

    贺中鹤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伸手搂住了。

    最后又搂紧了。

    “……勒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雁升咳了两声。

    贺中鹤赶紧松了松,浑身都紧绷着,挺担心自己这么大只雁升能不能抱动:“别磨叽了师傅赶紧到地儿把我放下。”

    然而雁升很轻松地颠了颠,把他脑袋按到自己身上:“靠着。”

    听到头顶很低很近的这一句,贺中鹤觉得自己顿时有点儿融化。

    他妈的,有男朋友真他妈好啊,连感冒发烧都如此美妙。

    于是乖乖地靠在他左胸口前。

    小时候晚上看电视看晚了他会歪沙发上装睡,让老妈把自己抱回去睡觉,然后下巴放老妈肩膀上没走到半路呢,就憋不住嘎嘎笑出声了。

    但现在又不一样,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回 让人这么横抱着。

    雁升抱着他走进卧室走到床边的时候,贺中鹤搂着他脖子没舍得撒手。

    本来是想再这么抱一会儿就松手来个自由落体的,结果雁升叹了口气,抱着他又出了卧室。

    “干嘛?”贺中鹤挑了挑眉毛,很担心雁升体力,重心往上放了放,好像这样就能替雁升的胳膊分担点儿重量似的。

    慢慢走到阳台上,雁升清了清嗓子:“阳台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轻检查好随身携带的物品,有序下车……”

    “神经病啊!”贺中鹤笑着泄了劲,用脑袋在他身上磕了磕。

    雁升接着走到餐厅:“餐厅站到了,下车的乘客……”

    飞狗跑过来扒着他腿,往他身上一窜。

    雁升闪了一下:“这位乘客请这边儿检票。”

    “什么时候到终点站啊师傅。”贺中鹤笑半天了,“没油了你。”

    雁升坚持在家里转完一圈,然后快步走回卧室,膝盖磕床沿儿上,贺中鹤松手的时候他也没托住,给他砸床上了。

    一个踉跄没站住,雁升干脆叠到他身上,俩人摞着笑了一会儿。

    真跟杜兰珍说的一样,凑一快儿智商负无穷。

    贺中鹤抓着他胳膊给他按着:“酸了?”

    “酸了。”转这么一趟他有点儿喘。

    贺中鹤从他身下拱出来,下床拍了拍手张开胳膊 。

    “干什么?”雁升看着他,“折腾病号不太好?”

    “快点儿。”贺中鹤没动,“让你也试试,可爽了。”

    小孩儿非缠着让人跟他玩儿似的,雁升拗不过他,胳膊搭上他脖子。

    贺中鹤学着他一只手托膝窝,一只手扣住他的肩,酝酿了一下,猛地起身:“一……二三起飞!”

    可能是有点儿低估感冒发烧带来的四肢无力了,起飞的瞬间贺中鹤就虚了。

    于是雁升在半空停了三秒,然后咣一声砸到了床上。

    “嘶……”他动作迟缓地伸手往腰上扶,“那我当弹力球玩儿呢?”

    贺中鹤挺没面子的,赶紧掀了掀他衣服:“没事儿闪腰了?”

    “不能动了……”雁升捂着腰一脸痛苦,贺中鹤手指碰上去的时候又抽了口气,“疼……”

    贺中鹤拧起眉头,转身往外走:“我去找贴膏药。”

    雁升迅速收了痛苦面具,坐起来伸手往他腰上兜了一把,把他仰面扯了回来。

    拖鞋甩挺远,差点儿砸到路过还惦记搭便车的飞狗。

    然后他一翻身,把贺中鹤塞被子里,动作飞快地给他把四边被角掖好了,在他屁|股上拍了下:“感冒了还不老实。”

    “你手往哪儿碰呢!”贺中鹤吓了一跳,动了动。

    这个被角掖得很有技术,动了好几下都没松。

    “往这儿碰。”雁升又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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