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6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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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疗养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就和那医生说得差不多,两三天之后零明显就察觉到身体好转了许多,腰也不酸背也不同了, 而一个礼拜之后他也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

    这个速度对于无惨而言当然不满意,每次盯着他吃药仿佛和那东西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对此零别无他法, 只能在每每转身见着那面带不爽神色的鬼之始祖时给他一个亲亲抱抱来安抚一下。

    举高高可就算了,他还想多活两年。

    指尖缠绕着零又懒得搭理而用刀随便削了削的短发,鬼舞辻无惨对那不服帖地从指缝间很容易溜走的短发并不怎么满意。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没到转瞬急下但也靠近危险边缘的语气稍冷了些:“你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零将靠在那硬挺肩膀上的脑袋挪了下来, 眼神都没动一下:“您指……?”

    莫慌莫慌,这都是小场面了,每个月不来那么几次他反倒会说不习惯了。

    “如果您是说,我以您的公司的名义去联络药材供应商时和童磨撞上了的这件事的话, ”零一想起这事儿就觉得也是不知道谁在和他开玩笑, 因而那无辜还略带委屈的声线可是十成十地不掺水分,“是的,我是在瞒着您调查青色彼岸花啊。”

    “……那便最好。”果然无惨对此不作怀疑,像是找了个理由般凝视了他一会儿后也就将这事搁置去了一边。

    不过在这样被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怀疑了一番, 零完全没有自己可能会暴露的自觉, 他反而觉得鬼舞辻无惨最近是有事在瞒着他。

    自打他们之间像是由他自暴自弃般摊牌了之后,偌大的宅邸里拿着高薪的佣人们也就一个个含泪被辞退了,除了某些日常的琐碎事需要他亲力亲为了以外, 这个决策对他们而言都没有坏处。

    零不需要忧虑哪天忽然在他眼皮底下少了一个人而多了一块小面包, 而不需要连在宅邸里还要端着那轻薄的面具,鬼之始祖的心情指数反倒略微还有些提升。

    这可能就是堵不如疏的意思, 古人的智慧诚不欺人。

    短暂地在客厅停留了一会儿, 零便听得二楼书房的门又合拢了, 夜空中的弦月走过了半截,他却还没见着鬼舞辻无惨从里面走出来。

    他记得今夜无惨明明还有事儿要去办的啊。

    而当零敲了敲书房闭合的门扉,视线终从地板那如同还富有生命力般蜿蜒弥散的纹路中挪出来时,他直接扭着门把手走了进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里面空无一人,熨烫好的笔挺西装正悬挂在壁橱里。

    看起来无惨这像是通过鸣女小姐直接离开了这里。

    落地的丝绒厚窗帘像是流淌的蜜糖般垂落下来,在微敞的落地窗后,也像是在夜色里绽开的舞女的裙摆般轻轻飘动着。

    这很怪,因为鬼之始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厌恶着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却又总会在奇怪的小细节上恪守某种规则。

    比如他总会将他人的遗言听完后再送那个人上路,又比如他会任由他的十二鬼月们自己发展一些小爱好。

    也比如他其实习惯从玄关的大门离开来取得离开某个地方的仪式感。

    总之说了那么多零只想表示要是一次两次可能还是正常的,只是这两天来连续几日都没见着十分繁忙却还是宛如上班族一般准时来去的无惨,他就觉得这事儿就有点不对劲了。

    鬼舞辻无惨这是在某种条件下躲着他走?这又是为什么呢?

    对此听从了鬼之始祖吩咐也总是很繁忙地来宅邸报道的累表示他也不清楚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累坐在沙发上,对于冷冷清清的宅邸他接受良好,完全没觉得安静的他反倒是觉得先前的时候吵闹异常,“大人最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吩咐,也没来找过我。”

    “这样啊。”

    零瞧了眼钟表,发觉时间好像还不算太晚的样子,见着累百无聊赖一直以来的娱乐活动好像只有翻花绳这一个选项的样子,不禁想到了东京街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若是他们抓紧时间出发坐上电车的话,在末班的电车结束行程返回之前,还是能留出将整个百货商场上下都逛个遍的时间的。

    作出了这个决定零几乎当场就要站起来动身,只是想了想他还需要问一问累的意见:“反正大人不在家,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街上逛逛?”

    累对这个说法感到有点奇怪,他慢吞吞问:“逛……街?”

    “就是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零沉吟了一下,“嗯,我记得两月前就说有一家照相馆要开张了,去拍个照片怎么样?”

    “……照相馆?”

    看着累懵懂不解的样子零才恍然这是个江户的尾巴上过来的封建遗留分子了,就是他一时也没法解释清楚:“就是比画像要快得多,能在相片上留下你当时的样子。”

    “……”敏锐地发觉零对此好像跃跃欲试的样子,累很识趣地咽下了那一句觉得这没什么意义的意见,然而他还是想问清楚:“为什么要带我去?”

    零琢磨了一下:“你要是有想一起合影的人,当然也可以一起去,比如你的家人——当然他们最好不要吓着人了。”

    想到这里他就又有了别的想法了,要不他可以重金采购一台照相机玩玩?

    老古董的款式要研究起来可能很麻烦?

    然而听了他的话累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为什么要带我去合影……我想问的是,阁下为什么,要带我去?”

    没什么差别的问话零一下子也被累给问懵了,他好好想了一下才觉得自己理解了小孩的意思。

    “为什么要带你去?”他不那么确定的说,“就是见你好像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事做的样子,带你出去长长见闻也好嘛,这算是我的义务?”

    义务?

    带上他的家人?

    累垂眸听着零很耐心地还在说:“当然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去,等鸣女小姐空下来我陪你回家?”

    “……不必。”那些很遥远似乎期待过的,放在如今却令他提不起兴趣的东西好像又有了存在的价值,累摇了摇头,他将手上缠绕着的白色丝线收回了袖摆中,语气稍稍有些生硬了起来,“我想去,照……照相馆?”

    “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累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柔软了起来,能说动他一起出去散散心零还是很高兴的。

    他瞧着累很自觉地就将拟态准备了起来,只到肩膀的微蜷短发似乎服帖了一些,纤长的眉睫下那双眼瞳深邃地似乎并不属于这样一具年幼的躯体。

    跑上楼的零还在问他:“衣服喜欢什么样式的?和服与洋服我可都准备了,就等着这一天呢。”

    咦,他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东西?

    算了算了不打紧,反正他奇奇怪怪的爱好在小孩那里暴露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累:“……和服就好。”

    这话也不知道零也没有听见,累在客厅里低着头转了转,走到玄关处的落地镜前才微微抬头。

    纤弱的身形裹在同样惨白的着物内,并不健康的颜色令他蹙起眉。

    不过累好像也没有发现。

    映照在镜子里面的自己,拥有的是一双黑色的眼睛。

    从笼罩着精密仪器的黑色幕布下探出头来的摄影师欲言又止,他那几次三番的举动让零不禁也跟着一起严肃了起来。

    “累,”他念着身旁同样端坐着的小孩的名字,“你是不是又没笑?”

    “……”

    而听着他们对话的摄影师只觉得更加崩溃了。

    在他快结束一天营业之前走进来的这两个客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啊?!

    年纪大些的青年倒是一派自如似乎不是第一次照相的样子了,而年纪小小的那个孩子,怎么神情看起来总让他瘆得慌,一点儿活泼的劲儿都没有呢?!

    “算了。”零对着摄影师笑了笑作出了终止的手势,“等我们先聊一下,等下不管您见着什么样,就照那样拍。”

    摄影师对此表示怀疑但也只能选择同意。

    橱窗前摆着玻璃桌面的圆桌与供人休憩的沙发,窗外炫彩的灯光映照进来,很让人错有一种身在白昼的感觉。

    累维持着一贯的神色直直地问:“难道拍照片一定要受那个人类的摆布?”

    “按照现在的常理来说,大家拍照总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存下来。”零想了想也没直接给出答案,“比如微笑是用得最多的表情?”

    累以不语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但谁也没规定拍照片一定要笑。”摇了摇手指,一眼看尽未来往后百余年的零也没兴趣遵守这个时候的规矩,“等下你想做什么表情就做什么表情,咱们不搭理他。”

    隔壁正在听墙角的摄影师:果然还是错付了。

    慢了半拍还在理解他的意思,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了一番陈列在墙上的,那些一众用以作为示范的照片。

    无疑那上面的每个人都是在笑着的,但到底为何而笑却是道不明的迷。

    视线停留在一张普通的家庭合影上良久,等累看够了转身时却发觉零的注意力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

    他顺着那目光望去,照相馆里的石像又多了一座。

    透过清澈的橱窗玻璃能够瞧见正对的十字路口的大街与那边总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步行街上也有人力车穿插其中,从旗帜上落下的飘带刚巧正浮在行人的头顶,顽巧地在风里飘着就是落不下来。

    传统的礼服总有着难以掌控的厚重衣袍与宽大的袖摆,而与之匹配的椭圆形的发髻除却华美之外也诠释了其繁重之处。

    盛放着不知名花卉的黑色振袖衬得那肤色越发白皙,点染了正红色口脂的唇色与那梅红色的眸色交相辉映。

    无法躲避的视线交错在一起,即使早便察觉到了累的存在,但在预想中没有准备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无惨显然也快裂开了。

    今夜的东京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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